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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的宅斗日常-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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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久到容涟觉得整个身子如坠冰窖一般,僵硬得动弹不了。

    容老夫人看着容涟,神色不明,异常缓慢道:“容侯府与沈府结下亲事,已然成了定局,你若安分些,看在你老子爱惜女儿的份上,我也断然不会平白无故要了你的性命。”

    “当初既然定下的是你,自然也不会让你四姐姐替你顶上,鸠占鹊巢,夺他人福气的事儿,老婆子做不出去,周氏不怕报应,老婆子还怕将来去了阎王殿被查出来还要受刀山火海之刑。”

    容涟猛地抬头起,脸上狂喜,手指微微发颤兴奋不已。

    “不过……”

    容老夫人话语一顿,眼底神色陡然转狠:“我要你今日在这儿对我和你老子发誓,不再记着周氏为你亲娘,她死了去畜牲道都是便宜她的,你要发誓和她断绝一切关系,就连想都不可以想起,更不谈祭拜与她,和她恩断义绝,一心只为容侯府清誉打算。”

    容涟嘴唇发颤,脑子轰地一下在耳边砸开,如同晴天霹雳,她与周氏感情笃深,她怎么能……

    “怎么你不愿意?我只要你一个决断,往后你便顺风顺水,也不必如周氏一般,算计所有最后却不得善终。”

    容涟赤红着眼睛缓缓垂下遮住眼底里的阴鸷,两手撑在冰冷的地上,手指微微弯曲,指甲抓在地上发出轻微刺耳的摩擦声,恨不得将指甲折断。

    她举起手,恍若失声,艰难地开口,嘶哑阴沉:“……我,我容涟对苍天……对祖母,父亲发誓,周氏虽为我生母,可恶其,作恶多端,害人害己,今我大义灭亲不再视其为亲生母亲,断绝关系,不思不拜……若违此言,若违此言……”

    几次说到这儿,却终是说不下去,一串串泪珠从眼里落下滴在地上。

    “母亲,涟儿说到此处,不如就算了,周氏作恶多端,可涟儿人性为泯灭怎么能让她。”容侯爷道。

    容老夫人不听,却替容涟接着往下说:“若违此言,报应不祸及家门,只落在此身,问心不安,终日惶恐,丈夫不忠,一生孤苦,早死早超生。”

    字字冷酷,平静不待一丝温度。

    容涟惊悚地面孔扭曲,恨得几欲控制不住身子一阵颤抖,重复着容老夫人的话说了下来。

    等容涟从寿安堂出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湿润,看着面前陌生的丫头,皱眉问:“若婵呢?”

    小丫头有些害怕,低着头小声道:“老夫人说若婵姐姐年纪大了,打发回家去了。”

    容涟勾唇冷笑,一手微微握紧:“打发回家?!谁知道是不是去了阎王殿。”


………………………………

第九十六章  后宫莲妃

    第二日容沨也不知是不是身上药劲儿没有解完,清早昏昏地醒来,身上出了一层粘腻的汗意,脸上还浮着不太正常的红晕,吹了风的手冰冰冷冷贴在发热的脸颊上,让她舒服清醒了一些。

    云宵端水进来,看见容沨的动作,连忙将她手给塞进了被子里盖着:“我的好姑娘,你可别折腾了,碧花已经去了老夫人那儿告假,今日好生休息。”

    容沨老老实实的将身子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还贪凉的贴在冰冰凉凉的被面上:“昨日我回来睡得早,可听到什么风声?”

    云宵双手浸在温水里,拧着帕子的动作一顿,小声道:“昨夜姑娘刚睡下,五姑娘就从寿安堂里出来了,瞧着脸色不怎么好……只是听说若婵没了……”

    容沨淡淡扬眉,闭着眼睛问:“怎么个没法儿?”

    “说是五姑娘私自出府,是身边丫鬟教唆的,本是重罚的,见若婵年岁大了,老夫人仁慈放出府去嫁了。”云宵抿了抿嘴。

    “可婢子分明瞧见有人偷偷抬着死人从侯府出去,搭拉下来的手上正是……若婵往日带着的素银镯子……姑娘……”云宵温和的脸上沾染了几分惧意,对上位者掌握生杀大权,轻易解决一个人生气的害怕。

    容沨眼皮微抬,目似寒星,带着几分肃杀的冷寂,她歪过头盯着云宵:“主子做错了事,底下的人那里又能逃得了,况且她现在还是侯府的五姑娘,祖母不可能不顾她脸面,重罚了她。”

    云宵怆然失神,想到姑娘曾经被关入伽蓝偏院儿思过,现下步履维艰还要被送进后宫,不能不顾五姑娘的脸面,那对她们姑娘又不是这样。

    眼眶一阵泪意,可又怕惹了容沨想起伤心事儿,又道:“我偷偷跟我娘打听了老夫人和侯爷昨日与五姑娘说了什么。”

    秦妈妈并未全然告知,只说出容老夫人是如何利用与沈府亲事来敲打容涟。

    容沨冷笑:“祖母做这样的事从来都是得心应手,与沈府结亲可是容涟现在全部的期盼,这番敲打后,也不知她能不能乖觉一些。”

    她指腹轻轻抚着被面的花纹,幽幽道:“祖母既然说送若婵离府出嫁,她是五妹妹身边得力的人,又相伴多年,情谊不比常人,挑几块布料封上二十两银子要五姑娘亲自转交。”

    最后几字,容沨说的缓慢,咬字极为清楚,眼底肃杀一瞬破裂稀碎坠入她的心里。

    云宵点了点头,就要去办,可见李妈妈浑身打扮的利落,身形微胖,可颧骨微高,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刻薄。

    李妈妈看云宵正要出去,眼眸一横,不轻不重地开口道:“云宵这是要去哪里,姑娘身子还没见好,做奴才哪有将姑娘一人留在房中的道理。”

    云宵小脸一红,忌讳李妈妈是容老夫人亲自安排来的人,呐呐地低下头认错。

    李妈妈双手交叠于腹前,整个人仿佛如“规矩”二字一般,严苛死板:“姑娘不舒服,闹脾气不请大夫,你们这些伺候的也不懂事由着姑娘胡闹,才致使姑娘根骨体弱,昨日你与碧花随身伺候,还看顾不了,让姑娘受伤!”

    “姑娘仁慈不罚你们,你们反而将这仁慈心当做自己一而再三犯错的理由!”

    云宵噗地一下跪在地上:“婢子有错,请姑娘责罚。”

    容沨只觉手上包裹的伤口又开始刺痛起来,眉眼一皱:“李妈妈严重了,我哪里有什么仁慈心,祖母都曾指责我做事强硬,一旦下定决心便轻易改不得,我脾气如此,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整日小心翼翼尽心伺候,即便多嘴劝说,我也是不听的。”

    李妈妈见容沨将过错全部拦在自己身上,嘴角微微挑了一下,看着容沨坐直身子,一头乌发落在胸前沉静却暗藏一身尖刺的模样,眼底似有恍惚之意,嘴里那人的名字几欲失声喊出。

    “李妈妈?”

    李妈妈一下回过神来,瞳孔一瞬放大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冷硬,只是眼底神色放软了一些,她上前给容沨身后垫了几个软枕,又在容易透风的地方掖了掖被子,细心如丝。

    “大夫不曾来瞧过,也不知姑娘是犯了何症,不要着了风才好。”

    李妈妈眉眼一低:“姑娘字字只提自己脾性古怪听不得别人劝,可不就是在为云宵她们求情,这便是姑娘的仁慈心,可尊卑有别,你为主,她为仆,她便要时时刻刻以姑娘身体名誉着想。”

    “姑娘家合该是娇养的人,养在府上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沾多了外面的世俗之气,难怪会姑娘身子不安逸。”

    容沨眸光微闪,盯着李妈妈对着她的头顶:“李妈妈说这话讨巧,云宵她们是我身边儿的老人,李妈妈吃过的盐比她们多,平日多提点就是,她们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

    云宵顺势道:“婢子多谢妈妈提点,烦请日后多多费心。”

    容沨抬了抬手:“起来吧,我交代你做的事快些去办。”

    屋内晨光落下,碎了一地的粼粼金色的波光,李妈妈还犹自在屋里守着容沨安眠,呼吸极慢,仿佛训练许久。

    “李妈妈是宫里的人?”容沨懒懒地开口问。

    李妈妈呼吸一顿,不紧不慢道:“姑娘怎么知道。”

    容沨笑笑:“容侯府也还算富贵人家,祖母身边的秦妈妈我觉得就是极懂规矩进退的人,可见了李妈妈才知道一言一行皆有其动作,若不是宫里的人,那也怕是皇亲贵胄里专门教养贵女的妈妈。”

    李妈妈:“姑娘聪慧。”

    容沨忽然有些好奇,粼粼的金光碎在她的眸子里,一点点晕成光点:“祖母既然安排你来,想来你她们的打算,妈妈在宫里的身份想来不低,可有伺候哪位贵人?”

    李妈妈神色一黯,未动声色:“能入皇城,在陛下身边伴驾的都是贵人,老奴年逾五十,已经记不清了,唯独记得一人陪伴陛下多年,长久不衰,如松树长青,可最后也是败了。”

    容沨细细听着:“可是那位莲妃娘娘……”

    李妈妈心头猛地一跳,讪讪道:“姑娘也曾听说过她,她可是谋逆罪臣之女,自戕后宫,虽陛下惦念旧情保留她品阶封号,可无疑废黜。”

    语音一顿,她定定地看着容沨,声音微沉:“今日老奴给姑娘上第一课,一旦进宫,万不可提起莲妃二字,曾经有人想以莲妃旧态邀宠,转眼就被打入冷宫,家人求情也遭到贬斥,这人是逆鳞不可触碰!”

    “莲妃当年家中如日中天,可陛下忌讳功高盖主,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姑娘进宫也不为的是家族长存,谨小慎微四字是全当老奴送给姑娘的微薄礼物。”

    说着就是一拜。

    李妈妈说话推心置腹,教容沨一时看不清她的本意,对李妈妈容沨既有防备,因她是祖母送过来的人,又有些许不喜因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旧人。

    谨小慎微……

    容沨着实不喜,她上辈子不也是谨小慎微,可还不是落得惨死,轻轻勾起一个恣意的笑容:“多谢李妈妈肺腑良言,可若一辈子都要活在别人阴影之下,那还不如恣意妄为过一次,与其憋屈过一辈子,我到还是希望自己过得任性。”

    李妈妈仿佛被重锤击了一下,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又连忙稳住,那个熟悉的身影几欲和容沨重合,想要眼泪盈眶,可偏偏不得不克制住。

    她拔高声音道:“姑娘那可是皇城后宫!”

    多少人死在那里都无人知晓,金碧辉煌,碧树琼花,可底下埋的流的鲜血大概可以聚成了一条河流。

    “由不得姑娘任性,你若离经叛道即便得了陛下喜欢,可也不长久,人该往前看。”李妈妈拼命压抑着内心。

    容沨:“是吗?人该往前看,李妈妈这是替旧主说出来的话?说得明白点,替莲妃娘娘说出来的。”

    冷冽如斯的声音像是带着冰凌刺痛李妈妈的耳膜,她脸色一变,低垂下头不语。

    容沨失了兴致,闭了闭眼:“今日李妈妈守了我大半日,也该累了,去歇着吧。”

    她将头埋在软枕里,思绪一刻不曾停歇,莲妃……她本也是猜测,可不想真叫她猜对了,当年莲妃因母族获罪,身边之人一律打杀,为何会反倒留一个李妈妈逃了出来?

    她实在想不通,那祖母她们可知道李妈妈以前的身份,现在李妈妈可真成了一颗烫手的栗子落在她的手里。

    云宵回来,又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容沨问:“五妹妹那儿怎么样了?”

    云宵回道:“换了一个年级小的丫头替了若婵,叫半夏,稚气未退,婢子瞧了也不大压得住仪月楼的人。”

    容沨眼睛都不抬:“祖母这是怕去了一个若婵再来一个得力的丫头,怕不是要让五妹妹闹翻了天,那丫头管不住仪月楼的人,自然事事都要五妹妹多多费心一些,也省得她整日多想些有的没的。”

    可容涟今日的下场还完全不够,她要更多,更多,要让容涟万劫不复。

    “六姑娘说想来见见姑娘,可要请来?”

    容沨摇了摇头:“算了,我累的很。”


………………………………

第九十七章  容涵心思

    容涵一袭水蓝色百蝶恋花的广袖长袖,静静地仰着头掠过青灰色的房檐看向外面的天光,听到动静,她微微偏了偏头,露出清丽的脸庞。

    “四姐姐不肯见我,到底还是在为五姐姐那日在寿安堂所言的话语怪罪与我。”声音清浅却像是阴影之中沾上了些许阴翳。

    须臾,云宵对上容涵看过来的眼睛,晃了晃神不记得什么时候胆小怯懦的六姑娘也有有些变了,变得让人有些看不懂。

    “六姑娘多想了,姑娘今日确实累了。”

    容涵蹙了蹙眉,似有不信:“我和四姐姐同气连枝,今日若不化开这误会,日后只怕往日姐妹情谊碎了怕也再也沾不上了。劳烦云宵再替我去通传一声。”

    “六姑娘何必为难婢子,姑娘却是睡下了。”云宵微微福身,就要离去,却见容涵三两步越过她,直直地往容沨睡卧处走去。

    云宵为难道:“六姑娘!六姑娘!”

    早知道当时就让李妈妈留下来了,还怕拦不住。

    “四姐姐……”

    容涵越过画屏,小小声声的喊了一句,似有委屈。

    容沨缓缓睁开眼睛问:“怎么了?”

    容涵控诉道:“四姐姐与我生疏,还问妹妹怎么了?姐姐可是怪罪妹妹那日,那日。”

    容沨垂下长睫,轻声道:“哪里有什么生疏。”容涵忍不住上前一步,嘴角弯弯要说些什么,脸色一下难堪了下来。

    “鬼神之事常人都要敬而远之,六妹妹害怕实属正常。那时府上流言四起几欲要将我妖魔化,我能怪得了什么人。”

    “四姐姐!”容涵揉着手里的帕子,心下不知为何一沉,似想起了什么不由微微将头垂下几分。

    容沨抬眼看着窗格透下来的光缕,落在自己腿上的被褥上,动了动手指去碰了碰,有些暖,好像能把内心的腐烂驱除。

    “那日也是像这样阳光暖暖的教人身上懒洋洋的,两个洒扫丫鬟在院子里说着那些让人发寒的话,众口砾金,六妹妹躲在廊下不知是不是身上也是和姐姐一样,百般不适。”

    容涵大惊失色,身子支撑不住地往后退了退,勉强笑了笑:“原来四姐姐也在,四姐姐也知众口铄金,妹妹若贸然发落惩处了她们,不是将姐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容沨失笑,可眼底里的神色却黯了一分:“六妹妹其实聪慧至极,可在外人这里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让我不由想起了表姑娘和五妹妹当初也是这样,背后苦心经营的算计着实教人害怕。”

    容涵握紧了手,凄楚一笑,像极了秋日萧瑟的落寞:“妹妹何尝不想如四姐姐一样恣意潇洒做一回真正的自己,身不由己这四字姐姐不会不比我不懂,可就算这样我也比不上姐姐。”

    是啊,身不由己……

    容沨有一瞬失神和黯然,为了不再像上辈子一般为这四字所困,她倔强强硬撑着一身傲骨,可这后面自己未必付出了多少代价,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当年姨娘家里不得势,她不敢造次,现在舅舅他们日渐在朝中站稳跟脚,她还是活得小心翼翼,父亲是何其凉薄之人,若不是还为顾念戚家那一点新起之势和宫中的姨母,哪里还会有我们一丝容身之地,就连家势平白的吴姨奶奶也敢恃宠生娇。”

    容涵眼眶发红,情绪难忍,咬牙道:“可是我姨娘她不敢,表姑娘强势眼里容不得沙子,五姐姐也不是良善之辈,姐姐都在她们那儿吃了那么多亏,况且涵儿那里斗得过她们。”

    话已至此,容涵心头一轻,抹了抹泪水,释然一笑:“那日涵儿确实是怯懦了,为了保全自己和姨娘的私心,姐姐要怪也是理所应当。”

    容沨安静许久,脑海中走马观花,让她想起了许多事情,丝丝入扣,仿佛要穿成一条线,心中憋闷地有些令人窒息,她微微张口想要大口喘息。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不过是想保全自己和戚姨奶奶的身家性命,我又能怪得了你什么。表姑娘以前养在府上,难免会和她起了冲突,我倒是不知道你和五妹妹有什么过节,从前她久居影梅庵,即便回府以你小心的性子不应该啊?”

    容涵愣了愣,心里转了几道心思,呐呐道:“只是涵儿胆小至极,活得太小心翼翼了。”

    容沨若有思索,眼底涌起一丝精光:“也对不是谁都像五妹妹一般胆大妄为,失了分寸,还记得二姐姐出嫁之前,连凤冠上的东珠都敢故意毁坏,如此坏心确实不是当不起容侯府嫡女的气量。”

    天气转暖,容涵站立多时,额上起了一阵细密的薄汗,幽幽地一阵风从堂内吹来,让她一个激灵,内心所想在容沨略微有些冷冽的目光中无处遁形:“是啊,凤冠毁坏,五姐姐确实是不应该。”

    容沨恍若不曾察觉容涵的不对,喃喃道:“这样的人怎么担得起侯府嫡女的身份,也本来就担不起……”

    容涵:“四姐姐在说什么?”

    容沨摇头:“没什么。六妹妹韬光养晦,也不知是不是要一鸣惊人,如今表姑娘没了,五妹妹也为着许多事也寒了祖母的心,倒不如做回自己。”

    容沨语音平缓,字字入心,拨动容涵那根崩了许久的弦,眼底多了几抹深色。

    容沨细细盯着容涵的脸:“说了那么些话,也没什么怪不怪的。”顿了顿,对门外扬声道:“云宵。”

    云宵恭声低下头:“姑娘。”

    “去我库里将外祖曾送来的金镶玉璎珞给六妹妹拿来,咱们姐妹可是重修旧好。”

    云宵抬头看了容沨一眼,金镶玉璎珞常见,可玉石难得,猛地回过神:“婢子知晓了。”

    离了卷舒阁,容涵站在廊下碰了碰匣子里的金镶玉璎珞,脸上神色不明,四姐姐说的那句“本来就担不起”是何意思?

    柳叶笑笑:“这金镶玉可真好看,看来四姑娘也没有在和姑娘生气了。婢子可是记得,这金镶玉可是裴家花了重金打的,除了四姑娘外,也就嫡出的二姑娘和五姑娘。”

    容涵眉眼微动,缓缓道:“确实是好东西。”

    她斜眼微漾,心里仍在细细容涵喃喃自语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却见容涟从另一头进了过来,她本就清瘦,如今怨仇久积心中,却是连日消瘦,失了往日鲜亮清丽。

    容涵心神一动。

    柳叶:“姑娘这是要干嘛?”

    容涵取了璎珞亲自带在颈项处,温润通透的青玉石,在日光下盈盈生光,称得她稚嫩干净的容颜更加动人了。

    “既然是好东西怎么搁置在这暗无天日的匣子里,四姐姐既然给了,可不得让她出来见见光。”

    她微微转身,冲着容涟轻轻一笑:“五姐姐安好。”

    容涟眉眼一皱,盯着容涵颈项处的璎珞,脸色微微一变,语气轻缓压着一股邪气:“六妹妹这东西瞧得眼熟?”

    容涵:“五姐姐也有可不得眼熟,这是四姐姐给妹妹的。”她转眼看着容涟身旁小小的半夏,“这个丫头妹妹倒是瞧着眼生,以前的若婵呢?”

    容涟眼眸微冷,淡淡地看着容涵的脸,什么时候见容涵这个庶出的贱丫头也敢来讽刺她,就连今日云宵奉容沨之命前来给若婵送东西……心里一阵又一阵的不适,压着火气并不发作。

    容涵轻轻上前,凑在容涟耳边自顾自道:“五姐姐这两日过得不安生,失了从前的聪慧,人也日渐消瘦,不知沈少将军可还喜欢。”

    容涟眼眸一横:“六妹妹!”

    容涵又道:“五姐姐可还记得翠珑坊替二姐姐奉上凤冠那日。”

    容涟难以置信,忽地冷笑,眼眸杀气顿生,咬牙切齿恨声道:“是你!”

    容涵低了低头:“妹妹要多谢你替我背下罪责,若是当日,妹妹定不能如五姐姐一样全身而退。”

    容涟猛地伸手死死地抓住容涵的手腕,步步紧逼:“我倒是小瞧你了,你不过是庶出的贱人,你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妾,你也是家学渊源逃不了那下贱的性子,你敢算计我!”

    容涵吃痛,想起容沨的话,气若游丝道:“五姐姐可问问自己担不担得起侯府嫡女的身份。”

    容涟眼里一阵赤红,抓着容涵的越来越紧,心中刺痛不已,有些慌乱又忽地推开容涵。

    容涵连连后退,腿弯打在围栏上,惊叫一声,上身一晃却是整个人掉了下去,围栏之下种的全是长了尖刺的花丛,这般落下……

    柳叶惊呼:“姑娘!”

    容涟也是一惊,掩着嘴:“……不,不是我!不是我推的!”

    半夏立不住事儿,早就哭了起来。

    周边奴仆闻声而来,也被骇了一跳,看向长廊下惊慌的容涟一瞬了然,连忙将容涵从花丛中救了出来。

    一张俏脸被尖刺划破了许多一道道的血痕,见着甚是吓人,容涵眼眶含泪:“五姐姐为什么要推我?为什么要推我?”


………………………………

第九十八章  怎么处置

    屋外春和景明,容涟却觉得寒意蚀骨,阵阵战栗挑拨她的心神,她眼睁睁看着下人将容涵带走,自己身子僵硬得久久不曾有动作,恨意肆虐,腐蚀内里,浸入骨子。

    半夏害怕的轻缓了容涟几声,四下无人,只有她的颤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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