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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敦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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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家再次摇头,惋惜之意显而易见:“可惜啊,画工或许是中途病逝了,也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必须离开这里才没有继续完成上色,要是上色完成,这一定会是一副十分精美的引路菩萨图,不过这对于目前的敦煌学来说也已经是一个大发现了。”

    关寄却是问:“这副壁画中的人物内容可以知道吗?”

    “还得研究研究。”专家走近壁画,拿出放大镜对着壁画右下角那行没写完的字研究了一番,“这里的榜提也没有写完,而且因为被表层壁画覆盖的原因,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专家很快就回去查相关资料了,王良则上前去仔细查看,上半辈子一直在钻研敦煌学的他就像是看见了沙漠里的宝藏,兴趣很大。

    关寄这才朝陈琼走过去:“在闹什么脾气?”

    陈琼径直走过,一眼也没有多看。

    关寄跟了上去,还没开口,就听见陈琼哀戚的叹出一声“他们哭了”,他循着陈琼的视线,看到了壁画上亡者身后的俗世间虔诚跪拜着的一男一女,地上有线条勾勒出的未干水渍,上面无法去除的土色倒是把发黄的眼泪给晕染了出来。

    他保守的答了句:“亡者的亲人。”

    “是父母。”陈琼则十分笃定,笃定到错了后可供自己狡辩的机会都没有,“死的小女孩是他们的女儿,他们舍不得,但再舍不得也只能伏地跪拜,求菩萨引他们女儿前往无病无灾的极乐世界。”

    “可能是画工抵押出去后病亡的女儿,在女儿病亡后,心中悲痛不已,但他能做的不多,其中一件就是在原有洞窟的壁画上临时再绘了女儿的引路菩萨,因为画工出事所以才没有绘完,如果是富贵人家请画师来画,怎么也会再请人画完,引亡者前往净土的引路菩萨不会画一副半成品,他们觉得这样到不了极乐世界。”

    “要么就是供养人的家里出了事,世族的衰落或是战乱。”

    关寄心里其实早有推测,只不过对外发表的内容里需要的是确凿,所以他也向来只要一个确凿,很多想法都会埋在心里,如王良说的,他把“人”这个字做到了滴水不露,在听见陈琼如此言之凿凿的话后,他倒觉得不再需要有此保留。

    在确凿以前,百花齐放的各种推测才更有趣。

    陈琼只注意到了前面一句话中的两个字,回头看他:“抵押?”

    关寄的视线落在形象比引路菩萨小了很多的女童身上,所穿并不富贵,身体比起唐朝时期该有的丰满来说,是吃不饱饭的消瘦:“因为除了大户人家请画师来画供养像外,很多画工其实都是自发来敦煌开凿洞窟绘壁画,生活极为艰苦,常常都吃不了饭,买不起绘画所需的东西,几度到了无法生活下去的地步,所以只有把孩子抵押给那些富人家里来借钱维持生活。”

    敦煌文献关于这些无名画师的记载极少,而抵押孩子借钱生活就是其中记载的一件。

    “孩子。”陈琼顿了下,睫毛颤了一下,“很可怜。”

    “这些画工在洞窟内的绘画环境也不好,很多时候都是蹲着或是趴在地上,这些壁画至少也要数十年时间才能绘画出来,身体早就是疾病累累。”关寄知道陈琼是想到了李纯华和她自己,“莫高窟北区那边的洞窟就是他们在敦煌的家,吃住行都在洞窟里面,大多数的画工可能会就此病死在洞窟里。”

    陈琼扯了扯嘴角,管不住心里泛滥的那些情绪,用食指轻轻碰了下小女孩,又快速收回:“那得到了什么,名利还是金钱,或地位。”

    “什么都没有。”

    “那是为了什么?”
………………………………

第37章  引路菩萨②

    陈琼是笑着说的,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为了什么。

    最后两手空空的什么都得不到,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以至于不惜抵押自己的孩子来维生也要在这洞窟里继续绘画。

    “陈琼。”关寄察觉到这一抹讽刺后,猛然回过神来,差点、只差一点他就被这丫头带到了那阴沟里去,“等你什么时候不带个人情绪了,我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陈琼满不在意的嘁了声,嘴角还遗下几丝未得逞的叹息,在老爷子离开的那天,她就很想问一句,问三危山公墓的那些人也问李纯华,把一辈子都丢在了这西北大漠,如此做,值得吗。

    功名利禄什么都得不到。

    可她不会问出口。

    因为得到的答案一定会是值得,而她不理解值在何处,所以把答案和问题摊开来看,怎么看都是个死局。

    她为了看清整幅壁画,踩着小碎步慢慢往后退,只勾勒了线条的俗世间繁华又萧瑟。在伏地而哭的父母身后是繁华锦绣的俗世,可父母所处的俗世中则只有一颗落了叶的菩提树,地上满是落叶,一片萧瑟之景,因为失去了女儿。

    失去了女儿的父母无心世间锦绣。

    但,离开父母的孩子在人间路或别的路上也只是踽踽独行。

    再往左边看是低头跟随引路菩萨前行的女童,形象比俗世间的父母要稍大些,却比菩萨小了很多,只有菩萨的脚踝那么高,梳双髻,穿着短襦长裙,她在跟着菩萨左手持的那一柄香炉冒出的几缕香烟而行,对身后的俗世已全然无心。

    脚下继续后退,可以看到形象几乎占据了整幅壁画大多地方的引路菩萨,菩萨身着繁琐雍容的菩萨天衣,头戴菩萨宝冠,右手拿着引路的白幡,赤足踩着大片祥云,面容和善,鼻下有两撇胡子,正侧身顾盼着身后的俗人,似乎怕她在这条路上走丢。

    在菩萨头顶的祥云里有一群宏伟的建筑物若隐若现于其中,是即将要去往的极乐净土。

    关寄见陈琼还在退,无奈的伸手一拦,再往后就是南壁延展出来的脚手架,不见血撞成傻子,后脑勺也得肿起来。

    “唔。”陈琼受痛的闷哼一声,撞在了好大一根骨头上,身体一直处于放松状态的她还来不及反应站稳,整个人都往前倾去,突然腰间出现了一只手轻轻贴着,将她带了回去,掌心的温热很快就透过她雪纺的衬衣抵达到皮肤,引起一阵灼热。

    这猝不及防的一撞虽然让她失去重心却也不至于到摔倒的地步,这是干什么。

    “这么想吃豆腐,早上怎么不见你吃。”陈琼打掉腰间的手,毫无感激之意。

    关寄把手收回,想到早上的事情,眸子也暗了几分:“要是刚刚让你撞死,我还能吃你脑浆。”

    “口味那么重,你以后的女朋友得多辛苦。”陈琼一想到那重口味的激烈运动就想笑,画面已经脑海中形成,嘴角和眼角都快要绷不住了。

    关寄虽然不知道陈琼想到了什么,但一定不会是好事:“要不你先试试辛不辛苦?”

    “无爱而性我知道,但你这对我不止没爱,连性的冲动也没有,那我多遭罪。”陈琼一想到早上在洞窟外的事情就气到咬牙,带着负气的连连摆手,脑子里的画面又让她想大笑,在笑声没有从嘴里毫无顾忌的跑出来之前,赶紧找了个借口走,“我出去买瓶水喝,有事打电话。”

    最后,其实是关寄先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以为陈琼在想的是吃饭方面的口味,迎合对方的饮食习惯会很辛苦,毕竟民以食为天。

    无爱而性…性?

    这个丫头竟然往这方面去想了,前后毫无关联,到底是怎么想过去的。

    陈琼买好水后,一个人在商店外面的休息区域坐了很久,她整个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分不清是为了什么而乱,直到三瓶矿泉水见底才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刚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里,就听见周围有人在喊自己。

    她困惑的扫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熟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陈琼,你这个人怎么一听见我喊你就要走。”声音里是强烈的不满。

    “陶然!”在眼前这些游客走来走去的间隙里,陈琼惊喜的大喊了一声,朝着前面跑去,张开手臂落入一个男人的怀里,两人抱了几秒才分开,“你怎么来这里了?”

    “当然是来旅游的啊。”陶然一身运动装,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怀里的女人,眼睛瞟了眼陈琼身后,笑道,“再抱一下,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关寄驻足看了一会儿,撇过头离开了。

    毫无察觉的陈琼嫌弃的往后退了步,眯起眼睛,杀意渐露:“别对我有歹心,不然当场阉了你。”

    陶然瞟了眼那个离开的身影,得意到嘴角翘了起来,面对陈琼的时候又是一脸想不到的摇头,恍如眼前站的人是陈世美:“果然女人有了名就变坏,自从你成名后,我们就没怎么见过了吧,这就算了,读书的时候还天天身体贴身体呢,现在连多抱一下都不行了。”

    “以前我们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什么关系,真当我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啊。”陈琼笑着斜了眼,“而且你舞蹈机构开业那天,我可是在五个小时的空隙里从南京飞到上海出席的,想想你借我的名捞了多少学生。”

    她和陶然是北舞同级的同学,两个人在学校的时候是对方的练舞搭档,这就是所谓身体贴身体的关系,只是毕业后陈琼进了国剧院,陶然没能进去,后面在其他剧团待了两年时间觉得没意思,又自己出来创业开了一间舞蹈机构,开业典礼那天临时打电话让陈琼出席,也开门见山的直接说是想借她的名气。

    因为知根知底,所以下午有舞剧演出的陈琼也二话不说在早上七点半往上海飞了一趟,开业典礼结束后又坐高铁赶回了南京。

    “上个月在长沙碰见学校那几个人了。”

    “她们又跟你说我什么了?”陈琼直接问了最关键的问题,毕业后一年,她因为《敦煌》在国内和国外都大放异彩,巡演以及各类行程接踵而来,平时仅剩一点的生活娱乐也被迫放弃,跟陶然也是,这几年来不是她在演出没时间,就是陶然忙机构的事情走不开,两人的友谊靠万能微信时不时维持一下。

    她一直都知道,学校有几个人每次聚会的必备节目就是批判她陈琼,其中最厉害的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有好事的人录了音给她听,还把地址发给了她,大概是想看一场好戏,但她没理过,只是开始对那几个朋友冷淡了下来。

    休假那几天也把几个人的聚餐约会取消了,直接飞回了苏州,陈季山见她情绪低落,问过原委后说越往高处飞,在空中受到的阻力就会越大,阻力包括自然因素也包括人为因素,前者能克服,后者不用去管,因为不被嫉妒的人生又何谈闪耀。

    “长舌妇能说什么,就是一些酸掉牙的话,我都听得牙疼,当场就给你怼回去了。”陶然脱下鸭舌帽,伸手抓了抓有些捂出汗来的头发,舞蹈这行的辛苦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成名前就是干巴巴的死熬着,收获名之后,心理负担也会随之加重。

    这行有很多条路,没有哪条路是好走的,低有低的难,高也有高的苦。

    陈琼一如既往的把自己置身于这些之外,转眼就换了话题:“什么时候回去,好不容易见一面,把欠你的那顿饭还了。”

    “这次是带学生来兰州做交流学习,我临时跑出来玩的,明天晚上就得飞回兰州。”迫于这太阳的辐射,陶然还是认命的把鸭舌帽戴上了,也终于想起要说的事情,“对了,你来这采风是又把以前的花给采回来了?”
………………………………

第38章  小琼花

    陈琼用看傻子的神情看着陶然,这大漠上哪里有花。

    “关寄。”陶然提醒了句。

    “朋友。”陈琼张了张嘴,“他是壁画修复师。“

    “你们两个人要么是恋人,要么是仇人,哪能做得了朋友。”陶然伸了个懒腰,嘚瑟的笑道,“反正不管是恋人还是仇人,关寄看见我们卿卿我我的样子了。”

    陈琼还没来得及骂一顿解气,陶然就已经像阵风一样挥手走了。

    他像风一样的走了,却让陈琼一整天都开始胡思乱想关寄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想到晚上也就不想了,因为她想明白一件事情,关寄看到还是不看到,关她什么事情。

    她和陶然拥抱又关他什么事情。

    吃晚饭的时候,关寄随便吃了几口就回宿舍去写这次壁画揭取的文物报告了,刚拧开钢笔盖在纸上写上一个报告的开头,握笔的右手猝然顿住。

    笔尖的墨渐渐晕黑了纸。

    陶然,他认得那个男人,陈琼在北舞读书的舞蹈搭档,在明知他跟陈琼已经交往的情况下,还追求过陈琼,只不过被他挡下来了,陈琼并不知道这件事。

    撕掉被晕墨的信纸,又重新落笔写了起来。

    陈琼刚走到宿舍门口,就接到了许露华的电话,她看了眼就匆匆搁下,先用钥匙开门进到里面才接起:“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这孩子,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吗?”许露华用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假装生气的笑说了声,“主要是想问问你在敦煌那边怎么样了,离开幕式没有多久了。”

    陈琼把手里的钥匙放在床旁的桌子上,想到跟着关寄的日子,露出个微笑,但也只能说:“挺好的。”

    “在那边好好感受一下敦煌,沾点敦煌的气味回来也是一种神韵。”前几天陈季山来国剧院开琵琶演奏会,许露华碰上聊过几句才知道关于敦煌的这些事情,她怕陈琼把自己逼得太狠,“也不要有什么过大的压力,咱们就尽量争取能上台演出,不能上也别灰心,以后这样的机会肯定还会有,你还年轻。”

    虽然被邀请参与开幕式的演出,但在开幕式开始前一个月,会正式准备审核表演剧目,过了就登台演出,不过就没了上台的机会。

    跟春晚的形式差不多,邀请不等于有登台的机会。

    “嗯好,我知道了。”陈琼拉开仅仅只是遮着窗户的那一小块布,“对了老师,师姐最近怎么样,我听说她想要再出来工作,已经在上班了吗?”

    许露华哀叹了声,起身去叠老伴从阳台上收下来的衣服,心里对这个学生也是心疼:“没呢,你师姐还是想进舞蹈这行,但如今她耽误了七年,再进这行也不会有大成就了,我说句难听的,这么久没有练基本功,也没有保持身体的柔韧性,她还能不能再跳舞都不知道。”

    叠好一件衣服后,没了继续叠的心思,开始拿着手机专心讲了起来:“再加上舞蹈专业年年出来新人,她这个年纪哪能去比,当年可以进国剧院已经算是她那届里好的了,偏不知足,想一出来就受万人瞩目,现在世道变了,也不想想这一行里面怎么可能会有人像大明星那样。”

    陈琼没说话,舞蹈专业出来的太难熬,特别是中国舞专业的,大多都是去当了舞蹈老师或是进舞团做伴舞,再就是自己创业,很多获得了国内舞蹈大奖的前辈也都纷纷借此平台进入了娱乐圈演戏,还有些是伤病缠身再也不能进行剧院演出,不得不考虑转行。

    “她那个性子就算再进国剧院,到后面也指不定又搞一出陆筠这样的事情。”许露华狠狠扔下手里刚叠好的衣服。

    “老师,我和师姐从小就学舞蹈,除了舞蹈,我们也不会其他的了。”所以才说舞蹈是她们这类人的生命,从小就开始学习舞蹈,除了舞蹈并无所长。

    要么在这行里拼到头破血流,拼出一条通天大道,要么就是另觅出路,要么是个废人。

    许露华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剧院专业演出这块,你师姐是肯定再难进了。”

    陈琼在躺椅上坐下,想到陶然那舞蹈机构,眉间有了喜色:“我有个同学是做舞蹈机构的,要不让师姐去试试,只不过是在上海那边。”

    “离开北京也能让你师姐少想着点那陆筠。”许露华把电话开了扩音,坐在床边叠着把刚才摔乱的衣服,“你先辛苦替你师姐张罗一下吧,她从小父母双亡,那叔叔婶婶也是啃人血骨头的,听见你师姐离婚拿了一大笔财产,指定要来闹的,去上海躲开也好。”

    童佳芳父母是做生意的,在一次飞机事故中身亡,留下一大笔财产和生意,她叔叔和婶婶主动抚养她,但把生意败光了,财产也跟着坐吃山空,童佳芳当年学舞的钱还是拿着剪刀用命要挟才给她留下的,成年后就断绝了关系,父母的生意和财产她也不要回,只想离开。

    虽然童佳芳本身就不是善茬,但也抵不住她叔叔婶婶闹,还是刚离婚的情况下。

    陈琼想起以前跟着许露华学舞,童佳芳总是喊她小琼花,说她那时候软软糯糯的,就像琼花中间那珍珠似的小花,她后面才知道,童佳芳有个妹妹,只是她妹妹哭着闹着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所以也在那次飞机事故中身亡了。

    “帮自己的师姐哪里是辛苦,老师您还是先问问师姐怎么想的,不然我这边谈好了,师姐不愿意岂不是两边都不好办。”她不能好心帮忙,最后还吃力不讨好。

    许露华也恍然大悟的拍了下大腿,应了声好,挂断电话没多久后又有电话给陈琼打了过来,是童佳芳打来的,她答应去上海的舞蹈机构,要是那边不收她也让自己最爱的这个小师妹别有心理负担,她还有陆筠给的离婚财产,饿不死。

    陈琼马上给陶然打了个电话,约好在明天晚上去敦煌市请他吃一顿饭,名义是为他“接风洗尘”,陶然笑的直说有阴谋,猜测是不是关寄因为白天的事情把她给怎么了,给他办接风宴是假,准备磨刀杀人才是真。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直接把电话挂断,起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看见了楼下的张小卯跟唐悦,她忽然记得明天也是唐悦要离开的日子。
………………………………

第39章  喝酒

    在唐悦说完自己明天要离开后,张小卯就一直沉默着,终于开口的时候,也是笑着问了句:“那小悦姐要什么回来?”

    “不回来了。”唐悦抬起头,笑到脸上的梨涡露了出来,只为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

    张小卯并没有多少的意外,就好像他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结果,或许是在前面沉默的那一段时间,把“离开”两个字的所有含义都给想了一遍,用脑子里还残存着的语言知识想了一遍,其中就有永远不回来这个含义在。

    他极为平静:“为什么要离开。”

    “离开还能是什么原因。”唐悦低头看了眼有电话打进来的手机,摁了下手机侧边的休眠键,“就是不想继续在这大漠里待下去了,我吃不了这个苦,太难熬。”

    张小卯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姓名,他前天有听唐悦喊那个男人这个名字:“那天来的那个男人是小悦姐的什么人,骚扰你的那个。”

    唐悦摸着手机:“我大学时候的学长,过来接我的。”

    “你有喜欢过我吗?”

    “有。”

    “那如果我再表白一次,你会答应吗?”

    “不会。”

    十九岁的少年天真的发问:“那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唐悦慌了神,这样的问题她从来都没有去想过,也不会去想,她仔细想了许多,才明白这个问题不同在哪里:“在你心里,是不是只要喜欢一个人那就是要在一起的。”

    “是。”张小卯想不明白,“如果不打算在一起,那为什么要喜欢。”

    如果喜欢,为什么不要在一起。

    唐悦满脸都是无奈:“你总说年龄没什么,可年龄恰恰是个大问题,我们差的不是中间四年活着的时间,而是四年的经历和阅历,等你再多一些经历,你就会知道喜欢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因素,而等你开始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在寻找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你追不上我,我也等不了你,这才是我们中间的大山,不是年龄,而是人生阅历。”

    张小卯逼近几步,唐悦下意识的后退,他就又逼近,在意识到唐悦还想退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唐悦的手腕,像头暴怒的小狮子:“难道那个男人就是合适你的人吗?”

    唐悦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等她以为自己挣脱开的时候,却是张小卯主动松开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他在哪里,住在市里吗”,眼前模糊了一下,是张小卯往外跑。

    “张小卯!”

    唐悦赶紧追出去,却怎么赶不上一个男生的精力和速度。

    陈琼洗完澡出来,关寄的第十三通电话也打了进来:“张小卯那小子跟唐悦吵架,转头跑进了大漠,我开车去追,你到研究院门口陪一下唐悦,她站在那里,怎么也不肯回宿舍。”

    就这么匆匆的一句话,然后挂断了电话,陈琼也赶紧穿上羽绒服往宿舍外面走。

    因为张小卯两条腿跑的不快,所以关寄开车出去没多久就在莫高窟附近的大漠里找到了。

    “大晚上跑出来是想死?”关寄方向盘打转,一个漂移之后刹车,“快点滚上来。”

    张小卯理也没理,继续走。

    关寄熄了火,下车直接把张小卯给打了几拳,拎起张小卯的衣领就往车边拖,但到了车门外,张小卯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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