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人妩媚多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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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见了鬼一样

　　　　病床上的女孩，左手的无名指轻颤，无意识的微勾。

　　　　眼皮小幅度的抖了下，轻轻的，轻轻的掀开。

　　　　那么的脆弱，单薄。

　　　　这是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漂亮的过分。

　　　　标准的丹凤眼，眼尾细长，微微上挑。琥珀色的眸子，眼底蕴藏着无尽的黑，深邃寡淡。

　　　　本是稍暖的色调，生生被那黑衬的淡凉。三分凉薄，三分艳色，三分迷茫。

　　　　女孩轻轻眨了下眼，眸子上附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淡化了眼底的锋芒，柔和了眼眸。

　　　　安宁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的雪白，那是医院的天花板。

　　　　鼻尖，始终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轻轻皱了眉，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安宁舔了舔干裂的泛起皱皮的唇瓣，喉间涌起一股痒意。

　　　　水……水……

　　　　安宁哑着嗓子，想要发声，喉间的气流却仿佛遇到阻碍，闷在嗓眼。

　　　　最终，唇瓣蠕动了两下，仅是依稀可辨得唇形罢了。

　　　　原来不能说话啊……

　　　　安宁又怔怔的的望向天花板。

　　　　她叫安宁，年岁不详，住址不详，过往……不详。

　　　　安宁试图回忆，但每逢触到这片白色记忆的边缘，头便仿佛炸裂一般，疼痛难忍。

　　　　心口，就像被人紧紧攥住，并不断撕扯，疼的要命。

　　　　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渗出，打湿额前的鬓发，紧紧贴着侧额。

　　　　想要抬手却仿佛有千斤重，动弹不得。

　　　　苍白的小脸越发的白，用惨白形容更为贴切。

　　　　面无血色，状如死灰。

　　　　这番动静，终于惊动床头偷懒打瞌睡的小护士。

　　　　小护士抬起头，伸手揉了揉压红的脸颊。一双眸子半眯半睁，睡眼惺忪，泛着薄薄的水雾。

　　　　当眼神触及病床上的女孩，本来半睁的眼，顿时瞪得溜圆。

　　　　伸懒腰的手，滞留在半空中。整个人，仿佛被定格。

　　　　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女孩儿。呆头呆脑，一股傻气扑面而来。

　　　　待要细看，便一头撞进女孩儿深不见底的瞳。

　　　　似雾非雾，雾里看花。

　　　　泛着凉意，深不可测。

　　　　这双眸子真好看，是她生平见过最好看的眼。

　　　　“你，你醒了。”林生生先是喃喃的，目光没有焦距。

　　　　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一用力，这一幕就会破灭。

　　　　狠狠地掐了把大腿内侧的肉，疼的龇牙咧嘴。接着猛地用手捂住嘴，生怕控制不住尖叫声溢出来。

　　　　“真……真的醒了……“

　　　　然后，见了鬼一样。冒冒失失地冲出病房，跌跌撞撞。一边跑一边念道：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安宁的意识并没有清醒多久，很快便陷入了混沌黑暗。

　　　　安宁只觉得自己，是汪洋中的一叶孤帆。随着狂浪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朦胧间，只感觉有人不断进出。自己做了不少检查，还有人给自己灌水，擦拭脸颊。

　　　　医生用刻板严肃，但暗含兴奋的声音说着什么：

　　　　“308号病房，于今日下午两点苏醒。经历三年植物人疗程，现能简单的眨眼，不能自主吞咽。中枢神经发生不可逆的伤害，极有可能失忆。声带……”

　　　　说到后面，医生略带兴奋的语调低了下来，带着些惋惜。

　　　　“声带受损，今后无法发声。”

　　　　再往后，安宁就听不清了。确切的来说，是她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原来，我是个小哑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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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天使安宁

　　　　女孩乖巧的躺在病床上。

　　　　双手交叉叠于腹下，蓝白格子的床被，置于臂弯下。

　　　　在医生的帮助下，枕头微靠着床板，形成一个45度的三角形，女孩儿就靠在三角形的斜面上。

　　　　墙壁上的窗户半开着。

　　　　真是清晨，凉风习习。

　　　　微风吹动了窗帘的一角，掀出淡淡的弧痕，划出柔和的涟漪。

　　　　阳光透过窗户，铺了一地的金子。

　　　　阳光打在女孩儿的侧脸上，苍白的脸庞因为那抹阳光，笼罩上一层浅浅的暖橘色。

　　　　长长的眼睫轻颤，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

　　　　眼神纯净剔透，不喜不悲。

　　　　林生生站在门口，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致。

　　　　真好看啊……她一定是个天使……

　　　　林生生屈指在门板上轻叩了两下，又单手握拳，抵在喉间，轻咳了几声。

　　　　接着，推着医疗车走了进去。

　　　　要和小天使说话了，林生生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嘴巴微张，唇角上扬，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我叫林生生，你可以叫我生生……”

　　　　话出一半，猛然顿住。

　　　　伸手拍了拍脑袋，拽了下头上的呆毛。

　　　　哎呀，太激动，忘记小天使不能说话啊。

　　　　早在林生生叩门的时候，安宁就注意到她了。

　　　　对方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可能是不太会打理，脑袋上翘着好几根呆毛，显得又呆又可爱。

　　　　脸蛋圆润，笑起来唇边有个浅浅的梨涡儿。

　　　　唇下有颗黑痣，地方生的巧，俗称“食”，是颗福痣，这姑娘定是个有吃福的。

　　　　看着对方因为口误而懊恼的低头，头上的呆毛更是翘起，一抖一抖。

　　　　安宁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努力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极浅，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但被密切关注安宁的林生生，敏锐的捕捉到。

　　　　天啦噜，小天使，不对，阿宁朝我笑了。

　　　　林生生是知道阿宁的，她是这层楼病房的护士，奔波在各种病房。

　　　　阿宁的情况很特殊。三年植物人躺在病床上。期间竟然从未有人看望过她，除了照顾她的护工。

　　　　还不能说话。

　　　　医院八卦的小护士，都说有隐情。不是先天，而是后期被人害哑的，然后再脑补出一出豪门大戏。

　　　　林生生不置可否，那些医生都是空穴来风，不可当真。

　　　　问题情况，能讲的唾沫星子满天飞。手舞足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但若是细究，发现漏洞百出，牛头不对马尾，很多细节也讲的含含糊糊。

　　　　不过阿宁的情况确实古怪，独身一人。

　　　　那交医药费的是何人？请护工的是何人？为何从没有人露面？为何半点风声都无？

　　　　也不怪那些小护士脑补，毕竟这家医院是帝都最好的医院。三字开头的病房，更是重点看护的VIP病房。

　　　　能住得起的病人都是达官显赫，非富即贵。

　　　　同理，院费也是高的离谱。

　　　　而VIP病房更是有价无市，是帝都顶尖豪门的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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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护工青嫂

　　　　林生生晃了晃脑袋，甩开脑中的杂绪。

　　　　推着装满瓶瓶罐罐的医疗车，走到安宁的床边，站定。

　　　　目前阿宁还不能自主吞咽，只能喂些流食，还需要调上营养液补充能量。

　　　　林生生垫脚，伸手把药杆上的药瓶取下，从车上拿出新的营养液换上。

　　　　看到安宁干裂的唇瓣，又用棉签沾上水轻轻在安宁唇瓣涂抹。

　　　　再拿起床尾的记录板，详尽记录日期，药剂……

　　　　最后签上自己的大名：林生生

　　　　安宁视力很好，能一眼看到床尾的记录板。

　　　　哦，她叫林生生，生机勃勃的生。

　　　　她的字很端正，横竖撇捺，一笔一划。最后一笔格外长，很是潇洒流畅。

　　　　林生生走到窗前，伸手把窗户全部打开。

　　　　又将半遮半掩的窗帘推到一边，让阳光全部倾泻进来。

　　　　现在不过清晨七八点，空气真新鲜，阳光也不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患者要多呼吸新鲜空气，等阿宁能坐起来，可以推她出去走走。多晒太阳，有助于她的恢复。

　　　　安宁精神不是很好，一天大部分时间在浅眠。

　　　　再次清醒，是被一阵香味吸引的。

　　　　睁开眼，有人俯身正在给她擦拭脸颊。

　　　　是个中年妇人。

　　　　身着白色上衫，格子中裤。头发略长，用青色的发布包起来，打理得很整洁干净。面色略黄，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

　　　　面容普通。但收拾得整洁干净，不拖沓，让人心生好感。

　　　　看到她醒来。妇人有些怔愣，停止手上的动作。

　　　　温青失神了片刻，回过神来，有些拘谨的介绍。

　　　　“宁小姐，我叫温青。是你的护工，负责你的生活起居，有需要可以提出。”

　　　　温青四十出头，手脚利落，日后便唤青嫂。

　　　　青嫂中年丧偶，留下一子，正读大学。

　　　　大学费用昂贵，一年就要十来万。一个护工自然挣不到什么钱，好在照顾安宁，工资是普通护工的几倍。

　　　　说起这个青嫂也疑惑的紧。

　　　　每月都有人将工资打到她的账户上，却从未露面。

　　　　就连青嫂应聘，都是网上纯文字交流，古怪的很。

　　　　若不是薪水高且从不拖欠，她都以为遇到了骗子。

　　　　青嫂照顾安宁三年，对这份工作很是熟捻。

　　　　将枕头靠在墙上，伸手拖着安宁后脑勺，扶着安宁做起。

　　　　替她掖好被子，端起床头的保温壶，倒在瓷碗里。

　　　　医生说安宁只能食用流质和半流质，要想补身子，鱼汤鸡汤是很好的。

　　　　卧床的病人消化能力下降，大鱼大肉吸收不了。如果要喂肉，必须弄得非常碎，以便使用。

　　　　端起瓷碗，用勺子舀上一勺。轻轻吹凉，细心地喂给安宁。

　　　　鸡汤很香。还放了相宜的药材，熬得酥烂，一咬即碎。入口即化，香甜美味。

　　　　一碗汤下肚，胃里暖融融的，很舒服。

　　　　青嫂笑眯眯的望着安宁，真乖啊。

　　　　随后，青嫂给安宁进行全方位的按摩，以防止长卧床造成的肌肉萎缩。

　　　　青嫂的手法很好，受过专业的训练。先用指腹轻轻按摩皮肤，达到促进血液循环，活动关节的效果。

　　　　又替安宁翻身，拍背，防止出现褥疮。

　　　　安宁朝青嫂软软一笑，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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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中君子

　　　　因为安宁现在清醒，林生生把病床朝窗户推去，晒晒阳光。

　　　　高级的病床底下，都装有四个轮子，便于移动。

　　　　安宁很喜欢阳光，阳光好温柔。喜欢抚摸病床房的每一角，喜欢细细亲吻安宁，从头到脚每一寸。

　　　　安宁这才注意到，窗边，有一株君子兰，迎光盛放。

　　　　君子兰是观赏性花卉，素有花中君子的雅称。

　　　　一季观花，四季观叶，花叶皆高贵大方。

　　　　君子兰具有巨大的肉质根，长得很壮实。

　　　　叶为带状，交互生于叶茎。墨绿色，上有平行脉络，分裂叶茎两侧，就像绿色的宝剑。

　　　　花期在二三月，安宁醒得巧，正值阳春三月。

　　　　深橘色的花瓣，越里面越趋近于鹅黄。渐变色，极为好看。

　　　　十几朵漏斗形的大花簇拥在一起，成伞状排序，雅致而美丽。

　　　　林生生笑道：“病房条件好，每个病房都配有植株，不仅是君子兰哦。”

　　　　末了，又补充：

　　　　“咱们医院环境好，等你可以站起来，就能看到了。”

　　　　安宁轻轻点了点头，窗台有些高。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君子兰。再往外面，就看不到了。

　　　　除非站着。

　　　　尽管已经习惯苍白的病房，熏人的药水。可安宁，仍然对外面的世界，伸出一抹向往。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呢？

　　　　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安宁觉得，她好像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嗯，很重要很重要。

　　　　虽然青嫂是安宁的护工，但只负责她的生活起居，一天中大部分时间并不在。

　　　　林生生得空也会陪安宁，但多数时间很忙。

　　　　她们的好，安宁都记着。

　　　　考虑到安宁会无聊，青嫂给安宁置办了一部手机。

　　　　她的老板除了给她高昂的工资，并额外给了她一笔钱，用于安宁的日常花销。

　　　　青嫂一分不少的保管着。

　　　　她打心底怜惜这个孩子。

　　　　阿宁很乖，乖的过分，让人心疼。

　　　　安宁以为自己不会用的。

　　　　用起来，却意外的熟练。

　　　　安宁恢复的很好，已经能够熟练的操控两只手。

　　　　医生说，照这样恢复下去，不出一个月，她就能站起来了。

　　　　几乎不用大脑思考，下意识的使用。

　　　　安宁轻笑，也是，虽然失忆了，但并不意味着变成傻子。

　　　　很多东西，常识，她都明白。

　　　　失去的，只是一段记忆，一段过往，罢了。

　　　　是啊，仅此而已。

　　　　蓦地，心口好像被虫子轻蛰了一下，泛起细细尖尖的疼意。

　　　　一股淡淡的忧伤萦绕心头。

　　　　安宁怔怔的，又是这种感觉。

　　　　她到底，丢掉了什么？

　　　　打开手机，指尖微动，如蜻蜓点水，上下翻飞。

　　　　安宁骨相很好，生得一双好手。

　　　　手指纤细修长，宛如青葱，骨节分明。　指甲圆润，修剪整洁，透着浅浅的粉色。

　　　　肌肤太白了，白的近乎透明，能毫不费力地看清底下黛青色的血管。

　　　　安宁打好字，递给床边的青嫂。

　　　　“画笔。”青嫂轻轻念出声来。

　　　　朝安宁点头，将手机递回去：“阿宁，我明天给你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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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她想问问时光老人

　　　　次日清晨。

　　　　青嫂将熬得酥烂的粥，用勺子一口　　一口的喂给安宁。

　　　　喂到一半。

　　　　当青嫂再次将粥递到安宁唇边。

　　　　安宁紧闭双唇，撇过脸去。

　　　　眼神不着痕迹地落到窗台那株君子兰。

　　　　她喝不下了。

　　　　那株君子兰，真是病房里，最好看的颜色。

　　　　有墨绿色，常青色，暖橘色，鹅黄……

　　　　看着它沐浴在阳光下，被微风环绕，肆意的怒放。

　　　　畅快的，面对自己，面对世界。

　　　　安宁突然心生嫉妒，就一点点。

　　　　嗯，一点点。

　　　　青嫂叹口气，把瓷碗放在手边。

　　　　阿宁的胃口，什么时候能越来越好呢？

　　　　从包里，拿出画板，画笔和画纸，放在安宁手边。

　　　　“阿宁，是这些吧。”

　　　　安宁眼神顿亮，眸光潋滟，流光溢彩。

　　　　定定地望向青嫂，唇瓣微动，变幻出两个字。

　　　　谢谢。

　　　　青嫂认出这个口型，心中怜惜，眸光越发慈爱。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鲜活。

　　　　终于，有了一个花季少女该有的模样。

　　　　青嫂一直想要个女儿，盼星星盼月亮就指望出个闺女。

　　　　结果生出个带把的，好不遗憾。

　　　　安宁，满足她对女儿的所有幻想。

　　　　又乖又可爱，知书达理，小棉袄。

　　　　安宁几乎颤抖的伸出手，指尖微颤，认真抚摸它的每一处。

　　　　从笔尖，抚摸到笔身，再到笔尾。细细感受造物的神秘，美好。

　　　　好熟悉，好亲切的感觉。

　　　　脑中，突然闪过几个片段。

　　　　一个女孩，在画室里，坐在凳子上。眷恋的用画笔，细细描摹……一个男孩。

　　　　或笑，或哭，或卧，或躺……

　　　　千姿百态，一笔一划，都倾注情丝。

　　　　甜丝丝的感觉，深入骨髓，让人上瘾。

　　　　安宁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画画。

　　　　只是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

　　　　是因为，一个人吗？

　　　　它很重要，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

　　　　算是与过往的一丝联系，一丝羁绊。

　　　　所以，拿到手机后。最想打的两个字就这么下意识地，倾泻而出。

　　　　这是一种执念，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泪水簌簌地留下，划过脸部的轮廓，顺着脖子，锁骨流下。打湿了前襟，迷朦了眼前。

　　　　想要哭出声来，却被死死的止住。

　　　　流到嘴里，又涩又咸，还带着微微的苦。

　　　　“阿宁！阿宁！”

　　　　耳边，传来青嫂急切的声音，饱含焦急和不解。

　　　　安宁轻轻抬头，眼神懵懵懂懂，充斥着迷茫……

　　　　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罩上薄雾，让人难以看清她的眼底。

　　　　安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她不想哭的。

　　　　身体却不受控制似的，泪腺不断地分泌泪水，难以遏制。

　　　　这一哭，便如决堤洪水，泪止不住的流。

　　　　喉间酸涩，心口闷疼。

　　　　是身体残留的意识吗？

　　　　安宁不懂，也不想懂。

　　　　她想问问时光老人。

　　　　问什么呢？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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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岁月沧桑的即视感

　　　　林生生从医院仓库，申请了一个用于医疗器材的轮椅。

　　　　大致上是个椅子的形状，四个轮子。

　　　　后轮较大，加个手推轮，刹车也在后轮。

　　　　前轮较小，用来转向。

　　　　林生生寻思着，尽管阿宁腿脚不好，但可以推她出去走走。

　　　　一天到晚闷在病房里，多难受呀。

　　　　这种轮椅比较轻便，可以折叠收起，但不适合久坐。

　　　　青嫂和林生生合力，把安宁抱到轮椅上。

　　　　青嫂拖住安宁的肩膀和腰肢，林生生抱着安宁两条腿。

　　　　抱起瞬间，二人皆是一怔。

　　　　轻，太轻了。

　　　　轻飘飘一小只。

　　　　静静坐在轮椅上。

　　　　神色乖巧，笑容清浅。

　　　　很远很远，像被白雾笼罩。

　　　　淡淡散发出一种清冷脆弱，纤尘不染的纯净。

　　　　“生生！换药了——307——”

　　　　和林生生轮流值班的小护士，掐着嗓子，拉长声音，音尾微微上调。

　　　　林生生“蹭”了一跳，同样拉长嗓子。

　　　　“诶——这就来——”

　　　　朝着安宁抱歉一笑，正了正帽子，推着医疗车，风风火火的跑出去。

　　　　跑到一半，先是一顿。改跑为走，急步快走，不得紊乱。

　　　　又再次扶了扶帽子。

　　　　护士长是个严厉的，听说以前是大户人家。规矩多，工作一丝不苟。

　　　　青嫂笑了笑：“真是个孩子。”

　　　　安宁跟着笑，笑不达眼底。

　　　　青嫂推着安宁，出了病房。

　　　　长廊上，白色的地，白色的墙。

　　　　所有病房的门千篇一律，除了门上钛铁的号码。

　　　　门上有一个玻璃小窗，里面一般用青色的帘子遮着。

　　　　穿着白大褂，架着眼镜的医生，戴着加号十字帽的护士，还有神色各异的病人家属，不断穿梭。

　　　　来去匆匆，人生百态。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渐淡。

　　　　安宁唇角微勾，笑容加深。

　　　　终于，出来了。

　　　　青嫂推着轮椅，向左拐。经过307病房，门开着。

　　　　“小祖宗，麻烦配合一下吧！”

　　　　林生生苦恼中又略带抓狂的声音传来。

　　　　安宁下意识地偏头，侧眼。

　　　　林生生正对着病人说话，安宁几乎一眼就注意到他。

　　　　是个男孩儿，七八岁稚龄。

　　　　第一眼，很漂亮。

　　　　肌肤苍白如雪，嫩生生的，像是风一吹就会刮破。

　　　　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盖在一双冰蓝色眼眸上。

　　　　极淡极淡的蓝色，明明灭灭，闪闪忽忽。

　　　　第二眼，好安静。

　　　　确切的来说，是周身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气氛。

　　　　眼中，始终覆着一层雾霾。　漂亮的眼睛如一块蓝玉宝石，蒙上了灰尘。

　　　　竟有种岁月沧桑的即视感。

　　　　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神情刻板。眼神没有焦距，瞳孔涣散。

　　　　正撑着头，望着窗外，只露出个侧脸，貌似在发呆？

　　　　听到林生生不断的呼唤，终于给面子的回了头，凉凉的撇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好吵。

　　　　然后，又转头，继续发呆。

　　　　小小年纪，摆出一副思考人生的老陈动作。古板中，带着一丝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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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病美人飘出来

　　　　安宁的心，轻轻抽了一下，就一下。

　　　　青嫂顺着安宁的目光看去，低下头，轻声问：“怎么了？”

　　　　安宁摇头，收回目光。

　　　　垂眸，眼皮覆上眸子，掩盖住眼底细碎的光芒。

　　　　青嫂伸手，推着安宁掠过307病房。

　　　　走廊很长，一路上，安宁都在发呆。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双眸子。

　　　　迷茫，阴郁，孤僻……

　　　　安宁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的。

　　　　蜷缩在膝上的纤指，微微攥紧。不长的指甲陷进肉里，有点疼。

　　　　终于走到了尽头，有两部电梯。

　　　　左手边的电梯有人，正在显示上升。

　　　　青嫂径直走向右手边的电梯，伸手触向按钮。很幸运，没人。

　　　　青嫂推着安宁进去。

　　　　她们不知道，在他们进去的一刹那。

　　　　右边的电梯，同时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确切的说，是个病美人，飘了出来。

　　　　走路轻飘飘的，好像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