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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九歌人-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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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来?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吗!”
她一双眉眼直瞪着殷夙,厉声道:“你母妃是自缢而亡,与他人何干?就算你要报仇,也只管找哀家,是哀家夺了她的权势,也是哀家下旨腰斩宋肄!”
殷夙的眼神一眯。
“老妖婆,本王确实只想找你。”
“哼!”
隐后丝毫不惧怕,冷哼一声,说话的底气十足。
“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是这权力之巅?成王败寇,既然败了就应当心服口服,哀家是夺了她的权,但念在昔年的情分上,已经放过她一马,是她自己想不开,与哀家何干?与殷帝又有何干系?”
“今日高高在上的人若是她,哀家愿赌服输,绝不会再说半个字!”
“呵呵……”
听她说完,殷夙的嘴角扯出一丝讥讽。
“隐后啊隐后,你真是巧言善辩,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我去母妃的梓宫查探过,她脖子上的勒痕,确实没有破绽,但我在她的房间中,却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几粒莹白的粉末。
“大概你还认得此物吧?”
她似乎怔了怔,恍惚的神情有些惊异。
“曼陀罗?”
“不错!当年父皇在时,隐后你为了固宠……”
“放肆!”
“夙儿,不可无礼。”
殷夙邪魅一笑:“怎么,不让说?那也好,我也没兴趣……”
可眨眼间,殷夙却变成了一头暴兽。
殷帝感觉自己的脖子,猛然疼痛。
“在她的焚香中,你让人混入了曼陀罗,趁人昏迷时,再暗地里行凶,伪造成为自裁的假状,鱼目混珠,都说我母妃畏是罪自裁,岂不知你这老妖婆,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些,难道你不承认吗?”
或许因为激怒,殷帝的脖子上,有鲜血流出。
看着掐住殷帝的那只手,隐后有些胆怯。
她想起了……面前的这个人,当年控制姜妃的样子。
“做没做,哀家自己心里清楚……如今外头已经被团团围住,你插翅也难逃!我没杀她,但如果今夜你动了鉴儿,哀家便一定会杀了你。”
“哈哈哈……”
殷夙仰天长笑,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
“好……很好……”
他忽然松开了手,缓缓地往后退去。
然而几乎是一瞬间,他浑身忽然化作一道利剑,青光一闪,直直地向太后奔去!
“夙儿,不可!”
也几乎是在同一刹那,一道紫光闪过,殷帝挡在了太后的面前,伸出一只手,便钳住了他刺来的剑。
“夙儿,回头是岸。”
殷夙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满眼的不可置信,口中喃喃自语,不住地往后退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
隐后的眼中亦闪过惊异。
殷帝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你走吧。”
“鉴儿!”
“母后,放他走吧,就这一次,就当是……还了咱们当年被救下的命。”
太后的眼中,流露出了点点不甘心,却最终作罢。
“你走吧。”
他看了殷帝一眼,转身飞下,奔出了低阁的窗棂,随即消失在了无尽的雪夜之中。
狂风肆掠而起。
枝丫被雪压断,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呜哇……呜哇……”
在烛光的下方,传来婴儿响亮的哭泣声,众人心头一热,纷纷围了过去。
而在楼顶之上,有一双水柔的眸子,正藏匿在梁中,溢出了满眶的不甘与恨意。
………………………………
第五十九章 帝姬
一行人很快散去。
寂雪楼上,又恢复了往常的黑暗与沉寂。
确定周围没有隐卫后,那房梁上精心藏匿的人,才轻步地跳下来,沿着殷夙的方向追去。
她沿着雪上的脚印,一直追到了西阁外。
前方忽然一片白净。
放眼看去,四面皆是高大的宫墙,也都落满了雪,却半点痕迹也没有,正当她疑惑时,头顶却响起了一个男子声音。
“你费尽心机,安排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
“谁?!”
恍然间,他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抱剑而立,面色冷毅。
“琉璃?”殷夙的双目冰冷,“你苦心孤诣地把本王骗出来,又制造了今晚的这一切,到底想干什么?”
“骗你?你母妃确实是死了!”
他的手上一顿,手指骨节发白,紧紧地捏住了手上的青霜剑,又缓缓地松开。
“但却不是隐后所杀。”
“你就这么相信她?就凭她那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面前的男子摇摇头。
“我不相信她,但却更怀疑你。”
琉璃的心中一紧,但说话时的语调,却依旧十分自信,“人是你带走的,信也是你写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哦?是吗?”
他步步逼近,“那个照顾婴孩的宫人,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制造血腥假象,让他们激动,然后我们互相残杀?”
面前女子的目光闪烁。
她连连后退几步,手在不住地颤抖。
“方才殷帝说起时,我就很疑惑,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先是我被囚禁,母妃接连惨死,紧接着我又在熏炉之中,正好发现了曼陀罗,还有那个婴孩身边的宫人……”
“你说,这一切怪不怪?”
女子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面前的这个人,她太了解,依照他的性格,随时,都会结束自己的性命!
她的眼中,染上了丝丝恐惧,看着他不断逼近的身躯,不断地踉跄着后退。
“你别过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一个急闪便欺身上前,环住了她的腰肢,将脸凑近了道:
“听说,你以前接近玉门轩,是想做三皇子妃,那今夜……我便让你如愿以偿……只是这个位置,如今怕是没有人想坐了。”
那张脸,近距离地看着她,掐住了她的咽喉。
“你们都是混蛋!”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的整个身躯,都因恐惧而颤抖。
“怎么?趁我没后悔之前,还不说出你的真实目的?”
“……”
她的嘴唇变得苍白无比,声音凄惨而哀怨,低底地哭泣着。
“我是你的妹妹。”
几乎与此同时,那双手像触电般,蓦然放开了她。
“什么?!”
殷夙半眯着眼,冷冷地看向面前的人。
“你解释清楚,否则我今晚不会放过你。”
“你们都是恶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地抬起了头,脸上浅浅的脂粉,已经被泪水洗净,额间濡湿的细发上,瞬间落满了白雪,眼中晶莹满目。
许久后,她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一双血丝般的眸子,带着莹润的不甘,看向了面前的男子,缓缓地开口。
“当年的姜妃,还记得吗?”
听到“姜妃”二字,他的目光闪烁,眼神幽微。
“你是稚元?”
女子垂下了头去,“这么多年,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这一切都拜你们所赐!”
“啧啧啧”,殷夙眼神不屑,淡淡道,“稚元在宫中好好儿的,我上个月才去看过她,你要说谎,也不编个好点的理由?”
“哼!”
“难道你还真的相信,那个傻子是帝姬吗?殷氏的人向来歹毒,留着她,难道不觉得耻辱?”
那双眸子死死地瞪着他,含着无尽的恨意。
“当年你们灭了我母妃满门,留着这个祸害,不怕她日后找凶手寻仇?”
殷夙看着她,久久不语。
许久后,他的眼中含着点点忧伤。
“殷,也是你的姓。”
“不!我姓姜!”
“可是姜妃当年害人时,可从没为你考虑过。”
“闭嘴!我的母妃,也轮得到你来议论?”
“我说的是事实。”
“不……你不懂,生活在这后宫中,日日受人践踏……那种日子,你不会懂!”
殷夙忽然想起了自己。
纵使他身为大殷的三皇子,才华卓绝,天资聪颖,还有宋氏母家的加持,纵使他外祖父是先帝的恩人,可那又怎么样呢?
父皇……又何曾真正地爱过他?
“我懂你。”
琉璃流着泪水,暗暗摇头。
半晌后,那抹恨意才终于逐渐褪去,她无力地闭上眼,语气平淡亦疏离。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罢,她挪动脚步,半扶着宫墙,缓缓地向西走去。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殷夙的眼神十分落寞。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
“你才是真的不懂。”
大雪簌簌地落在他身上,从漆黑修长的发丝,到瘦削的肩头。
月白色的丝绸纹袍上,最终一片莹白。
那远去的身影,缓缓地行至西阁。
走到某个熟悉的地方,她拖着踉跄的身体,轻轻推开了房门。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低沉的“吱呀”声响。
“你在吗?”
无人应答。
她顺手关上了房门,屋里顿时一片漆黑,过了许久,顺着窗棂外的淡淡微光,她才看清了那叠好的棉被。
寒冷受惊,加上旧病发作,让她整个人虚弱不堪。
琉璃不断地喃喃自语。
在那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幼年的场景,如同利刃刀割,让她的整张脸,都痛苦地扭曲到一起。
她爬上床榻,拽紧棉被,和衣地蜷缩成一团。
“重侍卫!”
“该换你们换班了,最近宫中不太平,都谨慎些!”
“是,属下谨记!”
几双脚步踩着大雪,“嘎吱嘎吱”地离去了。
他推开房门,隐约觉察到屋中有人,便十分小心谨慎,用内力屏住了呼吸,一拳朝着那喘气儿的方向打去!
正要打上时,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
“璃儿?”
听无人应声,他掏出火折子,“呼”地一下吹燃了。
四周变得亮起来。
凑近床榻看时,只见她的脸颊苍白,额头冷汗频频,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般。
男子的眼眸中,半是喜悦半是心疼。
“璃儿,你怎么来了?”
与此同时,她死死地咬着唇,那残破的皮肤上,渗出了血丝,触及她的指尖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寒意。
他才要点灯,榻上的人却阻止道:“别……别点灯……”
“无碍,今夜这院中没人,我看看你伤在哪儿。”
他一边说着,又要去碰那火折子。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女子从胸腔中,爆发出了低低的惊叫:“别……别点,求求你了……重烨,别点火,我怕光,你别点火……”
“好好好,咱们不点。”
“璃儿,你挺住,我这就为你输送内力。”
“不必,我自己歇一会儿便好。”
“……嗯。”
十指相扣,他像安抚婴孩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耐心又温和。
“别怕,我在这里。”
兴许是感受到暖意,琉璃的不安逐渐消退,头脑亦慢慢深沉,迷迷糊糊地,最后竟然睡着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不断传来压枝的“嘎嘣”声。
………………………………
第六十章 雪斗
四更时分。
屋外半明半灭,寒冬似冰。
榻上的人睁开眼,看着守护在身边的男子,她伸出手去,却又缩了回来。
她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儿,掀开了一条门缝,动作小心翼翼。
“你果真又要走么?”
琉璃松一口气的,随即垂下了眼眸,却始终不肯再回头。
“我就知道你没睡,我也该走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幽幽的轻叹,似哀求似挽留,“寒夜雪冷,你生完孩子后,身子骨儿还没好全,再休息一阵子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怕我呆在这儿,只会害了你。”
说完,她猛地拉开门,想要疾步跨出去。
“别走……”
重烨拦住了她。
几乎与此同时,房顶上有脚步响动,她一把推开了面前人,那贼人便从斜上方处,直直地破窗而入!
“谁?!”
二人同时质叫道。
那人一身黑衣,用黑罩遮住了脸,身姿瘦削遒劲,右手寒光乍现,锋刀锐利,在雪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
他的声音,听起来细声细气。
“重侍卫,敢窝藏皇宫罪犯,胆子不小呵!还不快快让开!结果了这个女人,主子对你既往不咎!”
重烨一把将她推进了屋内,与敌人拔刀对峙。
“大胆贼人,竟然在皇宫大内持刀行凶!这可是宋太妃娘娘的义女,娘娘尸寒未泯,你便要痛下杀手,你是何居心?”
“哈哈哈……”
那尖细的嗓子仰天大笑。
“重烨啊重烨,我一向敬重你是条汉子,不折不屈,忠肝义胆,没料到‘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是你这等人物,今日也要栽在女人的手中!”
“你可想清楚了,你护着她,你重府满门,是要还是不要?!”
“璃儿,你赶紧从后门走,我在前头为你挡一阵。”
话毕,只听得“哐啷”一声,他将门牢牢地合上了。
“贼人猖狂!”
“废话少说,出招!”
随着一阵寒光,他猛然一挥刀,朝着那贼人砍去,速度之快,出手之狠,是他平时的好几倍。
“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黑衣人见状,暴怒不已,说着便持剑冲了过来,寂静的寒夜中,响起了刀剑打击的碰撞之声,那声音声声迭迭,愈演愈烈,半空下星火四溅。
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不辨胜败。
透过门边的缝隙,琉璃紧张地看着他们。
“嘶……”
重烨的手臂上,被利剑剜了一道口子。
眼见重烨逐渐落了下风,琉璃慌忙地想要出手,刚拉开门,一道光便从上方“唰”地狠命劈下来!
若非她反应迅速,一个退步躲闪,此刻早已被劈成了两半!
外面的人听到了里头的动静。
“璃儿,你没事吧?!”
她惊魂甫定,当即反应过来,着手取过门后方一把悬挂着的长剑,挡在前面护身,又“哐当”关上了门。
“没事!”
那刺杀的人一招未成,恼羞成怒,直接从房顶上空破瓦而入,雪夜的寒辉撒落下来,霎时间,房间内清明了许多。
“哐……”
两剑相格,空中电花火闪。
屋内打斗起来,那人的招数刀刀致命,明显是要在今夜,将她葬身在此处。
经过大半夜的休整,她的体力已经恢复,还击的时候也狠命无比,毫无顾忌,力图一剑致死!
贼人有些招架不住了。
那人的招式,从强烈的攻击沦落下风,不断地闪躲,想要逃将出去,琉璃飞身一个横劈,空中便流散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该死!”
空气静谧了一小会儿。
经过方才的一番打斗,她的旧伤复发,身上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
正在此时,忽然房顶上的空隙处,涌下一大批的黑衣人来,他们皆是相同的打扮,个个手持寒刀,看不清面目。
琉璃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那一双双绿狼般眸子,狠绝无比,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死亡的命运,两行湿凉泪水,带着苍凉与不甘,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哼!”
眼中的寒凉化为了倔强。
她往脸上抹了一把,冷眼地向四周扫一眼,淡淡道:“来吧……既然都想在我身上分一杯羹,那就一起上!”
几乎与此同时,她感受到八道冷冽的寒光,同时朝自己袭来!
心中泛起一股酸楚的冷冽……原来死亡……是这个味道……
“哐啷!”
八道杀绝的寒光,被一柄青霜剑挡住,尽数弹开,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孤绝冷漠的声音,淡淡地调侃道: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今儿还下着大雪呢,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那群人受到反噬,半倒在地上面面相觑,惊惶地朝四周张望,却始终不见人影。
“你是什么人?胆敢与主子作对!”
“呵……”
他仿佛轻笑了一声,声音依旧淡淡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时间关心这些?依照我对她的了解,不管此事成功与否,你们却一定活不了。我要是你们,便趁着现在天色还早,快快地逃出城去,这辈子都不再回来。”
“你……”
“怎么?还在犹豫?”
空中闪过一道剑的寒光。
“走!”
为首的人大喊了一声,众人便齐齐散去。
琉璃还没有反应过来,正想着道谢,那人却早已不见了。
屋外的打斗声已经停止,琉璃慌忙地拉开门,却见重烨一个人,半跪在雪地里头,他的身姿挺拔,手掌之中,仍然牢牢拄着那柄长剑。
洋洋洒洒的雪花,已经落积了一身。
她静静地走到他的后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小心翼翼。
“重烨……”
听到了她的呼唤,他缓缓地转过头来。
满脸血污遮住了他的额头,眼睑的上方殷红点点,嘴角淌出的鲜血滴下,身前已经被濡湿了一大片。
他看着她,眼中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嘴角扯出了浅浅的笑,气息十分轻微。
“你没事……那真是……太好了……”
话刚毕,他便倒栽在了雪地里。
“不……”
琉璃瞪着浑圆的眼珠,满脸不可置信,泪水如同断线的雨滴般,从眼眶中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抱住他的身躯,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搅碎的疼痛,如同凌迟般,一刀一刀地割下去,毒液渗人五脏六腑,穿透了糜烂的心脏。
“重烨!”
夜空之中,传来了一声鬼畜般的嘶鸣,哀怨无助又痛彻心扉,凄厉的叫声久久地回荡。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在枝桠的深处,暖巢中的乌鸦迭迭惊起,积雪簌簌落下。
四垂云幕一襟寒,片片飞花轻镂玉。
………………………………
第六十一章 托孤
清晨,东边的太阳照常升起。
殷宫中,光芒四射下,莹白的积雪格外耀眼,正在慢慢地消融。
西阁园中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浑身伤血的男子。
他的身躯已经僵硬,手臂微微弓起,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如果仔细看时,可见那嘴角处,还隐隐含着笑。
华阳殿内,青玉案边,殷帝正在批改奏折。
侍卫上殿来报:“皇上,侍卫重烨,在西阁暴毙!”
殷帝的眉头一挑,缓缓地抬起头来。
“是何原因?”
回话的人低下头去,言语间有些踌躇,“……像是寻仇,重侍卫浑身伤痕,被人用剑贯穿胸膛,一剑而亡。”
案上的人扶着额头,久久不语。
“传令下去,彻查此事”,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疲惫,带上了些许哀伤,“另外……从内廷拨抚恤银子,小夏子亲自送到重府,代朕慰问重大人。”
“是……”
一夜之间,重府白绸遍布。
重大人年仅五十,直直地站在灵前,胡须尽白,身姿却依旧遒劲,带着一股严整的利落。手上因常年握剑,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重烨,是他的独子。
此刻,他身穿漆黑长袍,脚蹬浓黑长靴,直直地站在灵前,脸色十分悲戚。
他已经在这儿站了一日一夜。
贼人在大内宫中寻仇,还杀了一名御前侍卫,这话,传出去实在难听!
昨日清早。
夏公公走后,太后身边的瑛琰,便带着宫人迤逦而至。
“大人,节哀顺变,太后听闻后亦十分哀伤,但为了看顾大局,此事不宜张扬,哀乐吊唁可免,内亲在灵堂前哭一哭便可。”
他的心头一痛,却仍旧跪了下去。
“是,老臣谢过太后。”
可十六岁做侍卫,四十岁解甲归府,宫里头的阴暗,他岂能真的不知道?
老泪落下,那浑浊的眼中,再次滑下泪水。
这是天意!
在灵堂的棺材后面,还坐着一个人。她浑身缟素,泪流不止,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力竭不哭出声音来。
这人,也已经在这儿坐了一天一夜。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生前的容颜。
他练剑时的英气模样,嬉闹的傻憨认真,保护妹妹时的勇敢胆魄,被双亲责罚时的倔强刚直……
可这一切,从昨夜开始,从此消失。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已经死了!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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