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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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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未来每一年的岁末年初,他们夫妻都会在富贵奢华中度过,要忙着祭祖摆宴,要忙着送往迎来,见不完的长辈,会不尽的宾客,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清清静静的两个人,不会被打扰。

    纵然眼前的一切,简陋而粗糙,他们连好好洗个热水澡都难,可是扶意很满足,很知足。

    祝镕亲吻了妻子的额头,扶意在甜腻的笑容里,安然闭上双眼,她也累极了,以至于躺在丈夫的身边,心里一踏实,转眼就进入了梦乡。

    转眼,已是正月初四,朝廷收到了前线最详细的战报,并胜亲王要求与赞西重新划界的奏折。

    这对于十年来,一向怀柔应对各邦,凡事以和为贵的皇帝,是狠狠的一巴掌,像是在告诉全天下的子民,他的无能。

    自然,皇帝还得知了祝镕已平安归来,但从一开始,他也没有相信当时密探送回来的消息,当时就想到了其中必然有讯息的滞后,可故意欺骗祝承乾,是想要挑起他的仇恨,好在之后的事上,被自己所利用。

    到这一日,祝镕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令人高兴的是,他可以听得见声音,虽然还没能完全恢复正常,与人说话时,就算面对着面,声音也仿佛从远山传来。

    可听得见,总好过听不见,扶意不着急,也不终日围着丈夫转,她已经能安下心来做些其他事。

    这会儿祝镕便策马而来,在避难处临时搭建的学堂里,见到了正教孩子们认字背书的扶意。

    底下坐着十几个孩子,大大小小参差不齐,有男孩子更有女娃娃,书声琅琅,扶意耐心而细致,能照顾到年幼孩子的不专心,也能满足年长一些孩子们的求知欲。

    一堂课大半个时辰,而后便开始写字,见扶意忙不过来,祝镕便进门来,把着男孩子们的手,教他们如何握笔如何使劲,更答应他们,把字练好了,就教他们功夫,带他们骑马。

    男孩子们很快就围拢在祝镕身边,这个也要学,那个也要学,被扶意赶来劝回去练字,责怪丈夫:“你何必夸下海口,大姐姐可是说了,要你留在京城辅佐朝政的,我们这一走,不定几时再来。”

    祝镕道:“不是还有平理吗,他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重建平西府的。”

    扶意说:“那也不能骗孩子们,他们心里干净,你不要瞎许诺。”

    祝镕笑道:“我只是想哄他们乖乖写字,一个个小皮猴儿似的,你看坐也坐不住。”

    扶意直摇头:“将来啊,可不能把孩子给你教。”

    祝镕低头看扶意隆起的肚子,不免心疼:“别太辛苦了,看着你忙忙碌碌,我很不安心。”

    扶意笑道:“我自己有分寸,这孩子像是知道我们后来会经历辛苦和磨难,早几个月那会儿才死命折腾我,现在我不害喜也不难受,什么都吃得下,我们相处得好着呢。”

    祝镕很欣慰:“那是自然,毕竟是我们的孩子。”

    扶意轻声嗔道:“又胡说,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我午饭时就回来,会有人送我,你还是先回营里去,万一王爷找你呢。”

    祝镕又道:“其实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我收到了开疆的信,说了京城里的事,皇帝暂缓了对我们家的判罪,眼下男眷都在大牢里,祖母和婶婶她们在家里圈在内院看管,倒也没有受太多辛苦。”

    “大哥哥也被抓起来了?”

    “是,虽然我哥刚正不阿,从没做过违背律法和朝廷的事,但受叔父的牵连,没法子。”

    扶意跟着他到学堂外,再问:“韵之怎么样,在闵家可有被欺负?”

    祝镕说:“开疆没提到,但我想没提到应该就没什么大事,我们韵儿绝不是随便叫人欺负的,不必太担心。”

    扶意问道:“开疆自己还好吧,与你通信,不怕被皇帝发现吗?”

    祝镕说:“我们俩好歹为皇帝秘密行事那么多年,皇帝有哪些手腕,我们还是摸得清的,开疆有法子避开耳目。这也是皇帝为什么不惜派人追杀我的缘故,就连金东生埋伏在京城外的地方,都是我为他选定并改建的,他当然想我死了。”

    扶意反过来安抚丈夫:“别多想了,伴君如伴虎,将来亦如是。所谓明君,爱民保国即可,臣工不过是棋子,可行也可弃,我爹曾对他的学子们说过,踏上仕途的第一天起就要明白,他们不是不可取代的,这条路绝不可能一帆风顺。”

    祝镕说:“提起父亲来,他们和平珒在纪州一切安好,皇帝到底是不敢动纪州,其实……”他压低了声音说,“其实纪州,只剩下两三千兵马。”

    扶意倒也不惊讶,这次逼退赞西和雍罗大军,那么大的阵仗,不可能是王爷这几年暗中招兵买马的结果,主力军必然还是纪州将士,由此可见,皇帝是有多懦弱无能,他怕是就算想到了这一点,也不敢派兵去动一动几乎空了的纪州,只会把京城封锁起来,给自己筑下牢笼。

    巧的是,此刻郡主来了,知道扶意在这里给孩子们上课,特地带来了军营里蒸的点心。

    孩子们乐坏了,更有懂事的娃娃,想要把点心带回去给爹娘吃,尧年答应说一会儿会再送去,让他们安心吃,几个孩子才三五成群地坐在太阳底下,美滋滋地吃开了。

    祝镕先回去了,扶意和尧年在太阳下坐,两人分一块糕饼,孩子们在边上嬉闹玩耍,尧年一脸欣慰地笑着,忽然听扶意说:“开疆给祝镕写信了。”

    尧年看向扶意,没开口,可心底的相思和担忧,都在眼睛里。

    扶意说:“他一切都好,请郡主放心。”

    尧年问道:“这话,是你对我说的,还是他要祝镕转达的?”

    扶意无奈,说道:“他没有提到郡主,我想应该是书信有限。”

    “是啊,书信有限,送出来就不容易,哪还有什么多余的笔墨来惦记家国之外的事。”尧年将糕饼掰开,送入口中。

    扶意问:“回京后,您还走吗?”

    尧年反问:“什么意思?”

    扶意说:“我想,您不会甘心留在宫里,做个锦衣玉食的公主,或是回纪州,或是来重建平西府,您坐不住。”

    尧年拍了拍手里的糕饼屑,笑容里英气朗朗,说道:“我还没想好呢,你说,我若是问我爹要兵权,他会给我吗?”

    扶意摇头:“不好猜,但若郡主争取,我想王爷不会不考虑。”

    尧年说:“回纪州也好,来这里也罢,总会有个去处,你说的是,我可不能闷死在皇宫里,那里不适合我。”

    扶意笑道:“将来再要见公主,就不容易了。”

    尧年说:“你也不要总留在京城,公爵府里的事,一辈子也处理不完,不如多出去走走,纵然山河不变,你我的寿命有限,难道白白来人世一遭,连这世间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话说到这份上,扶意也袒露心事:“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处理家族事务,左不柴米油盐,人心贪婪,可我的丈夫要继承家业,我是一家主母,还有弟弟妹妹们,孩子们,为了能让他们将来更好,我必须去面对那些事。”

    尧年托着脸颊,问道:“那你自己呢,扶意,你为他们付出,谁来为你付出。倘若往后几十年,你过得并不快活,孩子们真的能好吗?”


………………………………

第439章 不论生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郡主一番话,令扶意的内心有所动摇,道理她都懂,得失她也看得清,更何况,人总是会变的。

    过去的一整年,从小小书院家的独生女,一步步走到这里,经历了一切曾经不敢想象的事,她早已不是纪州城里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更何况,扶意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未来一直都有野心和抱负。

    “你们家不是还有大哥,有我表姐这个长媳吗?”尧年说道,“我的表姐贤惠淑德,最是当家主母的气质,至于魄力威严,等她真做了老大,自然就有了吧。我觉着,祝镕若无心继承家业,你若不愿把自己关在高宅大院里,不如就放下这一切。叫我看来,就算在这里给孩子们教书认字,也比和账本金银、家长里短打交道叫你来得开心。”

    扶意含笑不语,远处有五岁大的小女娃跑来,冻皴了的小脸儿招人疼爱,她捡到一块漂亮的石头,要送给扶意。

    “谢谢呀,真好看。”扶意刚将石块接过手,忽听得远处一声女人的惊叫,她与尧年同时警觉起来,只见几十个穿着赞西战服的人从远处冲过来,见人就砍,抓着就杀。

    避难处多是女人和孩子,男人都回村里去收拾废墟,虽然有士兵把手,但十几个人对付几十个人,还要护着老弱妇孺,根本顾不过来。

    “蛮夷小贼!”尧年大声呵斥,挥剑便杀了上去,但她的胳膊在战场上受伤,战斗力大大减弱,只能与敌人打个平手。

    孩子们吓得大哭,有的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更不知要跑,扶意抓着这个,拉了那个,拼了命往反方向跑。

    那几十个赞西人,像是赴死而来,豁出一切杀红了眼,留守在这里的将士渐渐抵挡不住,漏出好几个追过来。

    孩子们年幼跑不快,又吓得腿软,摔了跌了在所难免,扶意尽可能地和其他村民一起带走孩子,可还是落下一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扶意转回身来抱起那孩子,忽然一块石头砸在背心,冲击之大,使她抱着孩子扑到在地。

    身后血腥气逼来,寒光闪过,刀风呼啸,扶意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刀。

    生死之间,尧年赶来挡开一刀,可那些赞西人魁梧高大,尧年只能自保,护不住扶意和孩子。

    “扶意快走……往军营跑。”

    “郡主……”

    扶意顾不得了,拉起怀里的孩子就往前跑,终于前方有马队赶来,是营中守军收到讯号前来增援。

    祝镕刚好在折返的途中遇上,迅速调转方向奔来,老远就看见扶意,拉着一个孩子狂奔。

    “扶意!”

    “快救郡主,她挡不住了。”扶意大声喊。

    祝镕不再犹豫,策马奔去,纵身接住了被踢飞的尧年。

    “祝镕,留活口!”尧年口中含血,杀气腾腾,“他们不是赞西人!”

    “是!”祝镕抓过尧年的佩剑,迎战而上,带着被埋在死人堆里的阴影,杀出一条血路。

    后面的将士,接走了重伤的郡主,扶意在后方见到尧年,稍稍松了口气,可丈夫还在厮杀,她能看见扬起的尘土和血光,扶意不自觉地紧绷着身体,双拳紧握。

    “夫人?”

    “夫人!”

    听见有人喊她,扶意不得不收回目光,却见好几个妇女朝她跑来。

    “夫人,您流血了,流了好多血……”

    扶意的心猛然一震,低下头,她的裙摆一片血红,这一瞬,才意识到腹中剧痛,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一软,跌在了赶来的村民的怀里。

    “夫人?夫人……”

    “扶意!”尧年惊恐地看着扶意失去意识,身下鲜血不止,她大喊,“军医在哪里,快找军医!”

    前方一番厮杀后,赞西人死的死、伤的伤,祝镕下令不要赶尽杀绝,留下活口,要查他们真实的身份。

    “祝大人!”后面的士兵赶来,一脸紧张,“这里交给我们,您快回去吧。”

    祝镕皱眉:“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难过地说:“夫人、夫人她……流了好多血。”

    祝镕一直嗡嗡作响,与人说话像隔着山谷的耳朵,瞬间恢复了正常,士兵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人呢?”

    “已经送回营地。”

    祝镕狂奔,抓到一匹马,翻身就走,一路疾驰,赶回大营。

    在他的营帐前,迎面遇见了满身是血的妇人,怀里捧着用白布包裹的……那白布也染满了鲜血。

    “军爷,夫人她、夫人。”

    “这是……我的孩子?”

    那妇人哭着说:“救不活了,世子妃吩咐,立刻埋了,不能让夫人看见。”

    祝镕浑身僵硬,咽喉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只见涵之听得动静赶出来,无情地厉声催那妇人和其他人一起去帮忙掩埋。

    她自己也是满身的血,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颤抖着说:“别看了,镕儿,你不要看,也不要让扶意看见。”

    “她怎么样?”

    “能保住性命,但失血过多。”涵之说,“先让她活下来。”

    祝镕重重地跪倒在地,十指插入砂砾,涵之也跪下,撑着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守护在扶意身边,你要干什么?”

    “大姐……”

    “镕儿,好好安抚她,保护她。”涵之红着双眼说,“你若是消沉,要她依靠谁?”

    弟弟终究只是堪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小养尊处优,事事顺心,可是这一年,家国天下、祖母妻儿,太多太多的变故,仿佛一口气要将一辈子的生离死别都经历一遍,太难为他了。

    涵之心疼不已,捧着弟弟的脸颊说:“镕儿,去守在扶意身边,让她醒来后,能最先见到你。她保护了村民的孩子,她不会后悔,错的不是你,更不是扶意,是挑起战争的赞西人、雍罗人,是当今皇帝。”

    祝镕双眼血红,凝聚着杀天灭地的戾气,搀扶着姐姐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后,才进营帐来。

    妇人们正在努力收拾残局,但还是掩不住满屋的血腥气,好在扶意的血止住了,暂时性命无忧,但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嘴唇几乎和边上的肌肤融为一体。

    祝镕抓到的手是冰凉的,他把扶意的手捂在心口,贴在脸颊边,看着心爱的人遭受这样的苦难,想到她醒来后还要受到失子的打击,脑中一片空白。

    昏睡的人,尚不知自己失去了孩子,但昏迷前的那一瞬,扶意是明白的,她凶多吉少。

    于是当第二天清晨,意识先苏醒,双眼还不能睁开时,扶意就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在她腹中几个月的孩子,永别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祝镕看在眼中,立刻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扶意原想要逃避现实,让自己继续沉睡下去,可听见了丈夫的声音,薄薄一层眼皮,像有千斤重,她很努力地睁开双眼,终于见到了憔悴而痛苦的人。

    “镕……哥哥。”她蠕动嘴唇,发出微弱的声响,失血太多和小产,几乎抽走了她所有的元气。军医说,营地条件恶劣,夫人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扶意。”祝镕咬着唇,胡乱地揉了几下眼睛,“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不、不是……你的错。”扶意努力将嘴角上扬,可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我们以后再生一个,再生很多很多个。”

    “我不该带你来这里,我……”

    “不,若没有战争,没有皇帝的阴谋,天下之大,我们哪儿去不得?”扶意说,“怕是留我在京城,皇帝迫害我,我也守不住孩子。”

    祝镕见扶意气息短促,着急地说:“你不要说话,不要急。”

    扶意用尽力气说:“不论生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祝镕,不然我为了什么嫁给你?”

    祝镕使劲点头:“我知道。”

    扶意喘了口气说:“那就好,出了事,不要从身边怪起,这是我娘说的,一家和睦就要一致对外,不要把别人的过错,强加给受伤害的人。孩子,村里的孩子,怎么样?”

    祝镕说:“死了不少人,但孩子都保住了,一个都没少。”

    扶意点头,她安心了,又问:“是赞西人?”

    祝镕道:“别问了,好好休息,等你缓过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而扶意终究没忍住,哽咽着问:“你看见,我们的孩子吗?”

    祝镕摇头:“大姐不让我看,但他们说,是个男孩儿。”

    扶意绝望地闭上双眼,哭着说:“娘对不起你……”


………………………………

第440章 何须你来强大

    哭出来,总好过憋着一口气抑郁难舒,扶意在泪水中再次昏睡过去,祝镕寸步不离地守护,当她完全苏醒恢复几分精神,已是初七的早晨。

    尧年拖着满身的伤来探望她,一贯坚强的小郡主,还没开口就掉眼泪,她自责没能保护好扶意,倘若她能再强大一些,能抵挡住那些贼人,扶意不至于失去腹中的孩子。

    但这是扶意无法接受的愧疚和歉意,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过错,来责怪自己不够强大,只会窝里横的人,才会遇事先从身边人责怪起,扶意绝不认同。

    躺了几天,时而苏醒时而昏睡,扶意已经接受了自己和孩子无缘的现实,她递给尧年帕子,提起曾经梦回纪州王府,梦回和郡主池塘嬉戏,梦到锦鲤入怀。

    扶意道:“我曾以为那是极好的胎梦,可见神鬼之说,并不能全信,但当时若非这个梦,我身体极其孱弱,可能早与这孩子诀别。那么祝镕再回京城时,家里必定一番动荡,后面的事,就都不好说了。现在我们一步步走到这里,终于能携手助王爷夺取天下,匡扶社稷,且不说得失是否值得,就那日我能救下几个孩子,我也不后悔。”

    尧年说:“我爹的事,有你们是如虎添翼,可没有你们他也能走下去,眼下我最希望的,是你养好身体,早日康复起来。”

    扶意笑道:“我今天就好多了,到底年轻些不是?事到如今,若再也派不上我们的用处,我和祝镕才会失落。郡主,那些赞西人,怎么样了?”

    尧年说:“他们不是赞西人,是雍罗人,交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扶意皱眉:“为何要假扮成赞西人,他们又是如何潜进来的?”

    尧年满目仇恨,说道:“并非此番偷偷潜入,而是一早就埋伏在山里,此行的目的自然是栽赃赞西人,好化解两国的矛盾,雍罗果然强大,一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是我们轻敌了。”

    “化解矛盾?”扶意难以置信,“他们用滥杀无辜,来化解矛盾?”

    尧年神情凝重地说:“我大齐不可能与雍罗对战,这件事彼此都需要一个台阶下,雍罗国主已经来函表示,此番战役是他们的将领擅自做主,以为赞西遭我大齐侵略,才来相助,雍罗国主本不知情,并已经连下数道旨意,要将他们的首将斩立决,以给我大齐一个交代。虽然明摆着是假话,可这么一来,千错万错是赞西人的错,赞西即便能免去灭国的灾难,但接下来的几年,再想要两处得利,就不容易了。”

    扶意摇头:“太残忍,郡主,我无法接受。”

    尧年说:“我也无法接受,而母妃她还有一重顾虑,怀疑是皇帝在其中作祟,可是道理上又说不通,他若能派到这些人来动杀戮,何苦只杀百姓?”

    扶意冷色道:“再次挑起各国矛盾,王爷在这里被纠缠得越久,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来对付我们。”

    尧年说:“那也要算到这一步才行,我倒觉得,皇帝原本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但会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

    扶意恨道:“例如,强行对赞西开战?”

    尧年颔首,说:“你看吧,旨意很快就会到了。”

    然而这几天,京城里传遍了祝镕阵亡的消息,假话说得多了,也就成了真。

    这消息甚至透过看管公爵府的禁军守卫口中传进来,初雪和三夫人心惊胆战,对下人们千叮万嘱,绝不可以透露给老太太知道。

    可是在闵府,下人管束原就不严,更没有人在乎韵之的感受,韵之得到消息,难辨真伪,想要出门去找慕开疆核实,却是被闵夫人带人阻拦下,警告她不要招惹是非。

    闵夫人虽然打不得韵之,可到底是一家主母,不叫韵之出门,还是易如反掌。

    韵之极力反抗,却被管家带着下人逼退回了院子,而闵夫人也拿奶娘和绯彤威胁她,闵延仕下令不许任何人动少夫人,但并没有细致到绯彤和奶娘,韵之就被扼制住了软肋。

    她心里不信三哥会死,可又没有人能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这一日终于等到闵延仕回家,看到哭得双眼红肿、神情恍惚的人,闵延仕到底没能忍住。

    “祝镕还活着,据说是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但所幸被掩埋,才没有受炮火伤害。”闵延仕温和地劝说,“别自己吓自己,不要听他们胡说,具体的,我自然也说不清楚,但祝镕的确还活着。可是,另有一件事,我想你早晚要知道,也不必瞒着你。”

    韵之浑身紧绷,惊恐万状地看着丈夫,难道是扶意死了?难道哥哥残废了?

    闵延仕忙说:“你别这么激动,听我说。”

    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韵之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着闵延仕的手腕。

    闵延仕说:“他们的孩子没了,避难处的百姓遭到赞西余孽袭击,当时嫂嫂在教孩子们念书,该是为了保护孩子们,伤了自己的身体。”

    “扶意她……”韵之泪如雨下,心疼得不能自已,身子禁不住抽搐。

    “不要激动,慢慢呼吸,韵之,你冷静下来。”闵延仕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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