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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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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说着话,依旧回内院祖母跟前去,他们从小养在祖母身边,至今屋子还没挪出去,仍在内院住着。
这一边,扶意回到清秋阁,翠珠几人来侍奉洗漱,等她们退下,香橼从门外进来,轻声告诉小姐:“那两个婆子又偷偷出去了,必定是去大夫人跟前告状。”
扶意轻轻抹着手背的香膏:“随她们去吧。”
香橼心疼地问:“小姐,你生气了吗,二小姐那样无礼,亏她还是公爷府的千金,这样嚷嚷着喊人家的名讳。”
扶意却笑了:“傻丫头,她这么做,只会自己吃亏,叫东苑的二老爷和二夫人知道,少不得责备她,韵之显然是个没心机的姑娘,你又何必在意。”
香橼也知小姐心胸宽阔,便放下了,爬上床为她铺被子,随口说:“不过那位三公子有些奇怪,传说得那么了不得,可也不是个有礼数的人,奴婢瞧着他和您说话,怎么一点不见外,不像是初次相见。”
扶意起身走到一旁,淡淡地应道:“许就是京城公子的做派,扭扭捏捏也没意思不是?”
背过香橼,扶意才想,他们当然不是初次相见,可是看得出来,祝镕不想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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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晨曦下的女子
“小姐,您几时歇下?”香橼拾掇好了床铺,来摆弄桌上的香膏脂粉盒子。
“才吃的饭,这会儿躺不住,打算准备明日的书本字帖。”扶意应道,“也不知三个小妹妹是什么性情的,慎重些才好。”
香橼笑问:“一下多了三个学生,老太太给不给您加束脩呀?”
扶意轻点她的脑袋,嗔道:“叫我爹爹听去,该说你丢读书人的脸。”
香橼最爱哄得小姐高兴,挽着她一并往书房走,说笑道:“那读书人也是要吃饭的不是?小姐,过几天你歇着的日子,带我去京城街上逛逛呗……”
清秋阁廊下两个看门的婆子回来时,刚好见书房的灯火亮起,一人到窗下张望了几眼,便又悄悄地出去了。
这个时辰,正院兴华堂的小厨房里,刚熬好了大夫人的药,众人一路送进卧房,公爵夫人杨氏,正坐在炕上写信。
“夫人,该吃药了。”陪嫁的王妈妈亲自将药滤好送到她手边。
杨氏放下笔,皱眉将汤药饮尽,只听得王妈妈说:“明日几位小姐,都要去清秋阁念书,老太太派人来说,不必您操心,书房里的一应花销,连带我们两位姑娘,都从她老人家屋里算。”
杨氏从精巧的小碟子里取了一枚果脯含在口中,驱散方才汤药的苦涩,歪着身子靠在金线绣吉祥云纹的大引枕上,闲闲地说:“你时常派人去看一眼,只送些茶果点心,别的一概不用管。”
王妈妈笑道:“晌午那会儿,东苑送了精炭去清秋阁,听说一篮子就花了二三十两银子,也不知明日还送不送了。”
杨氏冷笑:“她也就这点本事,随她去吧,无非是咽不下这口气,老太太把她的女儿放在我这里念书,真是,还当我乐意替她操心不成?”
王妈妈则道:“您交代的事,奴婢都好生派人盯着,那言姑娘是个话不多的人,在清秋阁只和自己带来的小丫头说话,到了老太太跟前,也不过是说些纪州的风土人情。”
杨氏却眉头紧蹙,不耐烦地看着王妈妈:“别大意,要选嘴严心细的盯着清秋阁,我瞧见纪州来的人,心里就烦。”
王妈妈连声称是,此时下人来禀告,说三小姐、四小姐来向夫人请晚安,她知道夫人一贯是不见的,正要去打发,杨氏却道:“叫她们进来,我有话嘱咐。”
这边厢,祝镕走到兴华堂外,刚好见两位妹妹进去,而王妈妈见了他,迎上来说:“夫人身上还不大好,今日就不见公子了,要奴婢转达,说您办差辛苦,且在家里歇几日再忙不迟。”
“平珒呢?”祝镕问,“怎么不来向母亲请安?”
“小公子也染了风寒。”王妈妈说,“今年春天,可真冷呐,三公子,您也要保重身体。”
祝镕便道:“王妈妈,替我向母亲请安,我去看看平珒。”
王妈妈称是,目送祝镕离去后,暗暗叹了口气,才转身回屋里。
祝镕离了兴华堂,径直往弟弟的屋子来,途中经过清秋阁,见里头灯火通明,不禁停下脚步。
虽隔着院门,但明亮的窗上,隐约能见言扶意的身影。
就在数日前,祝镕从船舱走上甲板,看见晨曦下盈盈而立的女子,彼时两岸新绿,大好春色,都在她的脸上化作明亮笑容。
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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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自在天地
且说纪州远在京畿之北,是边境关要之地,亦是太祖皇帝祖籍所在,大齐开国三百年来,纪州一直固守着国土的北门。
扶意千里迢迢来京城,先走旱路再换水路,最后还要两天的马车才能到达,便是水路那三日里,与祝镕在江上偶遇。
此刻,她准备好了明日要教授的功课,带着香橼退出书房,站在屋檐下等她吹灭里头的蜡烛油灯,身边的光线越来越暗,院门外灯笼下就渐渐明亮,她看见了祝镕的身影。
来京的路,忠国公府派人在岸边接她,先头随行的皆是自家家仆,他们这些旱地生长的人不堪江河颠簸,当日上了船,就剩扶意一人不晕。
为了替香橼要一碗热汤,扶意在清晨独自走上甲板找船娘,落在身上的晨曦与江上波光同辉,还有看不尽的自在天地,她欢喜极了。
谁知一回眸,有个人在身后看着她。
扶意从小跟随父亲念书,虽是独生女无兄弟姐妹,可家中学生往来无数,她不会见了男子就露怯,彼时便大大方方地问了声:“这样好风光,公子可也看迷了?”
没想到……那人便是祝镕,更没想到,他们还会再相见。
香橼关了书房的门,搀扶小姐往卧房去,笑着说:“多几位学生也好,万一韵之小姐又不来,咱们也不尴尬,其他几位总会来吧……”
扶意再看向院门外,祝镕已经不在了,她把心思收回来,轻声应着:“我也想,总不见得四个姑娘都不来,不过是带她们认字写字、念几句诗,也不算我逞才,往后就不会白白闲着了。”
主仆二人说话的功夫,祝镕已经到了弟弟的屋子,平珒(音同津)是父亲妾室所生,也是唯一的亲儿子,在家中一众兄弟里排行最小,今年才十一岁,自幼体弱多病,惹人怜爱。
祝镕来时,弟弟已经睡熟,他摸了摸平珒的额头,问乳母:“已经不烧了?”
乳母应道:“日落前才退烧,就前几日被西苑四公子领着一道去骑马,吹了风回来就病了,四公子倒没什么事。”
祝镕为弟弟掖好被子,吩咐道:“好生照顾着,若还是不妥当,待我告知祖母请太医来瞧瞧。”
这般嘱咐后,他才离去,再经过清秋阁,这里的灯火已经灭了。
祝镕没有驻足,大步返回祖母内院,他今晚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至于和言扶意的初见,似乎不必刻意去告诫什么,那是个通透聪明,极具涵养的姑娘,换做别家女孩子,就拿韵之来说,怕是早嚷嚷出来“我们已经见过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祝镕满面清冷地回到卧房,利落地换了衣裳,趁人不注意,迅速离开了大宅,跳上早就在后门备好的骏马,奔驰而去。
那一夜相安,隔天清早就有明媚阳光,将清秋阁照得亮堂堂。
扶意站在院子里,看婆子们将书桌搬进书房,片刻功夫就收拾妥当,再等她用过早饭,除了韵之,三位小妹妹就齐齐地来了。
“去老夫人院里问一声,二小姐几时过来。”扶意打发翠珠去,这一边,笑悠悠问几个小姑娘,“妹妹们都念过什么书,会背什么诗,写字几年了?”
这会子,祝韵之还赖在哥哥屋里没走,兄妹俩隔着屏风说话,祝镕一面换官服,笑道:“你们上课还挺早,比我们衙门还早。”
韵之很不高兴,幽怨地说:“就是那个言扶意呀,说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上午的课业时辰比下午还多呢,你说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祝镕束好腰带出来,宠爱地轻拍妹妹脑袋:“赶紧去吧,别等婶婶派人来捉你。”
韵之恨恨:“听说昨天言扶意把我娘哄得可开心,真怕我娘往后只听姓言的,她若敢去乱告状坑我,我跟她没完。”
“二小姐,书房来人催了……”外头传来乳母的声音。
韵之刚要发作,被祝镕按下,好生道:“有她在,你本是多一重庇护,为何不能好好与她相处?你别忘了,婶婶要你搬回东苑住,已经提了好几回,你若往后日日迟到,奶奶就真护不得你了。”
………………………………
第8章 二小姐的婚事
听说可能要搬回父母身边住,不用催不用劝,韵之立时就跑了。
祝镕哭笑不得,要妹妹仔细脚下别绊着,韵之又跑回来,一本正经说:“你答应我的,她要不是个好人,就替我撵她走。”
“记得,赶紧去。”祝镕催促,看着韵之走远后,到祖母的卧房来,请了安便往禁军衙门去了。
老太太上了年纪,起得比年轻人早,这会儿功夫已经用过早膳,站在窗下抄经。
见孙子出门去,她放下了笔,对芮嬷嬷说:“晚些时候,去清秋阁看一眼,四个小丫头,别吵得扶意招架不住。”
芮嬷嬷笑道:“只要二小姐不闹,妹妹们都是很乖巧的。”
老太太白她一眼:“敢情是我把两个孩子教坏了?”
“话说回来。”芮嬷嬷搀扶老夫人坐下,递过茶水,“东苑要接二小姐过去,提了好几回,说孩子们都大了,咱们三公子是收养来的,总要有个避讳,说了那么多次,您不能总敷衍了事吧。”
老太太笃然喝茶,问今日用的什么水,命下人往清秋阁送些尝尝,这才回答芮嬷嬷:“把孩子接过去,无非是拿规矩礼数约束她,那些个道理,韵之真的不懂吗?十七岁的姑娘,怕不是今年明年就要嫁了,到了婆家少不得被做规矩,我不过是想留孩子在身边,叫她多逍遥两年。”
“二小姐的婚事……”芮嬷嬷满目担心。
“她父亲毕竟不是我生的,我不好干预什么。”老太太轻叹,“横竖他们也不能坑了自家女儿,总是盼韵儿好的。”
芮嬷嬷问:“大老爷下午回京,要不要奴婢张罗,一家人吃顿晚饭?”
老太太摆手道:“马上清明了,一家子去祭祖,两三日在一处呆着,也不差一顿晚饭。”
芮嬷嬷说:“今年祭祖,三公子也不去?”
老太太颔首,放下茶杯:“过了清明,让镕儿先搬出去,我看园子西头的小院就很清静,你记得派人收拾,这样一来,韵之她娘也不能闹了,叫她在我身边自在些吧。”
此刻,内院的下人,已将山泉水送来清秋阁。
扶意正在给女孩子们讲解《诗经》,香橼代替小姐谢过,再往茶水房煮茶,瞧见门外一树梨花冒了芽,欣喜不已:“这么早就要开花了?”
翠珠笑道:“今年春天冷,已经迟了些呢。”
香橼却说:“我们纪州这会儿还下着雪,更别说开花了。”
翠珠面上一紧,忙岔开话题道:“姐姐,言姑娘平日里爱喝什么茶,你教教我,我也好伺候姑娘妥帖些。”
书房里,诗声朗朗,三个小妹妹十分乖巧听话,只有她们的二姐心不在焉,妹妹们背诗,她一个人托着脑袋,歪头看窗外枝丫上停的鸟雀。
扶意已经提醒过一回,遭了韵之的白眼,她和前三天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自然前三天扶意也能感受她心猿意马,只有一副身体在书房,心思魂魄不知飞哪儿去了。
但真要说韵之不通文墨,那可不见得,芮嬷嬷说过,当年老太太亲自给孙女启蒙,二小姐幼时可机灵聪明,十三四岁那会儿起,才忽然变得呆笨。
“韵之。”扶意再次出声。
被点了名的二小姐,没好气地看向她:“做什么?”
………………………………
第9章 书房里的笑声
扶意本想提醒她专心一些,却见韵之脸上沾了墨,像一瞥胡子似的横在鼻子下,一时忍俊不禁,指了指自己的唇上提醒她。
祝韵之一脸莫名其妙,没懂扶意的意思,边上的三姑娘探头过来,立时哈哈大笑,对妹妹们说:“二姐姐长胡子啦。”
“胡说什么呢?”韵之恼了,将手在嘴巴上一抹,果然沾了满指的乌黑,见妹妹们咯咯直笑,抓起边上的笔捉了妹妹摁着就要画她,“小丫头,你再笑。”
“姐姐……”三小姐撒娇求饶,四妹妹和五妹妹上来帮忙,结果没劝住韵之,四人反而闹成一团,都画花了脸,弄脏了衣裳。
扶意本要阻止,还以为二小姐真按着三姑娘欺负,可很快就发现,四姐妹关系极好,玩闹起来,一个个笑得很开心。
倒是外头跟着的婆子丫鬟们听见动静,张望间发现小姐们打闹起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纷纷跑进来劝开,一个个“哎呀呀”急得不行。
五姑娘的乳母更是当面埋怨扶意:“若是叫小姐们来嬉闹玩笑的,何处耍不得,也不必送来清秋阁了,您这是上课呢,还是闹着玩呢。”
扶意也无从辩驳,本不予理会,不想翠珠是个牙尖嘴利的,抢白她们:“言姑娘是老太太和公爷请来的先生,更是老太太娘家的亲戚,几时轮到你们来当面说不是?昨夜老太太亲口吩咐将小姐们送来一处念书一处玩耍,你们怎么不去老太太跟前说?欺负我们言姑娘年纪小不成?”
翠珠是正院的丫头,那乳母是西苑的下人,在别人的地界到底不敢挑事,白了翠珠一眼,没好气地说:“赶紧打热水去吧,总该叫我们小姐洗干净脸。”
扶意在边上没出声,再看姐妹几个,互相玩笑着,任凭下人伺候洗脸,根本不在乎她们的拌嘴。
三姑娘最先洗好了,跑来扶意身边亲昵地问:“言姐姐,我们只念书写字吗,你会画画吗,我想学画画。”
“若是画画,我不敢胡乱教。”扶意笑道,“可妹妹喜欢,我们画一画也无妨。”
她抬头看向捧着茶盏大口喝茶的韵之,说:“但不能再把墨画在脸上。”
韵之瞪着扶意,放下茶杯刚想说什么,脑筋一转悠,便道:“我不闹你们,画吧,我家三妹妹最喜欢画画。”
国公府里,自然要什么有什么,丫鬟们很快就送来纸墨水彩。
扶意虽自谦,可一笔一画,便把窗外冒了花芽的枝丫,画得惟妙惟肖,将一张白纸染出春意盎然。
除了韵之,三个小妹妹都对扶意佩服不已,一上午安安静静学画画,也是有模有样,只有韵之面前净是乱涂鸦,她做什么都意兴阑珊很不耐烦。
如今扶意教四个姑娘,也就不必盯着韵之不放,想来姑祖母特意把小孙女们也送来,就是知道她单独对着韵之,早晚会难做,自己带大的孩子,姑祖母必然十分了解韵之的性情。
转眼,一上午的辰光便过去,日头到了正中,禁军衙门外,祝镕大步走出来,遇见宰相府的车马从门前过。
车上的人也见了他,马车缓缓停下,闵家那与他同龄的长孙下车来,抱拳道:“好些日子不见。”
祝镕道:“我出了趟远门,昨日才回来,你呢,前日我家大嫂生辰,可请你去吃酒了?”
闵延仕笑道:“那日我正忙,去不得,只差人送了贺礼,过几日再去道贺。”
祝镕便说:“马上过清明,一家大小要去祭祖,你过了清明再来。”
………………………………
第10章 你算什么东西
宰相家里自然也要清明祭祖,闵延仕笑道:“劳烦替我转告长姐,我迟些日子去看她,并问候老太太与伯父伯母。”
他说着,不自禁地看了眼禁军府的大门,再看祝镕的眼神里有了些许变化,似欲言又止,然迟疑半晌终究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抱拳作揖道:“镕兄,我今日还有要务在身,先告辞,改日再叙。”
祝镕大方笑道:“忙去吧,我会向大嫂转达。”
宰相府的马车扬尘而去,衙门里走出与祝镕同服色官袍的年轻人,一拍他肩膀,问:“怎么还不走?”
“遇见闵延仕。”祝镕说,“说了几句我家大嫂的事。”
慕开疆比祝镕虚长一岁,是兵部尚书之子,大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武状元,与祝镕的拳脚功夫师出同门,两人三四岁就在一起玩耍,一同念书一同当差,比各自家里的兄弟还亲密些。
“看见他穿官袍了吗?”开疆朝远处望了眼,问道,“他说没说?”
“穿着便服,怎么了?”祝镕反问。
“你不在京城这十几天,他调任户部,升了郎中,才二十岁就当上郎中,还是在户部。”慕开疆道,“到底是宰相府的长房长孙,前途无量。”
祝镕不语,见手下的人送来了马匹,他问开疆:“要不要跟我回去吃午饭?”
慕开疆眉开眼笑:“你怎么知道我无处可去。”
祝镕说:“早晨来衙门的路上,就见着媒婆往你家走了。”
慕开疆叹气:“我怕是扛不住几日,我娘就差上吊威胁我。”
他招呼手下牵马来,再问祝镕:“你家呢,老太太不急,你爹呢?”
祝镕却答非所问,说道:“听说我家新来的先生了吗,和韵之同龄的姑娘,你一会儿若在府里见了,规矩些,别跟韵之说话似的大大咧咧。”
二人骑马往家里来,慕开疆好奇什么姑娘,能被请来当先生,听说是博闻书院的女儿,便知道是在纪州有名的才女。
他们到家中,径直往老太太内院来,刚好见西苑的三夫人金氏带人走在前头,本想若是遇上了,便去问候一声,却见那群人气势汹汹地直奔清秋阁。
这边厢,小姐们都各自离去用午饭,老太太今日没传扶意过去,厨房送了精致的饭菜到清秋阁来,摆在书房东边的抱厦里。
翠珠和香橼坐在小杌子上捧着各自的饭碗,陪扶意一道吃饭,说说笑笑很是自在。
忽然间,外头有人闯进来,就听见尖锐的声音骂着:“小蹄子在哪里?”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香橼和翠珠刚站起来,就有衣衫华丽的妇人从门前闯进来,只见三夫人金氏凤眼怒睁、长眉挑起,发簪上的金丝流苏晃得厉害,她扫了眼三人,怒斥:“哪个是翠珠?”
便见五小姐的乳母指着说:“夫人,就是这小蹄子。”
扶意走上前:“三夫人您……”
可金氏完全无视她,排开扶意,冲到翠珠面前,扬手便是两记响亮的耳光,登时就把翠珠打蒙了。
“小贱人,你是仗着谁,对我房里的妈妈大呼小叫?我家姑娘见了乳娘还要叫声妈妈,你算什么东西?”
扶意猛地想起上午嬉闹时,翠珠与这乳娘的口角,不等她开口为翠珠辩护,三夫人金氏已高声呵斥:“来人,把这贱蹄子给我拖下去打烂了。”
………………………………
第11章 三夫人的挑衅
到忠国公府这几日,扶意只在第一天见过三夫人金氏,那日初来乍到,谨慎小心,并没有仔细打量过这家里的人,再后来因各房起居不在一处,老太太那儿若不召唤,莫说三夫人,连正院大夫人也没再见过。
没想到第二回见,就出了这样的事,比起昨夜祝韵之连名带姓地喊她还叫扶意震惊。
西苑的人有备而来,两个身材结实的婆子便冲上前,抓小鸡似的按住了翠珠,翠珠吓得不轻,也不知该向谁呼救,慌乱的眼睛看见扶意,才哭:“言姑娘,救救我……”
扶意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上前阻拦道:“三夫人,有什么误会,您坐下来,慢慢听我解释可好?”
金氏瞥了眼扶意:“翠珠是家里的奴才,姑娘是亲戚是远客,多的话还要我说吗?”
“夫人……”
“你们还愣着?把这小贱人拖去当院,给我照死里打,我要看看这家里的奴才,还有谁敢仗势欺人。”
金氏根本不理会扶意,喝令婆子们拖走翠珠,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香橼吓坏了,跑到扶意身边问:“她们会不会真的打死翠珠,她就是说了几句话……”
而那几句话,不论有没有仗着大房欺压三房,翠珠到底也是护着自己,这会儿她要被打死了,扶意不能不管,可若跑去老太太那儿求助,来回一趟就够翠珠搭上半条命,若搬来大夫人,又怕把事情闹得更大。
“小姐?”
“香橼,你立刻去老夫人那儿,别惊动姑祖母,先求芮嬷嬷来一趟。”
“那您呢?”
扶意没有回答,径直跟出来,翠珠已经被按在地上,还有人从院门外拖来五指宽的刑杖,她赶到三夫人跟前,直挺挺地跪下了。
“哟……”三夫人冷笑,“言姑娘,真犯不着,这和你不相干。”
“夫人要管教翠珠,我本不敢插嘴。”扶意神情恳切,“只是我才来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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