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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长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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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王位更迭是赢家击鼓传花的游戏,而这些公卿们的立场,当然不可能多么纯正。

    对这些人来说,效忠哪个姓赢的,都是效忠。区别只在于,谁能许给他们更大的利益。

    想要辨别这些人的忠奸,实在太难了,也根本不可能分辨得过来。

    所以,殷楚用了另一种方式——他选择了郑国商人出身,在昭国既无家世,又无根基的姜仲,来做他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

第4章 

    殷楚语速非常慢,每个字都说很吃力:“你亲政之前,需事事以长信侯为尊,切勿冲动。”

    殷长嬴明白父亲的意思:“日后定会有人在儿子面前进谗,言长信侯大权独揽,不敬君王,意图谋反。儿子羽翼未丰之前,断不可因此等谗言动摇,自折臂膀。”

    他的回答很正式,很官方,没什么毛病。

    但“飘”在一旁的阿蘅却不住打量着这辈子的父亲,总觉得他那句“切勿冲动”另有深意。

    她怀疑,姜仲昨夜进宫见宋姬一事,殷楚已经知道了。

    虽然阿蘅“听”了全过程,知道宋姬和姜仲昨天确实没发生什么,但谁知道告密者会怎么说?

    就算没有私情,可昭王性命垂危,王后却与相邦深夜密会,难道会谋划什么好事吗?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这时候只怕都要气得怒发冲冠,临死前非得把“奸夫**”弄死陪葬不可。

    他要处理姜仲,理由都是现成的——高杳关都丢了,你作为众臣之首的相邦,是不是该下台呢?

    性格刚烈一点的公卿,甚至不用昭王说,直接就自杀谢罪了。

    但殷楚忍了下来。

    因为殷楚知道,让姜仲下台容易,但下一个掌权的臣子,谁知道他有没有贰心?

    说的不好听一点,今天让姜仲下台,明天别人就能把少年昭王给换了!

    姜仲纵有千般不是,但他的好处也很明显,第一,他不是昭人,在昭国没有根基;第二,他身为夏王室后裔,却“自甘下流,操持贱役”,跑去经商。而商人再怎么有钱,始终为公卿贵族所鄙。

    也就是昭国,凭军功上位的新贵多,风气较为宽松,才能容姜仲,换做其他国家试试?祖上不是三皇五帝,家中不是累世公卿,根本连做官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当一国相邦了!

    殷楚比谁都清楚,姜仲能坐稳相邦之位,所依靠的无非是两点,一是君王信任,二是开疆拓土的大功。

    而后者,与昭王的立场完全一致。

    以姜仲之精明,自然清楚,他的身家性命,与宋姬、殷长嬴母子的地位、安危,乃至昭国的命运,早就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所以,只要姜仲当丞相一日,他就会死保殷长嬴一日,而且绝不会放松昭国对外开拓的步伐。

    这就够了。

    殷楚咳了几声:“还有呢?”

    殷长嬴明白父亲的意思,思忖片刻后,给出方案:“儿子虽尊奉长信侯,却不可唯他之命是从。对将领,当有功必赏,若有过,则看此人是否可用,决定杀或赦。”

    “对祝人,赐安泉君田宅、金银、美女,不予实权。楚启、楚缓颇有才干,令他们为儿子讲诗、书、史,并赐婚公主,延续姻亲关系。”

    殷楚闻言,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位深谙人心的君王很清楚,自己一死,殷长嬴就算继位,真正亲政也要到二十岁加冠之后。

    这其中七八年的时间,若真的让姜仲说一不二,未必就不会发生田氏代陈的悲剧。

    毕竟,能不能坐稳是一回事,篡位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万一姜仲大权在握,被小人吹捧的飘飘然了,认为昭王宝座自己也能坐坐呢?

    为了提防这种可能,殷长嬴在没有亲政之前,必须做到三点。

    第一,军国大事上信任姜仲,不管任何人进谗言都不予理会;第二,想办法牢牢将军队抓在手里;第三,不能真正让姜仲大小事情都一言堂决断,需要给姜仲制造一定的敌人。

    那些留在昭国的祝人,就是很好的棋子。

    昭自惠王以来,连续四代王室都与祝国联姻,祝材昭用,数见不鲜。昭国许多名臣良将都是祝人,在昭国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

    现在的大昭两位太后中,殷楚的嫡母寿阳太后便是祝国宗室女。而殷楚的后宫中,也不乏祝地贵女。

    安泉君是寿阳太后的弟弟,贪婪无能,所以只赐田宅金银等实物,不可让此人干涉国政。

    楚启、楚缓是现任祝王与昭国公主的儿子,从辈分算是殷长嬴的表舅,二人身份尴尬,又颇有才干,既可给于一定名分,又可联姻结好,以示看重。

    如此一来,祝人们就会分化成两股力量,安泉君嫉妒楚氏兄弟的权势,而楚氏兄弟身为王族嫡系,自然不会向宗室屈膝。他们自己就会内斗起来,但在面对姜仲的问题上,他们又会抱团。

    这就是昭王心中,在昭的祝人最好的状态——既形不成足够的威胁,却又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能为昭所用。

    再说了,这些人都是“自家亲戚”,君王用外戚,那是天经地义,谁能反驳?

    更重要的是,按照昭国的规矩,殷长嬴没亲政之前,军国大事必须加盖昭王与太后两重印玺,诏令方能有效。

    宋姬此人,无能、糊涂、易于控制,殷楚必须提防这个女人手中的权力对国家造成破坏。

    所以他要殷长嬴提拔祝人,用寿阳太后来牵制宋姬。

    但同时,殷楚也很清楚,十个宋姬的破坏力,也比不上一个寿阳太后。因为宋姬不懂政治,可寿阳太后懂。

    宋姬纵然再怎么没有政治智慧,也懂得儿子才是她的护身符,殷长嬴在,她才是太后,殷长嬴没了,她什么都不是。

    而寿阳太后,只可与之合作,绝对不可信。

    若非为了牵制寿阳太后,当年殷楚继位时,也不至于亲自撕破脸皮,非要同时立自己的生母夏姬为太后,破天荒造成了两宫太后并立的局面。

    按理说,他都过继给了寿阳太后,名义上就与生母毫无关系了。可君王都不要脸了,想要做成一件不影响国祚的小事,往往都能成功。

    夏太后虽懦弱无能,但有“太后”这层身份在,便有她的用处。

    殷楚察觉到自己气力逐渐衰微,恐没多少时间,心中盘点了一圈昭国上下、内外诸事,才问:“昭,对内将如何,对外又将如何?”

    “对内,休养生息,再训强军,赏猛将、谋臣与说客,吸纳天下人才,先夺高杳关,再取安野、长明二郡。”殷长嬴毫不犹豫地说,“若十五年内,未曾夺回高杳关,儿子便向祝国求娶公主,为我大昭王后。”

    殷楚提醒:“还有阿蘅。”

    这一句话,令殷长嬴和阿蘅都有些惊讶。

    他们都没想到,弥留之际,殷楚还能想到她。

    在阿蘅的记忆中,这个父亲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个路人。

    这四年来,殷楚看她的次数屈指可数,父女相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天,说过的话不到一百句。

    阿蘅以为,这位昭王根本就忘记了她这个女儿。

    只见殷楚叮嘱道:“若郑国恢复元气,你必须把阿蘅嫁到郑国去当王后。”
………………………………

第5章 

    殷长嬴的神情终于不复平静,他下意识皱眉,第一次提出反对意见:“父王,郑人反复无常,又为我殷氏同宗同姓,岂可许嫁公主?”

    他之所以反对这件事,并非怜惜亲妹,毕竟他也没见过阿蘅几次,兄妹毫无感情可言。主要还是因为郑王年过半百,若十五年后还不死,把妹妹嫁给这等老朽,殷长嬴面子上挂不住。

    殷长嬴拒绝的理由也很有力——昭、郑两国王室,祖上同出一脉,而自古以来,同姓不婚。虽说如今礼崩乐坏,没人真当回事,但扯出来当借口还是挺好用的。

    “跪好!”殷楚不知哪来的力气,大喝一声,“原本孤还赞你稳重,如此小事,何以失态至此?”

    殷长嬴直挺挺地跪着挨训,心里仍旧不服,却很清楚,父王的策略没错。

    昭国的外交政策是“远交近攻”,所以历代昭国君主都向南方的祝国求娶公主,并将昭国公主嫁到最北边的燕国,结好这两个国家。而进攻的重点,则放在地处中原,与昭接壤的卫、郑、梁三国上。

    但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天下七国,陈、燕、梁早已无再战之力,卫国十余年前便已向昭称臣。有资格与昭争霸天下的,无非郑、祝二国。

    正因为如此,若昭抢不回高杳关,令郑国恢复元气,那就必须与郑、祝同时保持姻亲关系,根据国势变化,选择联盟与对抗的对象。

    在这种军国大事面前,个人的意愿不足为道。

    殷楚甚至觉得,把女儿嫁给年迈的郑王更好。

    郑王一旦死了,女儿就是郑国太后,先天有名分压制。新任郑王在辈分上矮昭国一头,外交上可操作的余地就很大了。

    而嫁给太子,除了丈夫年轻一点之外,还有什么好处?太子是可以随时被换掉的,而郑王不是。

    太子妃未必能当上王后,而王后只要不早死,肯定能当上太后。到那时,何愁找不到年轻男子当情人呢?

    再说了,妙龄少女嫁老朽,比比皆是,寿阳太后不就是典型吗?

    这位祝国宗室女嫁给昭国太子安国君当正妻的时候年仅十五,安国君却已经四十多,论年纪做她祖父都行。殷楚这个“儿子”的,年纪都比“母亲”寿阳太后大将近十岁呢!

    但那又如何?天底下年轻男子数不胜数,昭国太子又有几个?难道有人会傻到不嫁给君王,反倒要嫁给臣子甚至平民吗?

    殷长嬴虽然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终究年少,既不甘,又不平,心想祝弱昭强,这能是一回事么?

    但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反驳父亲。

    而阿蘅望着形如枯槁的殷楚,既觉得可怜,却又忍不住心中的悲凉。

    她终于正视了这四年来,一直在回避的问题——她想要的未来,究竟是怎样的呢?

    穿到这个时代,成为昭国公主,当然比穿成其他六国公主好。

    毕竟谁都知道,昭是最后的胜利者。

    问题是,昭国公主下场就真的好吗?

    阿蘅依稀记得,昭帝寿数好像只有四十多。

    她比殷长嬴小九岁,也就是说,殷长嬴死的时候,她可能才三十来岁。

    如果她不能活到那时候,倒也罢了。若她活到那时候,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是被二世所杀?还是落到叛军手里,受尽羞辱?

    没错,阿蘅有超自然的力量,但这份力量能强化到什么地步,又该怎么用,她还拿不定主意。

    找机会“假死”,跑到深山老林去修仙?

    且不说那种生活方式是否能适应,以她现有的力量,尚不足以撇开众人的耳目,跑出昭宫。

    更何况,殷楚都对殷长嬴交代了,她有“大用”。

    这样一来,她的行动真能有以往那么自由吗?给她锻炼力量的时间,究竟还剩多少?

    想到这些事情,阿蘅不由心绪激荡。

    她一激动,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顿时犹如被收回线的风筝一般,转瞬就从昭王寝宫消失,意识回到身体。

    而下一刻,乳母就推开门,匆匆将她抱起,

    香气与汗味混合的古怪味道,从鼻尖冲入脑海,让阿蘅整个人都不自在,她却破天荒没有挣扎,任由乳母和宫人们步履匆忙,将她从偏殿带到昭王寝宫中——由于昭王快死了,所以太后、王后、公子、公主以及朝中重臣全都呆在偏殿,随时等候昭王的传唤,也好见他最后一面。

    但就在这时,阿蘅突然闻到了一股诡异的,令她几乎要作呕的腥臭味。

    这股味道始终盘旋在昭王寝宫,不曾散去,却一时半会分不清来源于哪里。

    是将死之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吗?

    阿蘅满心疑惑,忍不住抬头,就见殷楚躺在榻上,颤抖着伸出右手,侍立在一旁的殷长嬴会意,便道:“蒙将军。”

    站在姜仲身后,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立刻出列,声音洪亮:“臣在!”

    “昭军战败,与卿无关。”殷楚说得很慢,每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三位卿家都道郑强梁弱,寡人却一意孤行,此乃寡人之过!”

    蒙远一听,顿时虎目含泪,伏地大拜:“败军之将,愧对大王。”

    而被殷楚点到名的另外两位将军王乾和标公,眼眶也红了。

    原本三位将军心里还有点疙瘩,毕竟开战之前,他们都觉得不适合同时出兵攻打两个国家,尤其是攻打梁国。

    郑强,攻郑,诸国会作壁上观;梁弱,攻梁,诸国会唇亡齿寒。

    但殷楚当时已经病得不轻,迫切地想在死前开疆拓土,死后好下去对祖宗说,我没有辱没你们的威名,不顾众臣劝阻,执意连打两国,才导致这等局面。

    可不管事前怎么说,他们打了败仗甚至丢了高杳关,这点无可否认。

    败军之将,就算被君王赐死,也无人会为他们说话。

    即便如此,昭王也没有怪罪他们,反而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这是何等贤明的君主啊!

    殷长嬴的心情却很复杂。

    他知道,父王极端渴望完成曾祖父襄王未竟之业,夺得安野、长明二处战略要地。此番昭军大败,令父王极度失望,甚至加速了父王的死亡。

    但父王却没赐死这几位将军,反而将责任归咎到自身,只为笼络这三位军中大将,用这份恩德,令他们为自己这个少年君王保驾护航。

    而这时,殷楚又喊:“长信侯,你过来。”
………………………………

第6章 

    伴随殷楚这句话,诺大寝宫霎时变得针落可闻。

    阿蘅能感觉到,这一刻,许多人身上的“气”都为之一变。有人紧张,有人兴奋,有人恐慌,还有人极度不安。

    为什么?

    阿蘅有些疑惑,但她很快就懂了——除了她和殷长嬴之外,没人知道昭王会怎么处理姜仲这个“权相”。

    主少臣壮,这是不祥之兆。

    所以,很多人都猜,昭王会不会将姜仲赐死,以绝后患?

    姜仲一死,整个昭国政坛就将面临一次大洗牌,许多人将万劫不复,也有许多人一飞冲天。

    事关身家性命,子孙前程,在场所有人都牢牢盯着昭王殷楚,看他究竟会怎么处置姜仲。而蒙、王、标三位将军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要殷楚一声号令,他们立刻就将姜仲拿下!

    阿蘅好奇地抬头,打量位于风暴中心的姜仲。

    这位大昭相邦鼻直口阔,相貌堂堂,鬓发乌黑,眼睛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此人心志坚毅,胸有成算。

    只见他缓缓走到殷楚榻前,伏地大拜。

    殷楚吃力地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试图握住姜仲的手,却因为没有力气,只是轻轻点了一下:“长信侯,你……襄助寡人于寒微之时,又对我大昭忠心耿耿。寡人,要去见先王们了,太子——”

    姜仲原先还有些忐忑,但现在,他心中只剩下了痛苦和酸涩。

    虽然当年,他投资殷楚是出于“奇货可居”之心,却也做好了兔死狗烹的准备。谁料殷楚却始终对他委以重任,深信不疑。

    即便姜仲心中清楚,这是因为殷楚不信昭国公卿,更愿意用他这个毫无根基之人。

    但士为知己者死,殷楚既能重用他,让他实现理想和抱负,又为他挡下一切非议和责难,临终的时候还将太子托付给他。

    这是何等信任,又是何等大恩?

    姜仲立刻行了大礼:“臣,为太子,为大昭,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殷楚听见姜仲的承诺,似乎松了一口气:“太子。”

    殷长嬴立刻跪下来:“儿臣在。”

    殷楚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再也没有力气,嘴唇动了几动,声音极其微弱,微弱到只有跪在父亲身边的殷长嬴,和六识过人的阿蘅听清了。

    他在说,“大昭”。

    这位昭国的君主,生命中最后两个字,还是“大昭”。

    霎时间,悲意席卷了阿蘅全身。

    她以为自己不会落泪,因为她就是个外来者,一缕穿越时空的孤魂野鬼,又与此间的血脉之亲并没有深厚的感情。

    可眼睁睁地看着殷楚咽气,阿蘅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悲痛。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落泪,是遗憾?是惋惜?是感同身受?还是其他感情?但这一刻,她真的很难过,非常难过。

    阿蘅忍不住想,上辈子的她,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死在病床上?有没有亲人在她身边,认真倾听她最后的絮语,为她悲伤,为她哭泣?

    “我想回家。”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阿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真的好想回家。”

    不做公主,不要有超凡力量,当一个普通人,回到那个平凡温馨的家。

    默默流泪的阿蘅并不显眼,因为寝宫里的每个人都在大哭,哭刚刚驾崩的昭王,一个比一个表现得更悲伤。

    殷长嬴心中犹如刀绞,仿佛被切成两半。

    一半是火,失去父亲的悲伤与痛苦化作楚楚烈火,似乎要将他吞没。

    另一半则是冰。

    明明是如此悲痛的时刻,他甚至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可他却比之前的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这位少年君王撑着跪到摇摇欲坠的身子,缓缓站起,回望身后跪着的人,清楚地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真正为殷楚的死而全然悲戚。

    群臣自不必说,心思各异,哪怕姜、蒙、王、标四人,也不可全信。

    而殷楚的至亲……

    寿阳太后空有“母亲”之名,此时也哭得很美,但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后宋姬看似悲伤,可在一旁夏太后的衬托下,却显得无比虚假;

    夏太后倒是真心实意地大哭,毕竟亲儿子死了,但悲伤之余,更多的是恐惧和茫然,因为她和殷长嬴这个孙儿并无感情,不知道孙儿会怎么对待她。

    成桥已经八岁,宫中从来容不下孩子的天真,他知道父亲在位和兄长在位,对他而言完全是天上地下,脸上是掩不住的紧张、茫然。

    最后,殷长嬴的目光落到亲妹妹身上。

    他看见阿蘅在哭,无声地哭。

    妹妹还那么小,不懂昭王的死代表什么,如果她知晓父王临终时候将她当作工具,安排好了去处,她还会为父王而哭吗?

    殷长赢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孤家寡人。

    从未有哪一刻,殷长嬴对这四个字,有如此深的感触。

    而就在这时,有侍人躬着身,匆匆走来,禀报道:“冯夫人追随大王而去了。”

    冯夫人就是殷长赢异母弟成桥的母亲,出身名门,当年与宋姬角逐正妻之位。因成蟜天真稚嫩,不如殷长嬴聪慧刚烈,从而落败。

    他们母子,一向是宋姬的眼中钉,肉中刺。

    冯夫人深知,殷楚一去,他们母子就落到了宋姬手上,性命难保。所以她听见殷楚死了,立刻吞金自尽,用自身性命换儿子一命。

    虽说百年前,昭献公就废除了活人殉葬的制度,但妃嫔“自愿”为大王殉葬,这是美谈啊!

    宋姬挑了挑眉,刚要落井下石,就听见殷长嬴沉声道:“孤之王弟,年幼丧母,孤不忍也,特封王弟为长安君。令冯媪暂代女职,抚养王弟成人。”

    众臣闻言,不由陈陈称是。

    按照昭国惯例,君王继位,那么他的兄弟就不该住在宫里,甚至不该留在庐龙,否则就有窥伺王位的嫌疑。

    何况昭还有个“公子无功不得封”的制度,不能单独为成桥破例。

    可如果父亲尸骨未寒,做儿子的就急匆匆将唯一的弟弟赶出去,什么都不给,吃相又太难看了。

    从这点上看,殷长嬴的处理方式无疑是非常合适的。

    他封成桥为君,却没说封邑在哪,户数多少,可见这就是个虚衔,是否能落实要看成桥未来的表现。而成桥的外祖家,既是昭国公卿,又能养出冯夫人这种自愿殉葬的好女儿,可见家风良好。

    放成桥到冯家教养,也算对得起这位公子了。

    正当群臣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的时候,殷长嬴又道:“先王仁德,布惠于民。诸姬、宫妇、宫人,为先王守孝三月后,可放归回家;无家可归者,由太后作主发嫁。若不愿离宫,便侍奉三位太后罢。”
………………………………

第7章 

    殷长嬴的这番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

    家主死了,他留下的姬妾怎么处理,各国、各家处理的方法都不一样。

    一般来说,世家会勒令这些姬妾殉葬,也有穷到叮当响,不要面子的世家会把她们转卖出去,或者当作人情送出;宫中则会让她们去守陵,或者在宫里养到死;假如太后嫉妒昔日情敌,也会让她们殉葬;或将她们赶出去,流落街头,又或赏赐给臣子们,以作践这些可怜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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