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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妃-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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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处尹闻言,已是明白了怜筝的意思。
放着好好的户部侍郎府邸不住,甚至连外头藏娇的宅子都不睡,偏偏一人时不时的回到了当日所住之处,若不是为了什么,又何必日日特意保留了原样。
郭贺是痴情之人,为念妻之忆,而苦苦留存。
“从你娶了于文鸢的那日起,你便将那处租了下来。”
怜筝从袖口取了客栈掌柜抄录的账本清单,送到了郭贺的面前。
“明人不说暗话,郭大人不如快人快语。”
郭贺大略看了一眼那张清单,终于不再掩了眼眸里的情绪。
他微微一叹:“木兰大人好本事。”
“想来于文鸢若是无意,也必定不能如此非嫁了一个六品状元,郭贺你并非蠢苯之人,更是早早就已经知道了,对吧?。”怜筝问。
以于世镜当日对郭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来看,风因说的那些话必定是极有道理。
于世镜虽给了郭贺提携之机,可在朝堂之上,郭贺也并非事事都顺了于世镜,反而两人大有不和之势。
郭贺依旧为中立之派,而于世镜反倒偏向了如今董贵妃的台面。
醉仙坊从郭贺府中得不了不少的书信往来,郭贺早早便将于世镜的罪证都一一搜罗了出来,只要将那些罪证放出,于世镜必然遭受圣上的雷霆之怒。
无论于文鸢和胡莞死或是不死,于家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郭贺之所以对于家斩草除根,必定是心存恨意。
唯一的解释,便是郭贺知晓了紫衣之死。
“你并非从于文鸢的口中知晓了紫衣之死,而是从胡莞那里得来的。”
怜筝静静地凝着郭贺的表情,语出惊人。
郭贺一听这话,并不意外,反而轻松一笑,问道:“这又如何推断?”
“于文鸢日日在你身边,必然清楚你失去紫衣之痛,又怎么会不处处防着,生怕你知晓真相来日怪了她。”
怜筝摇了摇头,瞥了眼卫处尹,“可胡莞不同,她是丞相的义女,对你更多是斥责,为的是她怜女之心,若于文鸢受了委屈,头一份便是朝她娘亲哭诉。”
“说的不错。”郭贺点头。
“你日日让她独守空闺,胡莞又怎么会放过你?”
郭贺一愣,愣得难以开口。
她又是如何猜到了他让于文鸢日日独守空闺?
怜筝似有所悟,抬眸答道:“她失踪之处,被褥整齐,房内日用物俱在,衣柜里的衣衫比中堂大屋挂着的那几件还要多得多,反倒是那大屋是你日日命人打扫。”
“我是知晓了,可我知道的时候,已过了半年。”
郭贺微微一叹,眸底生痛,忙闭了眼,扭过头去。
“棺材是我启的,尸首也是我搬的。”郭贺并不否认。
“你若说尸首是你搬的,那么眼下便去将那尸首抬来。”
怜筝瞥了眼郭贺,没有丝毫要怜悯的意思,“我要验尸。”
郭贺皱眉,“我已为爱妻寻了新的墓地即将下葬,她已是白骨一具,你又如何验?”
“怎么验是我的事,若是不验,我断不能肯定这棺中之尸便是紫衣!”
眼下,紫衣是杀害于文鸢和胡莞的首要嫌疑人。
郭贺惊愣数秒,竟是结巴了。
“你是说……说……说棺材里……不是紫衣?”
怜筝摇头,“我只是不能确定那副棺材里躺着的一定是紫衣。”
郭贺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两句话有何区别?
大堂里沉默了许久,终于听得郭贺冷声回话。
“好,我这就带你去。”
郭贺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只身一人出了屋,摒弃了下人,安排三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晟王的安排,自然不必担心有人跟了来。
阿立驾了一炷香左右,带着三人来了一处城郊的农家小院。
院子里远远竖着一方墓碑,墓碑之上,短短几行小字,字迹清隽。
几行小字,字里行间浓情蜜意,酿满哀思。
这竟是郭贺亲手提了一首诗为碑文。
末尾的一句‘年年化作同心祭’,竟是一刹那酸了旁人的心。
郭贺下了马车,丝毫不管旁人。
他独自进了农家小院,蹲在墓碑之旁,仿佛那墓碑正是紫衣。
郭贺的手缓缓抚上墓碑,眸中满是爱恋。
“我曾与她说过,若是中不了状元,便买了一处农园,我耕作她织布,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若是中了状元,便是高屋大宅,让她重新过上富家小姐的日子……”
郭贺红了眼眶,如哽在喉,“到底,还是我失了信。”
怜筝与卫处尹静静候在一旁,并未出声。
许久,郭贺起了身,红眸沉沉望了一眼怜筝,这才背过身去,出了小院。
怜筝朝卫处尹看了一眼。
卫处尹唤了阿立前来。
阿立带着事先准备好的铁锹,将这座墓碑小心翼翼地掘了开来。
这座墓碑下的棺材藏的并不深,不足一米便挖了出来。
将棺钉再一枚一枚地撬开,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
阿立帮着怜筝打开了棺材板,棺材里确实只剩下了一副白骨和几件衣衫。
只看了一眼,怜筝便狠狠皱起了眉头。
“这骨头不对。”怜筝此话一出,原是在院子外头的郭贺立刻进了门来。
郭贺朝棺材俯身而去,瞧了片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何处不对?”
郭贺是在看不出一副骨头而已,如何分辨?
“你确认这棺材里的尸骨是你亲手从那副棺材里取出来的?”
怜筝盯住了郭贺,生怕是他撒了谎,隐瞒了什么。
郭贺寒着脸,“难不成我还寻了一具旁人的搁进去,日日拜了别人的尸首为妻?”
“那你还真是找了副别人的。”
怜筝懒得看他的怒色,径直从棺材里摸了一根骨头来。
怜筝淡淡看了一眼,起身道:“……而且,还是个男人。”
卫处尹还记着当日在北县,曾听过怜筝分辨共人骨与鸡骨,倒是未曾听过如何从骨头来辨男女。
郭贺眉宇紧锁,“如何见得?骨头也能辨的出男女?”
“通常成人骨头有206块,头骨29块,躯干骨51块,四肢骨126块,通常男性的骨架会比女性的骨架要更加粗长。”
怜筝从棺材里摸出了尸体的颅骨,耐着性子解释道:“只瞧此处,通常女性颅骨较小,骨壁薄,头骨上肌嵴先发育弱,额部徒直,枕外隆突不发达。
“男性的颅骨大,骨壁较为厚重,肌线发育强烈,你只瞧他的眉弓和枕外隆突发达,额部向后上倾斜,且面颊较狭长,颧骨较高,下颌骨高且宽,角度小,接近直角。”
怜筝一步一步点了颅骨的部分来做说明。
随即,怜筝又从棺材里摸出骨盆来,“骨盆便更好区分了,坐骨大窄而深,夹角小,闭孔接近卵圆形,通常可以确定为男性。”
见卫处尹、阿立和郭贺都沉默着站在一段,不接话茬,怜筝也不管他们究竟听懂了多少。
怜筝柳眉略显深沉,将手上的骨头放了下来。
“不信?”
怜筝凉凉地撇了一眼三人,淡道:“先找个麻袋将尸骨全部装进去,跟我去一趟提刑司。”
郭贺眉头一跳,面色沉沉,眸中染了几分阴骘,却并无开口阻止。
“敢问木兰大人,若此骨为我夫人所有,你若如此,一旦验错可敢担责!”郭贺冷问。
怜筝冷冷盯住了郭贺,忽道:“我若验错,恳请大人请皇上罢了我这官衔,区区男女都辨不出,恐污了天下人的耳,不过是个笑话。”
话音刚落,怜筝转身拂袖,扭头再不去看他。
两人不欢而散,卫处尹并不插话,也不做和事老。
阿立找不到麻袋,只好从屋子里头找了张床单,帮着怜筝将骨头从棺材里捡拾出来,再扎成包袱,放上了马车。
等忙好这些,怜筝看着阿立摇了摇头,轻叹道:“还是十三好用。”
若换了十三,莫说是麻袋,怕是箱子都能给她事先搁在马车上头。
阿立不傻,一听这话便沉了一张脸。
忽觉得卫处尹倏地扫了一眼,阿立心头一凉,忙低头讪讪做事。
难不成主子是怪他手脚慢了?日后,阮姑娘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一行人回了提刑司,十三已从郭府事先得了怜筝命人送来的通知,去义庄找了一副已枯成白骨的女尸安排带去提刑司。
一到目的,阿立即刻跃下了马车,伸手撩了帐子,将麻袋利索地接过。
怜筝见阿立做事勤快,便能猜得到几分,笑着道了谢。
“十三,将麻袋里的尸骨都排列好。”
等一男一女的尸骨分别摆在两副台子上,怜筝再将方才所说之话,按照差异之处做了比较,便是一目了然了。
郭贺朝后连退两步,跌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更是愣在了原地。
他皱眉抬眸,凝住了怜筝,微微屏息,问道:“你言下之意……是想推断紫衣尚且活着。”
“她活没活着,我断定不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她,若想找到她,那便得先问问这尸骨。”
郭贺闻言,怔住,顺着少女玉白之指,望向了那具男人的白骨。
………………………………
119 人面复原(1)
十三驾着驴车,晃晃悠悠地摇着小腿儿,朝前面瞅了又瞅。
“这去了大半上午,去哪儿了?”
十三的眼睛恨不得在前头的马车里戳个洞出来。
他抬头瞧上一眼:“这晟王怎么好端端地非要跟你回了提刑府?”
这话若换旁人怕是问都不敢问,哪像十三是个小尾巴大嘴狼,凡事都要跟风因仔细汇报,偏怜筝又奈何不了他。
“验尸。”怜筝心里想着尸骨的事情,心不在焉,自然不想多话。
十三麻利儿地回嘴:“验具白骨要这样久?”
怜筝没好气道:“再问就割了你的舌头。”
十三着了急,这小半会儿可是两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四人去的地方,偏偏被晟王的手下引错了方向,没跟着,若是让主子知道了……
十三忽的将腿儿搁下来,由得小毛驴自顾自地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重重咳了两声。
“天底下,有谁家小弟还不能多嘴问了?”
怜筝柳眉一挑,回了神,伸手开了车窗,“那你叫一句我听听。”
十三大囧,俩耳根子都红了。
憋了半响,飞快地揪了毛驴儿的尾巴,轻声道:“长姐。”
怜筝忍住笑,挑了挑眉,“你属蚊子的?”
十三恨不得在脚底下挖个洞钻进去。
从上次出事后,十三总是时时刻刻想要呆在她身边儿,总是不放心了她一人,可是这些话却总是藏着掩着也不说,憋在心里,怜筝总是担心了他。
小小年纪,既没了父母,同她一般,总是要多了人上心。
“长姐!”那声儿大了不少。
怜筝终于露了笑意,‘诶’了一声,“乖。”
十三暗自舒了一口气,追问道:“你这下该告诉我了。”
怜筝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说了,验尸而已。”
随即,她复又关上了车窗,取了一本书打开覆在面上,倚在软枕处闭眼休息。
十三气恼,将驴车儿驾得左摇右摆,又冷不丁地被怜筝丢出来的书砸了脑袋,只得消停了一会儿。
驴车刚一停下,前头已从马车上下来的晟王正候在了府外。
阿立听候吩咐将踩脚凳挪了来,十三一跃而下,冷瞥了一眼,似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搬了自己个儿的来。
怜筝低头出了驴车,左右两边都各摆了一张。
一瞧十三那小眼神儿,便知他小孩子心性。
怜筝径直跳下了驴车,压根不顾两人的比较,淡道:“驴车一抬腿儿就下来了,用不着。”
她将话都吩咐给了十三,让十三先办事去,阿立留在门外,再与卫处尹一起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摆设风因都按照她的喜好替她整理好了。
除了平日阅书之处,风因将从田岚那所有捡来的尸骨统统都替她运来了长京。
卫处尹刚进了书房,抬眼便是一愣。
眼前的满面墙,除了书桌后头摆放的是书籍,其余架子上整齐摆放着的尽数是人头。
准确来说,是一面骷髅头装饰的墙架。
头颅骨骼下是一具尸首的其余骨骼,满屋子的人骨,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怜筝自顾自地进了书房,将方才抱回来的麻袋拖进屋,捡了头颅骨搁在桌上。
十三进了屋,看了眼怜筝,道:“都备下了。”
怜筝点头,随即出了门,卫处尹紧跟其后,一路来了厨房。
只见十三已燃好了柴火,洗好了锅。
灶台边上摆了几个碗,分别是面粉、盐、米醋、油、水、金盏桂和明矾。
“要这些来做什么?”卫处尹不禁也起了好奇,这些东西和寻人又有何干系?
怜筝上前将锅搬到了灶台上:“王爷瞧着便是。”
十三按照怜筝的吩咐,伸手去取了那金盏桂的花瓣和明矾,放入捣杵中慢慢捣成花泥。
卫处尹便仔细在一旁瞧着,就连阿立都忍不住从外头偷觑着。
怜筝先将锅底烧热,随后倒了三碗水,再将面粉、盐、米醋、油都按照她下手的比例纷纷在锅中搅成一个面团,然后灭了火。
她将十三捣好的丹蔻之色先掺了一些拇指量的白水,再将花瓣一遍一遍地过筛子,足足有五六遍,才出滤了小部分的金黄色汁液。
怜筝小心翼翼地将汁液倒进了十三递来的玉瓶里,随后再滴了几滴进了面团。
和了好几圈的面团,才使得颜色均匀了不少。
怜筝再伸手用手背的肤色略作比较,再适当调匀,最后将面团取出,分割成了十余份,捏成圆形状,纷纷摆进盘子里,最后端着盘子回了书房。
卫处尹也不急着问,只好好跟在了她的后头。
怜筝取了一小木桌,再端了板凳,将棺材里取来的头颅哥搁在了身前的木桌上。
阿立从外头沏了壶茶送进来,卫处尹品着茗,欣赏着她的举动。
只见怜筝伸手取了方才做好的面团子,糊在了头颅上。
足足用了五六个面团,才裹住了整个头颅。
梨白似的细长手指来回翻动拿捏,几个面团渐渐便匀称了许多,缓缓凝成了一个人面状。
“为何不用黄泥?”卫处尹见她指尖轻柔拿捏,指尖微微发红,忍不住问道。
若是用黄泥,又如何这样麻烦?
怜筝连头也未抬,“橡皮泥塑造性更强,而且久置不变质,室温下不会蒸发干燥,稳定性好,不沾刀更不沾手,不脏也不臭。”
“橡皮泥?”卫处尹声儿如夜风,眉角染了沉沉的笑意。
他还是生平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词儿。
怜筝缓缓停了手上的动作,思索片刻,“我自己鼓捣出来弄着玩儿的,跟街头边儿上捏泥面人的师傅学了几手。”
捏面人?
“好玩吗?”卫处尹坐在椅凳上,笑得愉悦,瞧着她倒是欣赏。
他自幼便在宫中长大,母妃高氏从他年幼之时便教他防身之策,更是耗费心思地一心试图拢络父皇的心。
可区区皇宫,父皇连盛宠之下的秦皇贵妃都可在冷宫赐死,又何况是她呢?
尚未成人,他头一遭该学的就是如何在宫墙之下不被人算计。
“就这样罢,说不上好不好玩,你要是想玩,我做些送你便是。”
怜筝随口一答,将手上的面团掰成两团,捏来塞进去做了骷髅的眼珠子。
“说话算话?”
怜筝‘嗯’了一声,“驷马难追。”
卫处尹低头瞧着少女弯着腰,挽着袖,用指尖和筷子小心翼翼地捏着人面,悠悠一笑,眼底渐生情愫。
“阮怜筝。”
他忽然喊了她的名儿。
“嗯?”怜筝一怔,停了动作抬眸望去。
‘噹’的一声,十三突然仓惶地推了门进来。
“长姐,你可是饿了要用晚膳?”
怜筝不清楚十三弄什么幺蛾子,一头雾水。
可她面上却是格外平淡,道:“备下吧,晟王可是要在府上一同用了?”
卫处尹神色淡淡,稍稍探究地看了一眼十三,“好。”
十三禁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怜筝是低头捏得专心,他可是躲在房顶上看得甚为心慌,若是再迟上一刻,怕是主子非要将他剁了做肉馅不可。
卫处尹目光又深了些,沉默了片刻,缓缓靠在椅凳上,将凉透了的茶盏又扶回手中,徐徐问道:“你不是家中独女?”
“是又如何?不是又何如?。”怜筝模棱两可地回他。
“若是,那方才的人若是再我府上轻则杖责,重则……若不是,那便算了。”
话毕,卫处尹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撂在了桌面。
怜筝将手上的面团放下,神色认真:“我是家中独女,但方才之人乃我义弟,生死之交,即便毫无血缘,依旧等同我命。王爷若动不动就刑罚,重刑之下也并非我东苑朝仁政之选!”
她说话口气并不怒,可寥寥一语却听得他不甚舒坦。
“阮怜筝。”卫处尹试着问她,“本王是否得罪过你?”
“王爷要听实话?”怜筝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卫处尹笑吟吟地点头:“自然。”
“下官怕王爷动怒,说不得实话,若是说着一玩的谎话,王爷愿意听,我便说了。”
怜筝手上的动作利索,几个动作将一小块面团捏好压下去,栩栩如生的鼻梁便成型了。
“说。”卫处尹微笑看她。
“没有。”果然,他还是得罪了她。
“本王何处得罪过你?”卫处尹话一出口,忽然想了起来,“丫鬟之案那时?”
怜筝闻言不语,他虽有自知之明,却不知道他得罪她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小女子之心,如何宽容大度,她可是小肚鸡肠的很!
怜筝缓缓说道:“我可并未说过王爷得罪了我。”
“你不是说听一谎话来回本王,这不便答了本王的问题?”卫处尹道。
怜筝沉吟了会儿,停下动作回头看他。
“我可说了我说的哪句话是谎话?王爷可有实证?若无,那便是真的。王爷并未得罪过我,也不必在此处纠缠着。”
怜筝手上匕首一凛,刮了那多余的面团来,扭头不去理他。
卫处尹看她这神态,垂眸又端来那茶,暗恼地抿了口已冷的茶,不甚好喝,又皱起眉来。
“若是本王并未得罪过你,怕是也不甚得木兰大人的欢心。”
这话说的古怪。
怜筝偏头,细细将面团捏了死者的耳朵来,顿了顿,道:“王爷既无以我为妻妾之心,讨得我欢心做甚,难不成还等着日后让下官替王爷死后好验上一验?”
卫处尹:“……”
这话若换了旁人,怕是拖出去打死都不为过,偏她说的面不红心不跳的。
“好了。”
沉默了半响,大概的骨骼框架基本成型,五官虽还是有些不甚清楚,但是至少五官的大概出来了。
“再给我三五日的功夫,我将五官都好好雕刻详做,便能出了这张人脸!”
………………………………
120 人面复原(2)
卫处尹抬眸望过去,那葱白似的玉指正小心翼翼地揉搓着人面。
随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娴熟,橡皮泥儿贴在那骨骼上仿佛活络起来似的,跟人的肤色竟是如此相似。
她用着手上不知从何来的尺子在皮肤上略作测量,再按照测量的数据将面部的颧骨、下颌、眉弓徐徐捏制成她需要的高度。
等整张脸捏好,她这才取了鞋锥和牙签细细将从眼眶开始一点点雕刻,颇有耐心。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才刚刚将一颗眼珠子上的眼皮划好,瞧着倒有几分活灵活现的。
“晚膳备好了”十三从外头敲了门,这才惊了怜筝一跳。
不知不觉入了神,压根忘记时间了。
抬首撞上卫处尹深邃的眸,见她望来,卫处尹却是一笑,眉宇间难掩悦色。
“肚子饿了?”他勾唇一笑:“一同用膳吧,本王也饿了。”
“下官不饿,王爷您先去用膳,过后回去即可,恕下官不远送了。”
怜筝低头,将面团捏做两个细短的长条,接作死者的唇瓣。
她的手刚从死者的面部撤了下来,冷不丁手腕一紧,被人拽起了身子。
“先去用膳。”卫处尹握了她的腕子,二话不说,顺势拉着她出了书房。
拉着走到了门口,怜筝微微蹙眉,倒是没生出怒意来。
她停下脚步,卫处尹转过身,望着她。
怜筝淡道:“下官知晓了,陪王爷去用膳便是,下官自己可以走。”
卫处尹淡淡一笑,这才缓缓松了她的手。
掌心那一抹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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