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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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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平瑞笑道:“你且坐坐,等我散了手头的事,和你回家见祖母。”

    见二哥去忙,祝镕便安心等待,可不等兄长忙完出来,却见家里一贯跟着二公子的小厮从门外进来。

    乍见三公子在此,那小子好生紧张尴尬,点头哈腰之后,就径直去找自家公子。

    不多时,祝平瑞匆匆跑出来,对弟弟道:“柔音走了。”

    兄弟二人策马奔出城外,刚好被祝承业的下属经过看见,回到吏部向祝承业禀告,他不明白小儿子怎么和老三混在一起,便立刻命人去查探。

    一时也查不出什么来,夜里回到家中,果然不见次子,问起二夫人:“瑞儿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二夫人同样没在意,反问道:“他不是好好的,怎么了?”

    祝承业恼道:“今日有人见他和祝镕在街上策马狂奔,一路往城外去,他们几时走得这么近了?”

    二夫人不以为然:“这家里孩子彼此亲厚,也不是一天两天,你怎么现在才觉得奇怪?”

    祝承业将茶碗拍在桌上:“我这里正担心,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儿子成日里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地在想什么?”

    二夫人心里有气,可比不得大夫人那般能在丈夫面前强势霸道,她不敢顶嘴争吵,只背过身去,挤出几滴眼泪:“你在外面受了气,别总回来寻我的不是,难道我还有对不住你的吗?”

    祝承业觉得自己简直对牛弹琴,再不管妻子,朗声将平日里跟着次子的婆子丫环和小厮们通通叫来,可他们都不知道二公子在外置办家宅的事,只说二公子每日早出晚归,在家的时辰越来越短,几乎就是睡个觉。

    但也有人察觉到细枝末节的异样,回禀老爷说:“公子书房里的书,少了好些,起初一两本,还当是放在了别处,后来以为是借出去,但近来少得越来越多,也不知道都去哪儿了。”

    祝承业闻言起身,径直闯入次子的院落,在他的书房里翻了一遍,果然已经不像读书人的屋子,笔墨是干涸的,堆放的书整整齐齐,更是空了一大半的书架,这屋子里再没有半点书卷气。

    “他把东西搬去了哪里?”祝承业浸淫官场多年,心里还能没点算计,一眼就看出小儿子必定另有了住处。

    可这一家子仆人,却是无一人知道,又怕二老爷发威动怒,都纷纷推诿扯皮。

    最后落到了每天跟在二公子身边的那个小厮身上,巧的是他这会儿也不在家,必定是和二公子在一起。

    祝承业心里很不安,冷冰冰地吩咐:“去大门外守着,平瑞一到家,哪儿也不许去,立刻带来见我。”

    这个时辰,赶在城门收起吊桥前,祝镕兄弟终于带着要远走他乡的柔音回来了,一路送到城西的私宅里,祝平瑞命弟弟先回家,他今天哪儿也不去,要守着柔音。

    祝镕劝不得,便先返回家中,但一进门就察觉到异样,争鸣在中门里等他,见了公子就说:“东苑不知怎么了,二老爷要拿二公子问话,您进来时瞧见没,好几个人守着呢。”

    祝镕眉心大蹙,丢下争鸣,辗转从别处,又离家而去,直奔城西。


………………………………

第106章 父子对峙

    清秋阁里,扶意独自在书房,静心准备明日平珒的功课。年幼的弟弟学得格外认真,哪怕眼下仅仅只是启蒙开智,念一些极其简单的诗书,她也不能随便糊弄。

    屋里屋外静谧无声,于是院门前的动静很容易就传进来,但听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扶意放下笔,知道是韵之来了。

    “你这个书呆子。”韵之进门就没好气,“我都要急死了,你还那么淡定。”

    扶意笑问:“出什么事了。”

    韵之坐到她对面,又急又无奈:“还不是我二哥的事,我刚听说三哥哥回来,我就跑出来找他啊,可是他一转身就不见了,不知跑去哪里了。”

    扶意提笔继续写字:“家里那么大,许是在哪里,你一时找不到,还能去哪里?”

    韵之恼道:“他躲我做什么呢。”

    扶意说:“三表哥总有他要忙的事,朝廷的,家里的,也不能事事都告诉你。”

    韵之性子急:“我来找你散散心,你却帮着他说话。”

    扶意好脾气地说:“我谁也不帮,你问我,我才说的。”

    两人一时无话,韵之不安地摆弄着汉白玉镇纸,只见绯彤进门来,一脸紧张地说:“周妈妈派人叮嘱我,要我带小姐回老太太屋里去,别在外面乱逛。”

    “知道了。”韵之以为,不过是寻常的叮嘱。

    “不知出了什么事,二老爷突然大发雷霆。”绯彤却说,“这会子东苑的人在门口守着,要等二公子回来立刻带他过去,您千万别再惹二老爷生气,赶紧回老太太屋里才好。”

    韵之几乎跳起来:“暴露了吗,二哥他暴露了?”

    绯彤一脸迷茫:“小姐您说什么呢?”

    扶意赶紧制止了韵之,主动要求送她回内院,她相信祝镕和二公子能处理好,她和韵之这边不能先乱了,再打发绯彤在外面看着,有任何消息通报进去。

    而此刻,祝镕已奔赴城西,祝平瑞见弟弟又归来,心里已经猜测了几分,果然,父亲发现了他的异常。

    “怪我不好,偶尔带几本书过来看,就懒得拿回去,一天两天的,快把书房搬空了。”平瑞很不在乎,“他们也是厉害,都这么久了,才发现。”

    听得出来,兄长对于自己被双亲忽视,多少有些幽怨,祝镕不便多说什么,只问道;“二哥今日不回家,明日也要回衙门,二叔实在要找你,也不是难事。”

    “他是要体面的人,不会在衙门里为难我。”平瑞道,“但这事儿,我原就不打算逃避,只是没人问我,我也懒得说。”

    柔音从门里出来,向祝镕福了福:“三公子,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平瑞不以为然地说:“我爹大惊小怪,不碍事,我回去糊弄两句就好,他们并不在乎我。”

    柔音显然不大相信,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低垂螓首,蛾眉间是满满的愧疚和担忧,只道:“我哪里也不去,你放心,我就在这里。”

    祝镕听这话,便退了出去。

    平瑞挽着柔音到屋子里坐下:“我去去就回来,你早些休息。”

    柔音摇头:“今晚再出门,岂不是惹你家老爷生气,我一个人不会有事,别担心我。”

    房里的窗开着,祝镕在院中,能看见兄长和柔音姑娘的身影,烛火之下,二哥满目情深,割舍不下心上的人。

    他不禁一叹,二哥这条路不好走,甚至根本走不通,而他与扶意之间,不论如何有祖母撑腰,唯一的麻烦,兴许只是将来扶意如何在家中立足。

    “镕儿,走吧。”二公子出门来,“我回家去。”

    祝镕道:“方才门前的人,都见我回家了,我不好再从前门走,我们半路分开,我先去内院向祖母禀告。”

    平瑞一脸淡漠:“不必,祖母跟前,我亲自去说。”

    他们一路回家,在祝宅附近才分开,果然一进门,平瑞就被下人围住,生怕他跑了似的,请他赶紧去见二老爷。

    似乎爹娘还顾着面子,并不愿闹得家里人尽皆知,他回到东苑时,没有见灯火通明严阵以待的架势,一路被送进爹娘的卧房,只有双亲二人,满脸怒气地坐在那儿。

    但听说弟弟回来,祝平珞立刻赶来,问道:“父亲等了你半夜,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对家里说一声?”

    二夫人急道:“你爹听人说,白天见你和祝镕在街上跑马,火急火燎地往城外去,你们做什么去?你和老三走那么近,平日在家也不见你和他往来。”

    “镕儿负责行猎关防,光禄寺预备猎前祭祀和宴席,我们不过是去了趟围场。”平瑞应道,“父亲认为不妥吗?”

    祝承业看着儿子,掂量他话中真假,又道:“你书房里是怎么回事,东西都去哪儿了?”

    平瑞道:“随手送了些同僚和同窗,还有些带去衙门里,父亲若觉得不妥,我搬回来便是。”

    二夫人忙对丈夫道:“我说没什么事吧,那些下人胡说八道,老爷你不喜欢瑞儿和老三走得近,我再说说他,今天很晚了……”

    祝承业推手示意妻子闭嘴,双目紧紧盯着儿子:“跟你的人呢?”

    平瑞眉心一颤:“在外面。”

    祝承业冷声将管事找来:“把跟他的人,拖到院中打,打到他肯说实话。”

    平瑞拦住道:“父亲这是做什么,我做了什么事,要您这样逼问一个下人?”

    祝承业冷冷道:“我白天已经派人到光禄寺去问过,你三天里总有两日晚归,这家里总也不见你人影,但光禄寺的差事却没这么忙,你的同僚和下属,每日都按时回家,独独你,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这话二夫人还是头一回听说,她可想不到什么好去处,捧着心口问:“儿子,难道、难道你流连花街柳巷,厮混在暗门子里?”

    祝承业猛拍茶几,怒斥管事:“愣着做什么,把跟他的人拖出去打。”

    “我不喜欢在家里住。”平瑞冷冷道,“置办了一处宅子,想图清静时,就会去那里。”

    夫妻俩面面相觑,二夫人问:“你这是什么话,你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

    祝承业猛地想起什么来,质问儿子:“畜生,难道你在外面养女人?”

    平瑞冷笑:“父亲怎么见风就是雨,我不过是在外面图个清静,您怎么想到这上头去了?”

    二夫人也道:“我给他预备的通房,哪一个不是水灵灵的姑娘,他都不要,儿子的心思不在女人身上,老爷别乱猜。”

    祝承业起身道:“好,你带路,我去你的宅子里看看。”

    话音才落,只见周妈妈进门道:“老爷夫人,老太太要二公子过去说话。”

    祝承业满脸不情愿,二夫人更是说出口:“老太太这会儿添什么乱。”

    “去吧,等你回来,带我去你的私宅看看。”祝承业道,“你的小厮,先扣在院子里,你但凡有半句谎话,我先打死他。”

    见儿子转身走了,二夫人很不放心,命大儿子跟着一道去,祝承业却将长子叫下:“你这做大哥的,从没关心过他?”

    平珞道:“瑞儿说他买宅子的事,想必是真的,两年前您还在京外任职时,他问我要过一笔银子,当时说是同窗家里有了变故,他想接济人家,我也没多问,就把银子给了他。现在看来,他是拿银子去置办房产了。”

    二夫人哭笑不得:“这孩子,成天想什么呢,祝家的房宅土地,要多少有多少,他怎么还去买呢。”

    平珞问父亲:“您为何如此动怒,难道瑞儿做错了什么事?”

    祝承业长长一叹:“我怕他不学好,想起来才发现,我对你弟弟的事,一无所知。”

    老太太这边,一脸奇怪地等来孙子,见面就问:“镕儿说你有要紧事,我怎么听芮嬷嬷说,你爹要打你,出什么事了?”

    祝平瑞跪下磕头:“有件事,孙儿未及时向祖母禀告,如今父亲有所察觉,我仍旧撒了谎,但实在不敢欺瞒祖母。”

    老太太道:“孩子,你起来,好好说。”

    平瑞直起腰来,神情坚定地说:“祖母,我想娶一个戏班出身的女子为妻。”

    老太太惊愕不已:“瑞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第107章 这家里的真面目

    门外站着祝镕,他的手边是韵之,隔着韵之是扶意,三人都听见了这些话。

    韵之不像平日那般,遇事儿就上蹿下跳地着急,此刻低了头,默默地走开,回她自己的屋子去了。

    扶意担心地要跟上前,祝镕却拉住了她的手:“让她静一静。”

    “为何会被二老爷发现?”扶意很愧疚,“是我们暴露了行踪吗?”

    祝镕摇头:“方才二哥过来,告诉我,是有人在白天看见我们去找柔音姑娘,二叔最不喜欢他们和我往来。对了,你还不知道,今天柔音姑娘留下书信离开了京城,她不愿拖累二哥,我们追出去直到天黑才回来。而家里,二叔也发现了书房里的异样,二哥几乎要把东西都搬过去。”

    “那么久了,他们才发现?”扶意觉得不可思议,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儿子,做爹娘的竟然都“看不见”他。

    祝镕道:“二叔前两年不在京城当差,自然,回来也有大半年了。但一则公务繁忙,也因为当初二哥坚持要进光禄寺,让他很失望,这些年二哥不惹事,安分当差,他们就都顾不上了。”

    扶意说:“平日里家人总惦记二公子的婚事,说二夫人挑花眼,选不到称心如意的儿媳,我一直以为,表哥在他的父母跟前,和你是一样的。”

    祝镕摇头:“住得越久,你就越能看得清这家里的真面目,任何在你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在这家里都很寻常,但将来不论发现什么,都不要害怕,有我在。”

    扶意虽然安慰,但此刻可没心情为了几句话高兴,她和祝镕和韵之一样,担心着二公子的事。

    “我去看看韵之。”扶意道,“她心里一定很难过。”

    二人分开,见扶意去了妹妹的屋子,祝镕便让李嫂守在门前,他也一并跟了进来。

    平瑞还跪在老太太跟前,将他与柔音相遇的经过都告诉了祖母,虽然他们一起两年了,但从没有过僭越之事,柔音也一直不肯答应嫁给他,到今天,更是想要离开京城,好不拖累他。

    “你这些故事,还是不要对你爹娘说的好,若知她还被卖去过暗门子,就算逃出来没失身,也是戳他们的心肝。”老太太连声叹气,“瑞儿,奶奶若是答应你,乃至替你周全,你要娶那姑娘兴许不难,可你的将来就都毁了。仕途没了指望,家族容不下你,你告诉我,你拿什么去养活自己,养活你的女人?”

    “可是……”平瑞说,“难道让她孤苦伶仃,流落四方?”

    “镕儿,搀扶你哥哥起来。”老太太严肃地说,“你若将她一辈子养在那宅子里,不谈论婚嫁,不往这家门里带,她至少不会落的颠沛流离。”

    平瑞道:“我原就没打算带她来家里,放在这家里,哪天我回来,她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老太太怒道:“放肆,你已经不当自己是这家的儿子了吗?”

    平瑞又跪下:“孙儿不敢,但孙儿割舍不下她,这些年孙儿心中烦闷委屈,都是她从旁宽慰,孙儿心里再装不下别的人,此生非她不娶。”

    老太太问:“照你的意思,是要搬出去单过,从此不往家里来?“

    平瑞道:“是,就算将来过清贫日子,我也绝不丢下她。”

    老太太无奈地叹息,摆手道:“退下吧,现在你满脑子热血昏头,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非要弄死那个女人不成?”

    只听得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李嫂闯进来,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禀告道:“周妈妈派人送消息,二老爷往死里打跟着二公子的小厮,那小厮把什么都招了,现在已经派人往城西去。”

    平瑞从地上跃起,立刻要冲出去,被老太太呵斥:“站住!”

    “奶奶!”平瑞双眼猩红,急道:“我爹会杀了柔音。”

    老太太看向祝镕,祖孙俩一个眼神,就能传达心意,他转身对兄长说:“我去接柔音姑娘走,不论如何,不能让她先落在二叔手里。”

    眼看着弟弟奔出去,平瑞稍稍松了口气,可祖母却问他:“跟你的人,就活该被打死?”

    平瑞回过神,提起精神来,朗声道:“奶奶,我先回去一趟。”

    家里有人进进出出,大黑天的丫鬟婆子还到处跑,更有喊打喊杀不太平,难免弄出动静,平瑞赶回东苑救他的小厮时,消息也一并传到了兴华堂。

    祝承乾今夜在柳氏的屋子里,听说这些,便问:“大夫人知道了吗?”

    下人回道:“该是知道了,东苑那里动静不小。”

    祝承乾又问:“镕儿呢,三公子在哪里?”

    下人一时没在意,只能说:“三公子早些时候就已经回来,后来没见过,也没出门。”

    “下去吧,不必找他,他必然已经睡觉了。”祝承乾这般吩咐,不自觉地揉一揉发胀的额头。

    “老爷,我替您揉一揉。”柳氏上了榻,跪坐在一旁,抬手为老爷舒缓头疼,一面道,“三公子懂事谨慎,不会瞎搀和,您不要担心。”

    祝承乾苦笑:“你倒是会安慰人,其实你心里明白,那小子早就搀和进去了吧。”

    柳氏笑道:“这家里兄弟姐妹,和睦友爱,一人有事,就是所有人的事,从小打架在一块儿,挨罚在一块儿,老太太屋子里有块糖,都要掰匀了才分给孩子们。他们感情那么得好,京城里都找不出第二家来,我愚昧不懂大道理,却也觉得,这是祝宅之幸。”

    祝承乾颔首:“是啊,都是母亲的功劳。”

    柳氏抿了抿唇,怯声道:“老爷,小公子最近长个儿了,脸上有肉了,我每日早晨远远地看一眼,走路都带风了。”

    祝承乾转身看向她,柳氏立刻就紧张地低下了头。

    “我知你爱子心切,也怨我多年不曾照顾好平珒。“祝承乾道。

    “不,妾身不敢。”柳氏微微颤抖着伏下身子,“老爷,您千万别这么想,不然,我就无地自容了。”

    祝承乾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温和地说:“平珒是庶出,哪怕跟了大夫人,在外人眼里还是庶出,但不论如何,是大夫人养大的,总比跟着你体面些。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难道你甘愿下贱,就想想,是为了儿子,为了他的前程。”

    柳氏含泪,凄婉动人,弱声道:“是,我都听老爷的。”

    祝承乾说:“一样的道理,对映之亦如是,他们是我的骨肉,难道我不心疼。”

    柳氏轻轻啜泣:“我都明白。”

    祝承乾道:“大夫人脾气不好,你们难免受些委屈,但你们也是祝家的一份子,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家族兴旺,才能有你们的锦衣玉食,才能有孩子们的前程。”

    柳氏怯怯答应:“是,我都记下了。”

    说着这话,下人又来敲门,这一回是打听清楚了,那小厮挨打时杀猪似的喊叫,嚷嚷得不少人听见。

    原来二公子私下在外置了房屋,养了一个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竟有两年之久。

    这一边,祝镕飞奔到城西,他熟门熟路、扬鞭飞驰,自然快过二老爷派的人。

    好在柔音姑娘还没睡,加之她今天本要离京,平日用的东西都收在了包袱里,拿了东西立时就能离开。

    祝镕命他的马儿自行回去,带着柔音从另一处徒步离开,但是走出去两条街,才忽然发现,他竟不知该把柔音带去何处。

    平日里所能去的地方,无不男人扎堆,如何容得下一个弱女子。

    “三公子。”柔音停下脚步,从祝镕手里拿过自己的包袱,“三公子,能带我去城门附近找一家客栈吗?我明日一早就出城。”

    “姑娘,我二哥他……”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柔音低着头说,“可我不能害了他,被人知晓祝家二公子和一个戏子相好,他什么前程都完了。这两年,他给我的银子,我都攒了下来,也都带上了,去别处一定能落脚。我本是走江湖的人,比不得你们深闺大院的小姐,就算把我丢在死人堆里,我都能爬出来,何况如今手脚齐全,还有银子傍身。”

    祝镕道:“请再等一等,二哥他还在争取。”

    柔音摇头:“没用的,说句无情的话,请三公子勿怪。”

    坚毅的女子,严肃地看着祝镕,说道:“他是公爵府的公子,一生不为钱财犯愁,虽然小院里日子简单,让他十分喜欢,可也不过是大鱼大肉之后图几口清淡。你们世家子弟,一辈子没吃过苦,真真过上苦日子,才会知道这世间,多的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到那时候,二公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逍遥快活,如今的简单安逸,都成了将来的辛苦艰难,那样的日子,他过得下去吗?我从小在台上唱戏,看下去一张张面孔,嬉笑怒骂,早就把这人世,都看透了。”

    远处有马蹄声,祝镕拉着柔音闪入边上的巷子,镇定地说:“为何非要过清贫困苦的日子,为何姑娘不能相信,二哥能许你一生安逸?你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是不想害了他,也许我不了解姑娘,可我了解我的兄长,请相信他。”


………………………………

第108章 鸡飞狗跳的一夜

    忠国公府里,平瑞救下了自己的小厮,但被父亲罚跪在书房。

    一个多时辰后,派去城西的人才赶回来,摆下两枚簪花一对手镯,说二公子私宅里的确有女人的东西,但人已经不知去向。

    听下人描述,不过是一间破漏小院,隐在市井深巷之中,祝承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退了他们后,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平瑞身上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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