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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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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意说:“其他的,我都猜了一半一半,只有一件事是我没想到的,不知王爷和姐姐是否收到消息,京城里出事了。父亲被告发弹劾,恐怕眼下已经进了大牢,奶奶她们也一定被软禁看管起来。”

    涵之说:“我得到消息了,是闵延仕告发的。”

    扶意颔首,道:“并非他落井下石、趁人之危,是镕哥哥求他这么做的,连那些告倒父亲的证据,也是镕哥哥为他准备的。”

    涵之问:“镕儿图什么?”

    扶意说道:“为了救全家,为了保全父亲。一直以来,镕哥哥为皇上办事,都是暗地里的,世人只知道祝镕是擅离职守,跑来追随王爷。但不论如何,奔赴战场是为国为民,皇帝不能发难,更不能以叛国谋逆之罪强加给我们,可他必定想要控制我们家,如此总要有些罪名。那么,与其叫皇帝鼓动他人来迫害,不如先发制人,把这件事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

    涵之说:“太冒险了,万一闵延仕只是告发,并不能主审呢,一样落在别人手里?”

    扶意摇头说:“不会,皇帝有台阶下,他就不会为难他自己。我们祝家真有什么事说不清楚惨遭灭门,他还没解决了父王和您这边,姑姑和姑父也要起兵上京了,他是有所忌惮的。而闵延仕主动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不用皇帝再费心找合适的人,费心给我们家按罪名,何乐而不为呢。”

    涵之无奈地笑:“真真你们年轻,有魄力有胆气,更没想到镕儿心里藏了那么多的事,我还一直以为他是被我爹引导上了歧路,对皇帝死心塌地。”

    扶意说:“镕哥哥的确忠于皇帝,他说到最后一刻,依然动摇过,可面对家国天下,他还是选择了正道。”

    涵之点头:“我相信他。”

    扶意更心疼地说:“眼下最为难的人,是韵儿,镕哥哥说他强迫闵延仕答应,不等我们回去的那天,绝不能告诉韵之真相,怕韵之藏不住演不好,叫人捉住把柄。”

    涵之叹道:“那丫头一根筋,不如你心思细腻,她要是想不通,就真想不通了。”

    扶意说:“但韵之也长大了,就算想不通,我相信她不会光顾着哭,什么也不做。”

    被大姐姐和嫂嫂念叨着的韵之,的确不再哭了,同是这日的傍晚,闵延仕回家总会先来看看妻子,难得见她坐在桌边,正安静地吃饭。

    闵延仕进门道:“这才好,想吃什么,都叫厨房去做。”

    韵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无情地收回了目光,其实现在吃饭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韵之必须逼着自己咽下去,她不能垮了,她倒下了,谁来救家人。

    闵延仕坐下,婢女送来热水伺候公子洗手,绯彤添碗筷,闵延仕抬头看她:“可好些了?”

    绯彤一笑:“奴婢没事,公子,您先喝碗汤暖暖身子。”

    闵延仕应了,半碗汤下肚,身体暖和后,就命人都下去:“我和少夫人说说话。”

    韵之放下碗筷,一脸淡漠地看着丈夫:“什么事?我家里的事?”

    闵延仕神情凝重,严肃地说:“再过几日,罪名就该下来了,伯父和岳父怕是死罪难逃,但这要层层再审,到判的那一天,至少一年半载,但是……”

    韵之平静得令人心疼,问:“奶奶她们,会判多久?”

    闵延仕说:“会削爵革籍,贬为奴役,若不是充军,可能就是卖了,和下人们一样,拉到市集上。”

    韵之的手,紧紧抓着衣摆,她努力地克制身体颤抖:“卖了?”

    闵延仕道:“你应该听说过,之前陈太师府里的,也是这样处置。”

    韵之问:“我家的妹妹们呢,平珒呢?还有镕哥哥和平理呢?“

    闵延仕道:“祝镕和平理自然之后再算,去了靖州的妹妹们,和在纪州的平珒,朝廷会通知当地府衙,将她们收押,但到了当地怎么处置,京城就管不着了。”

    韵之稍稍松了口气,拿起碗筷,很快又放下,问闵延仕:“我为什么没事?”

    闵延仕道:“是皇上开恩,将你算作闵家的人,不受牵连。”

    “我是自由的?”

    “是。”

    “那我……可以买我的家人吗?”

    闵延仕一愣,应道:“可以是可以,但真有那天,必定会有人以此取乐,你若出面买,他们会恶意竞价,如何使得?”

    韵之正不知如何回答,绯彤从门外进来,说道:“少夫人,前门传话来,说咱们请的绣娘到了,可咱们没请绣娘啊。”


………………………………

第426章 我是平瑞的妻子

    闵延仕问:“会不会是夫人她们请的?”

    绯彤说:“奴婢问了,前门的人说他们也问了,只说是少夫人请的,要另外给公子做过年的礼服。”

    韵之一脸茫然,冷冰冰地看着丈夫:“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韵之现在不杀他,就算是冷静的了,但闵延仕另有想法,说:“不如见一面问清楚,这么冷的天,人家来一趟也不容易。”

    韵之不在意:“随你。”

    闵延仕对绯彤说:“带进来,若是好的绣娘,给少夫人做礼服也成。”

    韵之嘴角轻轻一抽,无奈而不屑,在她看来,闵延仕根本就认为自己不该难过,她也知道,丈夫的这份耐心,迟早有一天会磨光。

    但如此也好,不用再假惺惺做夫妻,这样下去彼此都痛苦,不如散了的好。

    闵延仕默默地吃饭,顺手给韵之夹菜,韵之吃得很慢很慢,闵延仕一碗米饭下肚了,她才咽了几口,但能吃总好过不吃,闵延仕也不催促她。

    待他们漱口洗手时,前门的人带着那绣娘又进来了,瞧着倒也体面,披着红褐色的风衣,风衣上绣工精湛,若是她自己的手艺,一用也无妨。

    韵之没有兴趣,也不知道闵延仕哪里来的兴致,转身便要离去,不经意见那绣娘侧着身子摘下风帽,匆匆一瞥,再回眸,已然屈膝拜倒,向公子和少夫人请安。

    闵延仕问:“是谁告诉你,我们家请你来,你是哪里的绣娘?”

    可不等绣娘回答,韵之突然开口:“我自己来问吧,这是女人家的事,不成我就打发了她。”

    闵延仕的确还有事要忙,原是没必要见个陌生人,只是为了哄韵之散心分神,既然她愿意搭理,闵延仕便应下:“你问吧,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书房。”

    绯彤要送公子出去,可闵延仕却说:“你和奶娘都留下,一个陌生人,别有什么事。”

    可韵之却在他走后,命绯彤和奶娘在外屋等着,她带着那奶娘绕过屏风,终于停下脚步后,才开口道:“你是?”

    “妾身柔音,见过二小姐。”绣娘恭恭敬敬地行礼,举止温柔,气质大方,像是见过世面的人。

    韵之听这名字,眼圈已经红了,再绕到柔音身侧,确认她见过的模样,一时哽咽道:“我只见过你的侧面,可我不会记错,扶意告诉过我,你叫柔音,你是我二嫂?”

    柔音笑道:“二小姐,是我,我是平瑞的妻子。”

    “嫂嫂……”终于有亲人来,韵之撑不住了,哭着问,“我哥呢,嫂嫂,我二哥在哪里?”

    柔音见韵之身子颤抖,神情恍惚,忙将她搀扶到一旁坐下,可是小姑子抱着她哭得伤心,却还要捂着嘴不敢出声。

    “二小姐,您冷静些。”柔音说,“别哭了,再哭喘不上气。”

    “我叫韵之,嫂嫂叫我韵儿也成。”韵之抽抽噎噎着说,“家里人都这样叫我,可、可我现在见不到他们……”

    柔音说:“那你要听嫂嫂的话,不哭了。”

    过了许久,韵之缓缓冷静下来,柔音细心地为她擦拭眼泪,说道:“平瑞和我都回来了,昨天才进城的,因怕被人盯着,等了一天见没什么动静,我才来找你。”

    “你们去了哪里,知道家里出事了才回来的吗?”韵之紧紧抓着二嫂的手不肯松开。

    柔音说:“我们就在京城附近,并没有走远,只是没叫你们找着,大概也是以为我们会走远,就没往近处找。你哥哥说,一下子离家自己营生,不知能维持多久,离家近些,将来实在撑不住了,他总不能饿死我,还是要向家里低头的,没什么比活命更重要。如今家里出事了,我们商量着,该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知道你是自由的,就决定派我先来看你。”

    韵之问:“我二哥不能露面是不是?”

    柔音坐下说道:“听说二老爷已经报上公堂,与你二哥断了父子亲缘,但是否逐出族谱,这该是老太太他们拿主意。因此你二哥既不算家里的,又脱不了干系,慎重起见,他还是决定不露面,以防不测。至于我,没几个人见过,也没几个人知道,就方便的多了。”

    韵之渐渐冷静,便问起他们怎么进城:“如今进出都是要路引的,你们怎么进来的。”

    柔音笑道:“我们走的时候,就改名换姓了,你哥哥那时候利用职务之便,早就准备好了假的路引和官印。”

    听这话,韵之也有了几分笑容:“要不说,是我二哥呢,在家里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等我爹要发怒,他已经带着你远走高飞了。”

    柔音说:“提起这些,我怪惭愧的,拐走了你家的公子。”

    韵之摇头:“是我哥拐走了你才对,嫂嫂,你不要愧疚。一会儿我就说,留你做新衣裳,你就能常常来见我。不过要小心些,这家里的人都不好,时间久了,她们会怀疑你的身份,可别回头再害了你和二哥。”

    柔音说:“我会小心,对了,平瑞要我问你,当真是姑爷告发了家里吗?就刚才那位公子?我瞧着面相和善,气质温润,怎么会?”

    韵之点头:“我到现在还是懵的,解释不清楚,他也不对我细说,可态度坚决,是铁了心要扳倒我们家。我猜想,毕竟四皇子是这家的外孙,我们家倒了,杨氏一族就少了支持,太子背后的势力就弱了,闵家的目的,终究还是扶持四皇子做太子。”

    柔音说:“但平瑞说,胜亲王早晚会打回来,莫说太子皇子,皇帝他都恐怕……”

    韵之苦笑:“所以,我根本弄不清状况。”

    但忽然一个激灵,韵之想起一件事来,紧张地对嫂嫂说:“请告诉二哥哥,闵延仕说,过几日就该判下来了,爹和大伯父恐怕是死罪,但要再查再审,一时半刻死不了的。可是奶奶她们,家里的女眷和仆役都会被朝廷当奴隶卖了,嫂嫂,到时候你出面,把我们家人买下来可好?”

    柔音说:“这要多少钱,我和你哥哥身上带的银两不多。”

    韵之也不知道买人要多少钱,但她记得闵延仕说,恐怕会有原先祝家的对头来买,好以此羞辱公爵府,若她出面必定会有人竞价,至少眼下没人认识的嫂嫂出面,多少会好些。

    “我有嫁妆,但都不是现银,银票是有几张,更多的是房契地契。”韵之说,“待我这几日周转一下,能凑多少是多少,到时候你们能买一个是一个。”

    柔音答应了:“也许到不了那一天,妹妹,你要保重,我看你十分憔悴,招人心疼。你哥哥说,事情一定会有转机,三弟他不会丢下家人不管,家中只是一时的落难,你一定要好好的。”

    韵之又被招出眼泪,哽咽道:“我会的,你们不来,我也想好了,只能靠自己,现在好歹还有嫂嫂和哥哥,嫂嫂,你们也要保重,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走吧,总比死在一起好。”

    柔音赶紧哄道:“别哭别哭,妹妹,我先走了,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想必你在这府里,消息比我们灵通,也就不必时时传递了。”

    不久之后,柔音提着绣篮出来了,韵之命奶娘给了几两银子,又让绯彤跟着一起送出去,见人出了大门走远后,才能回来。

    书房里,闵延仕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到窗下看了眼,目光又转去韵之的身上,见她孱弱地扶着门框,小心转身回去,那失落悲伤的背影,叫人心碎。

    闵延仕不自觉地将手中的文书攥紧,他必须忍耐,等边境捷报,等胜亲王杀回来,等祝镕回来,他们兄弟并肩,用一生来匡扶社稷。

    且说柔音离了闵府,走出一条街后,就被平瑞用驴车接走了,到了住处,他在门外张望许久,确定没有人跟踪,没被盯上,才回到房里来。

    柔音递上滚烫的茶水说:“冷吧?”

    平瑞则看她,问:“哭过了?”

    柔音说:“妹妹哭得可怜,我也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不过,我匆匆见了一眼那位姑爷,他态度温和,对妹妹也好声好气,我去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屋子呢。”

    祝平瑞皱眉道:“不知是好是坏,但韵之不受欺负,总不是坏事,那闵延仕心里想什么,我猜不到,但他最好别作践韵之,不然……”

    他一拳头砸在桌上,柔音忙劝:“不要激动,韵之说,要我们等消息,到时候把家人买下来。”

    “买下来?”

    “嗯,说是就快判了,你家二老爷……”

    平瑞冷笑:“他手里不干净,就没做过好事,也是罪有应得。不过你别担心,一时半刻死不了,这么大的案子,总要查上一年半载,而一年半载后,谁做皇帝还不好说呢。”

    柔音说:“妹妹也这么说,只是朝廷卖人的事,恐怕判后立刻就会执行,她会想法子筹钱,要我出面去买。”


………………………………

第427章 半夜弑夫

    平瑞冷静下来,对柔音说:“我要想法子回家一趟,看望奶奶和我娘她们,你去不去?”

    柔音说:“你怎么进去,眼下公爵府可是重兵把守。”

    平瑞摇头:“不可能从正门进,但那里是我的家,我有的是法子进去。”

    柔音便说:”若是要翻墙什么,你一个人行动方便,带上我碍手碍脚的,你先去吧,将来总有机会见面,我再向长辈们磕头。“

    平瑞定下心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千万小心。”

    柔音说:“这是自然,只是没想到,家里的事会这么严重。”

    平瑞颔首:“我算到了家里将来总会有事,但没想到会赶在这样的局势下。柔音,对不起,我不能不管家人,待这一切过去,我们照旧离开京城过自己的日子。”

    柔音体贴地说:“一年前你说这些话,我只能一笑罢了,不敢听你的承诺,也不敢承诺你。但如今,我们早已是夫妻了,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虽高攀不……”这话未完,见丈夫不大高兴的样子,柔音忙笑着改口:“总之,也是我的家人。”

    这一边,夫妻二人有着商议,韵之也从哥嫂突然回来,令她悲喜交加的情绪里冷静下来,她还得为了买下家人而准备钱。

    她的陪嫁极其丰厚,可是金银珠玉、古玩字画装了一箱又一箱,还有各处房契地契以及商铺,现银虽有,韵之依稀记得,也就两三万两的银票。

    再者,堂堂公爵府的千金,怎会知市价,莫说买人要多少钱,韵之连米价油价都不明白,又被闵延仕吓唬说,会有对头来竞价羞辱家人们,她心里就更急了。

    二嫂嫂走后不久,她就翻箱倒柜地凑钱,闵延仕来看过她一眼,说家里的银子,她都能挪来用。

    韵之没有理睬,心里也咬定了,除非实在不够银子,但她打算将名下的铺子田地都卖了,也不愿轻易开口。

    夜深后,闵延仕睡在了隔壁的屋子,韵之便又爬起来翻嫁妆,令她惊愕的是,收着房契地契的匣子里,厚厚一摞银票,她紧张地数了数,竟有足足十万两。

    “绯彤……”韵之把睡在外屋的绯彤叫醒,在门前窗下看了又看,才问,“这是闵延仕放的吗?我记得我陪嫁来的银票,最多两三万。”

    绯彤看了眼,便道:“是奴婢放的。”

    韵之问:“闵延仕给你的?”

    绯彤摇头:“不是公子的。”

    韵之嗔道:“瞎说,你不必替他瞒着,我也没说真不要他的钱,我……”

    “是三少夫人给的,前阵子暴风雪后,您回家去探望那会儿,少夫人给了我这些钱,叫我藏进您的嫁妆里,您想想,这些东西只有我拿得到钥匙嘛。”绯彤打断了小姐的话,揉了揉眼睛说,“十万两银票,是不是?”

    韵之愣了,的确是十万两,她再三问:“扶意?我三嫂?”

    绯彤说:“少夫人亲自交给我,要我一定给您藏好了,但不能告诉你,不论什么时候,除非您自己翻到这笔钱,也就证明您要用钱了,才能告诉您来处。”

    韵之越听越糊涂:“为什么呀?她是想偷偷给我钱,还是……”

    她皱眉看着绯彤,忽地呆住,脑袋里生出个念头,可她不敢确信。

    绯彤说:“反正三少夫人吩咐我,一定一定不能告诉您,几时您自己发现了,我才能说。”

    “死心眼子,你可是我的人。”韵之生气地说,“你怎么那么听扶意的话?”

    绯彤说:“因为少夫人聪明啊,奴婢觉得少夫人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韵之把绯彤的脸揉了又揉:“回头再跟你算账,这事儿不许告诉闵延仕,听见了吗?”

    绯彤答应下,被打发去睡,她还不忘提醒小姐收好了,别到处乱放。

    这可是拿来保家人性命的钱,人在银票在,她岂能丢了,就差抱在怀里一起睡。

    这会儿将银票塞入枕头底下,韵之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将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三哥和扶意的失踪,还有平理,必定是有谋算的,这一点她毫不怀疑,这不扶意早早就把妹妹们送走了,还有平珒。

    “对啊,我怎么忘了……”韵之抱紧了被子,自言自语道,“所以说,其实他们早就知道,家里会出事?”

    三哥和平理,纵然志在天下,他们也不可能抛下家人不顾,扶意更如是,她那么细心地安排一切,连这么一大笔钱都算到,难道?

    韵之猛地坐起来,心里的那个念头越放越大,会不会?闵延仕他……

    夜深人静,闵延仕在隔壁的屋子,并没能入睡,这些日子压力太大,朝廷、边境,还有家里的韵之让他放不下。

    他已经好几天没能睡踏实,自然,也因为习惯了身边有个人,习惯了不再孤独地入梦。

    此时,房门开了,以为是下人来查看烛火,他没在意。

    可那轻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自己,闵延仕心里一紧张,便紧绷了身体,随时戒备。

    帐子拉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韵之?”闵延仕很惊讶,“你,你怎么就穿着寝衣跑出来,外面冰天雪……”

    “就隔着一道门,冻不死的。”韵之说。

    “出什么事了?”闵延仕坐起来,“你怎么了?”

    韵之转身,又去点亮几盏蜡烛,屋子里亮堂起来,见韵之竟然光着脚,闵延仕顿时便恼了:“你可知道,一场风寒,能要了性命的?”

    他要下床来拉韵之,却被韵之猛地往后推了一把,她自己也跟着跪了上来。

    “韵之?”

    “我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

    只见韵之从边上抡起枕头,劈头盖脸地打在闵延仕的身上,闵延仕本能地躲闪,这枕头上身虽不疼,可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也懵:“韵之,你住手,你干什么?”

    但不论如何,闵延仕都没还手,最后被韵之摁在床上,双手压着他的肩膀,互相凝视着。

    “你干什么?”闵延仕一脸茫然,“发脾气?”

    韵之松开了手,竟是累出一身汗,可满肚子的话卡在喉咙口,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最后抓过枕头,摁在闵延仕的脸上,看似要闷死他,其实没用半分力气,待闵延仕拨开枕头,韵之已经下床走了。

    “你还光着脚!”闵延仕怒道,“病了怎么办?”

    韵之便趿上了他的鞋子,头也不回地离去。

    闵延仕被弄得莫名其妙,坐在床上呆了半天,猛地又怕韵之就穿着寝衣在外头受冻,便又找了鞋子,裹着风衣出来张望。

    卧房外屋,绯彤同样是懵的,呆呆地问他:“公子,出什么事了?”

    闵延仕摇头:“不知道。”

    绯彤赶紧关了门:“公子,您别冻着。”

    闵延仕往里走了几步,韵之已经躺回被窝里,捂得严严实实。

    “她怎么了?”闵延仕问。

    “不知道呀,少夫人突然就跑出去了。”绯彤说,“奴婢看见的时候,少夫人刚回来,她去哪儿了?”

    一面说着,绯彤看清了公子的模样,满脸通红满头的汗,不禁担心:“公子,您赶紧擦擦汗,您怎么了?”

    闵延仕很无奈,走到床边说:“有什么事,你就说,不要再胡闹,你要打架吵架都行,可你再光着脚穿那么少往外跑,我就不饶你了。”

    绯彤见公子动怒,不敢再多嘴,悄悄退了出去。

    韵之背对着他,根本不理会。

    闵延仕无奈,再叮嘱了几句,一头雾水地往外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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