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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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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镕说:“若有什么事,我们家纵然好心,也是要遭诟病指责,卷入麻烦里的,你可想过?”

    扶意嗔道:“你也就说说罢了,不还是把人送回来,不然你该直接送去太尉府。”

    祝镕把平理的话说了,道:“难得见他如此冷静,能迅速对事作出分析,我总要给他些信心。”

    扶意轻轻叹:“瞧着秦夫人也算是慈母,你又说太尉大人疼爱孙女,那是怎么把好姑娘逼到这份上?不敢想,那样的细皮嫩肉,徒手从火堆里捡书,她是该多绝望。”

    他们回到西苑,见几个丫鬟捧着包袱往外走,而平理独自站在秦影的门外,背手看着屋里的灯火,一动不动。

    祝镕上前问:“你真要搬去园子里住?住哪儿?”

    平理转身来,应道:“去二哥院子里住,已经派人说好了,别处来不及收拾么,就不要闹得我们家也不消停。”

    扶意道:“明日白天,就给你收拾一处屋子来,虽说两三天,也要看影儿妹妹恢复得如何,这不知要住多久,总在二哥哥那里也不方便。”

    平理笑道:“二嫂嫂才有身孕,没什么不方便的,要不,我去清秋阁?”

    虽是玩笑话,扶意有几分不好意思,便先进屋子去了。

    祝镕瞪着弟弟:“在你嫂嫂面前胡说什么,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你是没个准数是不是?要学得那些纨绔子弟,轻挑放荡,张口闭口便是孟浪之词?”

    “哥,我错了,你别生气……”平理倒也老实,赶紧低头,“我就是开个玩笑,没了分寸,是我错了。”

    祝镕肃然道:“往后再不许。”

    平理连连点头,再回眸看了眼屋子里的灯火,便说:“我先过去了。”

    祝镕吩咐:“太尉府的意思,不得张扬,明日回学堂,别到处说。”

    平理答应道:“这是自然,我总要看她哥的面子。”

    弟弟离去后,祝镕进门来,等在外屋。

    不多久,扶意出来,说道:“我们也回去吧,这里的人会照顾好,影儿睡踏实了。”

    祝镕则说:“方才平理失言,是他糊涂,你别放在心上。”

    扶意笑道:“我心里明白,你呢,别又把弟弟骂狠了。”

    祝镕带着扶意出门:“见他认错还算诚恳,就只说了两句。”

    扶意说:“我想平理本质上,没有将自己和女子对立起来,就觉得和女子相处,也能像和男子一样称兄道弟,有时候说话没了分寸,也是无心的,和那些花花公子可不一样。”

    祝镕说道:“还是要约束些,他眼里的世界干净,可别人眼里不干净,他的无心也成了有心。”

    “真是好哥哥。”扶意至今依然会为祝家的手足情感动,可惜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祝镕在父母跟前,终究是缺失太多。

    他们回到清秋阁外,祝镕下意识地看了眼兴华堂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昔日的正院大屋,如今死气沉沉,像是被从这公爵府隔离出去般,再也无法融合到一起。

    “映儿和敏儿回来后,就往园子里住吧,让二位姨娘跟着去照顾。”祝镕说,“明日和大嫂嫂商议,再收拾几处院子,再有岳父岳母,回头来家里,总也要安排住处。”

    “不急,科考且有些日子,放了榜他们才来。”扶意道,“我爹娘的事儿,我会张罗。”

    祝镕颔首,转身要进门,却被扶意拦下,说:“不如,我们去请个安,哪怕只在门前站一站,让下人传句话也好。”

    祝镕微微蹙眉:“没这个必要。”

    扶意问:“是我去不合适吗?”

    祝镕摇头:“是我不想委屈你。”

    扶意温柔含笑,拉起丈夫的手,便往兴华堂走来。

    门前的妈妈见了公子和少夫人,忙进去通报,但果然,祝承乾不愿见儿子媳妇,好心的妈妈一脸尴尬地出来回禀:“大老爷……睡下了,公子和少夫人,明儿再来吧。”

    夫妻二人也不勉强,叮嘱几句后,便离开了。

    待下人再回来复命,祝承乾正坐在书桌前写信,阴沉地抬起眼眉:“往后不必来禀告,我一律不见。”

    一夜匆匆而过,隔天清晨,扶意起得早,祝镕用早膳时,她已经穿戴整齐,往西苑来探望秦影。

    姑娘也早就醒了,正喝药,见了扶意很是愧疚,欠身道:“给您添麻烦了。”

    扶意嫣然:“我只大你一岁,不必这样拘礼,两府原是世交,自家人何必客气?”

    秦影却是摇头:“祖父与祝伯父交恶已久,嫂嫂心里也是明白的吧,这次的事,我又给府上添麻烦了。”

    扶意笑:“哪有的事,外人以讹传讹,见不得我们好罢了。且不说别的,公爵府之前遭难时,太尉大人可有落井下石,那些趁机来踩一脚的,我们就不提了。”

    “这倒是……”秦影说道,“祖父为人,还算公正。”

    此时初雪也来了,对秦影嘘寒问暖,要姑娘当在自己家一般,令她十分感恩。

    待大嫂嫂离去,扶意便带着香橼为秦影换药,见姑娘疼得脸色苍白、满头虚汗,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心里实在佩服,说:“疼就喊出来,不要紧的。”

    秦影还是忍耐下了,但最后抬起包扎好的双手,满眼的绝望和无奈,令人心疼。

    “怕留下疤痕?”扶意问。

    “怕不能写字……”秦影声如蚊蝇,没敢大声说,便把手放下了。

    扶意坐下,问道:“恕我冒昧,妹妹,你为什么,要徒手去火里抢书?”


………………………………

第485章 小子,你威胁我?

    秦影的眼中,掠过一丝恐慌,微弱的光芒渐渐暗下来,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我,不记得了,当时挺乱的。”

    扶意伸手摸了她的额头:“没昨晚那么烫手了,眼下最难受的是伤口的疼痛,大夫给开了镇痛的汤药,丫鬟们会按时伺候你喝,若有其他的不适,只管告诉她们不要客气。我也不说什么,要你把这里当自己家的话,你养好了,好好地回太尉府,两家也就不会有误会,你若有什么闪失,我们家实在说不清楚。”

    秦影答应:“我明白,不敢再给府上添麻烦,早晚是要回去的。”

    扶意说:“你祝三哥哥说,太尉大人十分担心你,听说你找到了脸色都缓过几分,他还是头一回见太尉大人这样紧张。”

    秦影淡淡一笑:“祖父是疼爱我的,爹娘家人都疼爱我,我都知道……”

    扶意见姑娘对自己十分警惕疏远,知道自己没有被信任,但这是人之常情,便不再深入说些什么,为她掖了被子,笑道:“家中事务繁多,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丫鬟们都是精心挑选的,你只管差遣,不要客气,有事让她们找我。”

    扶意离去,走到屏风边上,不经意回眸,见秦影又抬起双手,满目悲伤,但努力地忍耐眼泪。

    想起方才,她那小声得几乎难以分辨的话,她说,怕自己不能再写字。

    离开西苑,迎面遇上要去学堂的平理,他加快步子来到跟前,张口就问:“她怎么样了?”

    “烧退了几分,喝了粥吃了药。”扶意道,“但双手烧成那样,换做常人早疼得哭天抢地,她一声也不吭,我都不忍心为她换药。”

    平理板着脸:“真是个傻子,几本破书而已,值得用手去扒火堆?”

    可说完了又觉得不妥,对扶意道:“嫂嫂,这话可别对她说,又该伤心了。”

    扶意含笑:“知道,赶紧上学去吧,大哥哥可是说过,不准迟到的。”

    平理一脸不服气和无奈,可到底不敢耽误时辰,催促着捧书拿笔的小厮赶紧跟上,很快就走远了。

    回到清秋阁,祝镕已经用过早膳上朝去,翠珠说二小姐来了,扶意进门看,她正捧着一本太宗年间的记事看得聚精会神。

    扶意笑问:“看出什么门道吗?”

    韵之一本正经地说:“这些事,我可从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太祖太宗年间,我大齐开疆扩土所向无敌,没想到朝廷民间,也有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也有饿死的百姓。”

    扶意道:“很多事,我也是头一回知道,可见治国之难。”

    韵之合起书,问道:“扶意,现在大齐还有吃不饱的百姓吗?”

    扶意点头:“有啊,京城里都有,前阵子皇帝封城米价飞涨时,就出了很多事。”

    韵之说:“我怎么没听说?”

    扶意苦笑:“天灾人祸难免,并非都是朝廷之过,你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只要该知道的人,别装聋作哑,这世道就乱不了。”

    韵之似懂非懂,放下书说:“我也没用早饭,一块儿吃吧。”

    扶意见她不问秦影的事,估摸着她还不知道,便也不提。

    直到下午,韵之才发现秦家小孙女在他们家住了一晚,更听说她徒手扒火堆,还带伤离家出走,在祖母跟前唏嘘不已:“奶奶,这么看来,我可乖了是不是?”

    老太太嗔道:“人家比你乖千倍百倍,一时逼急罢了,你几时被逼到这份上,这家里有什么事不是随你心愿的?”

    韵之笑道:“她跟我换一换也成,我小时候念书可苦死了,她那么喜欢念书,换她来多好。”

    芮嬷嬷捧着茶果进门来,问道:“二小姐怎么不去找嫂嫂们打发时辰,不是总说老太太跟前闷得慌?”

    韵之懒懒地说道:“大嫂嫂忙得不停,二嫂嫂要安胎静养,二哥都不让我靠近,扶意开始做学问了,每天像口钟似的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我的天……”

    老太太对嬷嬷说:“这些日子,伺候她娘累着了,叫她歇歇才好,在我这儿,东苑的人才不敢来打扰她。”

    韵之坐到祖母身旁,窝在老太太怀里撒娇:“其实闲下来也闷,奶奶,我怎么就无所事事呢,我没有想要做的事。”

    芮嬷嬷说:“二小姐,这富贵闲人命,满天下能找出几个来,您还不知足呐?”

    韵之无奈地一笑,没接话。

    是日傍晚,秦昊跟着平理来公爵府探望妹妹,兄妹相见,彼此都不知说什么好。

    彼此静默半天,秦影才问:“哥,我屋子里的丫鬟,都挨罚了?”

    秦昊道:“家里规矩如此,但祖母出面阻拦,说不能再造孽,打了几板子罢了。对了,祝平理要我跟你说,不是他告发你的,叫你别误会。”

    秦影颔首:“我知道,是我屋里的丫鬟说漏了嘴,但我不怪她们,我谁也不怪。不过……那天你们怎么没去打猎?”

    秦昊说:“平理为了照顾他弟弟,被缠着走不开,可现在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吗,你打算几时回家?爷爷把爹娘骂得狗血淋头,我也没逃过。”

    “对不起。”

    “哥不是怪你,我是说你回去,爷爷一定还会责备你,到时候,你受不住再离家出走?”

    秦影迷茫地看着兄长,她不知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忍耐住祖父的责备,并且,这事儿闹到这地步,目前为止,哪怕丫鬟受罚,爹娘挨骂,她也没后悔。

    可这些话她不敢说,说出来,就太没良心了。

    天色渐暗,祝镕从大殿退下,内侍们殷勤地给点了灯笼,而他眼里看到的,竟还是一些熟面孔。

    新君没有大批裁撤原先的宫人,除了皇帝最贴身的那几个,祝镕看得出来,大殿上下的人,几乎没动。

    反而是祝镕心中有隐忧,担心这些人其中,有人仍旧忠于旧主。

    心里想着这些事,出了宫门,刚好遇上秦太尉从枢密院出来,他停下行礼,秦太尉走了几步,回身道:“你来,我有话问你。”

    “是。”祝镕跟上前,搀扶秦太尉上马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你如今隶属枢密院,兼殿前行走?”秦太尉问道,“另外在工部制造火器?”

    祝镕应道:“蒙皇上厚爱,卑职当尽心尽职。”

    秦太尉哼笑:“年轻人前途无量,你爹呢,他可还好,听说他病倒了?”

    祝镕道:“在家中静养,倒也安逸,多谢您记挂。”

    秦太尉干咳了一声:“我家那不争气的孙女,给公爵府添麻烦,替我问候你家老太太。”

    祝镕想了想,笑道:“祖母说两家世交,影儿妹妹在她如同孙女一般,爱还来不及,谈不上麻烦。”

    秦太尉冷笑:“我们可高攀不起。”

    祝镕细查他眼中神情,心下一转,便道:“太尉大人,影儿妹妹年幼,此番回府后,您就多谢宠爱,莫再苛责了。”

    “我们家的事,何须你来插嘴?”秦太尉恼道,“你们祝家的人,太自以为是,满门皇亲国戚又如何。”

    “晚辈的意思是。”祝镕开门见山地说,“不如为影儿妹妹请一位可靠的先生,满足她念书的心愿。”

    秦太尉摸了把胡子瞪着他:“女子念书有何用,你以为你娶了纪州才女,人人羡慕吗,谁不知道她在公爵府兴风作……”

    可祝镕打断了他的话,冷静地说:“当今皇后,是晚辈的长姐,亦是启蒙的先生,长姐博览群书、通今博古,在您看来,皇后娘娘也不该念书不成?”

    秦太尉怒道:“你这是胡说八道,歪曲老夫的话语。”

    祝镕道:“大人息怒,且说此番,家中虽尽力隐瞒,可京城里从来没什么事是瞒得住,您连我们家那些婆媳翁媳之间的琐碎都知道,何况影儿妹妹大闹一场,离家出走呢?”

    秦太尉命令马车停下,似要逐客,但又不甘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祝镕诚恳地说:“大人,新君即位,文武百官无不上表忠心,大人难道不希望,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表白您的忠诚?”

    “怎么说?”秦太尉眯起了眼睛。

    “有一件事,大人若是出面领头,即便后续难免些麻烦,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必定对您另眼看待。”祝镕笑道,“您若信得过晚辈,不妨一试?”

    秦太尉一时不解:“什么事?”

    祝镕笑道:“送影儿妹妹去念书,让她和其他贵府女眷一起上学,您看如何?”

    秦太尉到底是朝廷重臣,若连只当了半个时辰皇帝的前太子也算上,他是侍奉了四代君王的人,两百多年前太祖太宗年间的事,如何能不知晓。

    “牝鸡司晨,国将不国。”秦太尉道,“女子就不该念书懂礼,只有贤良温顺,才能天下太平。”

    祝镕一笑:“方才离开大殿前,皇上问起昨夜的事,我答应明日给皇上一个答复,您说的这些话,卑职就如实禀告了。”

    秦太尉大怒:“小子,你威胁我?”

    祝镕从容一笑:“卑职不敢,只是大人,纵然太宗年间的女学,未能百年传承,可不论皇室民间对此都没有非议,更谈不上否定。您如此对太宗和太宗皇后不敬,卑职若不如实禀告,岂不是自身也要受牵连?”


………………………………

第486章 戏本子

    祝镕被轰下了马车,秦太尉德高望重,恐怕此生鲜有被人威胁的时候,面对一个二十出头毛小子的威逼利诱,岂能不恼羞成怒。

    祝镕倒是从容淡定,站在路边恭送秦府车马,他心里有算计,太尉大人实则已经动摇了。

    回到公爵府,清秋阁里静谧无声,香橼迎上来说小姐在书房用功,祝镕不等换衣裳,便想先来看一眼。

    本是带着心疼扶意辛苦来的,没想到,隔着窗户却见她摇晃着身体昏昏欲睡,脑袋一冲一冲,仿佛下一刻就要撞在桌上。

    祝镕解下风衣递给香橼,独自走进来,一直到了扶意身边她也没察觉。

    他跪坐在一旁,伸手护着扶意的脑袋,轻声说:“还以为你在家多用功,大嫂嫂使劲给你腾空闲,原来是在家偷懒打瞌睡?”

    扶意听得人声,猛地一下惊醒,呆呆看着丈夫,像是还没回过神。

    “怎么困成这样了?”祝镕说,“困了就上床歇着,是赶着今届科考不成,你这用功的心思,分半点给平理该多好。”

    扶意下意识地伸手要丈夫抱,软绵绵地赖在他身上,祝镕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醒了吗,还是抱你回去睡?”

    扶意揉了揉眼睛,看见桌上的书,这下是彻底醒了,慵懒地咕哝着:“我等你回来吃晚饭呢,她们硬是喂了我一碗甜汤,吃饱了,这屋子里这么暖和,我才困了的。”

    祝镕索性抱起扶意,问道:“你小时候念书打瞌睡,父亲怎么罚你?”

    扶意委屈巴巴:“打手心呀,你呢,难道就没有偷懒的时候。”

    祝镕笑道:“我可不像你,我精神着呢。”

    扶意轻轻掐他的脸颊:“又吹牛,你那点事儿,韵之早都告诉我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是不是你呀?”

    祝镕把怀里的人轻轻掂了掂,扶意吓得勾住他的脖子:“干什么呀,摔了我你高兴?”

    “我怎么舍得摔了你?”祝镕在她脸上蹭了蹭,被扶意嫌弃胡渣扎人,就这么出了书房转回卧房去。

    香橼故作嫌弃地对翠珠说:“别看她平日里正经端庄,撒起娇来,满京城若是排第二,恐怕没人敢第一。”

    翠珠拉着她往小厨房去,嗔道:“哪有你这样说主子的,赶紧给公子和少夫人准备晚饭。”

    卧房里,扶意彻底清醒了,小心收起祝镕带回来的公文,祝镕则洗手更衣,待丫鬟们退下后,他便提了几句朝政,但今晚威胁秦太尉的事,没有提起。

    扶意说:“还不晚,一会儿吃了饭,陪我去西苑走一走,看望一下秦家妹妹,我们顺便消消食。”

    祝镕问:“她恢复得如何?”

    扶意摇头说:“烧伤的地方太疼了,疼得她烧退不下去,吃不下也睡不着,郎中说已经尽可能开了镇痛的方子,再一些虎狼之药,不适合女孩子家用,更怕上了瘾,实在不敢用。”

    祝镕道:“总要忍过这几天,我们多费些心。”

    扶意递来热茶,说道:“坚强的姑娘,一声不吭,就算掉眼泪,也背过人去偷偷的,见了我总说添麻烦,实在招人疼。”

    祝镕喝了茶,疲劳顿消,腹中也有了饥饿感,带着扶意往膳厅走去,问起白日里都是谁陪着秦影,扶意说不能太张扬,因此几乎没人去陪着,韵之那么大大咧咧的,更是去不得了。

    “她也耐得住寂寞,但想来还是不愿给我们添麻烦。”扶意说,“天黑前,他兄长来了,平理领来的。”

    待他们夫妻用过晚饭,散步来到西苑,那么巧,刚好遇上平理在。

    他站在院子里和丫鬟不知说着什么,小丫鬟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就进门去了。

    “姑娘留宿在这里,你没事还是别过来的好,我们家不忌讳,别人家还是很在乎的。”祝镕立定了,问弟弟,“回来找东西?”

    平理摇头又点头,像是不敢在哥哥面前撒谎怕被看穿,说了句“我先走了”,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镕哥哥,我看一眼就出来。”扶意留下丈夫,便径自往秦影的卧房来。

    然而进门走到屏风后,却听小丫鬟说,“我们家的姑娘都念书,我们三少夫人原是来给二小姐当先生,后来姑娘们还有五公子都跟着一块儿念书,家里都要开学堂了。”

    秦影轻声应着:“这我知道,你们家三少夫人的大名,满京城女眷都念叨过。”

    扶意怕小丫鬟勾起人家的伤心事,绕过屏风要阻拦,却见秦影面前的被子上摆着几本书,她双手缠着纱布,拿不起来也翻不了页,可还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如获至宝般爱惜。

    小丫鬟笑道:“我们公子说,这是街上最新的戏本子,您随便瞧瞧解个闷儿。只求姑娘别告诉谁,大公子不许我们哥儿看闲书的,若是知道,他又该去跪祠堂了。”

    秦影露出几分笑容:“替我多谢他,不过请你家公子别费心了,我不认得那么多字,他给我我也看不了。”

    小丫鬟说:“没事儿,明天少夫人来了,请她给您念念呗,我们也想听个新鲜呢。”

    扶意没再往前,反而退了出去,而祝镕去了平珍的屋子,正逗着弟弟笑,见她这么快就回来,问道:“姑娘睡下了?”

    扶意说:“回去再说,你可别逗珍儿高兴,他一会儿不放你走的。”

    祝镕则道:“瞧着胖了不少,可算养好了,三婶婶回来,家人也有个交代。”

    扶意凑上来,逗小珍儿高兴,漂亮的奶娃娃冲着嫂嫂直笑,给乐坏了。

    可祝镕看着扶意的笑容,却是满腹心疼涌上来,原本再过一阵子,他们的孩子就要出世,可结果谁也没能看一眼,扶意吃了那么大的苦。

    扶意不经意抬头,看见了祝镕眼中的心疼,低头继续逗珍儿,不久后小家伙尿了,奶娘们抱去料理,夫妻俩便也从西苑退出来。

    夜风微凉,带着淡淡花香,扶意感叹了一句:“果然是春天了,去年刚来时,我单单在咱们家,见到的花草种类比我在纪州十七年见到的还多。”

    祝镕说:“天气再暖和些,也容易招虫子,你赏花游园时,仔细别被叮了。”

    扶意轻轻晃了晃丈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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