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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把手 作者:唐达天[实体书精校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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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东阳不无感慨地说:“所以,做人还是悠着点儿,真正打败自己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韦一光说:“说得也是。怎么样,现在有了新搭档,和你的老同学合作得还好吗?”

何东阳心里想,你恐怕早就听说了吧?但不管外界怎么议论他与高冰,也不管别人怎么猜忌,他却不能向外人说出不和来,否则性质就变了。这样想着,便呵呵一笑说:“还不错,不管是老同学还是你,谁来当我都一样,二把手,只有服从和配合。”

韦一光也呵呵一笑说:“我已经排除在外了,以后还是看你的了。”

何东阳明白这都是面子上的话,也便应付说:“你要排除在外了,更没有我的戏唱了,我早就做好打算,准备再干上两年,进政协算喽。”

韦一光说:“我可无法与你比呀,东阳兄,有媒体这么给力,你的人气又这么高,影响力又这么大,说不准到时候意外当选了,就成了木板上钉钉子,谁也奈何不得。”

何东阳心里一惊,他这样说是暗示自己还是出于恭维?无论怎样,他不能太认真,就假装糊涂地说:“哪有可能呀?那是等额选举不是差额选举,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再说了,即使有,也不敢朝那方面想,那可是犯忌的事。”

韦一光呵呵一笑说:“如果真的选上了,那也是民意,总比偷来抢来的光彩吧?”

何东阳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谈下去,就打着哈哈说:“话是这么说,哪有这种可能?书记说得像真的一样。”

韦一光也哈哈一笑说:“私下说说,不足为凭。如果真的被我言中了,到时候可要请客呀。”

何东阳说:“就是不言中,该请还要请,能与书记喝两盅,那也是人生的乐趣。”

韦一光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说:“喝酒我可真的不是你的对手,过去年轻时还行,这几年越来越不胜酒力了,喝酒真成了负担,晚上有个饭局,要不我们一起走?”

“还是饶了我吧,难得清闲,还是回家吃碗清汤面舒服。”说完,看了一下表说:“快到下班时间了,书记先忙,我也该回了。”

告辞出来,何东阳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韦一光说的话,他搞不明白韦一光说话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是暗示还是恭维?按说,韦一光的位子在他之上,一点儿都用不着来恭维他。要说暗示,韦一光也不希望他突然冒在他的上面,细究下去,更深的含义便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希望他能积极行动起来,参与暗箱操作。如果通过这样的方式真的挤掉了高冰,即使他被选上了,又能怎么样?上面追究下来,肯定能找出一些他暗箱操作的证据,到时他岂不成了拉帮结派破坏选举的代表,被清除出局,取而代之者唯有韦一光了。想一想,真是后怕,世事难料,人心叵测,说不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中了别人的圈套。他想起了高冰前一个阶段的疯狂,是不是韦一光点的火?现在,他真有点儿怀疑。

次日,何东阳去参加文化三下乡慰问活动,这样的活动每年春节前都要搞一次,由市委宣传部牵头,市总工会、文化广播电视局、技术局、卫生局几家联合主办,组织全市的艺术家、书法家、技术咨询服务员到乡村去,举办几场节目演出,播放几场露天电影,再为农民写一些春联,义务量量血压,送些书籍。这样的形式主义每年都在搞,谁也知道是形式主义,但是谁也无法免俗,已经形成了一种惯例,不搞反而觉得不习惯了。从省上到地市级,再到县级,几乎是一个套路,甚至电视报道也是一样的格式,放些活动场面,然后现场采访主管领导,领导必然要讲一讲活动的现实意义和长远打算。光领导说了不行,还得有群众代表谈谈,群众代表中最好是能说会道一点儿的,能说会道一点儿的最好是最具农民特征的老头儿,老头儿中最好是缺了门牙的,缺了门牙的老头儿中最好是能面带笑容的,这样才能体现出三下乡活动温暖人心,表现出农民的幸福感来。

车出了金州,来到茫茫的乡村原野上,何东阳觉得心情开朗多了。虽说冬天的乡村没有多少观赏价值,土地泛着青冷的寒光,低洼处堆积着星星点点的积雪,看上去一片荒凉,但正是这一望无际的空旷,让被城市挤压久了的人感到舒心无比。这次三下乡的活动地点是祁北县的羊下巴乡,十多年前,何东阳在这里当过乡长、乡党委书记,对这里的家家户户几乎了如指掌。这次下来,看到过去的一些大姑娘小伙子现在都当了爸爸妈妈,看到过去一些与自己岁数差不多的人有的已经当了爷爷,自然无限感慨。几乎家家户户都新盖了房子,变化的确大得惊人。他这次下来,打算跟着三下乡活动团多走几个地方,他实在有些身心交瘁,想抛开所有的事务在老乡家里住上两三天,体验一下乡村中国留给他的童年温暖。

晚上,在乡政府的广场上上演着市秦剧团的《铡美案》,秦香莲那细细长长的声音通过音响扩到了十里之外,听起来是那么的凄美动人。何东阳身穿一件军大衣,混到人群里听了一会儿,不觉想起了童年看大戏时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就知道有一个读书人叫陈世美,考了状元后抛弃了妻子女儿,当了皇帝的驸马,结果让包公砍了头。那时他就下了决心,将来当了官,一定做一个像包公那样的清官,名垂千古。他从做乡秘书开始,一步一个脚印,一直走到了现在,他的骨子里还是想做一个清官,一个为民办事的好官,但现实总是在不断地打压着自己的理想,又在不断修正着自己的人生目标。他知道,通过不断的打压与修正,他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他了,他的内心极其渴望能有一个更大的平台去实现他的愿望,展示他的才能。当个人的愿望与现实发生背离的时候,他又是那么的脆弱与消极。有时,他也在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官场综合症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当了乡长,想当县长,当了县长又想当县委书记,当了县委书记又想当副市长,永远没有一个头,而走到金字塔尖上的毕竟是少数。如果不遏制这种欲望,只会让自己永远得不到满足。

他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一看,原来是舒扬发来了一条信息,只见上面写道:“每次路过那扇窗,我总要回头望一望,渴望能看到它的灯亮,因为那里留着我的思念,也留着我的梦想……”

看着这富有文采的短信,仿佛看到了那个可爱美丽的身影,他会心一笑,心里顿时充满了一股暖意,轻轻地合了手机,离开了露天剧场。

自从一月前他连续要了她两个晚上后,就再也没有与她单独相处过,不是他不想,每天晚上临睡前,他都在想着与她在一起的美妙,想着那香气迷人的身体带给他的愉悦。但想归想,做归做,有些事虽然好,不能天天去做,该克制的时候还必须克制,尤其是他与高冰的关系处于紧张化的态势下,他更应该小心谨慎,决不能给自己的对手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他知道,他的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如果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马失前蹄,从此栽进去,不但会失去细水长流的美好,还会失去他的所有,包括现在的权力与地位。正因为如此,他每次收到舒扬想见面的短信后,都以太忙为由婉言拒绝了,并且立马将信息删除了。

他来到离露天剧场很远的地方,瞅了瞅周围,除了戏台那里一片灯火通明,其他地方都是一团漆黑,没有人,也没有灯火,他长长地吸了几口气,感觉夜晚乡村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舒扬的电话,“喂”了一声,立刻就从手机中传来了她嘻嘻的笑声,那声音在乡村的黑夜里听来分外清晰,仿佛她就坐在他的对面,或者依偎在他的怀中。

“在干吗?”

“在做梦,梦到了那扇窗里的人,好久没见过他,我真有点儿想他。”

他的心里掠过了一丝柔软,不由得呵呵一笑说:“哦,那个人现在不在金州,他来到了祁北县的羊下巴乡,现在就站在乡村的田野里给你通电话。”

她夸张地“哇”了一声说:“太好了,如果我也能与你一起站在田野里,那该多好呀!”

“好呀,下次有机会了就带你来。”

“你可要说话算数哟,到时候要是不带我来,我……就……”

他呵呵一笑说:“想怎么样呀?”

她“嗯”了一声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呀,你不理我我理你。”

她刚说了一个“讨”,马上收回去嘻嘻一笑说:“你什么时候来?”

他听得出来,她本来想说“讨厌”,刚吐了一个字,觉得不恰当马上又咽回去了。从这个细节他看到了这个小女孩儿可爱的一面。他明白,在她那里讨厌就是喜欢的代名词,也正是她那个年龄段所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他能够接受,也愿意接受,就抓着那个字说:“你刚才说‘讨’,下面是什么字,怎么不说全?”

“讨厌,你明明知道还要问。”刚说完,她不由得格格大笑了起来。

他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哈哈大笑着说:“好呀,终于说出口了。”

“这不能怪我,是在你循循善诱下我才说的。”

“好,等我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嘻嘻”笑着说:“好呀好呀,我愿意,愿意让你来收拾我。”

他似乎从电话中感觉到了她口中发来的丝丝香气,仿佛她的手臂轻柔地揽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身体一阵发热,明显地感觉到下身膨胀了起来,就说:“好,你等着,等我回去了,再收拾你!”

挂了电话,心里陡然开朗了起来,仿佛连日来沉积在心里的阴霾被一缕轻风吹走了,剩下的犹如这乡村的天空,纯净美好。

4。瑞雪兆丰年,峰回官路转

何东阳回到市里的第二天,是小年,早上出得门来,看见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心里不免一喜,抬头看天,天上正飘着雪花。瑞雪兆丰年,这是不是一个吉祥的好兆头,预示着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来到办公室,桌上堆积了一大摞厚报纸和文件,他正翻阅着,电话响了,他没有看号码,就顺手抓起话筒“喂”了一声,对方说:“东阳,我是祝开运。”

何东阳一惊,马上坐端身子说:“祝省长好!我刚才没看来电显示,没想到这么早省长会打电话给我。”

“东阳,办公室里还有没有人?”

何东阳一听这话,知道省长肯定有秘密要说,就说:“没有,就我一个人,省长有什么指示尽管说。”

“是这样的,你想不想去西州市?要是想去了,我给你争取一下。”

西州市是金州的邻邦,也是一个地级市。何东阳一听这话,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绝对不是平调,倘若是平调,根本不存在什么争取不争取,有了“争取”这两个字,就意味着要升一个格,这还有什么犹豫的?他马上回答说:“谢谢省长对我的关心,我愿意去,只要是省长安排,到哪里去都行。”

“那好,我给你争取一下,如果定下来的话,春节过后就得去上任,时间比较紧的,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何东阳高兴地说:“没问题,一切服从省长的。”

“那好,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何东阳的心一直还在咚咚咚地跳着。他无法不激动,这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小年的瑞雪果然给他带来了好运,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明白,祝开运表面上是征求他的意见,实际上是卖了他一个人情,只要他愿意,他就争取。争取?意味着有难度,没有难度就不叫争取。而凡是要争取的,那肯定是好位子,如果不是好位子,也不叫争取。西州市的情况他大致知道,这是一个农业市,所辖一区五县,要比金州的地盘大,人也多,是省里乃至全国的商品粮基地,如果从个人发展来讲,去了西州要比待在金州前途更大些。西州的市委书记是高天俊,市长是苏一玮。他早就听说高天俊有可能去当副省长,是不是真的定下了?如果是这样,市长苏一玮可能是去当市委书记,市长的位子就空了下来。而祝开运之所以想到了他,是那七万美金起的作用,还是因为担心他留在金州市对高冰的选择产生威胁?在这两者之间,他不好判断那方面的比重大,但肯定这两方面的作用都有。他真庆幸没有及时拿回那七万美金,放在他那里,就等于是订金,让他产生压力,才会有动力,才会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如果他当时接到省长夫人的电话后就匆匆忙忙去收回来了,也许今天的机会就会白白从他眼前失去。他不得不为当初的正确选择而暗自高兴。当然,媒体的给力对高冰造成的选举威胁,在一定程度上也起了很大作用。对祝开运来讲,一个是高冰,一个是他,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不把他调走,两个人挤在一起,说不准在选举中真的出了差错,那祝开运就被动了。与其费劲儿摆平高冰的事,还不如把他支开,安排个好的去处,岂不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何东阳点了支烟,悠悠地吸着,感觉美不胜收。他觉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有八分胜算了。祝开运能给他说“争取”,说明已经有了把握,或者已经上过了书记办公会,否则,像他这样的大人物不会随便说的,而且他还说,定下来的话节后就得去上任。这些信息足以证明他已经被省委内定了,等待的可能是常委会的最后决定。一想到节后就去赴任,他就兴奋得不能自已。这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在他无望的守候中,终于迎来了人生的又一个春天。

抽完了烟,他又翻起了报纸,想从近日的报纸上找到一些相关的端倪,就在这里他看到了夹在报纸中的一封匿名信,犹豫了一下,拆开一看,不觉心里一沉,那封匿名信是告吴国顺的。他匆匆浏览了一遍,匿名信大概列举了吴国顺的三大罪状:一是排除异己,拉帮结派。说他如何重用自己的亲信,打压苏正万等对立面。二是利用职权与女下属有不正当的关系。说他过去与田小麦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现在又利用职权与女下属周虹关系暧昧。三是权钱交易,经济上有重大问题。主要列举了在图书馆修建工程的招标中暗箱操作,存在着权钱交易。他又认真看了一遍,看得出这封匿名信虽然帽子扣得很大,但都是泛泛而谈,没有一样是拿到桌面上的证据。像这种状告局级干部的匿名信他不知道一年能收到多少封,收到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一般来讲,凡是匿名信,又无真凭实据状告领导干部的,市委基本上都不予理睬,也不去追究。但这封信何东阳却不能不重视,因为它关系到了吴国顺,而吴国顺的安危在某种情况下又与自己存在着一种必然联系。

他不觉对吴国顺生出了一股怒气,虽然没有一样可以拿出来当证据的东西,但无风不起浪,信中所反映的问题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与吴国顺能沾上边儿的。他知道吴国顺在当二把手时受了不少气,一旦有了权就想图谋报复,可他也不能太心急了。还有,他曾经还暗示过他,不要去吃窝边的草,他就是不听,现在不就吃出麻烦来了?哪个老牛不喜欢吃嫩草?都喜欢吃,看到好的都想吃,但想归想,做归做,你不能见一个爱一个,起码也得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顾及一下影响。至于提到图书馆的那项工程,那是冤枉吴国顺了。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他是知道的,吴国顺是为给他擦屁股才引起了别人对他的猜忌与怀疑,也正因为如此,他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吴国顺。

当他把问题想到这一个层面后,又开始琢磨起这封信的来历。如果写信的人完全是出于对吴国顺的个人成见,目的也就很单一,无非是想恶搞一下,扬扬吴国顺的坏名,上面如果重视了,就查一查,不重视,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写信的人是受人操纵,问题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说不准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表面上是搞吴国顺,最终的目标还是冲着他来的。这样一想,心就一阵阵收紧了。他不由得想起了姚洁和丁志强的事,最初姚洁不也是因为太霸道、太张狂,才有了匿名信告她。只不过那封匿名信要比这封匿名信更有杀伤力,更有确凿的证据,才导致姚洁被“双规”,然后又随着案情的进一步深入后拔起萝卜带起泥,把丁志强也牵扯了进去。这也许就是官场中的“蝴蝶效应”,许多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纠集到一起,说不准就引发出了意想不到的事。前车可鉴,不可重蹈覆辙。尽管他在副市长岗位上没有多少实权,也没有捞取过什么实惠,但这并不能说他就一尘不染,清清白白。大的问题没有,小的问题也难免,要是真追究下来,肯定也会影响到他的仕途。他又在想,如果这个写信的人是受人操纵的,那个操纵者会不会是高冰?按理说,高冰已经与他进行过一轮会战,他的主要目的就想在此次选举中不要出现差错,不可能有更多的闲工夫来搞他。再说了,一看这匿名信,就知道是小儿科的水平,根本不像后面有高人的样子。这样一想,他才深深地出了口气,慢慢放松下来。不过,通过这封信也使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假若这次他真的升迁到了西州市,会不会有人拿吴国顺开刀?如果真的拿吴国顺开刀,吴国顺真的能经得起组织的考验吗?

他给吴国顺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到他的家里来一趟,他要好好地敲打一下,让他长点儿记性,否则,等真的陷进去了,谁也救不了他了。

吴国顺仍然带着他的老婆一起来,手里仍然拎着一大包礼品,一进门,仍然亲切地嫂子长嫂子短地叫着胡亚娟。礼节性地打过招呼后,两个女人在客厅里聊着,何东阳把吴国顺单独叫到了书房,问道:“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托首长的福,最近忙是忙了点儿,还是很愉快的。”

“你听说了没有?丁志强也被双规了。”

吴国顺吃惊地说:“我早就听人议论过,姚洁的案子可能会牵扯到丁志强,没有想到成了真的。”

何东阳点了点头说:“是姚洁的案子牵扯到了他,然后又查到了他的其他问题,最终被卷了进去。一旦被双规,丁志强这辈子怕就彻底完了。人呀,贪那么多的钱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而让钱害了自己。”

“就是就是,丁志强过去那么盛气凌人,没想到也有今天?”

“古人说,居安而思危,不是没有道理的。”说着,将那封匿名信递给了吴国顺,“你看看这个,也许对你防患于未然有好处。”

吴国顺打开信,头就一下大了。待看完脸就成了猪肝色,信纸在他的手里微微颤抖了起来,嘴唇嗫嚅了几下,才说:“这……这肯定是苏正万给我搞的鬼,真是个小人。”

何东阳说:“且不说是谁给你捣鬼,关键的问题是你自己心里有没有鬼?你心里有鬼,才怕别人捣鬼,你心里没鬼,身正不怕影子歪,别人再怎么捣鬼也不怕。”

吴国顺尴尬地笑了笑说:“他反映的这些事有的还沾着一些边儿,有的连边儿都不沾,比如图书馆的工程,我是清清白白的,人家非要这么污蔑我,有什么办法?”

“国顺呀,不是我说你,手里没有权的时候,你觉得活得窝囊、憋气,手里有了权的时候,你也要学会珍惜,有气的风箱慢慢扯,何必在乎一时一事?干什么事也要讲究个原则,讲究个艺术,如果把权力当成发泄私愤的工具,用来报复他人,权力迟早会从你的手中丢失的。还有,美色好不好?当然是好,漂亮的女孩儿谁不喜欢?谁都喜欢。但喜欢归喜欢,要把握好度,官场中许多人就是因为女人祸起萧墙,有的丢了官,有的甚至还搭了命。前车可鉴,如果在这个问题上翻了跟头,实在划不来。有些事,当断则断;当断不断,必有后患。”说到这里,何东阳不觉后背一阵发麻,他想起了舒扬,想起了自己不也没有把握好,怎么好意思教训别人?他本来答应好了的,从乡下回来后要见她,但当他一旦进入到原有的工作氛围中后,他就产生了一种惧怕,看来,有怕也未必是坏事。

吴国顺一直鸡啄米式地点头。

何东阳说:“我现在在这个位子上多少还能庇护着你,如果哪天我因为工作的需要调到了别的地方,你千万不要成了第二个姚洁。”

吴国顺头皮一紧,头上就冒出了虚汗,急忙说:“首长是不是有外调的可能?”

何东阳觉得现在只是个意向,还说不准,就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吴国顺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首长放心,我成不了第二个姚洁的。一是我没有像她那么贪得无厌,比她要廉洁得多;二是我也不会像她那么傻,自己进去了,还要把丁志强给供出来。”

何东阳一听吴国顺的话,心里不免一动,怕他想得太多了,就呵呵笑了一下安慰说:“像类似这样的匿名信,市上领导不知每年要收到多少封,如果不署真名,没有依据,都会不予理睬。我之所以拿来让你看,是真怕你栽了跟头。”

吴国顺忙说:“这我知道,因为我是你的人,你当然要比对别人要求得更严些。”

何东阳这才说:“知道就好,以后千万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何东阳这是说给吴国顺的,也是说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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