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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长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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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坐在安车上,通过敞开的车窗,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辰山,安静到宛如一尊精美绝伦地玉像。

    日升月落,日落月又升。

    等到第四天,殷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望着辰山,说了一句“好了”。

    下一刻,地动,山摇。
………………………………

第66章 

    殷姮停在辰山边缘不肯走,队伍自然也无法离开。

    虽然没人知道公主究竟在等什么,但经历了矿洞诡异的坍塌与加固事件后,无人敢多嘴一句。

    事实上,这四天,樊郡的官员们都处在惶恐不安中。

    从辰山撤离的,不仅有他们,还有成千上万的矿工。

    而这些官员,还有官眷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活生生的、脏兮兮的、光溜溜、骨瘦如柴的男人。

    贵妇人,还有贴身伺候她们的侍婢惊叫着把眼睛挪开,仿佛那边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多看一眼就受到多大的侮辱一般,这几天也是尽量避着那个方向,哪怕这些人全都卑微地匍匐着,根本不敢他们的队伍百丈之内。

    官员们就是另一种心情了。

    公主离开辰山后,让他们待命,等到吃饭时间,突然问,这些矿工吃什么。

    雷动身为郡守,当然不知这些小事,立刻去问杨秀。杨秀倒是清楚,连忙回答,奴隶每天吃陈年稻米——没脱壳的那种。

    真正吃过这玩意的人就会知道,这东西若是生吞粗糙得连嗓子都能划破,就算煮了,也难以下咽。

    但本该喂给奴隶吃的稻米呢?为何没有?

    平常敷衍了事也就罢了,如今公主在此,寺人随便走一趟就能看见奴隶们吃什么,由不得樊郡的官员不胆战心惊。

    虽说在这些人眼里,奴隶根本就不算人,可卫君变法之后,昭国其实就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度,让百姓成为自耕农,一手拿犁,一手拿剑,方有昭国百年强盛。

    国内所谓的奴隶,真正的称呼是“城旦”“隐官”,都是犯了罪的人以及他们的后裔。天底下最脏最累最苦,死亡率最高的活,比如修王陵,修河堤,修军事要塞,昭国都是优先让城旦去干,人数不够了,才会征发徭役。

    百姓嘛,留着为国家种地和打仗就好了。

    正因为如此,城旦和隐官不管在名义上,还是事实上,都属于王室私人所有,其他人碰都不能碰,公卿豪强们能蓄养的,只有门客和奴隶。

    所以,假如公主追问,这些矿工是什么,雷家绝不能回答是奴隶,否则就是板上钉钉的僭越之罪。

    可要说奴婢?

    区区一个地方豪强,奴婢过万,堪比王室?

    你想干嘛!

    鼓噪作乱?聚众造反?裂土封王?

    虽然朝廷诸公对樊郡的情况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其他郡县的人不知道啊!若被当众揭穿樊郡豪强以一县百姓为奴婢,闹得人尽皆知,事情就严重了。

    若真走到那一步,三公中的相邦、御史大夫中,至少要自杀一个,用性命来谢罪,朝廷也必须立刻发大军来征讨这些乱臣贼子,否则无法维持朝廷的威严。

    这也很简单,樊郡的百姓都能被豪强全弄成奴婢了,朝廷却不管,那我其他县的世家、著姓,是不是可以有学有样?

    昭国二十四个郡,若是都这样玩,朝廷管不管呢?

    管,就要连樊郡一起收拾;不管,规矩就全坏了,还谈什么雄图霸业?

    既不能说是奴婢,又不能说是奴隶,那就只能说是“自愿”来挖矿赚钱的百姓了。

    这么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既然是百姓,工钱如何先不说,你至少要给百姓吃顿好的吧?

    就像公卿名士们喜欢豢养门客一样,肯定不会每个月都发钱啊,谁家都经不起这么花,顶多只管吃管住。

    奈何杨秀派人去问监工,为何还不给矿工做饭。监工战战兢兢,却硬着头皮说,历来发到他们手里的,都只有发霉到根本不能吃,又小又黑,全是霉点的稻谷,以及发芽,长毛的各种豆子。

    即便是这种人根本不能吃的东西,监工那里也没有足够的存货。

    雷家本来每七天给他们一次粮食,上次给是两天前,本就只够每个矿工每天吃一顿,而且是七成饱。

    可监工真正拿到手的粮食,只有一半都不到。

    为了防止矿工吃饱了聚众闹事,他只能省着点花,每两天或者三天给矿工吃一次,一顿能吃三成饱就不错了。

    监工还觉得自己挺机智,毕竟上头的事情,他一个小人物不敢过问,可要矿工们闹乱子,他也兜不住。现在这样最好,矿工行如饿殍,没力气逃跑,至于有没有力气干活……工头们的鞭子,难道是假的吗?

    但上头问起,监工就吓得魂飞魄散。他甚至根本就不敢把残余的粮食搬出来,因为一搬,霉味之大,根本遮不住。

    那一刻,杨秀的脸色无比难看。

    最后,她只能脱簪披发,穿着粗麻衣服,长跪在安车不远处,向公主请罪。

    因为她知道,其他人已经准备将罪名推给她了。

    此处是辰县,负责挖矿的是雷家,怠慢矿工的也是雷家家仆,要问罪,不找他们母子找谁?

    殷姮没有表态,杨秀就跪了足足三天,粒米未进,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迄今还不倒下。

    而她跪着的那个地方,已经成了一片空地,人来人往,却没人敢往她身边靠。

    “这群人真是……”标宛子面露讥讽,后半句话咽下没说。

    难道他们以为,推一个杨秀,以及她的儿子出来,这件事就能轻描淡写地解决?

    她祖父位列上卿,受四代昭王信重,享封君之位,家中奴仆近千,尚且不能随意打死奴婢,以免被人状告,说是轻贱人命。樊郡豪强毫无节制地役使百姓,让百姓过着畜生都不如的生活,全都该杀!

    不仅标宛子,其他宫人们心里也清楚得很,杨秀肯定不知道拨下去的粮食,到了矿工手里已经成了这种样子。

    在这件事上,杨秀就算不够无辜,却也没那么重的罪。毕竟,这中间动手脚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但宫人们进宫之前,多半都是普通百姓出身,见樊郡豪强如此奢侈,百姓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心里哪会舒服?

    若是公主愿意放过倒也罢了,可现在,公主的态度明显就不是那么回事,她们也就装作不知道,无一人收雷家厚礼,更无人帮杨秀说话。

    可就在地动山摇的那一刻,殷姮先是闭目感知了一下,然后缓缓道:“让杨秀过来。”
………………………………

第67章 

    殷姮停在辰山边缘不走,其他人当然也必须留下来。

    虽然没人知道公主究竟在等什么,但经历了矿洞诡异的坍塌后,无人敢多嘴一句。

    事实上,这四天,樊郡的官员们始终处在惶恐不安中。

    从辰山撤离的,不仅有他们,还有成千上万的矿工。

    而这些官员,还有官眷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活生生的、脏兮兮的、光溜溜、骨瘦如柴的男人。

    贵妇人,还有贴身伺候她们的侍婢尖叫着把眼睛挪开,仿佛矿工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多看一眼就受到天大的侮辱般。

    官员们就是另一种心情了。

    公主离开辰山后,让他们待命,等到吃饭时间,突然派人问,这些矿工吃什么,怎么没见他们开伙。

    雷动身为郡守,当然不知这些小事,立刻去问杨秀。杨秀倒是清楚,连忙回答,奴隶每天吃陈年稻米——没脱壳的那种。

    真正吃过这玩意的人就会知道,这东西若是生吞粗糙得连嗓子都能划破,就算煮了,也难以下咽。

    但本该喂给矿工们吃的稻米呢?为何迟迟没拿出来?

    平常敷衍了事也就罢了,如今公主在此,寺人随便走一趟就能看见奴隶们吃没吃,吃什么,由不得樊郡的官员不胆战心惊。

    虽说在这些人眼里,奴隶根本就不算人,可百年的变法下来,昭国历代国君一边把世家差不多杀了干净,一边陆续废除奴隶制度,并解放了大部分奴婢。让昔日的奴婢、奴隶们统统成为自耕农,一手拿犁,一手拿剑,方有昭国百年强盛。

    国内所谓的奴隶,真正的称呼是“城旦”“隐官”,都是犯了罪的人以及他们的后裔。天底下最脏最累最苦,死亡率最高的活,比如修王陵,修河堤,修军事要塞等,昭国都是优先让城旦去干,人数不够了,才会征发徭役。

    百姓嘛,留着为国家种地和打仗就好了。

    正因为如此,城旦和隐官不管在名义上,还是事实上,都属于王室私人所有,其他人碰都不能碰,公卿豪强们能蓄养的只有门客和奴婢。

    所以,假如公主追问,这些矿工是什么,雷家绝不能回答是奴隶,否则就是板上钉钉的僭越之罪。

    可要说奴婢?

    区区一个地方豪强,奴婢过万,堪比王室?

    你想干嘛!

    鼓噪作乱?聚众造反?裂土封王?

    虽然朝廷诸公对樊郡的情况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其他郡县的人不知道啊!若被当众揭穿樊郡豪强以一县百姓为奴婢,闹得人尽皆知,事情就严重了。

    若真走到那一步,三公中的相邦、御史大夫中,至少要自杀一个,用性命来谢罪,朝廷也必须立刻发大军来征讨这些乱臣贼子,否则无法维持朝廷的威严。

    这也很简单,樊郡的百姓都能被豪强全弄成奴婢了,朝廷却不管,那我其他县的世家、著姓,是不是可以有学有样?

    昭国二十四个郡,若是都这样玩,朝廷管不管呢?

    管,就要连樊郡一起收拾;不管,规矩就全坏了,还谈什么雄图霸业?

    既不能说是奴婢,又不能说是奴隶,那就只能说是“自愿”来挖矿赚钱的百姓了。

    这么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既然是百姓,工钱如何先不说,你至少要给百姓吃顿好的吧?

    就像公卿名士们喜欢豢养门客一样,肯定不会每个月都发钱啊,谁家都经不起这么花,顶多只管吃管住。

    奈何杨秀派人去问监工,为何还不给矿工做饭。监工战战兢兢,却硬着头皮说,历来发到他们手里的,都只有发霉到根本不能吃,又小又黑,全是霉点的稻谷,以及发芽,长毛的各种豆子。

    即便是这种人根本不能吃的东西,监工那里也没有足够的存货。

    雷家本来每七天给他们一次粮食,上次给是两天前,本就只够每个矿工每天吃一顿,而且是七成饱。

    可监工真正拿到手的粮食,只有一半都不到。

    为了防止矿工吃饱了聚众闹事,他只能省着点花,每两天或者三天给矿工吃一次,一顿能吃三成饱就不错了。

    监工还觉得自己挺机智,毕竟上头的事情,他一个小人物不敢过问,可要矿工们闹乱子,他也兜不住。现在这样最好,矿工行如饿殍,没力气逃跑,至于有没有力气干活……工头们的鞭子,难道是假的吗?

    但上头问起,监工就吓得魂飞魄散。他甚至根本就不敢把残余的粮食搬出来,因为一搬,霉味之大,根本遮不住。

    那一刻,杨秀的脸色无比难看。

    最后,她只能脱簪披发,穿着粗麻衣服,长跪在安车不远处,向公主请罪。

    因为她知道,其他人已经准备将罪名推给她了。

    此处是辰县,负责挖矿的是雷家,怠慢矿工的也是雷家家仆,要问罪,不找他们母子找谁?

    殷姮没有表态,杨秀就跪了足足三天,粒米未进,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迄今还不倒下。

    而她跪着的那个地方,已经成了一片空地,人来人往,却没人敢往她身边靠。

    “这群人真是……”标宛子面露讥讽,后半句话咽下没说。

    难道他们以为,推一个杨秀,以及她的儿子出来,这件事就能轻描淡写地解决?

    她祖父位列上卿,受四代昭王信重,享封君之位,家中奴仆近千,尚且不能随意打死奴婢,以免被人状告,说是轻贱人命。樊郡豪强毫无节制地役使百姓,让百姓过着畜生都不如的生活,全都该杀!

    不仅标宛子,其他宫人们心里也清楚得很,杨秀肯定不知道拨下去的粮食,到了矿工手里已经成了这种样子。

    在这件事上,杨秀就算不够无辜,却也没那么重的罪。毕竟,这中间动手脚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但宫人们进宫之前,多半都是普通百姓出身,见樊郡豪强如此奢侈,百姓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心里哪会舒服?

    若是公主愿意放过倒也罢了,可现在,公主的态度明显就不是那么回事,她们也就装作不知道,无一人收雷家厚礼,更无人帮杨秀说话。

    可就在地动山摇的那一刻,殷姮先是闭目感知了一下,然后缓缓道:“让杨秀过来。”
………………………………

第68章 

    辰王的口不择言,令殷姮愣住了。

    她倒不是惊讶辰王用词之恶毒,而是脑子有些懵。

    殷姮完全没想过,辰王这个在国家风雨飘摇之际,不仅率众抵御强敌,保住国家,还趁机反杀了辰山山神,堪称心志果决,敢想敢做,并具备超凡力量的一国女王,潜意识里居然也会认为女人最大的价值是生育。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辰王的话并不能说有错,至少在这个时代,它有一定的道理。

    在殷姮的故乡,由于科技的极度发达、智慧种族生命的漫长、优渥的福利制度,还有社会整体观念的原因,繁衍的概念被无限弱化了。

    肉体衰老早已不是问题,换个身体就行,只要思想不混沌,你就永远年轻。

    没有了“养老”的负担,”生育“的功能也从女性身上被解放出来,可以自然孕育,也能人工培育。

    这种情况下,要不要孩子,完全取决于自己。

    想要孩子的人,一辈子生几万个也不稀奇;不想要孩子的人,也根本无所谓。

    还有很多生下孩子不愿养的,也没事,只要你每年交一笔钱,政府就帮你养。等孩子成年,就不用交钱了。

    假如你不愿交钱,把尚未成年的孩子丢了、卖了、送走了。那就不好意思,有一个算一个,去牢里好好改造,认真反省,刑期动辄以百年为单位。

    万一某人意识或者精神上出了问题,没有了自如的行动能力,也没关系。只要你工作了足够多的时间,社会福利就会回报给你,从病到死都不用担心。

    可这个世界不然。

    落后的生产力,基本没有的社会福利制度,桎梏人类的羸弱躯体,让“养老”成为大难题。

    上位者们很清楚,指望人的良心实在太难。所以他们用“孝”作为约束,将社会风俗确定下来,令子孙供养老人成为成例。

    更何况,这时的所有人都认为,人死之后,灵魂将在冥府生活。而冥府荒芜,长不出粮食,死去的人需要靠后辈供奉的祭品为食,没人供奉祭品,要永永远远地饿肚子。

    这就让“无后”变得更加令人恐惧。

    这种环境下,具有生育功能的女性被当成资产,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正如殷姮在岷郡时看到的那样,商人只会带走年轻的女人乃至女孩,因为她们的美貌和身体都可以换来丰厚的回报,男童、老妇和老人,就算白送,人家也未必要。

    类比一下现在,殷姮大概能猜到几千年前的社会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人类或妖鬼的力量,当然是毋庸置疑地强大,他们可以对抗自然,甚至改变自然。但在社会观念上,与现在并没有太大不同。

    这么一想,殷姮其实也能明白辰王的想法。

    作为一国之王,辰王确实可以不生育,挑选十几个养女,择优秀的继位即可。有王位的诱惑摆在前头,无论哪个养女都会对她毕恭毕敬。

    但只要人类无法摆脱肉体衰老的桎梏,社会又没有足够健全的制度支撑,就算拥有超凡力量,哪怕没有辰山山神这个外力影响,对养老的恐惧始终会在,从而促使一部分人对繁衍充满渴求。

    一个强者,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自然能控制局势,等重伤了、实力衰退了、老了甚至肉体死亡之后呢?

    亲生的孩子都未必会尽心,把老迈无力的父祖圈起来,不准他们与任何人接触,缺衣少食,让他们“自然死亡”的例子数见不鲜。

    就连一代雄主郑武王,年老时也被亲生儿子活活饿死,何况收养的?

    因为利益跟随你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你能给的,别人就不能给吗?

    拿半辈子去豪赌人心,赢了到还好,万一输了呢?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或许明白其中的道理,却一辈子都没办法真正理解,故殷姮望着辰王的眼睛,不无困惑地说:“我有时候觉得非常奇怪,这里的人,一边不讲道理地看重生育,一边又无比地轻贱生命。”

    一旦女人没有生育能力,这个女人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除非她美貌绝伦。

    可很多人家里,孩子一窝一窝地生,却没那么多口粮养大。把孩子卖成奴婢、童养媳的比比皆是,直接将孩子扔了、杀了的也大有人在。别人问起来,就说孩子病死了。

    “被夭折”的孩子中,又以女婴居多。

    一个劲地生孩子,生下来却不好好养,这难道不畸形?不病态?

    辰王却没法子理解殷姮的疑惑,她甚至不知道殷姮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多少年了,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对此提出质疑的人,才是怪胎吧?

    殷姮见辰王的反应,一股悲凉自心底而升。

    她本来以为辰王能够理解自己,毕竟是男权社会的女王啊!

    可现在,殷姮却明白了,辰王虽然是女王,可靠着辰山山神——虽然是妖鬼,可性别还是男——上位的辰王,无疑是这套规则最坚定的捍卫者。

    “我不知道究竟是你可悲呢?还是我可悲。”殷姮喃喃自语,“但仔细想想,我还是觉得自己比你幸运不少。”

    听见殷姮这句话,辰王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恐怖:“你说什么?”

    这根本就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声响,简直就像厉鬼的嚎叫。

    殷姮却不为所动,只是轻轻道:“因为我只是迷路了,终有一天可以回家,而你——”

    伴随着她的话语,那双眼睛中的狠辣渐渐变成不甘和绝望,拼命挣扎,却还是被另一双澄澈的眼眸取代。

    “……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殷姮的话语,飘散在风里。

    她深深地望着辰山,眼中透露出一丝悲悯。

    而此时,“土”已经自发地将被夺舍的人抛出山外,“风”则托着这具瘦小的躯体,飘到殷姮的面前。

    那人挣扎着看了殷姮一眼,声音小到几乎没人听清:“……阿姆……”

    “风”吹拂着他的面颊,露出了真容,瘦到脱形的脸上,依稀能看出稚嫩的面容。

    非常年轻,不会超过十四岁。

    想到同样年纪,却膀大腰圆的孙青,殷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故她看了杨秀一眼,缓缓道:“去寻此人的父母来,若没有,你便当此人的养母。”
………………………………

第69章 

    殷姮的命令一出,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炸开了锅。

    标宛子犹豫了整整三天,终于在知晓此人身世后,再也忍不住了:“公主,杨秀乃是郡守之妻,那人却是氓隶、奴婢之子,这……”

    氓隶是什么?连姓氏都没有的人!

    奴婢是什么?祖宗都没有的人!

    郡守,却是高高在上的大夫啊!

    在这个士庶分明,人人以姓氏、祖先为傲的时代,君王、(公)卿、大夫、士、国人、氓隶、奴婢的壁垒深到难以想象。

    君王有国,公卿、大夫有家。

    所谓的“有家”,就指拥有自己的封地,至少是一座城。

    国君与公卿、大夫的区别并不在于城池的大小,几百年前,小国国土面积不如大国一座城的情况比比皆是。关键在于,国君“受命于天”,拥有祭天告地的权力,卿、大夫只能祭祀先祖,故以家代国者为“篡”。

    唯有上述三者,可以有姓有氏,骄傲地追溯自己的先祖到三皇五帝,族谱记载自己源于哪一支。

    士和国人,则有氏无姓。

    你说你自己有姓,也出身高贵?对不起,其他人不认,那就是没有。

    氓隶则指城外、山脚的百姓,但因为他们没有姓氏,也可以被认作野人。

    虽说昭国因变法之故,只要立军功,就算奴婢都可以重新当平民,国人一跃成为大夫的事情也不少见,阶级的壁垒远远没有其他国家那么令人绝望。

    可“士庶有别”的观念还是如此深入人心,以至于殷姮让大夫遗孀收养氓隶之子的行为,樊郡上下就没一个认可的,标宛子都看不过眼。

    殷姮却对此不屑一顾。

    什么是公卿?九卿中的少府、太仆,一个是王室的私人管家,一个主业是帮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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