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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的自我修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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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有劳曹督主了。”师旷冶将曹醇让进屋内。
曹醇半只脚还未踏进屋子里,他怀里的狸奴突然喵呜喵呜的叫了起来,挣扎着从曹醇的怀里一跃而下,矫健且迅速的窜进了后院。
“养不熟的畜生。”曹醇哂道:“让师少卿见笑了。”
“无妨。”
跟在最后的斐乐立马横眉怒斥道:“没看见督主的狸奴跑了,还不去追!”
番子们得了令,随即涌入后院,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迅速了,让师旷冶连说不妥的机会都没有。
东厂蛮横不讲理的作风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师旷冶见说不通,他使了眼色让身边的应捕立即通知后面的人,切记不要让东厂的人进到牢房里去。
番子们动作矫健,窜进后院以后就如同往日抄家一般,挨个屋子挨个屋子的翻过去,就差牢房没有查看了。
“督主,狸奴跑进了牢房。”有番子来报。
“何不寻来?”曹醇声音微怒:“那可是贵妃娘娘赏赐的狸奴!不得有任何闪失!”
来报的番子磕绊道:“大理寺的人。。。不让进。”
曹醇此番说出的这些话都是指桑骂槐说给师旷冶听的。
于是他微转语气道:“师少卿,贵妃娘娘赏赐的狸奴不慎窜进大理寺的监狱,还望师少卿能允咱家手下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进去寻找一二,猫儿丢了是小,若是贵妃娘娘怪罪下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师旷冶面上带笑,心里却不由得骂一句老狐狸:“贵妃娘娘赏赐的狸奴自然不敢怠慢,我叫手底下的应捕们已前去寻找,曹督主请放心。”
一来一回两个人机锋不断,现场气氛一度陷入冷凝。
直到有应捕匆匆来报:“少卿,督主,那狸奴找到了。。。。。但。。。”
“怎么了?”师旷冶耐心问道。
“那狸奴缠着一位公子,使尽办法,我们都无法将其抓住。”
曹醇笑道:“师少卿,看来此事还需咱家亲自出马。”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师旷冶如果再拒绝,他就是不识好歹,东厂虽然不能把他们大理寺怎么样,但少不了以后办事给他们下绊子。
于是师旷冶拱手做延请状:“曹督主请。”
*
江半夏原本缩在角落里打算休息片刻,好攒足了精神明日应付师旷冶那难缠的男人,结果正睡得迷迷糊糊间,怀里突然多了一摊毛绒绒的东西。
借着窗外不太明亮的月光,她看清那摊毛绒绒的东西是她前些日子养的狸奴,半月没见小狸奴长大了很多,它身上的铜钱花纹也变得清晰起来。
喵呜喵喵~
小狸奴对着江半夏又是叫又是撒娇的,用它毛绒绒的脑袋不停的在拱江半夏的手,示意她帮忙挠痒痒。
江半夏拍了拍小狸奴的脑袋,就伸手去帮小狸奴顺毛,正挠着舒服,突然过道出现了光,几个应捕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嚷嚷着:“呸,东厂那阉人欺人太甚,不就是一只破猫,也要大动干戈。”
“可不是嘛。”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小狸奴发出呲牙的叫声,整个毛绒绒的身体弓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活像一只小怪物。
江半夏看了眼地上的发狂的小狸奴又听那几个应捕在讨论东厂,她心里有了底,曹醇那老狐狸应该是来了。
“嘿!小畜生在那里!”应捕们闻声冲了过来,但小狸奴似乎是在逗这些应捕们玩,一会儿上窜一会儿下跳,这些人根本逮不住它。
不到一会儿应捕们不光没有抓住小狸奴反而各个脸上都挂了彩。
最终只能出去寻人来帮忙。
小狸奴见陌生人跑了,又一溜烟的钻进江半夏的怀里,像是依恋母亲一样,又是撒娇又是舔她的手心,最后玩累了露出毛绒绒的肚皮给江半夏摸。
。。。。。。
“大人小心。”
走在前面的应捕们用火把逐个将墙上的油灯点着,此时牢房里睡得再沉的囚犯都因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惊醒了。
他们大部分人麻木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也有少部分人挣扎着喊冤。
曹醇不耐道:“聒噪。”
跟在他身旁的斐乐立马亮出刀来,吓得一干囚犯缩了回去。
“督主,那狸奴就在前面。”引路的应捕谄媚道。
随着四周油灯的点燃,江半夏明显觉得暖和了起来。
她坐直身子,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狼狈。
“是这里?”曹醇停下脚步,用视线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江半夏。
躲在江半夏怀里的小狸奴探出头害怕的喵呜了一声,竟顺着她衣襟钻了进去,任凭她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一直跟在曹醇身后的斐乐想起那天曹醇对他说的什么人养什么猫,他再看江半夏,又想起今晚的事情,不禁了然。
“咱家的猫似乎很喜欢你。”曹醇不紧不慢道:“叫什么名字?”
江半夏拱手回道:“小人半夏。”
“在锦衣卫任职?”曹醇的视线扫向江半夏腰间挂着的腰牌。
“是。”
两个人分明认识却装作第一次相见,演的像模像样,丝毫不露破绽。
让跟在曹醇后面的斐乐不由得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
第十八章放人
“犯了什么错?”曹醇随意问道。
江半夏立马装可怜道:“小人在教坊和同僚闲聚饮酒,谁曾想竟发生了命案,少卿大人请小人在此供录笔录,只是。。。笔录已录,不知为何还不放了小人?”
曹醇视线一转,直直对向师旷冶:“此人既不是疑犯,何不放了?羁押无辜之人,这要是传到万岁耳朵里,大理寺恐怕又得被御史台参一本子。”
“曹厂公说的是,是在下考虑不周。”师旷冶微敛神情,心想曹醇今日恐怕是专门来搅局的,他留人不放本身为的就是破案,但如今东厂插手,他若不放人,恐怕御史台的人又要挑刺上章。
“将做了口供的无关人员放了。”师旷冶对手底下的应捕们吩咐道。
有了东厂的介入,大理寺原本打算将这些人再多押一夜的计划只得搁浅,于天明十分,大理寺开始陆陆续续放人,江半夏也混在这群人中,她的视线随着人群移动,直到望见街角那辆熟悉的马车。
江半夏脚步微顿,随即逆着人群向马车方向走去。
通体朴素的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识,但赶马车的人江半夏认识,那人正是曹醇身边伺候的内侍。
“请。”内侍掀开车帘,马车内的热气扑面而来,江半夏望见曹醇怀里抱着那只铜钱花纹的狸奴,他眼睛微闭,似在打盹,于是她小心翼翼的爬上马车并缩在对面,生怕吵着这老狐狸。
“回东厂。”曹醇突然睁眼开口,车外的内侍急忙应声。
江半夏咽了口吐沫小声叫道:“干爹。”
“出去没几日长本事了?”曹醇出言讥讽道:“你以为你做的万无一失?”
江半夏低头不语,她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顶嘴。
“如果咱家今日再来晚一点,师旷冶会放过你?”曹醇将怀里的狸奴往一旁一推,他道:“师旷冶查出真相只是早晚的事,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曹醇说的没有错,只要给师旷冶时间,查出真相恐怕真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她这件事做得的确太过鲁莽。
“不过。”曹醇话锋一转:“你倒是为咱家解决了一件心头难事,咱家正愁没有机会去动曹丙烨,如此事情就有了由头。”
“师旷冶怀疑到我头上只是早晚的事情,我。。。。。。”江半夏语气微顿:“我该怎么做?”
曹醇嘴角勾起冷笑:“你也会害怕?不过,不必担心,有咱家在况且贵妃最近也正愁没有机会发难,顺水人情,贵妃会保你。”
“多谢干爹。”江半夏立马拱手致谢。
曹醇盯了江半夏良久,冷哼道:“打咱家的主意,你倒是心安理得。”
“半夏不敢。”
“我看你敢!”曹醇捞起地上的狸奴,语气一转:“再过几日就是春祭日,万岁会亲自前往地坛祭祀,你要想办法混进春祭日锦衣卫的队伍里。”
“干爹?”江半夏疑惑道:“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半夏去做?”
“到时候你就知道要干什么。”曹醇不欲与江半夏多说,他道:“陆埕昨天寻了你一夜,到了北镇抚司衙门少说多做,切莫让他怀疑你。”
江半夏应道:“是干爹。”
*
昨夜关于教坊司的命案陆埕有所耳闻,但是他打破脑袋想都想不到其中会有江半夏。
所以昨天夜里江半夏彻夜未归,他以为是那些人寻上门来,一时间恐惧与焦虑袭上他的心头。
“陆大人。”他手下的锦衣卫抱拳拱手道:“江夏找到了。”
陆埕立马从椅子上站起,他道:“在哪里找到的!”
“北镇抚衙门门口。”那名锦衣卫又补充道:“他是自己回来的。”
“叫她进来。”陆埕拧紧眉头坐回座位,他拿起桌子上的串珠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
江半夏一进门就看到陆埕脸色不善,她在心里又将自己想好的措词重复了一边,才开口道:“陆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埕横眉冷对,声音也不如之前和蔼:“彻夜未归,你可有什么解释?”
她万万没想到陆埕会这么直接了当的问,之前想好的措词几乎全部对不上。
于是她立在原地一声不吭,保持沉默。
陆埕气急了,他将手边的砚台顺手掷出,砚台并着浓稠的墨汁哐当一声砸在江半夏身前,迸溅开来的墨汁沾染上她的衣角。
“你呀你!”陆埕恨铁不成钢道:“你和陆荇那顽猴一样,让我不得省心。”
陆荇是陆埕送去山上书院读书的小儿子,也是江半夏未曾谋面的表弟,素有混世魔王的混称,做的混事数不胜数。
将她同那位表弟相提并论,想来陆埕是气极了。
“你是个女孩儿。”陆埕按住江半夏的肩膀将声音压低:“不是个小子!”
他松开江半夏肩膀道:“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江半夏抬头望向陆埕,她眼里更多的是麻木,这样的话她从小到大听了很多,即使如此,如今再听一遍还是觉得刺耳。
她低眉拱手道:“下次不会了。”
下次?下次再说。
“但愿你记牢。”陆埕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他语重心长的对江半夏讲:“等过了这段特殊时期,我会给你找户人家,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这样海临兄也能含笑九泉。”
江半夏面上带笑,她笑着谢过陆埕的好意,等她低头时候嘴角又不由自主的浮上一抹讥笑。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
教坊司命案陷入僵局,所有的证据都指明曹朗是杀人凶手,但只有大理寺少卿师旷冶一直坚持案子有疑点,坚持不肯草率结案。
师旷冶捏着一本洗冤录不停的在原地打转,他就是想不明白案件中的违和之处究竟在哪里?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当晚出现在教坊司里所有人的面孔,这些人的面孔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回放。
“大人?”一旁应捕小心翼翼道:“人已经到齐了,就等大人开审了。”
师旷冶放下手中的书,他扭头问那应捕道:“你觉得此间杀人案应当怎么判?”
这名应捕没想到师少卿竟然会问他,于是他思索片刻道:“小人觉得,曹小旗杀人证据确凿,他口供提到他和孙耀宗有过口角争执,这事板上钉钉了,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可是杀人案啊!小人觉得曹小旗可能是无辜的。。。但上面人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是说有人从中作梗?”师旷冶开口道。
“小的可没有这么说。”那应捕连连摆手:“大人可不能乱讲。”
师旷冶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他坐回座位也不着急:“人都死了,审的再快也不会活过来,让他们先等着,等我看完这本书再说。”
………………………………
第十九章竹舟
教坊命发生了命案而且还是在皇城底下,这让庆文帝十分愤怒,在他眼皮子底下,京都的治安竟然竟如此之差,这不是打他的脸吗!于是庆文责令大理寺严加查案。
但另一方面他又忌惮远在西北的曹丙烨,所以对案件一压再压,并不急于过堂,他在等西北边境的消息。
“夫人不必心急,曹公子会没事的。”年轻男人缓缓开口:“今上在等边境的消息,目前曹公子是安全的。”
“竹舟先生是说只要我夫君大获全胜,朗儿就会没事?”曹夫人抹了眼边的泪水:“朗儿虽然平日好吃懒做些,做事混了一点,但他的胆真的小,没那本事杀人,到底是谁栽赃他的啊!”
孟竹舟摸起手边的扇子放置手心敲了两下:“夫人慎言。”
“请先生放心,我只在此处说一说。”曹夫人态度恭敬,又执起手边的茶壶殷勤添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还请先生明确告诉我,如何才能抓住害我儿的凶手!”
年轻男人微侧身子,他一头乌发从肩头垂落,有几丝碎发零星的落在脸颊,他表情淡漠悲悯,使得整个人透出一股冷淡的意味:“凶手容易抓住,可是要揪出幕后真凶恐怕难。”
“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一定要抓住陷害我儿的凶手!”曹夫人情绪激动:“不能让我儿白白被冤枉。”
孟竹舟抿起毫无血色的唇,他道:“抓住凶手容易,可曹公子的姐姐尚在宫中,夫人做事还请三思后行。”
“先生是说和此事和宫里的人有关?”曹夫人双目圆睁,她捏紧手中的帕子,表情纠结:“这可如何是好,雨琴还在宫中。。。”
她心中纠结万千,一边是宝贝女儿一边是心肝儿子。
“若是想让惠嫔娘娘在宫里好过点,在下建议曹夫人暂时按住不表。”
“眼下只得如此了。”曹夫人眼神怔忡:“今日多谢竹舟先生提醒,若是没有先生提醒,恐怕我会因爱子心切犯下大错。”
孟竹舟拱手不语,他沉默片刻道:“怀远将军昔年与在下有恩,夫人若还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派人到紫竹轩寻在下即可。”
曹夫人起身要亲自送竹舟。
“夫人止步,暗处恐有人监视。”孟竹舟拢起袖子压低声音道:“小心为妙。”
。。。。。。
出了怀远将军府,孟竹舟被随行的小厮石头扶上了马车,他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咳嗽。
“先生,都说了让你不要这么晚出门。”石头努着嘴不高兴道:“春夜的晚风还是寒凉,这么一吹您又要病了,万一。。。万一再发热,可让石头怎么办。”
孟竹舟拍了拍石头的脑袋:“你不必为我过多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说完孟竹舟又开始咳嗽起来,咳的他苍白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一旁的石头手忙脚乱的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孟竹舟面前。
温热的茶水下喉,孟竹舟适才才缓了过来,他的目光飘向马车窗外,低声念了一个人的名字:“凌。”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马车车厢内,他的存在弱的惊人。
“去查这个人。”孟竹舟将一张纸递到凌的手上,白纸黑字在昏暗的光线下亮的惊人。
凌低头看到纸上的名字——江夏。
这个名字普通且毫无特色。
于此同时,吏部尚书府里气氛压抑。
吏部尚书卫贤手执一根寸长的木板狠狠的抽在卫廖的身上。
“老爷,别打了,别打了,再这样打,廖儿会被你打死的!”雍容华丽的贵妇人不顾形象的挡在卫廖面前,死死的护住他。
“让开!”卫贤气急:“否则连你一起打!”
“老爷!”她又向前挪了两步:“廖儿你的儿子,不是仇人!你有本事连我一起打!”
“娘!”卫廖跪着膝行上前挡在卫夫人前,他低头道:“是孩儿做错了,但凭父亲责罚。”
卫夫人看了一眼卫贤手中寸长的木板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儿子,她坚决不肯让开。
“你们都是死人吗!”卫贤目光瞟过那群站着不动的仆妇:“把夫人拉走!”
一面是老爷一面是夫人,但老爷掌着他们的生死,所以,夫人对不起了,几个健壮的仆妇面面相觑后,硬着头皮上前拉走卫夫人。
围观卫廖受家法的不光有这些平日伺候他的下人,其中还有他那几个姨娘和兄弟姐妹。
板子打在身上,再痛卫廖也不觉得,他只是觉得没面子,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人在幸灾乐祸的嘲笑他。
姨娘们、那些个兄弟姐妹们别看他们平时对他关心倍加,其实心里恨不得他去死。
“你可知错!”卫贤下手极狠,一板子抽在卫廖的身上能听见响。
“孩儿。。。”卫廖咬唇道:“知错。”
卫贤一脚将卫廖踢翻在地:“滚去祠堂!”
“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去看他!”卫贤丢掉手中木板,气的扭身离去。
强撑着的卫廖跌坐在地上,任由他的母亲抱着他哭泣。
这次的事情是在是无妄之灾,不过也怪他,竟醉的不知人事。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和曹朗那小子扯上了关系。
。。。
如今朝堂局势波诡云谲,身为吏部尚书的卫贤,他一旦站错位置,他们卫家覆灭就是顷刻间的事,所以卫贤气就气在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卫廖竟和曹朗扯上关系!
如果万岁有心说事,他岂不是要和曹丙烨绑在一条船上!
卫贤在书房里不住的踱步,他是庆文二年的进士,那年是庆文帝荣登大宝的第二年,也是大铭朝开国以来最著名的‘庞中案’发生的那一年。
他还记那一天是庆文二年的正月十六,京都里人头攒动,城里所有的人几乎都聚集到了菜市口,人们不是自发的上街来庆祝元宵节,更不是皇帝与民同乐,请大家出来观绚丽的花灯,而是庆文帝要公开处刑一批罪犯。
当时他刚来到京都,人生地不熟的,被人群夹裹着挤在最前端。
观赏杀人并不是一件好玩或者有趣的事情,但是百姓们都来了,这种‘盛况’难得一见。
卫贤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往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朝中要员,跪在菜市口,像猪羊一样等待被宰。
那天京都的天是阴沉的,包括庆文二年的那一整个春天也是阴沉的。
庞中案涉及连坐人数高达三万余人,他只记得每天从菜市口运尸到乱葬岗的马车鱼贯而出,整整持续了一月有余。
直到七八月份卫贤似乎还能闻到弥漫在京都城里空气中尸体腐臭的气味。
他怕,他就怕曹丙烨会是第二个‘庞中’!
………………………………
第二十章探监
比起卫贤的恐惧焦虑,曹朗要坦然很多,他是吃了睡睡了吃,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处境。
“起来!”狱卒扯着嗓子将昏昏欲睡的曹朗粗|暴唤醒:“赶紧起来,有人来看你。”
曹朗从地上爬起,表情呆滞。
有人来看他?是真的!有人要来看他了!
自从那日醉酒醒来,他就一直被关在刑牢里,每日不是被审问就是被审问,他根本没有杀人!
无论他怎么解释,可就是没有人相信!
曹朗用手将多日未曾梳洗的蓬乱头发撸至脑后,理了理已经有些馊臭的衣服,两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门。
“本是不允许探望的,但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就允了这一次。”狱卒脸上带着贪婪的笑容,他手里攥着一张大面额的银票:“你可要抓紧时间,要是被少卿大人知道。。。我可担不起责任。”
“多谢官爷提醒。”江半夏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塞到狱卒手里。
“官爷这两个字我可当不起。”狱卒立马接过银票,他咬牙道:“最多,最多只能给你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够了。”
江半夏跟在狱卒身后,她视线轻扫,两旁牢房关满了罪犯。
能关在刑部大牢里的罪犯无不穷凶极恶,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的盯着狱卒身后的江半夏。
“看什么看!”许是狱卒也感受到那群人阴森的目光,他将鞭子抽在木栏上:“再看,让你们好看!”
狱卒一声呵斥,让罪犯们略微收了打探的目光。
曹朗被关在刑部大牢的最深处,那里是用来关押死刑犯的地方。
大铭朝在死刑方面判的十分严格,为了防止误判,长官们都是三思而后行,甚至案宗多方审看,能被判死刑的都是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所以死刑犯并不多,刑部大牢用来关死刑犯的地方也时常闲置。
曹朗并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在这里,但他看到江半夏的那一刻激动的快跳了起来。
“江夏小兄弟!”曹朗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来看他的人会是江夏,这个跟了他没几天的手下。
“抓紧时间,半个时辰后必须走人!”狱卒让江半夏进去后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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