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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敦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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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寄笑了声,这样的答案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古代壁画保存至今,完好如初的几乎找不到,大部分都会有一些龟裂起甲、空鼓脱落等病害,而西壁凸出部分却没有任何结构性的病害,比起同洞窟其他地方的大面积损伤脱落、开裂起甲,西壁简直就像是青春永驻的佳人。

    只这一点足够吸引人。

    也是吸引那些专家和文物局的原因,就像千年不腐的辛追夫人曾让无数考古学者震惊痴迷,想要揭开其不腐的谜底。

    壁画之下隐藏着什么,是他们想知道的。
………………………………

第20章  壁画取样

    在正式揭取壁画前,所要做的前期工作更为繁琐,比如保护现场环境调查、壁画病害调查、红外光谱分析、可溶盐含量分析、对壁画表面痕迹使用红外热成像技术扫描分析、高清照相及三维扫描、红外照相和紫外照相、显微观察、色度记录以及对地仗层的矿物分析,此分析可知矿物成分和其含量,壁画上的很多颜料便就是矿物而来。

    具体的远远比这复杂,而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要详细了解壁画的现状和记录壁画的原始状态,以便做出更好的保护修复。

    做好前期的资料收集、壁画现状调查和科学检测分析后,会对壁画做一个整体加固和画面清理,下一步就是正式揭取。

    这一切都根据壁画情况来灵活制定具体方案,前提是不能违反文物古迹保护法则。

    关寄找了处底下最不起眼的地方,用工具取了两毫米直径圆柱的壁画样本。

    “要不要再去定制个专门的工具?”王良看着样本皱起眉头,因为工具长短的限制,表层壁画的颜料层之后就是土,然后没了。

    “不用。”关寄的嘴角扬起,明显很愉悦,“老王,找个人把样本送去实验室分析吧。”

    其实说现在完全不用采样分析也有点不对,还有一些更深入的研究必须要到实验室进行分析,但也只需要取极少的一点样本,而比起之前,微损分析已经是把对文物的伤害降到了最低。

    王良喊了个学徒去送,见关寄神采飞扬的模样,好奇的一问:“你这是在高兴什么呢?”

    关寄瞟了眼王良,很快把视线又落在了壁画上:“表层壁画和中层壁画之间是土坯层,这种情况易于对壁画进行分割剥取,揭取的技术难度也降低了很多。”

    敦煌壁画的土坯层比起其他地方来说很厚,最厚的有几十厘米,所以他从一开始没指望能够直观的看到三层壁画的结构。

    他只是想知道,在洞窟其他地方都是二层壁画的时候,这一处三层壁画的表层壁画是采取了什么样的方法绘制在前代壁画上,好制定更为具体的揭取方案,或者是要暂时放弃揭取。

    西壁的前期的所有工作都在之前做好了,接下来要根据目前所掌握的壁画情况制定初步的揭取方案,这些在兰州论证会上已经讨论过,文物局本来想要何白鹤全权负责这次揭取,但何白鹤推辞了,说他这次只是跟着来旁听的。

    文物局明白了何白鹤的意思,自然也知道关寄的本事,关寄虽说是师从李纯华,但其实也跟过何白鹤学修复技术。

    只是有何白鹤这个当代宗师在,第一考虑的人选肯定会是何白鹤,见何白鹤推辞了,所以也不犹豫,让关寄做了这次揭取的负责人。

    根本表层壁画的特点和情况,关寄跟临时组成的团队商量后,根据在论证会上的讨论结果,把初步的揭取方案也很快定了下来,因为决定要将西壁佛龛左侧的壁画全部揭取下来,而整幅壁画长两米五,宽七米,面积大约十八平方米,规模较大,这种情况下完全不允许整块切割揭取运走,所以选择了分块揭取。

    再加上表层壁画上的人物并不多,以风景为主,整体上利于分块揭取。

    下午从洞窟出来后,关寄回宿舍洗了个澡才去食堂吃饭,因为大部分职工都住在敦煌市的研究院住宅区里,一下班就坐通勤车回了市里,虽然也会有人嫌做饭麻烦,干脆直接在这里吃了再回去,但晚上食堂的人比中午还是少了很多。

    所以一进食堂,他就瞄到了那个在和刘阿姨谈笑风生的女人。

    看样子是好了很多。

    刘阿姨看见了他,立马招手让他过去。

    “今天这么早?”刘阿姨放下手机,从靠墙的凳子上起身,故意埋汰了句。

    其实也不早,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虽然外面还是白天。

    关寄也笑着把话接了过来:“还不是因为在窟里闻见了刘阿姨做的饭菜香,满脑子就只有吃饭了。”

    恭维话在哪里都是能吃开的,刘阿姨没辙的笑看着关寄。

    陈琼也忍不住笑了。

    原来有些东西还是没变的,比如关寄的嘴贫,还有他的手机号。

    “瞧你都是要三十的人了,老话说三十而立,嘴怎么还这么贫。”刘阿姨笑眯眯的看了眼陈琼,“把人家莎莎都给逗笑了。”

    关寄也跟着朝陈琼看,看到的是陈琼立马就要收起脸上绽开的笑,陈琼见败露了,干脆坦荡的笑了起来。

    他转正脑袋,摇了摇头,嘴角也抿出了几乎不可寻的笑意。

    打好饭菜往大堂走的时候,关寄在就近的桌子坐下,见和自己并肩走的陈琼要径直走过去,夹了口羊肉进嘴里嚼,抬头看着陈琼,微微挑眉:“小耗子?”

    最后直接笑出了声来。

    陈琼想到前面她笑这个男人的事情,想哭又想笑,最后硬从嘴里咬出了三个字:“小心眼。”

    “我小不小心眼,你心里头门儿清。”关寄雅笑着,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下,有话说。”

    陈琼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在关寄对面坐下。

    关寄扫了眼陈琼手里放下的东西,就单独一小碗白米饭加青菜,还有保温杯:“怎么回事?”

    “今天去输液,医生说平常腹泻严重也可以喝点淡盐水补充丢失的水分,所以让刘阿姨帮忙弄了点热水和盐。”食欲恢复了一点的陈琼扒了扒碗里的饭,循着关寄前面的视线回答,“有什么话要说?”

    关寄端起碗,喝了口羊肉汤:“明天还需要休息吗?”

    陈琼摇头:“不用,明天就可以跟着一起去窟里。”

    这两天输了液,也吃了药性强的肠胃药,她的精神虽然不是十足,但也好了一半。

    再休息下去,就没多少时间了。

    “小悦姐!”还穿着工装的张小卯从食堂外面兴奋的跑了进来,不知道在喊着食堂的哪一个人。

    可能只是陈琼不知道。

    陈琼和关寄同时扭头去看,有一个穿着牛仔裤T恤的女生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张小卯一眼:“才下班?”

    张小卯有些不好意思的呲了呲牙:“师父让我仿制的那尊塑像出了点问题,被揪着骂了一顿。”

    “活该被骂。”女生垢笑着瞪了眼,随即伸手把张小卯往食堂窗口推了推,“别傻笑了,赶紧去吃饭。”

    “小悦姐你呢?”张小卯立马转过身,期待的看着。

    陈琼突然记起来,这应该就是关寄说过的唐悦,张小卯喜欢的那个女生。

    “我早吃完了,你快去吃。”唐悦看了看食堂门口,抬脚就走,只是后面举手挥了挥示意,“我先回宿舍了啊。”

    张小卯也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就拿碗朝窗口走去了,可能是太饿了,让阿姨盛了很多的饭菜,紧接着朝陈琼和关寄这桌走了过来。

    一见到陈琼就体贴的关心了句:“陈老师,你身体好了吗?”

    离开这种青涩又纯粹感情很久的陈琼一脸姨母笑的点头,往食堂门口瞟了眼,故意逗了下:“那个女生好漂亮的呀。”

    关寄听着陈琼在逗张小卯,第一次觉得陈琼还跟个长不大的小丫头一样。

    明明是夸那个女生,张小卯倒像个被夸的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伸手挠了挠头,最后竟变得有些扭捏,把碗放下后在陈琼身边坐下,紧张到出汗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支支吾吾出来一句话,脸上笑开了花。

    “我…我也这么觉得。”
………………………………

第21章  棒打鸳鸯

    晚饭吃完后,一桌同坐的人也都散了,张小卯站起来抖了抖身上,吃饱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赶紧跑去洗澡了。

    陈琼也拿着保温杯紧跟着离开了。

    关寄收起手机,随后也起身,但王良突然走了过来,他又坐着和王良谈了一些事情,谈完后直接去了食堂后厨。

    “哪里有卖本地水磨豆腐的?”刘阿姨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虚叹了口气,仔细想了想,“那得去市里的农贸市场看看,一般老乡都在那里卖自家的东西。”

    关寄道完谢要走的时候,刘阿姨又赶紧叫住他,好心的提醒了句:“你要是想买,可要早去点,不然一下就卖完没有了。”

    早起的陈琼做完瑜伽,站在阳台上以手作梳齿重新梳理着有些松散的头发,眼睛一直盯着沿着柏油马路从敦煌市方向开过来的那辆越野车。

    那是关寄的车。

    她好奇的眯起眼,转瞬却又失去兴趣走进了房间,因为她的头发已经梳理好了。

    从宿舍下去,走到柏油马路上的时候,不是出于自愿的听见了张小卯跟关寄的对话。

    张小卯见关寄开车从市里过来,又看了看时间,这才早上七点多,来回一趟至少要一个小时,还不算在市里待的时间,总不可能是闲的发慌开车到了市里就回来,对于怎么都睡不饱的他来说有些让人窒息。

    不由得皱起眉,声音里带着敬佩:“关老师,你这么早就到了一趟市里?”

    关寄点头:“有点事。”

    “是关于第496窟西壁的吗?”张小卯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个窟西壁壁画的事情早就在研究院传开了,所有人都等着壁画揭取后看结果,他现在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关寄斜了下视线,不经意的扫了眼陈琼的方向:“老爷子听说你陈老师因为水土不服进了医院,让我去给她买点用本地水磨制的豆腐吃,说对治疗水土不服管用。”

    陈琼在原地站的腿疼,刚要走过去又因为张小卯接下来的话顿住了。

    “老爷子是挡箭牌吧?”张小卯满脸的笑嘻嘻,“是不是对陈老师动了心思?”

    这孩子还真是不怕死,她和关寄对彼此再次动那种心思的几率绝对是零,陈琼替别人尴尬的症状犯了,偏过视线,伸手摸着自己有些冰凉的玉耳坠来缓解。

    “不是。”关寄抬眼,直接否认后嗤笑了声,“我今天没买到,要不明天你早点起来去一趟,刚好我看你小子倒是有那种心思。”

    不等张小卯反驳,又扭过头喊了声:“走吧。”

    陈琼知道是在喊自己,赶紧走过去,见张小卯看着她的时候满脸不自在,想来是为前面她听到的那些话而不好意思,便主动开了口:“不一起走?”

    张小卯摇头,这下是从粉红泡泡里漫出来的不好意思,或许该称为是害羞:“陈老师你们先走吧,我等小悦姐一起。”

    陈琼下意识的往回看了眼,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跟上前面的关寄。

    关寄瞥了下赶上来的人,起了逗趣的心思:“不想问我点什么?”

    陈琼感到惊奇的一愣,她心里确实憋着话想说:“那个豆腐哪里有卖的?我先记一下,有时间可以自己去买。”

    还要在这里待三个月,她真的受够了水土不服的苦。

    哪怕只是偏方,也值得一试,但毕竟是她自己的事,不好意思去麻烦别人办。

    “市里的农贸市场。”

    关寄有些索然无趣的淡淡一笑,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和后面才走上来的王良说起了壁画的事情。

    进了窟后,团队里的其他人也陆续来了,关寄在和王良商量着接下来要准备的事情,中途会往身边扫几眼,结果发现陈琼早就跑到别人身边去看扫灰尘了。

    还是上次那个女修复师旁边。

    关寄每次喊回来,不出多久,又会悄无声息的跑到那边去,无奈的关寄直接言辞令色的要求陈琼必须寸步不离跟在身边,陈琼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是关寄的助手,换上满脸的歉意,乖乖待着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也就一直跟在关寄旁边仔细听,听多了也慢慢听出了一些趣味。

    壁画揭取前的准备工作在昨天定下方案后就已经随之展开,为了不耽误后续进度,提前准备好了揭取要用的工具和一些用来加固的化学材料。

    今天要根据壁画的内容确定分块的大小位置,关寄请来了一个在隔壁窟临摹的美术工作者,两个人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壁画交谈,时不时伸手比划一下,一两个小时过去也始终没有出来一个定论。

    “王叔。”陈琼挪到王良的旁边,极小声的喊了句,“这一步很难吗?”

    王良还没开口,关寄就走了过来:“不难,只是需要更认真谨慎。”

    “对于一副完整的壁画来说,最好能够整块揭取下来,但依据现有的条件,分块高度、宽度和面积都有一定限制,在壁画规模较大的这种情况下必须进行分块揭取,那我们要做的就变成了尽量减少壁画的分块,也就同样需要考虑怎么样才能够最大限度的保留住画面艺术的完整性,比如壁画上两个深情相望的人不能给棒打鸳鸯了,艺术完整性并不只局限于人物肢体接触。”

    关寄走到临时搭建起来的工作台,弯腰在一张A4纸上写画着些什么,“但同时还要考虑到揭取、运输和修复的问题,不能让后续工作难以进行。”

    “所以这项工作一般都会和美术专业这方面的人合作,对壁画内容进行一个全面的研究分析,协商决定怎么分块,制定出一个最好的分块方案。”王良补充了句,继续转身忙自己的事情了。

    陈琼本来想上去仔细看看那副壁画,但看见他们还在工作,就放弃了这种会打扰到人的念头。

    没多久,关寄他们就初步决定了分块的大小和位置,用粉线包在壁画上弹出了白色粉线,之后又进行了好几次复查,小改了一部分的分块位置后,才最终确定了下来。

    在测量过壁画总尺寸和分块尺寸后,关寄和王良紧接着又用钢尺按照比例绘制出了分块尺寸图和分块关系图,王良很快就拿着尺寸图去找木匠准备揭取和运输过程中都需要的壁画夹板了。

    分块关系图则会在后续的修复工作和还原工作中起到大作用,保证对壁画的还原做到毫厘不失。

    上面画着简单的人物轮廓,也画出了分块的界限,之后在人物线条的转折处标注了几个点,再将临近分块上面的点相互连接起来,并量出再标注好尺寸距离,使整幅壁画形成一个清晰明了的分块尺寸图。

    两张图所用的钢尺和绘图比例必须一样,在后面修复中也应使用一样的尺,以免出现误差,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既然想看,怎么前面不过来我身边?”

    关寄空闲下来,发现陈琼站在西壁左侧的壁画面前,微微仰头看着,要是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个虔诚的信仰者。

    他站在陈琼身后一点的地方,也跟着一起看了起来:“现在被画了分割线倒来看。”

    “现在也能看。”陈琼看着这些白色的粉线,其实并没有妨碍到看壁画的主要内容,这些粉线都避免了分开壁画的艺术性,只是稍微有一些妨碍了视线,“你是对你的能力不自信?”

    关寄轻呵一声:“那你觉得我的能力行不行?”

    陈琼斜看了眼:“我就是个门外汉,你别想着捉弄我。”

    茶余饭后的随便说两句感受还行,正儿八经的评价就成了跳梁小丑,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丢人又丢面,凭白让人笑。

    “那你这个门外汉说下行不行?”关寄带着残余的笑意继续追问,“挺想听的。”

    陈琼也抿嘴笑着,笑而不语,转身又继续看着壁画,壁画整体由上至下被分成了四块,除了第二块的第二条界线是斜线,其他的都是直线,她这才开了口:“斜线在揭取的时候应该不太好操作吧?”

    “从施工方面和以后的修复还原方面来说,直线自然是最好的,能用直线就会尽量使用直线,但为了保证壁画上面的艺术形象不被破坏,也可以使用斜线,有时候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还会使用曲线。”关寄也没有继续揪着那个问题问,本来就是随口问的。

    壁画分块的第二块是一尊菩萨像,菩萨手持蓝色玻璃杯,玻璃杯里盛有一枝鲜花,另一只手也拈着鲜花,斜线下去正好避免了将这尊菩萨的身体给分开,若是自这尊菩萨脚下直线分块,下面另一侧的童子又会被分开头部。

    斜线是最好的办法。

    陈琼吐了口气:“你都被当代宗师认可了,我一个门外汉的评价有什么重要的。”

    “随便问的。”关寄懒懒的答道,“有时候被不是这一行的人认可也挺有趣的。”

    陈琼若有所思的点头,当一个人被业内的专业人士认可,得到了雅后,便会想要得到俗,想得到大众的认可,她好像也不能免俗这一点,特别是舞蹈界,多少人得到了专业人士的极高评价却一直进不了大众的眼,始终在舞蹈界不温不火,无人问津。

    雅俗共赏才是如今的潮流和趋势,她二十岁工作,真正登上剧院舞台的时候才明白了这一点,只是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却是很难,剧院舞台跟比赛舞台截然不同,剧院是服务大众的,得要大众也能明白并欣赏你的舞蹈。

    也只有这样才能把中国古典舞剧和传统文化最大程度的推广到人民中去。

    她花了整整一年多来转型才做到,转型是个痛苦的过程,她以为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痛苦了,没想到她现在就在经历着更痛苦的。

    “这幅壁画讲的是什么?”
………………………………

第22章  供养菩萨

    关寄有些楞神,审视了一番前面那个依旧还在仰着头的女人,视线略微下垂落在某一处,似乎是在品味这句提问里所带的情绪。

    “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不用回答的。”陈琼很久都没有听到回答,以为关寄不知道,立马往后转身,开口把自己设下的困局给解了。

    她其实能简单看懂上面的一些东西,菩萨和童子还是认识的,这点看懂就足够了,再深层次的东西有来听就听,没有来听也就不听了。

    “赴会菩萨图,佛传故事画中的一部分。”他收起审视的心思,早该想到陈琼是不可能对敦煌突然转变的,也不该去要求她什么,甚至不应该去要求,只是师命难违。

    还是遗命。

    她前面那句话也不过是顺势而下的提问,客套话,就像是到了主人家总得说些什么来表示重视。

    陈琼看着关寄安静了下来,等他继续说。

    关寄开口继续说的时候,她又把视线放回到了壁画上。

    “赴会菩萨也可以笼统的称作是供养菩萨,供养菩萨众多,比如敬香菩萨、燃灯菩萨、跪拜菩萨、鲜花菩萨等都可称为供养菩萨,是为佛陀和宣扬佛法而服务工作的菩萨,这幅壁画上面所绘画的就是赴会菩萨前赶去参加法会,听佛陀现场开坛说法的场景。”

    关寄本来还想继续说,但中途同窟有个修复南壁壁画起甲问题的修复师突然出了问题,起甲部位过于严重,动一下就会有立马脱落的危险,他立马中止了和陈琼的对话,以最快的速度走上二层脚手架,帮忙修复那个棘手的部分。

    陈琼抬头看了眼关寄停下的地方,随后又自娱自乐的继续看起了壁画。

    “诸大菩萨、天龙八部、四众人等都从四天下来听佛说法,光是菩萨就有三万两千,在西夏时期的壁画中一般都是成群结队的菩萨前去赴会。”关寄站在二层脚手架靠西壁的边上,瞧见陈琼这十分钟里还站在那边,也就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

    但这上面却只有四个菩萨和两个童子,菩萨和童子都是按照远小近大绘画的,所以有两个菩萨和一个童子要小很多,形象自然也就要模糊了很多,最大的就是第二个分块的那个菩萨,每一处都能看出线条和用色勾画出来的形象之精美。

    关寄封了口,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底下的人,似乎是在等陈琼主动问。

    陈琼确实好奇,心甘情愿着他这一道,抬头和关寄对视着,轻笑了声:“关老师不继续说下去?”

    “陈老师想听?”关寄反诘。

    突然客气起来的两个人,左一个老师右一个老师的称呼着。

    陈琼知道这句话问的是什么意思,她来的这些天几乎没主动想要听敦煌的任何东西,只是别人跟她说,她就听,不说也就跟着缄默,因为李纯华,她从心里抗拒这一切,不愿意主动接触。

    关寄应该是看出来了,绝对是看出来了。

    她低下头,这次故意不着关寄的道:“我是来这里采风的。”

    却不曾想偏偏就着了道,关寄的目光在陈琼头顶做短暂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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