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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6·泽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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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街对面,一只猫扶着墙吐了……
毕小浪一脸“我的上帝”的表情,说:“不至于吧!我说得有那么恶心么?”
颜徊陪季节在街口的车站等着回家的末班车。
晚上这条路上的车很少。偶尔过去一辆。灯光从两人安静的脸上扫过去。
毕小浪的情绪在那只通了灵的猫的恶搞下似乎缓解了过来。所以很难得的在对他们说再见的时候又做出了他招牌式的“哦也”的手势。平日里看见他做这个手势和表情的时候都是被他气得几乎要炸掉,而今天,看着他能够满脸笑容地做出来,季节暗暗地呼出了一大口气。
看着转身走进冰冰乐的毕小浪,季节在想,这样的男孩子,真的是天使吧。永远只记得快乐和幸福,永远都会忘记痛苦和悲伤,永远只记得别人的善良,从来不曾记住别人的残忍。而随着时光的打磨,这样的品质一定会像是宝石一样绽放越来越耀眼的光芒吧。到那个时候,会不会连靠近他身边,都会觉得自己不够美好呢。
“季节,”颜徊突然说了话,可是并没有转过脸来,反倒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下去,“你还记得你高二捡到的那个抄了很多纳兰性德的词的笔记本吧。”
“嗯……”
高二的一节体育课,季节因为脚摔伤了而被送回教室休息,走过颜徊的桌子的时候发现地上掉了本黑色的笔记本。翻开来里面抄满了纳兰性德的词。漂亮的行楷。是看习惯了的颜徊的笔迹。那一节课季节都在看上面的词。这是季节第一次接触到纳兰性德的那些像是被忧伤浸泡透了的词。
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一扇大门,光线汹涌进来照亮了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季节一行一行地读过去,浑然不知窗外下起了暴雨,等到颜徊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冲回教室,她才抬起挂满泪水的脸,伸出手去把本子递给一头雾水的颜徊。
“那个笔记本……怎么了?”季节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事情。如果不是他说起,她几乎要忘掉了。
“其实那个笔记本,是小浪的。”
“哈?”
“你看到的那些漂亮的行楷,也是他写的,只是你并不觉得他会是一个喜欢纳兰性德那样忧伤的词的人吧,所以下意识地认为是我的……”
“其实所有人眼中的小浪,应该都是那个记性很差,玩世不恭,成绩马马虎虎,喜欢逗女生的人吧。只是我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五岁和他一起上幼儿园,看着他爸爸从他家里面离开,看着他追着跑出门摔倒在街上大哭,然后看着他一天一点自闭到几乎不说话,再一天一点打开内心变成一个像是傻瓜一样简单而幸福的大男生。在我的眼中,这几乎是一件要用伟大来形容的事情呢。他尝试着和别的小孩打招呼,尝试着和别人一起玩,尝试着去了解女生喜欢什么东西,尝试着去看很多冷笑话。然后一天一天地,变成了那个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
“他曾经在我生日的时候对我说,希望我和他一样……只记得幸福,不记得难过。”
颜徊转过脸来,表情微微有些严肃。
“在我心里,小浪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窗外有很轻很轻的风,把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吹得缓慢移动。
季节裹紧了被子还是觉得有点冷,于是起床拿了条毯子铺在床上。
心里反复地出没着颜徊那些话,像是一个催眠师一样反复在耳边重复。特别是那一句“你别看他可以笑着对我们说哦也,其实他回到家,躲进被子,一定会哭红眼睛。”
那一句话像是魔咒一样缠绕在季节心里。
四下安静得几乎没有声音。所有躲藏在灌木草丛中的虫子也被寒冷逼进了土壤深处温暖的洞穴。
这样的冬天。
这样的冬天,也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北方的冬天到得很早。南方似乎还是秋天的样子,而北方已经开始出现积满雪花的那种黑色的厚厚的云,低低地浮在天空下面。昏黑色的天空,让人提不起情绪。
季节坐在颜徊的自行车后面。风吹进她的脖子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冬天真的到了。抬起头看着颜徊的背影,似乎又宽阔了一些。看不到脸,只看得到下巴锐利的边缘,消失在外套的领口里。
季节把头靠在他的背上,闭上眼睛。
这是进入大学的第一个冬天。
整个校园满地都是凋落的梧桐树叶。
学校的图书馆号称全亚洲最大的图书馆。季节喜欢二楼古典文学阅览室的那一排长长的几乎要看不到尽头的木头长椅。
很多时候,她都坐在靠近窗边的那个位置上看书。那本纳兰性德的词笺注一直都是她在借,怎么看都看不厌。借书卡上也写了长长的一排“季节”。
阳光从高大的窗户玻璃上凿进来。照到眼皮上,几乎耀花了眼。这样明亮的白光,皮肤上灼热的温度,几乎要让人觉得是夏天了。
几乎……像是夏天了呢。
半年前的夏天。她和颜徊从松山一中毕业,考进这所全中国所有的学生都想进的大学。这是值得喜悦的事情,可是两个人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毕小浪没有参加高考,成绩太差,需要重读一年。
倒不是因为对秦钥的告白失败而让他荒废了学业。因为小浪是个很乐观而开朗的人。在难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小浪竟然渐渐地忘记了悲伤。像是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的一个女孩子重重地在他心上划下痕迹。
只是,似乎忘性太大,连带着英文单词,连带着化学方程式,连带着正弦定理都一概忘记了。这让季节和颜徊在高三最后的日子里几乎搞大了脑袋。
可是颜徊也明白,每天晚上自己关掉灯睡觉的时候,探出头去,依然看得到小浪家的台灯亮着。虽然江红花总是鼓励他说考不上大学又不代表人生就没了希望,依然可以做一个又帅又聪明的冰沙王子,而且小浪也总是哈哈大笑着说江红花你真可爱!
可是——
颜徊看到过在实验楼楼顶的那些粗粗的包着锡纸的银白色管道间,小浪把刚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折成了无数小小的纸飞机。他傻傻地看着那些飞机在风里越飞越远。表情被落日映照出悲伤的轮廓。
颜徊觉得心里很痛。
三个人都没有参加毕业典礼。他们脱掉穿了整整三年的制服,在电动城里玩了一个通宵。
在天光大亮的时候,小浪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因为什么,变得很红很红。
他说:“你们先去大学踩点,然后等我来会师哦!”
日出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出青春美好的轮廓。
太阳慢慢落下去了。不知不觉又在图书馆里打发掉了一个冗长的下午。季节从桌子上爬起来,揉揉睡得涩涩的眼睛,发现周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窗外的落日像是在天空里打散了的蛋黄。
季节微微有些想起半年前的夏天,火车站的站台上毕小浪送自己和颜徊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落日。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悲伤的颜色。
那天毕小浪突然说:“所谓的毕业,就是从彼此的身上硬生生地抽走三年么?”
他很少讲这样酸的话,本来想嘲笑他的自己,看到他认真而略显悲伤的表情,那些轻松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毕小浪把包递给季节,然后念了句纳兰性德的词:“人生若只如初见……”
然后他皱了皱眉毛,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然后表情却莫名地变得有些焦虑。
季节忍不住念了下一句:“何事秋风……”可是刚念了一半,就被毕小浪粗暴地打断了。
“我记得!不用你帮忙!”没来由的脾气,似乎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于是声音低下去,“我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的白痴。”
然后他抱了抱颜徊,转身离开了站台。季节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看到他抬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季节飞快地眨着发酸的眼睛,像是按动快门一般地,咔,咔,咔地记录着这个像是世界末日般的黄昏里毕小浪的背影。心里的潮水漫成一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然后。毕小浪就消失了。不但季节找不到他,连颜徊都找不到他了。
打电话永远关机。写信到学校里去却被退回来,信封上注明查无此人。打电话给以前的班主任却被告知他好几个月前已经退学了。
就像是凭空地少掉了这样的一个人,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像是夏天落在发烫地面上的雨水,瞬间蒸发了痕迹。
以至于季节在大学的圣诞PARTY上都要拿着红酒杯下意识地对着天想要敬毕小浪一杯。等反应过来这个举动太过触霉头,才慌乱地在木头桌子上用力地敲了三下。
像是在心里敲出的空荡荡的回音。咚。咚。咚。
十小时Ten Hours 年华老去
我想自己并不是一个过于感性的人;然而在7月8号的那个下午,当我写下英语作文的最后一个单词,心情突然不可遏抑地激动。我把试卷扔在一边,用手捂着脸,不停地想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然后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最后的铃声苍白而冗长地响起,混杂在沉闷的空气里久久不散。仿佛一个猎人正拉动他布好的罗网;于是所有人的心一起骤然收紧。我收好东西,走出教室。走廊上碰到几个同学,全都满脸通红,目光对视的那一刻都似乎努力地动了动嘴唇,但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我混迹在庞大的人群中稍微地感到一些失望,因为有一些东西终究没有电视剧或者小说中那般煽情与精彩。没有人哭泣没有人狂笑,没有书包飞来飞去没有人大呼“我活过来了”。所有人都涨红着脸,低着头,紧攥着手里的书包或者笔袋,顺着大部队小心地迈着步子。巨大的人群伴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缓缓前行。走出校门的时候夕阳突然强烈地照过来,于是所有人一起惶恐地抬头。然后在那一刻,岁月像个摄影师般按下了快门。冲洗,彩扩,过塑。最后在上面题上烫金的大字。
我们的青春。
回到校车上发现司机不见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正在茶馆里坐着喝茶。也难为他了,我们在里面考一下午,却要他一个人坐在这里晒太阳。于是大家开始等待。渐渐地车里开始有了说笑声,有人开始说起今晚的活动安排。但是,突然有人小声地问起刚才的考题。没有人回答他,而其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于是刚刚恢复的生机被压制下去,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就像一个一心跳楼的人没有机会摔死,却郁闷地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六点钟,校车终于启动,载着我们无声地驶向残阳。
当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在天边被夜幕吞噬,我开始想一年之后我会站在什么地方伤感地回忆起今天。
校车于六点半准时在食堂门口停下。这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最后的晚餐”,于是人群中难得地发出一阵躁动。打菜的时候分量很少见地足,弄得我都有一点不好意思,吃不完却又不忍心倒掉,只是呆呆地望着桌子出神。
夜幕中的操场分外空旷与苍凉。吃过饭的同学都陆陆续续来到这里,每个人都抱着厚厚的书本。七点钟,我们的活动正式开始。
焚书仪式。
记不起当初是谁出的这个点子了,但是不出意外地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于是我们想,三年的高中,或许会在一种轰轰烈烈的仪式中画上句号。
班长首先走到操场中央燃起了第一簇火。这时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大家注意到班长是拿平时最讨厌的语文参考书开刀。笑过之后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于是很快,整个操场上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我想我这辈子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火吧,而且今后可能也再见不到了。夜幕中一条巨大的火龙跳跃翻腾,仰天长啸,与无尽的黑暗搏斗,火龙背后的夜空里我们看不到星星。一阵风吹过,便有烧过的纸灰被吹上天空。漫天的黑色灰烬飞舞,遮住了夜空迷离了我的双眼。三年的日日夜夜,三年的青春梦想,烧吧烧吧。烧过之后能看见什么,烧过之后还会有什么。
我回头的时候突然看见我们的班主任。平日里从来都是精神百倍的他此刻就坐在球门边,斜靠着门柱。头发似乎是没有打理,便有几根不听话地耷拉在额前,迎着风微微颤动。很奇怪原来他就这么看了我们很久,而目光中尽是颓然。相同的场景让我一下子想到世界杯决赛后的卡恩。一个天才的门将,曾经意气风发曾经飞扬跋扈,然而就在那一晚,衰老毫无预兆地降临。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阵心悸。我于是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那火龙。
但是无比巨大的火龙就在那一刻完全熄灭。
就在那一刻,整个操场陷入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呆呆站立,直到又一阵清爽的风吹过我们满是汗水和泪水的脸庞。大家开始有了笑容,望着燃烧过后的校园心里涌起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们知道,等到明天,当更大的风吹起,这些裹在一起的纸灰就会四下散开,从此天各一方。然而,我们始终会记得的是,在若干年前的那些日夜,在最最宝贵的青春岁月里,我们曾经在一起燃烧过。
时钟指向八点。
此时离别变得不可避免。有几个哥们儿买的是今天晚上的票,在我们还在伤感的时候就要背上行囊星夜兼程。送别的时候大家有说有笑,互相挖苦嘲笑再说一些平时熟腻的笑话。在响亮的告别声中看着他们坐上车远去;在彼此都看不到之后心里开始慢慢流泪祝福。
接下来的时间与几个长期的战友开始去玩实况足球。高一高二的早放假了,整个游戏厅里出奇地空旷与安静,想平时这里是怎样地人山人海来着。才发现原来干什么都得有气氛才行,高二时与同学去现场看全兴比赛,一向木讷的我吼得跟个疯子似的;而如今空荡荡地坐在这里,居然连PS也没了吸引力。在连续射失两个点球后,我再次宣布挂靴。一回头冲到了网吧。这里的人头攒动倒是有别于刚才游戏厅的景象,但后来才知道这网吧原来已经被包了下来。全班一起上网打游戏倒真是难得,而当晚校友录的在线人数居然达到了十多个,更是空前绝后。
然而终于还是坐不住了。点击鼠标会感觉指尖一阵麻木。于是在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我起身走出了网吧。不经意间作别了喧闹的人群,那些朝夕相处了无数日日夜夜的,兄弟姐妹。
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在什么时候?
再次回到学校突然变得无事可干。望着偌大的操场一阵空荡荡地迷惘。我今后会在哪里?将会去做什么?为什么活着?一时间奇怪自己竟然有这么多问题,而在高考之前,居然什么都没想过。
那么,我是真正长大了么?又或者只是结束高考的一种下意识的心理暗示而已?
一个人在漆黑的校园里默默地走了最后一圈,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只开了台灯,在这陪伴我一年的无比熟悉的昏黄灯光下,我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书是已经烧掉了,除了一本《走向清华北大》,那是我未曾烧掉的梦想。几件衣服一堆破烂,我把自己的东西收好再四下一看整个寝室却被我弄得一团狼藉,不由得又是一阵内疚。我知道等到明天一早,我们可爱的生活老师又会开始辛劳,把每个寝室整理得干干净净,以迎接新的学弟学妹们,让他们在相同的地方开始我们的过去他们的未来。
历史就是这样写成的吧。而我们,是不是已经被写进历史。
一阵睡意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我。我倒在床上,开始沉沉睡去。镜头缓缓抬起,透过窗口向外望去,穿过城市的喧嚣,在远方的天边,开始有了一丝微微的光亮。画面逐渐模糊,演员字幕开始出现;同时,话外音如呓语般渐渐响起:
菁菁校园啊菁菁校园
何处寻觅往日的笑颜
梦里的花儿依旧芬芳
如今却天各一方
天各一方……
 2002。7。20
后记:高考结束后写的一篇文字,在我那台坏掉的电脑里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清新的记忆,单纯的伤感,是我已经找不回来的境界与时光。或许它不能算作日记,因为其中有着别人的真实经历,但是,我不介意把它作为我对高中的最后纪念。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高中。那是一段充满阳光的黄金时代。
七堇年:花朵之蓝
曾经有那么一届“新概念”里面,出现一篇非常有名的文字。《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这个冰激凌一样在甜美的同时让你感到冰冷的名字,反反复复被很多人引用。
张爱玲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准确说是十九岁——写下了这样一个句子: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引子 
1
昨天的大学语文公共课上,三百人的阶梯教室里面弥漫着闷人的汗味,我特意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因此得以歆享了北方九月的荒凉阳光以及热烘烘的新鲜空气。这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个文科生的下午,我依旧是昏昏欲睡。趴下去的时候我看到桌面上很淡很淡的字迹,写着,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旁边还有一些作弊用的选择题答案以及凌乱的算式。我看着这句语焉不详的记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比如说——
2005年6月,高考结束的第四天,收拾书柜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地从最顶层掉下来一本2002年6月的《中外少年》砸在我的头上。绿色三叶草图案的封面,最后一篇是《天亮说晚安——曾经的碎片》,那还是一个高三少年的文字,那些熟稔的独白式的青春,遗失在这样一个开头里——我叫晨树,生活在中国的西南角……
绿色的分辨率很低的印刷效果,细圆字体。大十六开的纸张。读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心里好像有一只笨笨的橡木球在地板上咕噜咕噜滚动——那种踏踏实实的令人沉溺的镜头感:抽屉里面的CD,半夜在街上晃的少年,车灯打在脸上,桌上的参考书耀武扬威地望着我,突然离开的林岚,说给全世界听的晚安,最终还是掉下来砸在自己一个人的头上。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的文字,那年我初三,我在连续第三遍看完那篇文字的时候,心情激越地提起笔给他( 她? )写了一封信,寄到富顺二中。我在信封上写,请一定转交。但是最终还是不出我所料地杳无回音∶)因为我知道那个孩子刚刚毕业。如同我。
今天我遗忘了这样一些幼稚而甜美的过往——当三年后这个少年直接给我发短信对我说“你的《花朵之蓝》还要修改才能用”或者“有没有兴趣给下一期的《岛》写这个专题”的时候。
而《中外少年》已经停刊了。而那篇文字后来被反复收于他的文集当中( 并且印刷清晰字体方正 )。而我后来也开始收到很多陌生读者的信件——完全如同当年自己给他写信那样充满了朴拙的期待以及热情……于是,我从你们的笑脸上,知道自己长大了。
我迅速地重新翻了一遍回忆,目光碾过那些佚名的断章。最后将这本杂志放回书架最顶端。无动于衷地仰望这个毕业的夏天里漫长的漫长的阳光。
最终就这么走过了高三,懒懒地睡在千辛万苦换来的并不理想的大学课堂上。
那个声音非常催眠的老师在照本宣科地念着一篇大师作品的创作背景,而我恹恹欲睡地翻到教材几十页后面去,看到十九岁的张爱玲写的文字。这个天才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我穿着这布满虱子的袍子,十九年不洗。在接近十几岁的尾巴的时候,在时光的路途上转身倒逆着前行,如此我便高兴地看到经历过的青春越来越长,进而掩耳盗铃地忽略剩下的青春越来越短。顾城说,人生很短,人世很长。我在中间,应该休息。
你看我用高三的岁月换来的梦寐以求的北方,阳光与土地一样荒凉。
2
在每一段赤诚的叙述或者回忆开始之前,都是困顿。
犹如花朵之绽放。我的小学语文老师总是非常喜欢给我们重复一句冰心的话。大意说莫要凭空慨叹花朵之美,绽放背后,美得辛苦。我凭直觉就很折中地以此作为年华之隐喻,成长以及其他的什么什么。
叙述同回忆一样都是美得辛苦的事情。
就在前天,小学同学会举行到最后,夜色逐渐深沉,许多孩子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我们几个。在喧闹的KTV里面,我窝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唱那些很老很老的流行歌。《光辉岁月》、《真的爱你》、《真心英雄》、《朋友》、《我无所谓》……
我已经有三年没有听过流行歌了。我已经有六年没有见过他们了。我透过那些阔别的少年们日渐棱角分明的面孔,清晰看到成长给我们的脸庞留下了怎样的吻痕。
我听着听着觉得内心突然空旷起来。耳边巨大嘈杂的声音突然渐渐安静。眼前画面静止。如同过去的剪辑手法,废胶片失落地从剪刀的缝隙间掉落下来。有那么些喝高了的朋友,兴致不减地端着盛满了淡黄色液体的酒杯,大大咧咧地说:“班长!干!”于是我摆出照毕业照时需要保持的僵硬笑容陪着他干杯。他戏谑着颇带沧桑感地对我说:“班长啊,六年啦。”然后又晃晃悠悠地上别处敬酒去了。
十一点半,接到妈妈第三个催我回家的电话。我站起来对他们说:“我要走了。”大家挽留我不成,那个男孩便提议大家最后合唱一曲《同桌的你》。于是我们就都站起来,扔掉话筒,声嘶力竭地唱: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会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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