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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命难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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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冷眼相待。

    今儿个却见了沈梦知,还是在沈梦知并未呈上帖子,也并未有过约定的情况之下。

    还让沈梦知上了楼。

    那楼,听上京城的人说,从未有外人进去过。

    上了楼也就罢了,中途还有杯子从上掉落,喊沈梦知的名字,沈梦知也不应声。

    好不容易等到沈梦知下楼,沈梦知贴身的玉佩却挂到了青颜的身上。

    那玉佩……那玉佩分明是放在香囊中的,知道的人拢共不超过五个,青颜又怎么会知道。

    “卿卿,你是不是喜欢他?”沈君知问,问过之后很严肃的加了一句,“不准你和这样不正经的人来往。”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青颜迈步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沈梦知道,“原来,你真的喜欢我啊。可是喜欢我的女孩子有很多,加你一个,最多不过是充数。”

    沈君知当场铁青了脸色。

    后雨抱紧手中装满银针药石的木匣子,默默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沈梦知的嘴角忍不住抽抽了两下,她是真的从未见过如此自恋自负之人!

    她冲青颜做了个请的手势,“神医请,软轿候在府门外。”

    青颜啧了一声,“我这刚给你父亲治了病,你便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儿。可是不巧,令尊是旧疾,单靠我针灸一二,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想要全好的话,还需得加上一块香,嗯,一块香。”

    青颜说到一块香的时候,竖起了食指,还冲沈梦知眨巴眨巴了眼睛,语气暧昧的问,“怎么样,沈姑娘要不要亲自送我出门?”

    沈梦知淡然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青颜笑呵呵的往前走,走了两步,蓦地回头看着走在沈梦知旁边的沈君知,道,“无关紧要的人,便不要跟来了。”

    沈君知哼了一声,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青颜撇撇嘴,对沈梦知说,“你阿兄的脾气实在太坏,幸亏我大度,否则,我是要往心里去的。”

    “神医。”沈梦知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声,“是我求您为父亲治病,对待阿兄,还望您口下留情。”

    “咦?这我就不懂了。”

    青颜本是走在沈梦知前面的,说着这话,竟是后退,走到沈梦知旁边了。

    他说,“我正是因为这样才对他不客气的呀,你想,那父亲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父亲,你既然给了诊金,他既然什么都没做,受点儿委屈又怎么了?”

    “这是我的家事。”沈梦知看向青颜的眼睛,笑得冷清,“我出诊金,神医治病,互惠互利,互不相欠,我同阿兄的事,我们沈府的事,就不劳烦神医操心了。”

    青颜也看着沈梦知的眼睛。

    听着沈梦知的话,眸子里的笑意先是渐渐敛去,逐渐染上寒意,等将沈梦知的话听完,又将寒意尽数敛去,转而带了笑意。

    还是似笑非笑的说的那句,“沈姑娘同沈公子,真是兄妹情深。”

    说完,转身就走,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也不拖沓。

    沈梦知淡定的跟在后面,一路出了沈府。

    青颜不愿意乘坐轿子,一路走回去的。

    青颜要走,沈梦知便也跟着。

    沿途的人见了,莫不觉得稀奇,尤其是见了亦步亦趋跟在青颜身后的沈梦知,更觉得稀奇。

    “沈家姑娘这是开口求神医为她治脸了?”

    “神医应当没有答应吧……从前时候,沈公子求了那么多次,不也没有求得……”

    “也是,神医可不是谁想求就能求到的,可怜沈公子,却是受了连累,马上就是弱冠年纪了,连门亲事都没有。”

    “看上去是挺吓人的,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处,谁受得了……”

    青颜猛地顿步,冷冷瞪了一眼说三道四的几个妇人。

    回头看见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沈梦知,笑出了声,“忍到如此地步,佩服!”

    沈梦知轻笑。

    左不过是想看她笑话,她只管配合,只要如了青颜的意就是。

    哪知,失算了。

    等到回去墨香坊,青颜只愿给她半块香。

    还笑呵呵的对她说,“沈姑娘的玉佩值钱,我若是太轻易就治好了您父亲的病,未免显得不值当。这样吧,明日的这个时候,我们在长淮河畔的鹭水亭相见,你若是来,我便给你香,你若不来,以后便也不用找我了,大可放心,即便不用香,你父亲也死不了。你记着,只有半块香。”

    沈梦知握紧了手中的半块香,答复,“望神医明日如约而至。”

    “还有一句。”青颜咧嘴一笑,“你可以带个丫鬟或者婆子,但千万不要让你阿兄一道,他若是去了,香灰都没有。”
………………………………

第二十五章 赴约

    同青颜约定的事情,沈梦知没有跟沈君知说。

    若说了,无非两种结果。

    一,沈君知跟着同去,惹得青颜不快,剩下的半块香成了泡影,父亲的病无从根治。

    二,沈君知知道青颜不愿意让他陪同,又放心不下她,干脆不准她去,剩下的半块香也成了泡影。

    沈梦知一心求的,只不过是沈云献不被旧疾所扰,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一开始就对青颜妥协了,就不会半途而废。

    到了鹭水亭,临近上台阶时,李嬷嬷道,“姑娘,老奴觉得这事儿似乎不大妥当。”

    沈梦知抬头,看着牌匾上写得规规矩矩的鹭水亭几个字。笔画流畅,笔法苍劲,一竖一横,一撇一捺都几近完美,一看就是个善于弄墨的人所写。

    她迈步上去台阶,越过亭子中央的石桌与石凳,径直走到栏杆旁。

    对面便是长淮河。

    不同于她殒命那天的奔腾呼啸,今日的长淮河格外温柔。

    河水潺潺,缓慢汇聚向前,融入镜子一般平静的湖面,没有激起半分的波澜,即便有风过,也只是将湖面漾起一片褶皱,风过了,褶皱也平了。

    不仅长淮河同那天不一样,河畔也同那天不一样,就如这鹭水亭。

    那一天的鹭水亭里站满了老少,因为人多站不下,将亭子旁边的树丛花草都踩得一塌糊涂,看不出来本来面目。

    今日的河畔,除却她与李嬷嬷,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可怕,亭子旁边的树丛生得蓊蓊郁郁,再茂密不过,将亭子的几侧都遮得严严实实。

    三面是树丛,一面是长淮河,即便这鹭水亭亭中发生点儿什么,旁人也看不见。

    “姑娘。”李嬷嬷看着后方,素来低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分很容易就能捕捉到的惊慌,“梦家大公子来了。”

    沈梦知顺着李嬷嬷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梦合南领着一个妇人朝着亭子的方向过来了。

    那妇人生得圆润高大,不是旁人,是佘氏的陪嫁丫头巧儿,后来入了梦合南父亲的眼,抬了做妾,人称巧姨娘。

    巧姨娘和佘氏一个鼻孔出气,仗着有佘氏当靠山,没少拿她出气。

    巧姨娘这人也是出了名的忠心为主,不争宠,不邀功,事事以佘氏为先,眼里心里顾着的,莫不是佘氏。

    她还猜测梦合南什么时候出手,原来选择了在这个时候。

    眼见着梦合南和巧姨娘逐渐逼近了,李嬷嬷道,“姑娘,不若您先走,老奴善后。”

    沈梦知递给李嬷嬷一个宽慰的眼神,表示她不会走。

    梦合南有心为难她,她躲得过一次,躲不过两次,不如顺着梦合南的安排,看梦合南究竟想要玩什么把戏。

    反正,她和梦合南,一定要有个了结。

    梦合南走进了,方跨进亭子就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冷嘲热讽道,“我说怎么一路的脏东西,原来这路沈姑娘走过,走了这许久,也不知有没有沾染晦气。”

    沈梦知笑了笑,“梦大公子许是想错了,这长淮河畔历来干净,要说多了什么脏东西,也是近几天才生出来的,要说脏,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脏。”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佘氏被溺死在这长淮河里。

    梦合南两只眼睛死死瞪着沈梦知,已然带了腾腾杀气,为了大局,不得不生生忍住。

    一边的巧姨娘却是红了眼眶,恶毒的咒道,“沈梦知,人在做天在看,小心自己不得好死!”

    沈梦知赞同的点点头,“那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不假。我方跟梦大夫人说过这话,梦大夫人便没了,可见,老天还是有眼的。”

    “沈梦知!”巧姨娘咬牙切齿的冲沈梦知扑过去。

    李嬷嬷欲上前阻拦,看了沈梦知示意的眼神,退回到沈梦知身后站定。

    这当儿,巧姨娘已经掐住沈梦知的脖子,叫嚣着问,“是你杀了夫人!是不是你杀了夫人?午夜梦回,你便不会害怕,不会惊慌吗?你怎么不去死,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荡妇,你怎么不去死啊!”

    沈梦知扣住巧姨娘的两只手,要推开巧姨娘,巧姨娘用力挣脱,两只手胡乱的在她头上抓。

    沈梦知皱眉,用力一推,将巧姨娘推得跌坐在地,巧姨娘头上簪着的白花骤然落地。

    巧姨娘一面将白花捡起别回头上,一面扯着嗓子咒骂。

    不是说荡妇,便是说不知羞耻,偶尔也掺杂几句,要她去死。

    沈梦知冷然的勾了勾唇角,那上扬的弧度在脸上伤疤的衬托下,竟变得有些诡异。

    “你家主子怎么死的,要问上京城的人,管我什么事儿。你跑到长淮河来说这样的话,是想你家主子死不瞑目吗?你家主子头七未过,魂魄尤在,你也不怕她看了寒心。”

    巧姨娘又是气愤,又是悲伤,一时没忍住眼泪,竟是跪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梦合南一脚踹过去,骂了句没用。

    沈梦知哂笑,“梦大公子穿着一身丧服招摇过市,就为了听巧姨娘咒骂几句?若是这样,还不如待在府中,寻了人为你母亲哭丧,好歹搏一个孝子的名声,在上京城中有个立锥之地。”

    否则,梦合南一没用,二没靠山,怎么生存得下去?

    有个孝顺的名声,说不准还可以苟延残喘的过上一阵儿。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再怎么得意,也只是我不要了的女人,放眼天下,有谁会要你这么个丑八怪!”

    梦合南恶毒的笑,往前几步,凑到沈梦知的跟前,鼻子在沈梦知脸庞嗅了嗅,说,“不如我委屈委屈自己,勉勉强强纳了你做妾,你呢,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你知道,对我而言,你一无是处!比那长在墙角的杂草还不如!只有身子还有点儿用……只要你在床上使尽浑身解数教我开心,我可以让你有命活到下半辈子。”

    沈梦知佯装为难,思忖片刻之后,一本正经的对梦合南道,“教你开心我做不到,教你做人还是可以。我建议你脱了丧服,穿件得体的衣裳,那样一来,至少你看着还挺人模人样。”
………………………………

第二十六章 掉簪

    “贱人!”

    梦合南沉着脸大喝一声,手掌就冲着沈梦知的脸颊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沈梦知抬手,手中银光一闪,梦合南便哀嚎一声往后退去,手上鲜血喷涌,滴滴答答往下坠落。

    “这东西挺管用。”沈梦知冲梦合南一扬手,笑着补充,“我特意准备的,专治各种巴掌,梦大公子若是不服,大可换只手试试。”

    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只有拇指大小的短刀,短刀锃亮,看上去就知削铁如泥。

    此刻,刀尖上还残留着殷殷血迹。

    梦合南受了伤,巧姨娘也顾不上哭,慌忙掏出手帕去给梦合南止血,只是手还没碰到梦合南,就被梦合南一把推开了。

    梦合南一把将巧姨娘推到边上,恶狠狠的看着沈梦知道,“沈梦知,你居然敢!”

    那狠劲儿,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将沈梦知的脖子扭断。

    沈梦知发自内心的只觉得好笑。

    她对他动手了,毫不犹豫就将他的手掌心划拉出一道血口子了,这样的干脆,这样的不留余地,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莫非,真的要她取了他的命,他才相信她是真的敢吗?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梦合南同佘氏一样,高贵惯了,自以为是惯了,死到临头了,还傻乎乎的以为别人忌惮着他们,不敢对他们动手。

    “沈梦知,你给我记着!”梦合南受伤的那只手垂在一侧,另一只手高高抬起,隔空指着沈梦知的脑袋,发泄一般狠厉的说,“就算你跪在我脚边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多谢你的不放过。”沈梦知看着梦合南血流不止的手掌,抿着唇直笑,“只希望你的傲骨能一直存着,别轮到你跪在我脚边求饶,届时,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要说沈梦知对佘氏和梦合南,当真是不同的感觉。

    对于佘氏,她是主动设局,让佘氏一步步的往里钻,直到困死其中。她享受的是佘氏的惊讶,佘氏的惶恐,佘氏的明白得太晚,无力回天!

    对于梦合南,她更喜欢什么也不做,让梦合南来主导整个棋盘,她只想让梦合南出招,然后,她只管见招拆招,将梦合南所有的算计都攻破。

    她要赢!

    她要用过程来告诉梦合南,他以为自己胸中有丘壑,眼里望泰山,其实,也不过如此。

    她要一点一点,磨了梦合南的锐气,一点一点,让梦合南受不住刺激,彻底崩溃!

    莫说是梦合南主动招惹了她,就算梦合南不招惹她,她也不会放过梦合南!

    普天之下,芸芸众生,应当不会再有第二个恶心变态如梦合南的人!

    嫌弃她丑,不愿意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她忍了。

    将她撵去最偏僻的院落,不准人伺候,她忍了。

    可梦合南,经不住他那帮狐朋狗友的撺掇,居然想让她伺候他们用以玩乐!

    若不是她拼死反抗,若不是她将刀子架在梦合南的脖子要挟,她连最后一分尊严都没有!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梦家大门的,他却将她看做猪,看做狗,从未将她当做人来看待。

    哪怕一天,一天都没有!

    他笑她蠢钝如猪,卑微如狗,她会睁大眼睛看着,看着梦合南失势,看着梦合南落魄,看着梦合南那些所谓的过命的兄弟是怎样的冷眼旁观,同梦合南撇清关系!

    沈梦知越往后想,笑容越是灿烂,她轻声道,“梦大公子,长淮河水凉,上京风也大,出门时别只顾着眼前,还是要注意脚下。”

    说完要说的话,沈梦知看一眼李嬷嬷,两人一同迈步出去鹭水亭。

    刚走下台阶,就听梦合南说,“沈梦知,如此目中无人,你要后悔的!”

    沈梦知回头看着梦合南,毫不意外的捕捉到了梦合南嘴角噙着的冷笑。

    她知道梦合南恨她,也知道梦合南要算计她,她却等着,一点儿都不畏惧的等着。

    不殊死一搏,谁知道鹿死谁手?

    至于梦合南说的目中无人,那更是可笑。

    “我从来不是目中无人的人,若我眼中没有你,只有一个原因。”沈梦知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等到梦合南看向了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她才往下说,“只是因为,你,不是人。”

    “沈梦知!”

    毫不意外,入耳的又是梦合南忍无可忍的一声怒吼。

    沈梦知笑着转身,心情大好的走了。

    走出去百十来步,李嬷嬷终于小声的问,“姑娘,不等神医了吗?”

    沈梦知本来打算一定要在鹭水亭里等到青颜的。

    可梦合南和巧姨娘待在鹭水亭中,她若不走,便只能听两人絮絮叨叨说些废话。刺激两人不假,但也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她不想花费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在浪费口舌上。

    通往鹭水亭的只有这一条路,她随便找个地方等着,不怕等不到青颜。

    毕竟,青颜只是想为难她而已,又不是非得去了鹭水亭才肯给她余下的半块香。

    青颜虽胡闹,却也不至于失信于人。

    但,青颜迟了,迟了近半个时辰。

    而且,青颜连面都没露,只是让后雨将半块香送了去。

    后雨也只是说,青颜去义国公府找梦江南去了,旁的,一句也没有。

    沈梦知是不在意的,她的目的达到了,与青颜钱货两清,她才不管青颜去了哪儿,找了谁,那和她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拿到剩下的半块香,沈梦知高高兴兴的回去了,等回到沈府大门口,正要迈步踏上石阶,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嬷嬷。”一只手往头上摸去,一边回过头问李嬷嬷,“我的簪子呢?”

    金簪是李嬷嬷看着小巧别致,亲自为沈梦知别上的,用以装饰,并非用来绾发,又是别在发髻一侧,即便掉了也很难察觉。

    李嬷嬷一看,确定掉了,掉在哪儿的,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李嬷嬷道,“姑娘,老奴这便原路返回去找。”

    说着,转身要沿着大道往回走。

    沈梦知放下手,反而淡然了,“不必了,我知道簪子在哪儿。”

    “莫非……”李嬷嬷问,“是掉在鹭水亭了?”

    簪子是在鹭水亭,却不是掉在鹭水亭,而是有人故意拿去的。

    巧姨娘同她纠缠,应该是早就想好了,要借着纠缠的时候,将她的簪子取了去……
………………………………

第二十七章 命案

    沈梦知的猜测很快得到应证,不过片刻功夫,大理寺来了衙卫,请她去鹭水亭一趟,说是出了命案,和她有关。

    去到鹭水亭时,鹭水亭外面已经站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亭子围得严严实实,但尽数被大理寺的衙卫拦在外边,靠近不得亭子里面。

    衙卫带着沈梦知进去,亭子里面,早有人等着。

    除却站在边上掌灯的数个衙卫,还有梦江南,青颜,以及背对着她站在栏杆边“掩面而泣”的梦合南。

    亭子中央的石桌脚下,巧姨娘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儿,连呼吸也没有,应该是死了。

    巧姨娘身下的一摊鲜血在灯笼的照射下,仿佛泛着幽光,在这夜色沉沉之际,带着骇人的色泽。

    冷风一过,血腥味儿便拂面而来,味道浓重得令人作呕。

    原本站在梦合南旁侧的梦江南走到了沈梦知的旁边,道,“沈姑娘,有人往大理寺呈上状纸,说你与鹭水亭的这件命案有关,因事发突然,死者的死状又不好形容,便让人请了你过来,你仔细看了,再好好儿想想经过,也好作说。此案由本官负责,沈姑娘若有什么,大可直言。”

    不必说,状子是梦合南呈上的,告的,就是她沈梦知。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很明白,就是为了退亲一事,就是为了佘氏的死,就是梦合南要向她讨个说法。

    梦合南设下杀局,无非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要了她的命。

    大理寺也是看清楚了梦合南的用意,所以放权,派梦合南来接手这件事。

    不将案子拿在公堂之上,而是在这鹭水亭中了结,也是卖梦江南一个人情,让梦江南自己来抉择要怎么办。

    是如了梦合南的意,还是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说白了,不过是梦江南一句话的事……

    沈梦知看着巧姨娘的尸体,说,“且听听仵作是怎么说的。”

    仵作不敢耽搁,仔细查看之后,立马禀报,“致命的便是那支簪子。”

    巧姨娘的胸口处插了一支金簪,从胸口没入,穿胸而过,于背后刺出。

    所有的鲜血,也是从此而出。

    仵作得了梦江南的许可,将簪子拔出来,洗干净血迹,呈到沈梦知和梦江南的面前。

    花纹清晰明了,是并蒂莲。沈梦知一眼看出是她不见了的那支,其实,不必看也知道,只能是那支……

    梦合南蓦地转过身子,瞥一眼仵作手中的簪子,食指指向沈梦知,“那是沈梦知的簪子!”

    沈梦知不急不躁的反问,“你如何确定那是我的?”

    “我见你戴过!”

    “戴过?什么时候?”

    “今日,还有之前你去义国公府,我不止一次见你戴过!”

    “你确定?”

    “十分确定!”

    听到梦合南信誓旦旦的回答,沈梦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这时,李嬷嬷从沈梦知背后走出,对众人道,“这是老夫人之物,前几日才赠与姑娘,是在姑娘上门退亲之后赠与的,这件事,可以问老夫人,也可以问伯公府那日当值的奴婢,皆能查证……姑娘自那之后只去过义国公府一次……”

    李嬷嬷点到为止,没有再往下说。

    沈梦知在退亲之后,只去过义国公府一次,便是带着众人去找佘氏讨要说法,却不小心撞破了佘氏的好事儿的那次。

    那夜,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差点儿将上京城闹翻了天,在场的,应当只有梦合南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情景。

    因为,梦合南在外游玩,不在府中。

    可既然梦合南不在府中,又是从哪里见到过沈梦知戴过那支金簪?

    很明显,梦合南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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