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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诀-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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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干脆就走了,我走了他就喝得更猛了。
千澈叫我过来的时候,楚牧修满脸通红的趴在桌子上,大概是喝醉了。
我问千澈:“那么多士兵,为什么要我过来扶他。”
“你不愿意啊?”
我没说话,只是白了千澈一眼。
我和千澈把他扶进帐子里,楚牧修一直摇头晃脑的,千澈一路上都碎碎念,说什么殿下从来都没有喝过那么多酒,今天不知是怎么了。
终于把楚牧修放倒在床上,他一躺着就抓着我的手,我掰也掰不开,后来他直接就把头摊在我的手臂上。千澈居然笑了一声,然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一边掰着楚牧修的手一边问他:“楚牧修,你喝醉了没有,没醉就放开我的手。”
他一直都不理我,用脸擦擦我的手臂,吞了吞口水反而睡得更香了。
我心里万般无奈,头望着帐子外,我心里在忍,在忍住不能一脚踹掉他。
我还没有回神,他不知怎么的一把将我拉过去,顺势把我压在身下。我怒视了他一眼,他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我,我使劲挣扎,他喝醉了也知道用力地压住我的手。他慢慢地靠下来,一股浓浓的的酒气扑鼻而来,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我居然紧紧地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期待,只想逃开。
扑通一声,没想到他就这样倒在我身上睡着了。
我伸手拍他的脸,“喂,喂,你醒醒!”我再也忍不住了,心里居然是生气的,两只手把他推到另一边去。
………………………………
第七十四章
一晚上都没有看见武德庆,千澈告诉我刚刚打完仗他就走了,他说何处觅逍遥?何处觅逍遥……
热闹非凡的浣城里,陛下与皇后和重臣用过晚宴以后,登上了宫里最高的南门,百姓们都是在嘈杂地聊着天越胜仗一事。
“陛下来了,真的是陛下啊……”
陛下一出现在城楼上,百姓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开始一边神一样的仰望一边跪着,嘴里叫着,“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我天越千秋万代,盛世繁华……”
百姓的头上,陛下的头上,都是炫目闪耀的烟花,陛下看见烟花的光彩打在皇后的脸上没有半点喜悦,没有半点哀痛,但是看起来亦没有半点违和。这人最怕的莫过于此,不悲不哀,不喜不怒,活得像个傀儡一般。
皇后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痛不欲生,国破家亡也就算了,自己还要日日陪在亡国仇人身边同他们一起庆祝,还要终身困在这永无天日的后宫之中。
想想皇后其实是最可怜的人。
回宫的一路上,皇后都没有和陛下说过一句话,把陛下送回养心殿,皇后坐也不坐,急急忙忙地说自己身子乏了,让陛下也早些休息。
陛下跟着站起来叫住她:“皇后,朕想同你聊聊天。”
皇后苦笑着说,“今日天色已晚,陛下日理万机,劳心劳神,还是早些歇息吧。”
“谈谈西凉如何?”
皇后似乎惊讶,似乎受宠若惊,缓缓转头凝视着眼前这个人。
皇后又坐下,陛下沉寂了一会儿,喃喃地说,“皇后恨朕吗?”
皇后竟然也毫不避讳:“死的都是我的至亲,我若说不恨陛下会相信吗?”
“其实朕给过你不恨朕的机会。”
皇后抬头眼神迷离地问:“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朕知道出兵西凉是在所难免的,但只要你稍微跟朕低个头,求求情,朕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至少留你父王和三个哥哥一个活口。可是你不但没求我,反而去找了楚牧修,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朕觉得自己多无能,自己多卑微吗,你知道朕有多心痛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朕一次呢?”
皇后恍然大悟,积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都喷涌出来,她眼神愣愣地嘴里念着,“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陛下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皇后,袖子一挥没有再说话。
皇后跑过去抓着陛下的手,她几乎很少主动靠近他,皇后泪流满面地说,“陛下,是臣妾错了,从来都是臣妾辜负您的一番好意。”
陛下没拉住皇后,只是带着乞求问,“如果当年皇后第一眼看见的是朕,你会对朕有一丝真情吗?”
喜欢哪个人这样连老天爷否不能做主的事,皇后自己又怎么能奈何得了?这个问题对皇后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她怔怔地瞧着陛下,眼泪直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陛下大概也是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的意思,低头不知道是叹息还是皱眉,然后用手指一只只掰开皇后的手,“朕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么多年朕也该醒了。”
说完也同皇后那般失魂落魄地走开了,皇后方寸大乱,在身后唤着,“陛下,陛下……”
以前对皇后万般关心,有求必应的陛下,这次是真的心寒了,任凭皇后如何撕心裂肺地喊,他真的不想再回头了。
皇后以为陛下已经死心,拖着沉重的身子猛地跑到陛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陛下到底是一惊,却没有附下身去扶她,只是冷冷地问,“皇后这是做什么?”
皇后梗塞着硬生硬气地说:“臣妾有罪,已经承担不起皇后的头衔,恳请陛下放臣妾回西凉。”
陛下晃着脑袋:“原来朕封你的皇后之位,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困住你的头衔。”接着眼里似乎又闪过一丝怒火,“可是西凉已经被我天越灭了,你还要回去做什么?”
皇后把头磕在地上:“西凉被灭了国,但国土没有被分割,恳求陛下放臣妾回西凉。”
“你就那么想离开朕?”
“臣妾没有脸再呆在陛下身边。”
“有没有脸朕说了算,朕在天越高位一日,就不可能放你回西凉!”
皇后彻底失望了,抬头抓着陛下的衣袍怏怏地说,“西凉已经永无出头之日,不可能再对天越有任何威胁了。”
“你就断了回西凉的念头吧!”陛下用力一扯,皇后就被甩到另一边。
“陛下,陛下,臣妾求您了……”
只凭皇后放声大哭,无尽嘶吼,陛下都不曾回头。对于皇后,陛下第一次那么坚定,第一次做得那么决绝。终于轮到她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她终于知道其实一直以来自己都欠他一份情谊。
皇后与陛下大吵一架的事很快被太后的眼线知晓,太后大怒,以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不能体谅陛下反而给让陛下忧心忡忡,罚皇后在坤宁宫禁足半个月。
皇后没脑也没生气,这次竟然乖乖地遵守旨意,就算是打入冷宫对皇后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她反倒想感谢太后这一举动,她正好利用这半月的时间来思考一下自己和陛下的关系,也让他们二人好好冷静冷静。
禁足毕竟不是打入冷宫,宫女们对皇后的态度和侍奉还算是周到,但是谁都知道,历朝妃子在打入冷宫之前都是禁足。
天一亮我们就整队出发了,楚牧修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昨晚的事忘得干干净净,我心里既恼火又惊喜,他忘了就忘了吧,总比记得好一些。
回到丞相府,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娘亲的画像重新挂回书房的暗室里,看着画像安然无恙,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带着玄武上街去逛,他拉着我的手,跟我第一次进皇宫那样东张西望,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玄武跑在我和墨儿面前,时不时回头指着某个地方对我们说,“姐,你看那人头上顶着碗。姐,那关公的面具真好看。姐,我想划船。姐,那是什么?”
我带着玄武去买松花糕和糖葫芦,他两只小手一只抓着松花糕,一只抓着糖葫芦,把嘴巴塞得胀鼓鼓的,嘴吧吃得红通通的。
玄武张开鼓鼓的嘴巴说:“姐,这糖葫芦好好吃啊,以后玄武赚了钱给你买一个稻草棒子。”
玄武说的话有些触动我,替我买过一棒子糖葫芦的那个人早就不在我身边,我对玄武说,“一个稻草棒子的糖葫芦可是很贵的!”
“那我就努力多赚点钱。”
逛了一天了,整个浣城都被我们转了个遍,我问玄武累不累,他柔柔自己的小短腿说有点。我说带他去一个有故事听还有茶喝的地方,一听说能听故事,玄武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我们到的地方是茶肆,坐下来小二过来给我们倒茶,说书先生坐在前面的台子上拍着板子开始说故事了。
他说的是这几天让整个浣城老百姓都高兴的事,是天越打退西凉人的事。我是亲身经历过的,有点不想听,可是玄武精神劲很足,硬是要我坐下来和他一起听。墨儿说天色还早,回了府上倒也无聊,我便也坐下来了。
说书先生啪的一声板子拍在案台上,眉飞色舞地讲起来,“话说西凉兵军队数量是我们天越的几倍之多,西凉人虽来势汹汹,但我们天越也不是好忍的。家喻户晓的熠王殿下大家都知道吧,咋们天越的战神,不仅文武双全,那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好啊,那是多少贵门小姐的梦中情郎。我们熠王殿下单枪匹马,手持大刀就冲进敌人的营帐,那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啊……”
说书先生说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啊,就好像他当时就置身在战场上一样。我感叹不愧,说书先生果然是靠说书吃饭的,嘴上功夫那是一个了得,说什么全凭自己的想象。西凉人的军队人数明明比我们的少,楚牧修什么时候单枪匹马闯进过敌人的营帐?
以前我喜欢纠正说书的措辞,如今我只想听他瞎掰,听他吹嘘。
我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旁边桌那个公子一边嗑瓜子一边招手冲和他坐在一起的人说着,“虽说我们打了胜仗,但是也折损了不少兵力,就那个什么陆老将军那个儿子不是战死在沙场上了吗?”
我听着心里开始紧张,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握着茶杯的手开始在杯身不停地滑动,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就像杀了人那样害怕。
身旁的人附和着那位公子:“谁说不是呢,那可是陆家的独子啊,听说陆老将军已经三天没出过门了,那陆夫人啊直接就哭得昏了过去,还病了几天呢。”
“这不是说陆少将军身手不错吗,怎么其他小兵没事,死的却是他啊?”
“谁知道啊,战场上刀枪无眼,谁能料到呢。真是可惜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了,这一辈子还没过一半呢人就没了……”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冲朝着门口就冲出去,半路上不小心撞到了那个公子的手臂,害得他们桌子上一盘花生米摔在地上。
那人怒视着我:“你没长眼睛啊,走路不会好好看路啊!”
我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就跑了出去。
“哎说你呢,撞人了还不道歉!”
墨儿跟在我后面,替我跟那个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家发生了点急事,我家小姐心里着急。”
我快步走出茶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有时转头看看我,我害怕他们会看出来,其实看出来了我又不害怕。
我越走越快,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远,我不知道自己要逃到哪里去,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
第七十五章
其实回浣城的第一件事我是想着要不要到将军府看看陆槐的父母,思虑再三还是下不了那个决心,我怕看见他们伤心的样子,浣城里有太多我不敢面对的事。每次半夜惊醒的时候,我都想过干脆一了百了离开这个鬼地方算了。
坤宁宫里绿萝已经在门口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了,皇后看了觉得胸闷头疼,她不耐烦地说,“绿萝你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做一下?”
绿萝却是百般焦急:“娘娘还坐得住,已经三天了,陛下还不下旨解除禁足,娘娘当真一点都不着急?”
皇后只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太后不喜欢皇后,所以以前也总是变着法地挑她的刺,禁足这些事皇后也是经历过的,只不过两三日罢了。因为每次陛下都会为了皇后去跟太后求情,有时候太后不松口,陛下就跪在地上几个小时,太后不忍心,每次到最后都会妥协放了皇后。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皇后倒不是担心自己出不去,她是怕陛下心寒。直到她伤透了他的心,皇后才隐隐地发觉,其实自己没有那么喜欢楚牧修,她执着的不过是一个情怀,一个念想。和陛下相处的几年时间,他对她的关心对她的爱护,皇后都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得到,她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时间越久她就离他越远,后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是隔着一座大山,再也拉不近了。或许在皇后心里是有一个位置是留给陛下的,只可惜她觉悟的时候太晚。她曾经为了楚牧修做过不少傻事,可是到头来不也是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终于等到了十五日禁足结束,皇后踏出宫门的第一步,听见的就是陛下新册封了一位贵妃,那是户部尚书周大人的女儿,说起来也是长得花容月貌。而且这次不是太后逼迫的,反倒是陛下自己主动要求的。
这一消息无疑对皇后来说是晴空霹雳,要是换作以前,她心里可能是高兴的,可是现在她发觉自己的心有多疼,钻心刺骨的疼。
绿萝扶着皇后说:“陛下一定是犯了糊涂,这宫里谁不知道陛下心里只有娘娘一个人,那个什么周家小姐她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敢爬到……”
“绿萝别说了!”
绿萝嘟着嘴默默地低下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隔了半刻,皇后问绿萝,“绿萝,你跟着我的这么些年开心吗,你想回西凉去吗?”
“绿萝做梦都想。”梗塞了半天,绿萝又哭着说,“可是西凉已经被灭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是回去了也再也看不到原来那些人了。”
绿萝一直没说也一直没哭,但是皇后心里明白,绿萝其实和自己一样难过,她只是没有过度地表现出来而已。
战场一别,我就再也没见过陆槐,那天我鼓足勇气才敢踏进将军府的大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将军府的大门口和柱子上都还挂着白布条子。将军府里一片黯淡,虽然那些下人没见过我,但是听说过我,对我还算是恭恭敬敬的。
陆老将军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眼里都是血丝,头发也白了不少,以前的盛气凌人已经完全消散,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痛失孩子的老父亲。
陆老将军走过来沉重地坐下来,我就坐在他的身旁,可是似乎看不见我一样,眼睛圆鼓鼓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给我倒茶,然后问我,“阿烛过来有什么事吗?”
陆老将军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我,我倒也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而心里一片宁静。
我从他手里接过茶杯:“就是来看看你们。”
“难得你有这份心了。”
之后我们一直没有说话,我时不时捧着茶杯喝几口,但是陆老将军像是把茶当成了酒,一连喝了好几杯。
“陆夫人呢?”我问他。
陆老将军说:“她身体最近很差,一直躺在床上。”
我到屋子里去看陆夫人,她看起来消瘦了不少,脸色也铁青铁青的,看起来睡得很沉,我拿圆凳子坐在她面前,她额头上都是冷汗,脸色看起来很挣扎,嘴里小声不知道在念着些什么。我凑近去,才听见她小声喊着我的儿,我的儿……
可能是喊着口干了,夫人嘴里说着要喝水,我急急忙忙地过去倒了一杯水小心地递到她的嘴边,她喝得很不安慰,喝进去的比流出来的还要多。我用手帕帮她擦嘴边,她猛地一下用手抓住我的手,“槐儿!”
夫人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我,我看见她眼里的失望和哀伤,我愣愣地也不挣脱,后来她慢慢地放开我的手,把脸侧到另一边。
其实说实话,我和陆夫人只见过一次,是真的不熟。
我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问她, “夫人,你身体好些了吗?”
她有气无力地说:“好不好天天都这样。”
过了好久她有自己喃喃自语:“要是我们家槐儿还在就好了。”转头看看桌子上的茶杯,“他也会帮我倒茶,还会给我捶背。”
我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梗塞着说:“陆槐他……多半是为了我而死的。”
听我说完这句话,陆夫人瞬间提起了精神,直起半边身子又拽着我的手,“槐儿死的时候你在场?”
我说:“嗯。”
我以为夫人会怪我夺走了陆槐的性命,没想到她扯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问,“槐儿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她期待的眼神看得我头皮发麻,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好摇摇头,晃晃脑袋。
她恍惚道:“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然后又渐渐睡下去,“我的槐儿才二十岁,他才二十岁啊,多好的年纪啊,他还没娶亲呢,我和他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夫人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戳我的心,痛到我无法呼吸,我跪在地上说,“对不起,要不是我陆槐可能也不会死,我对不住将军府……”
“哟,孩子啊,你这是干什么啊。”夫人可是急坏了,起来扶我,“快起来吧,快起来吧。”
夫人又扶我坐在圆凳上,我嘴里还说着对不起。
夫人也直起身子,她看看门口,似乎是云淡风轻,“孩子啊,陆槐的死怎么能算在你头上呢,战场上本来就刀枪无眼,这人呐又能完好的回来几个呢?”夫人又抬头看看我,“倒是你啊,幸亏当初没有嫁过来,要不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呐……”
我终于忍不住,就快要放声大哭,我怎么都没想到在这样的处境下,夫人还能设身处境地为我着想,我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到像她这样伟大。
“可是我还是辜负了陆槐。”
“这世上哪有谁辜负谁啊,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的。”夫人望着窗外,竟是一丝笑意,“以前我们陆槐啊,整日就会看兵书,学武功,钝得像只乌龟一样,后来认识了你,他整个人都开阔了起来。那天居然还帮我买了一盒胭脂水粉,他还问我说是不是姑娘家都喜欢这些东西。”
可是我从来都不喜欢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啊。
后来我们一聊就是一下午,夫人告诉我陆槐葬在了西边的夜良山下,说其实我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那么小就没了至亲的人,他家陆槐至少陪在她身边二十年,而我呢,一出生就没了娘,有阿爹的日子也不过短短十八年。
夫人说跟我聊天以后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不少,身子轻了,气也通顺了一些,我以为她会这样渐渐好起来。
在我拜访陆家父母的第三天,陆夫人去世了,听说走的时候很安详。她拽着陆老将军的手,弱弱地挣扎着说,“我终于可以去找槐儿了。”说完就咽气了。
陆老将军自是痛不欲生,好好的几个人就这样没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毁了。
陆夫人下葬那日我也去了,人不是很多,潦潦草草的就那几个人,原本墨儿说要同我一起来的,我叫她在府上跟着玄武,毕竟下葬这些事孩子还是最好不要看也不要粘上边。
夫人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陆老将军蹲在棺材口前面烧纸钱,我进去的时候看见火炉里满满一整盆纸钱灰,不知道他烧了多久。
听见我的脚步声,陆老将军才急急忙忙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起来对着我说,“来了!”
我向他点点头。
阿爹曾经跟我说,陆老将军年轻的时候就像楚牧修一样,是天越的战神,打了一辈子的仗,叱咤了一辈子的战场。虽说看惯了生死,但是真的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我在祠堂里烧香,后来楚牧修也来了,在外面和陆老将军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概是一些劝他节哀顺变的话。
一会儿,楚牧修也进到祠堂,站在我身边也为陆夫人烧了一只香。
他问我:“你也来了。”
我说:“该来。”
晌午到下葬的时辰,外面炮声连连,锣鼓喧天,几个丫鬟在前面洒纸钱,几个家丁在后面抬着夫人的棺材,一只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大街上路过,夫人说她要葬在陆槐旁边。
我和楚牧修跟着老将军走在最前面,他一路上都是垂着头有气无力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边的人和事。
那把刀子猛地从醉仙居屋顶上窜出来,刀子显出一半的时候我们才看见那个蒙着头的人,刀子就直直地对着楚牧修。楚牧修把我们推开,灵活一闪就躲过那刀子。大街上的百姓都乱做一团,整个下葬的队伍也变得混乱起来,大家一边叫着一边跑着。
那人出手的招式我是认得的,跟以前在边境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身段也差不多,他们好像是同一个人。
楚牧修跟蒙头人拆了几招,那人见打不过楚牧修,从口袋里不知道拿出什么暗器,用力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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