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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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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也对映之和敏之道:”大夫人离家,往后再也不是你们的嫡母,但将来若偶遇,还是要以礼相待。你们若要改口叫二位姨娘母亲,奶奶不会阻拦,至于你们的父亲,如何孝敬与侍奉,大哥哥和三哥哥会安排好,也轮不到你们和平珒,我更不操心了。”

    映之说:“昨日到家,我们就去给父亲磕头了,父亲没见我们,连平珒也没见。今日一早,我和敏之又去,碰巧在屋檐下见了父亲一面,可是……”

    老太太慈祥地问:“怎么了,他发脾气撵你们?”

    敏之弱弱地说:“父亲在逗鸽子玩儿,原本挺高兴的,但一抬头看见我们站在屋檐下,突然就生气了,指责我们没规矩,进门不知叫下人先通报一声。”

    映之说:“奶奶,该有的礼数,我和敏之还有平珒都会好好遵守,但是父亲今早说,再不许我们踏足兴华堂。”

    韵之心疼妹妹们,哄着她们别往心里去,扶意在边上缓缓搅动碗里的汤羹,恐怕惹公爹生气的,并非妹妹们未经通报,而是他摆弄信鸽,被人看见,心虚了。

    不知大姐姐是否已开始拦截那些信函,扶意想不明白,大夫人能为了什么再次恢复书信往来,难道是先太子、杨太后。

    可是亲生女儿做了皇后,还不好吗,只因大姐姐姓祝不姓杨,就不如外甥来的亲?那太子还姓项呢。

    “扶意?”韵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扶意回过神,随口说:“我想客栈里的事,不能再横生枝节,还是要派人再叮嘱我爹娘多加小心。”

    韵之便又旧事重提:“可不是吗,这最难的并不是上了考场答不来题写不出文章,而是人还没进去,就在外头被人使绊子撂下,又或是交了卷,却还被人暗中动手脚”

    老太太嗔道:“你呀,不如满天下嚷嚷去,逢人就说,说上十年五载,至少京城里的人都能知道,你家延仕当年受委屈了。”

    韵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是受委屈,还不让说吗?”

    芮嬷嬷来岔开话题说:“下午您得抽时间,把跟您去的下人选好。”

    韵之得了便宜,自然不再撒娇,正经问嬷嬷:“她们乐意跟我走吗,那月钱怎么算?”

    老太太说:“头三年,下人们的月钱府里来派,你不必管。”

    韵之大喜,忙起身向奶奶福了福:“替您孙女婿谢恩了。”

    老太太则对扶意说:“平珒去学堂念书,不必你再操心了,但映之她们不能荒废了,你打算自己带她们,还是把原先的先生请回来。”

    扶意笑道:“我先自己带着,之后自然另有安排,我还答应了秦太尉,会教秦家妹妹念书识字,就等着她伤愈康复。”

    韵之问:“这要多久才能好,她的手都要烂了?”

    老太太怜惜那孩子:“但愿她祖父,不要出尔反尔,别再逼着她了。”

    午饭散后,韵之忙着去张罗她的小家,扶意独自返回清秋阁,将至门前,便见一只信鸽飞向兴华堂,落下屋檐后就没再出来。

    “小姐,您在看什么?”香橼问道,“回去是歇个午觉,还是到书房看书?”

    扶意应道:“去书房,娘娘吩咐我的事,要尽快做好。”

    香橼听了,便往书房去打点茶水,扶意又望了一眼兴华堂,才进门去。

    但之后一下午,扶意时不时想起飞进兴华堂的信鸽,并非是从此以后祝承乾就失去了与人书信往来的自由,而是他这个人太值得怀疑,早晨面对映之敏之的心虚就足以证明,他没安好心。

    大姐姐曾说,光是听见父亲的名字,就觉得不会有好事,现如今扶意也跟着这般,总觉得公爹居心叵测。

    皇城里,祝镕向皇帝禀告了筹建制造新火器进展后,项圻随口问了句:“言夫子和他的学生,没事吧,你去看过了吗?”

    祝镕心里一咯噔,才上午发生的事,甚至没有惊动官府,皇帝竟然已经知道了。

    他如今和开疆不再是皇帝密探,可从前他们做些什么,如何最迅速地将宫外发生的大小事情传递到御前,这些他都懂。

    “只是发生了一些误会,此外,臣另有一事,要向皇上禀告。”祝镕说着,单膝跪地,“家父祝承乾,私下与杨太后一族书信往来,臣此前拦截到其中一封信,信中虽只提及一些家常琐事,但其他臣未能拦截到的信件,便不知说的什么。”

    项圻淡然道:“起来说话,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

    祝镕道:“于皇权而言,前太子与诸皇子在世,终究是隐患,可臣深知,皇上您不忍诛杀。就怕有人挑唆怂恿,将他们逼上风口浪尖,迫不得已与您为敌,他日……”

    项圻道:“你多虑了,朕的这几个堂兄弟,朕了解他们的为人,而朕哪怕管不住他们的人心,至少该管得住自己的臣工,其中包括你爹。”

    “是……”

    “往后不必费心拦截你父亲的书信,你那里拦一道,朕这边就拦不住。”项圻说道,“岳父如今无权无势,在你们祝家也翻不了天,他掀不起什么波澜,年纪大了,想做些什么,就由着他吧。”

    祝镕一脸凝重地看着皇帝:“皇上,难道您不担心……”

    项圻一笑:“朕会派人盯着,你安心筹建制造新式火器,父王等着看呢。”

    祝镕躬身道:“臣领旨。”

    项圻又说:“镕儿,不必把弦绷得那么紧,你还这么年轻,该更潇洒一些。”

    祝镕不知如何回应,只勉强道了声:“是。”

    走出大殿,祝镕只觉得脚步沉重,皇帝的回应并不是他要的答案。

    即将离开时,遇见涵元殿的内侍等候,恭恭敬敬地对他说,皇后请家中安排时日,她想见一见从靖州纪州归来的弟弟妹妹。

    祝镕当时应下了,但走出宫门后,就把这件事忘了,隔天涵之派人催问家中怎么没传话进来,扶意才听说这件事,与祖母商议后,安排了时日好带弟弟妹妹进宫觐见。

    那天晚上,祝镕回到家,依旧没想起这件事,还是吃饭时扶意提了一嘴,他才恍然记起,自责道:“我全忘了。”

    扶意说:“昨天晚上,我就见你有些心不在焉,今早出门时,走远了又见你出神。为了制造新火器头疼吗,你若实在不擅长,该向皇上禀明,不要逞强。”

    祝镕摇头:“我擅长,更是我从小就喜欢钻研的事,那时候我爹要我去给先帝当侍卫,我心里才不高兴。”

    扶意笑:“那就好,既然是喜欢的事,辛苦一些也值得。”

    祝镕淡淡地笑了笑,继续往嘴里送吃的,可心思全不在饭菜上。

    扶意看在眼里,心知丈夫是有心事,也默默思忖着,该如何才能帮他。

    饭后不久,因二嫂嫂害喜严重,扶意赶去看了一眼,回清秋阁时,见到一道白影从兴华堂飞出,朝着另一个方向越飞越远,她心里便是一沉。

    香橼没这么机敏,只是好奇:“小姐,您这几天怎么老往天上看,那天奴婢瞧见姑爷也是,对着天上发呆,不知想什么呢。”

    扶意心口一紧,她就知道,自己能察觉的事,祝镕一定也察觉了。

    于是加快脚步回到清秋阁,翠珠说公子在书房,刚好有丫鬟送参汤来,她顺手接过,亲自送进来。

    进门时,见祝镕在翻阅着太宗年间记事,扶意笑道:“如今书房都被我霸占了,香橼说要另外给你收拾一间书房出来。”

    祝镕放下书,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扶意将参汤递过来,见他这神情,便也没再开口。

    他们对视着,感应着彼此的心思,忽然异口同声道:“我有事想对你说……”

    祝镕笑了,扶意也笑了,让道:“你先说。”

    祝镕摇头:“你先说,我喝参汤。”

    看着镕哥哥将参汤缓缓饮下,扶意便道:“父亲这些日子与人书信往来十分频繁,我上报给了大姐姐,大姐姐提到她也有所察觉,曾拦截,是父亲写给大夫人的。”

    祝镕的手顿了一顿,而后一口气将参汤喝完,问道:“为什么没先和我商量?”

    扶意道:“并不是故意瞒着你,我知道你依然很在乎父亲,不愿火上浇油,本想自己先弄明白,再告诉你。”

    祝镕苦笑:“巧的是,我也瞒了你一些日子,这会儿正想说的,也是这件事。”


………………………………

第499章 那就听我的

    扶意拿起自己的丝帕,轻轻擦去祝镕嘴角的参汤,祝镕顺势握着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镕哥哥,别难过。”扶意起身绕过书桌,将丈夫抱在怀里,“我们限制父亲的书信往来,将他完全软禁起来可好?”

    祝镕说:“皇上要我由着他,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扶意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帝话中的深意:“难道他故意以父亲为饵,好在将来,名正言顺地除去前太子和诸位皇……”

    祝镕伸手抵住了扶意的双唇,神情凝重地摇头:“不可说。”

    扶意问:“大姐姐她,皇上可曾与她商量过?”

    祝镕沉重地说:“一切还只是我们的猜测,我们又该如何去问大姐?而姐姐若是同意这么做,就是要连自己的中宫之位都赌上,她能保证十年二十年,不,可能只要一两年,她能保证皇帝对她的情意,永远不变吗?”

    扶意不敢回答这个问题,静了良久,才道:“我不敢说,我只是想,朝廷里不安分的人何止父亲,为什么偏偏是父亲?大夫人已经与父亲和离,杨家和前太子,分明与我们再无瓜葛,皇上为何要如此狠心。又或者,父亲只是其中一颗棋子,皇上还纵容了其他人参与其中。”

    祝镕道:“我们和杨家的瓜葛,哪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但你说的很有可能,父亲只是被皇帝利用的其中一个。”

    扶意拿起桌上的茶碗,想要走出去交给丫鬟,但没走几步,回头看着丈夫:“横竖还是那句话,伴君如伴虎,届时父亲的性命保不住,大姐姐的后位保不住,祝家又一次要面临灭顶之灾。”

    祝镕握紧拳头,没说话。

    扶意又走回来说:“皇上额外叮嘱你这句话,你猜他是为了不让你插手干预,还是反过来提醒我们,要看管好父亲?”

    祝镕问:“你的意思?”

    扶意道:“只要不参与谋反,皇上也没有办法证明我们软禁父亲阻碍了他行事,没有父亲这个饵,他自然会去找其他的饵,别人家能不能自保,能不能不自寻死路,我们可就顾不上了。镕哥哥,不要犹豫,从今晚起,再不许父亲和外界有往来,让他死了这条心。”

    祝镕的身子一晃,动摇了。

    扶意又说:“你终日忙着朝务,哪有空闲管家务事,父亲在家被如何对待,你根本顾不上。何况我们老太太还在呢,她要约束自己的儿子,难道还要外人来指手画脚吗,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插手大臣的家务事。”

    “好!”祝镕说,“可我不仅想让父亲置身事外,我更想为太子保下性命,先稳住我爹,我之后找机会,再去见太子。”

    扶意摇头:“不可以,镕哥哥,太子生死有命,你不能再靠近他。我知道,你和太子情谊深厚,你很难抉择,那就听我的。这件事上,父亲也好,太子也好,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感情,我只会考虑我更在乎的奶奶和兄弟姐妹,或许是冷血无情了些,但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扶意……”

    “镕哥哥,你重感情,是好事是对的。”扶意说,“可既然必须做出选择,那就让我来,我没感情,我比你更理智更冷静。”

    在扶意果敢决断的眼神气势里,祝镕终于狠下心来答应:“听你的!”

    扶意放下茶碗,转身便出门,带上争鸣和其他家仆,径直来到兴华堂。

    “少夫人,这么晚了……”这里守门的婆子们,见来势汹汹,都吓得不轻。

    “争鸣,去搜,将信鸽全部抓走。”扶意知道争鸣擅长调教信鸽,吩咐他之后,又对这里的管事说,“所有人集齐,今日二小姐挑选随她去私宅的人手,因此家里的人手也有调动,全部去前厅,等我来发落。”

    “可是少夫人,大老爷他……”

    “言扶意,你要造反?”卧房门前,出现了祝承乾的身影,他背着屋子里的灯火,只能看个轮廓,看不清脸面,整个儿在阴暗之中。

    “回父亲的话,才接到太医署的命令,京中禽疫爆发,家中饲养的飞禽要暂且隔离。”扶意不慌不忙地说,“再有祖母下令,映之姐弟三人归来,要调配家中下人去伺候,兴华堂的下人从小服侍,最合适不过,之后会另外派人来侍奉父亲。”

    祝承乾走上前几步,怒斥:“你小小年纪,何来的胆气张口就是谎话,你诓骗人的本事,都是从哪里学的?”

    扶意欠身道:“禽疫不可小觑,为了父亲的康健,请恕儿媳无礼,这里养过飞禽,父亲需要暂时留在兴华堂不得外出,太医署的命令是隔离十日。”

    “言扶意!”

    “父亲勿动怒,还请保重身体。”扶意欠身后,便命令下人,“到前厅集合,我很快就来。”

    她退出院门,命下人关上大门但不必落锁,每天日夜轮班派人守候,包括兴华堂围墙下,也要有家仆巡视。

    虽然扶意认为公爹这把年纪且非习武出身,应该翻不出高墙,谨慎起见,还是多留一手的好。

    “言扶意,你好大的胆子,祝镕,祝镕你就放纵你的女人无法无天……”

    隔着门,能听见祝承乾的骂声,扶意毫不在意,反而告诫下人不可动摇,她的命令就是老太太的命令。再者,如今这家里的主人是大公子祝平珞,他们不必再忌惮大老爷,下人们纷纷应诺后,她这才离开。

    就在扶意雷厉风行地软禁起祝承乾,与此同时,祝镕将这一切,在祖母跟前坦言。

    老太太赞同扶意的观点,对孙儿说:“她的无情,是因为不在乎那些人,而非冷血残酷,你能体谅和理解,便是足够了。往后有什么事,你们夫妻商量便好,奶奶没有不支持你们的,但求保全你父亲一条性命,我不能看着我的儿子自寻死路。”

    祝镕道:“过几日扶意带妹妹们进宫,会和大姐姐详谈此事,姐姐也应该意识到,从今往后她和姐夫再不是普通夫妻,为了朝廷和国家,为了皇权,她这个皇后随时可能被抛弃。”

    老太太却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涵之会为了皇权天下,抛弃我们?”

    祝镕怔然:“奶奶,这怎么可能……”

    老太太却笃然道:“这就是你的姐姐,是杨太后亲自教养的孩子,涵之的心胸和眼界,远在你和扶意之上,六年前我之所以答应你爹将她软禁,还有一个原因,是怕她去行刺先帝和杨太后,结果,害她被足足关了五年,更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如今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你认为你姐姐,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吗?从今往后,你和扶意不仅要在皇帝跟前谨言慎行,对涵之,亦如是。”

    祝镕的内心更沉重了,躬身道:“孙儿都记下了。”

    不久后,扶意到来,祖母将这番话再说了一遍,比起祝镕的内心沉重,扶意这个外来的人,或许是因为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显得格外冷静。

    孩子们都离去后,芮嬷嬷侍奉老太太歇息,屏退了小丫鬟,便悄声问:“兴华堂怎么了,少夫人又和大老爷起冲突了?”

    老太太悠然闭上双眼:“他自作孽,我是顾不得他了,生养一场,只盼着他能得以善终,家里子子孙孙,不能陪葬在他一人手里。”

    芮嬷嬷听得一头雾水,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太太嗔笑:“你糊涂,也就说明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等你也明明白白了,事儿就不好办了。”

    此刻清秋阁里,扶意洗漱更衣后,兀自在镜台前打理长发,祝镕从门外进来,夫妻俩没说话。

    过了许久,扶意才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看着,转过身,果然,祝镕在镜子照不到的地方,安静地看着自己。

    “我……怎么了?”扶意有些心虚,毕竟今晚,她强迫祝镕做下了违背他心愿的事。

    “看着你,心里能安宁几分。”祝镕说,“就觉得心里还有支撑。”

    扶意来到丈夫身边,将他的手掌抵在自己的心口:“我知道,先帝对你的伤害和打击,让你无法信任当今,哪怕是亲姐夫又如何,是不是?但君臣之间,本就不该有什么情意不是吗,做兄弟,还是做朋友?说白了,皇帝也不过是个雇主,你拿着俸禄办事,互不相欠。”

    祝镕笑道:“这是什么说法?”

    扶意道:“自然是站不住脚,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只恨自己,无法像父亲那般浸淫官场数十载,可以说出一针见血,更让你踏实的话,但父亲的几十年也是他自己走下来的,我们一定比他更强些。”

    祝镕拨开扶意的碎发,露出白皙的肌肤,他问道:“我总是想给你想要的人生,但又总是迷茫,你是不是为了我,一忍再忍。”

    扶意摇头,笑道:“我怎么觉着刚好反过来,你为了我一忍再忍?”


………………………………

第500章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祝镕坦言:“自以为果敢冷静,可近来发生的每件事,都让我看到自己懦弱和犹豫。虽然你说,因为我和他们每一个人都感情深重,但这不该是借口,总有大局要顾,总有取舍要抉择,而我却常常感情用事。”

    扶意眼眸轻轻一转,笑道:“又或许是因为有我在身边,你才可以放下心来,犹豫一些事,念一些感情,更因为信任我,知道我一定会在要紧时候推你一把。”

    祝镕无奈,笑起来道:“好,你说是就是吧。”

    扶意说:“本来就是,我不愿做决定的时候,不一样都交给了你,不然我们为何要结为夫妻,我才不会为了这些反省自责?”

    祝镕舒了口气:“罢,横竖这一面,也只有你看得见,我绝不在外人面前懦弱犹豫。”

    扶意伏在他胸前说:“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我们还那么年轻,待你而立之年,再去考虑这些。如今的我们,不懂事又如何,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绝不看人脸色。”

    祝镕心中释怀了七八分,可难免怜惜妻子,说道:“我能想象,我爹今晚对你说了些什么,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我……”

    扶意摇头:“只要他不被人利用,不去招惹祸事连累全家,几句难听的话,我不在乎。就是觉得,方才我站在兴华堂外,看着大门关起来,恍然想到了春明斋。镕哥哥你说,当年父亲和大夫人关上春明斋的大门时,他们在想什么?”

    祝镕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重蹈覆辙,一切又回到了六年前?”

    扶意坚定地摇头:“我承认我的确为此而恍惚,但若是当年,我绝不会把大姐姐关起来,更不会伤害她的孩子,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祝镕说道:“即便如今的皇帝是亲姐夫,我对待他和先帝并无太大区别,我一度想,难道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们费尽心血图什么?但后来就明白,他们本身不一样,一个整整十年活在自己的阴影和臆想中,不惜抛弃百姓割让国土。但当今一心为国,哪怕他怀疑我,不信任我,甚至在将来抛弃我,只要是为了大齐,就值得了。”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说进扶意心里,便是问:“后日带妹妹们进宫觐见,父亲的事我还要向皇后娘娘说明吗?”

    祝镕摇头:“不必提起,我们不怕被大姐姐抛弃,只要我们不抛弃她就好,一切是为了家族,为了她,更为了大齐的安定。”

    扶意问:“那么,前太子那一边,你还打算联络吗?”

    祝镕苦笑:“自然听你的,除非迫不得已,我绝不主动靠近他们,以免招惹是非。”

    扶意舒了口气:“好了,正经事都说完了吧,咱们能不能别这么严肃了?”

    祝镕看了眼书房说:“可这里是书房,难道你想在书房做不正经的事?”

    见丈夫瞬间就切换了情绪,还出言调戏,扶意又气又羞,在他肩膀上重重捶了一拳,却把自己的手打疼了。

    “你傻不傻?”祝镕揉搓着扶意的手,捧在嘴边亲了一口,“疼了吧?这是要写下大齐女子未来的手,不许弄伤了。”

    提起这事儿,扶意想起了白天客栈里的纠纷,说道:“后来回家,听韵之说,你和闵延仕科考那一届,蜀地的施展原是他心中最大的对手之一,可施展后来没上京赴考,他便以为和你至少不相伯仲,谁知被父亲做了手脚,没能进入殿试。”

    当年的事,祝镕和闵延仕之间早已释怀和解,反是提起这个施展,祝镕自然就想起了白天他看待扶意时的目光。

    若猜得不错,身在蜀地的施展也知道纪州博闻书院,看过扶意的文章和诗词,久仰这位北地才女的美名。

    如今得见真人,扶意的姿色容颜,谁能不为之倾倒?

    “怎么了,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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