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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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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下人描述,不过是一间破漏小院,隐在市井深巷之中,祝承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退了他们后,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平瑞身上扔。

    茶杯没扔着,碎了一地,二夫人在门前听见动静,冲进来护着儿子道:“老爷,您有话好好教他,若伤了孩子,岂不是也伤了你?”

    平瑞却自行站了起来,看得夫妻俩目瞪口呆,他反问父亲:“我置私宅有何错?是犯了大齐律法吗?”

    祝承业气得长须飞起,怒斥:“你还嘴硬,你当真一个人清清静静,你住到天上去,我也不来管你。你在外面养女人,你才多大,毛还没长齐,你就养女人?传出去,我的脸面,你哥哥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

    “是啊,您的脸面,哥哥的脸面,横竖没我什么事。”平瑞淡淡一笑,“不如爹爹,就当从没生养过我这个孽子,再不必管我的事。一个在家里,都不被惦记的人,外人怕是根本不知道祝家还有个二公子,您又何必多虑。”

    祝承业热血冲头,胡乱找东西,抓起桌上的镇纸就要朝儿子脑袋上砸过来,被二夫人死死拦下,他又推开妻子骂道:“偏是你,慈母多败儿,你成日里在家都做些什么,他往外头搬东西,你也是瞎了吗?”

    平瑞上前将母亲挡在身后,硬气地面对父亲:“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子不教父之过,您赖上娘做什么?父亲从来是这样,但凡有了麻烦,都是娘的错,都是她没做好,无事时成日在姨娘屋子里逍遥,出了事就要母亲去多方周全。那请问您都在做什么?是忙成了当朝宰相,还是统领三军的大将?”

    啪的一声重响,祝承业一巴掌扇在儿子面上,屋子里煞静,二夫人已经被父子俩吓蒙了。

    祝平珞进门,一把拽过弟弟的衣领,对父亲道:“我来教训他,爹爹,您消消气,和母亲早些休息才是。”

    平瑞挣扎了几下,被大哥踢了一脚,拖着他就往外走,二夫人还不忘追着说:“别伤了他,珞儿,别伤你弟弟。”

    少夫人带着梅姨娘来,梅姨娘劝走老爷,少夫人搀扶婆婆回房,二夫人哭得伤心欲绝,简直不敢相信,一直最乖的小儿子,竟成了最反骨的那一个。

    她哭着哭着,停下来问儿媳妇:“方才你们听见什么没有,瑞儿说你爹在梅氏屋子里的事,她可听见了?”

    少夫人摇头:“我和姨娘在左廊上等,见相公带了二弟出来,我们才过来的。”

    “还好、还好……”二夫人抽噎道,“儿子心里疼我,我是高兴的,可他年纪小,哪里懂大人的事,还只当我委屈。这两天,父子俩都不能好,说什么都不管用,先让他们冷静冷静。”

    “相公会好好和二弟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夫人劝慰婆婆,“父亲他在官场,一向刚正清廉,自然是忌惮这类沉湎女色之事。可话说回来,这京城里的官老爷们公子哥儿们,又有几个人不在外置私宅金屋藏娇的,他们可说不上我们家,非要比一比,祝家才是最清清白白。”

    二夫人收敛泪容,嗔道:“你平日里闷声不响,今天怎么这么会说?”

    少夫人忙道:“都是相公教我的,就怕您气坏了。”

    见周妈妈来了,少夫人便将婆婆交付给她,自己先退下。

    二夫人问:“这家里老小,都惊动了?”

    周妈妈无奈地说:“闹成这样,可是瞒不住了,但奴婢说句不合适的话,二老爷是不是小题大做,这么一件事,值得吗?”

    二夫人叹:“你有所不知,他近日在朝廷上很不如意,吏部人事动荡,他才回京坐稳没多久,怕是又要调去别处。是升迁还是降职,都不好说,每日心悬着,看什么都不顺眼。偏这个节骨眼儿上,亲儿子戳他的肺,你刚才没听见,瑞儿那小子真是反了,竟然当面讽刺他爹。”

    周妈妈给夫人绞了一把热帕子,劝道:“老爷也是倔强,这事请大老爷周全一番,只怕就齐全了。”

    “别提了。”二夫人说,“我还总算计着大房那头,却不知自家后院早就烧起来。”

    此时梅姨娘的婢女来传话,说二老爷已经歇下,请夫人也早些休息。

    二夫人长长一叹,对周妈妈说:“明日老太太那里,你去应付,我是谁也不想见了。”

    折腾大半夜,已经过了子时,扶意留在了内院韵之的屋子里,和她盖一条被子。

    俩姑娘都睡不着,韵之回房后,一直没说话,此刻才道:“扶意你听见吗,是个戏班出身的女子,我自然对人家没有恶意,可是她这样的,在我爹娘眼里,就是娼妇粉头之流,莫说娶妻,做小通房都是不成的。”

    扶意心中很难过,倘若这家里人知道,柔音姑娘还曾被卖去花街柳巷……

    韵之翻过身,说:“我二哥太勇敢了,明明从踏上第一步,就知道这是条死路,他还是要走。果然,当初他坚持要去光禄寺,我爹打他也不管用,最后不得不妥协,那时候全家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一贯听话乖顺的二哥哥这样反骨。以为往后就好了,谁知时隔几年,他又要吓掉所有人的下巴。”

    扶意见韵之缓过来,不禁松了口气,笑道:“你方才闷声不响,吓坏我了。”

    韵之说:“我想通了,没我二哥的事,我爹娘也不会放过我,我何必挤兑我亲哥哥呢,难道是他要送我去做小老婆?”

    扶意摸摸她的胳膊:“不会有那一天。”

    韵之苦笑:“我爹娘也是命苦,有个闷声不响却反骨逆天的儿子,还有我这个咋咋呼呼从不消停的女儿,东苑是注定不太平了,我哥这事儿过去了,再等我也给他们闹个天翻地覆吧。”

    扶意不知该说什么好,能说的早就说尽了,谁又能体会韵之心中的彷徨不安,找人倾诉,怕是人家还嫌韵之啰嗦。

    她道:“早些睡吧……”

    韵之却十分好奇:“我那天只匆匆瞥了一眼,没能看真切人家的模样,真想能好好看看,我二哥难道真是被美色迷住了?”

    扶意哄她:“很晚了,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总要有精神去应付吧。”

    韵之往她怀里拱,撒娇着:“你身上软绵绵香喷喷的,真好闻。”

    好姐妹互相依偎,鸡飞狗跳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隔日一早,兴华堂里,祝承乾在柳氏屋子里穿戴官袍,大夫人不期而至,柳姨娘立刻侍立一旁,不敢抬起头。

    大夫人亲手为丈夫拾掇,戴冠束带,抿齐每一处衣角,退后几步看了眼,笑道:“成了,老爷上朝去吧,早些回来才好。”

    祝承乾说:“瞧你气色不佳,昨夜没睡好?”

    大夫人幽幽一笑:“看戏看得过瘾,舍不得睡了,咱们家好久没出这么热闹的事。”

    祝承乾道:“明日行猎去围场,干坐一天,舟车劳顿会很辛苦,今日好好歇一歇,不相干的事,不必理会。”

    大夫人却像是故意来挑衅丈夫,长眉轻挑,唇角含笑:“只是叫我想起二十几年前的事,当年没见到的人,如今倒是很想看一眼,看看平瑞那孩子的眼光,可有他大伯来得好。”

    祝承乾一脸淡漠,说道:“我出门去了,你好生休息。”

    这夫妻俩一前一后离了屋子,似乎都没在乎边上站着的柳氏,柳姨娘松了口气,瘫坐在榻上。

    刚才那些话,大夫人就是在讽刺大老爷二十年前金屋藏娇,这家里谁不知道,三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捡来的。

    自然这些是非,与她都不相干,可是大夫人不高兴了,她的日子就不能好过,宁愿像此刻不被注意到,哪怕一辈子躲在角落里,也好过挨打挨骂被折磨。

    然而昨夜的不太平,不仅没有妥善解决,今日更闹出了新的麻烦,祝镕赶回禁军府当差,就发现好几个同僚冲着他笑,又或拍拍肩膀说:“你行啊。”

    他一头雾水,直到等来了开疆,他好奇地问:“你昨晚大半夜,带着言姑娘逛街?”

    祝镕皱眉:“没有,为何这么说?”

    开疆说:“有人看见你,大半夜带个女人在街上晃悠,我还以为是言姑娘呢,难道连你也不是?”

    “是我,但那人……”祝镕左右看了眼,说道,“我正想找你想办法,要寻一处妥善的地方安置那姑娘,他是我家二哥要娶的人。”

    开疆来了兴致:“二公子的心上人?可是……为何大半夜跟你在外头晃?”

    祝镕捂着他的嘴:“你小点声。”

    开疆却说:“外头都在传你,说你在流连花街,携妓出游,夜不归宿。”


………………………………

第109章 二十年前的悲剧

    一样的话,很快就传入忠国公府,大夫人听来新奇不已:“祝镕?你确定这说的是他,流连花街,携妓出游?”

    王妈妈也一脸莫名:“是啊,我再三问了,当真是有人看见三公子昨晚在外头,带个女人闲逛。”

    大夫人说:“这家里真是一日都不缺新鲜事,明天到了围场,可有的热闹,我看你们家老爷的脸,往哪儿搁。”

    王妈妈劝道:“老爷的脸面,自然也是您的脸面,只怕那些个府里的夫人们,少不得在您面前嘲笑挖苦。”

    大夫人毫不在乎:“我在皇后娘娘身边坐着,谁敢来找我的不痛快?至于她们爱嘲笑挖苦,只管乐呵去,又不是我生的。”

    说着,她又冷下脸:“明日你不必随行,在家留神看着,别叫人往涵之那里乱闯,再过些日子,我要把她迁出去才好。”

    王妈妈领命,依然满心好奇:“三公子的事儿要是真的,老太太可别气出好歹来。”

    大夫人将账本合起来,取了茶,轻蔑地看了眼王妈妈:“那也是老太婆的报应,我若是她,当初就是把孩子掐死,也不能抱回来膈应自己的儿媳妇。她自己造的孽,她自己受着吧。”

    然而这事到了老太太跟前,她是知道镕儿昨夜去做什么,也知道那女子是谁,只能说孙子运气不好,叫人撞见了又谣传开。

    她不仅不担心,反而喜滋滋地问芮嬷嬷:“镕儿如今是多了得,勾得外人都来嫉妒排挤他?逮着点事儿,就到处宣扬?”

    芮嬷嬷嗔道:“您的心也太大了,这家里很不太平呢。”

    老太太气定神闲地说:“种瓜得瓜,你们家的老爷夫人们,赖不上别人的不是。而我这些孙儿,个个都是好的,祝家是要终结了三百年家业,还是继往开来、更胜从前,就看这些孩子们了。”

    芮嬷嬷道:“明日在围场,少不得闲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看您不如别去了,何苦听那些嘴碎。”

    老太太却说:“我如今还走得动,只想到处逛逛,我还看她们脸色?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没经历过。”

    说着话,周妈妈从东苑来,简单地解释了昨晚的事,说惊动了老太太,二老爷和夫人心里都过意不去。

    “二老爷上朝去了,夫人身上不好。”周妈妈道,“只能打发奴婢来向您请安。”

    老太太问:“夫人身上不好,那明日行猎,她还去不去?”

    周妈妈愣了愣,很是尴尬:“今日若能养好,自然是……去的。”

    老太太笑道:“你们家这小姐,心思也太好猜,亏得有你这个妥帖的人,几十年在身边,若是个爱煽风点火惹是生非的,真真难太平。”

    周妈妈一听这话,满心安慰:“多谢老太太体恤奴婢的心,转眼我也是要五十的人了,跟了小姐一辈子,只盼着她晚年也能安乐,何必……哎。”

    芮嬷嬷在一旁道:“这家里谁好谁不好,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你也不必犯愁,老太太健朗着,她在一日,自然有一日为二夫人做主。只盼你心里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家业之下,富贵无忧,还缺什么少什么,又何必钻那牛角尖呢。”

    “正是这个道理。”周妈妈道,“二公子的事,也求老太太能做主。”

    待她离去,芮嬷嬷便说,二公子出生时,周妈妈也才刚生了孩子没多久,就回府里来伺候小公子,二公子还曾吃过她几口奶,周妈妈少不得疼惜些。

    老太太起身走到窗前,但见阳光明艳、草木葱绿,丫鬟婆子们都换了轻纱薄裙,已是满园夏意。

    “要瑞儿娶个戏子,除非杀了他老爹的头。”老太太说,“我又能做什么主?最折中的法子,便是养在外头,没名没分,给那姑娘一口饭吃一张床睡。”

    芮嬷嬷少不得想起当年来,如今大夫人一心怨怼婆婆对不起她,从外面抱了野种回来膈应她,却不知当年,便是老太太下狠心,逼着大老爷和外室断了往来,逼得那女子怀着身孕东躲西藏、颠沛流离,最终酿成了悲剧。

    老太太愧疚了一辈子,唯有将满心愧疚化作慈爱,尽心抚养孩子长大。

    可三公子若有一日,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被亲祖母间接逼死的,祖孙之间的情意,是不是就到头了。

    只见绯彤从清秋阁回来,说二小姐和言姑娘一道用饭,午间不过来了。

    老太太叮嘱:“明日要去围场,仔细些姑娘们的饮食,别吃多撑坏肚子。”

    绯彤出门后,对芮嬷嬷说:“莫说吃多了,姑娘们怕是根本没胃口呢。今早二小姐想去看看她哥哥,不仅被拦下了,还被二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不过这会儿,韵之并没有因为挨骂而垂头丧气,反而体贴母亲的为难,对扶意说她娘亲也很可怜。

    午时,姑娘们都散去,韵之独自留下,懒懒地趴在窗前,扶意忙完手头的事,拉着她到卧房,要韵之帮着选一套明日出行的衣衫。

    “你不骑马?”韵之问,“这些裙子,可不能骑马穿,我屋子里有骑马装,你不嫌旧的,就拿去穿呗。”

    扶意说:“我不会骑马,说好了,我只在姑祖母身边,还有映之她们也是,我们都不骑马。”

    韵之很是扫兴:“那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扶意为难道:“可我真不会骑马。”

    韵之叹气:“好不容易能出去玩一天,结果满脑子糟心事不说,你们还扫我的兴,我可不要和别人家的姑娘一起玩的,我嫌她们矫揉造作,看着肠子痒痒。”

    扶意想起一人来:“你可以和郡主一起啊。”

    韵之立时有了兴致:“是啊,我可以和郡主一起,郡主能百步穿杨,必然也骑术了得。”

    见她高兴了,扶意才安心,径自将床上的裙衫收起来,正要唤香橼,却见韵之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又怎么了?”

    “该是我问你怎么了?”

    扶意低头看看自己,不解其意。

    韵之绕着她转了半圈:“言姑娘满面春色、眼角带笑,分明这会子家里鸡飞狗跳,你却这么沉着冷静,还有心思张罗明日出门的行头。”

    扶意嗔道:“二小姐,您到底要问什么?”

    韵之说:“是不是见我二哥有了心上人,你不用再愁我非要你做我嫂子,你心里高兴了?”

    扶意不理她,抱着衣裳去柜子前,忍着心里的笑,这二小姐哪天正经了,太阳一定要从西边出来。

    可她多希望,韵之永远这样,傻乎乎乐呵呵的,胡闹撒娇,什么烦恼都没有。想来,这也一定是祝镕的希望,盼着妹妹一辈子无忧无虑。

    她转身要说什么,却见香橼来了,悄声说:“周妈妈传消息来,二夫人吃了药睡下了,厨房刚给二公子送饭。”

    韵之拉着扶意的手,立时往门外跑,不定要去亲眼看过二哥才放心。

    这个时辰,吏部衙门也传了午饭,祝平珞特地来探望父亲,祝承业摇头叹气地说:“还吃什么饭,气也气饱了。”

    好在眼下,并没有外人提到他和次子的是非,今天一大早,满京城传说的,是祝家三公子夜不归宿、流连花街。

    但二老爷想到了其中的蹊跷,昨夜家仆赶去儿子的私宅,只找到女人的物件,不见人影,指不定就是祝镕提前赶去把人接走了。

    此刻他拍着桌子对长子怒道:“我就说,不要和老三往来,你们两个都当耳旁风。你是成了家的人,有了定性,那祝镕也不敢轻易带歪了你,可平瑞不一样,你看!八成那女子,原就是祝镕养的,带着你弟弟一道厮混,还撺掇他出钱置房舍,荒唐!荒唐!”

    平珞心中也有算计,但两个弟弟的为人,断不是那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但这件事,镕儿一定和平瑞有谋算,脱不了干系。

    于是辞了父亲,便径直往禁军府来,到门前,只遇见开疆迎出来,笑着说:“刚你家大老爷,把祝镕叫走了,我看他今天可惨了。”


………………………………

第110章 围场行猎

    明日便要随驾行猎,今日该是你们最忙的时候。”平珞不解,“大伯何至于这么急找他?”

    “都忙完了,就等皇上起驾。”开疆笑道,“大哥先回吧,等我传话给他,让他来找您。”

    “多谢。”平珞无奈,只能先行离去。

    半路上,遇见了闵延仕的马车,闵延仕特意停下,上前向姐夫问安。

    祝平珞没有下车,隔着窗户道:“明日圣上行猎,你去不去?”

    闵延仕颔首道是:“刚好户部清闲,贵妃娘娘要我同往。”

    平珞道:“进了围场小心骑马,你姐姐会惦记着,她和我家老太太在一起,你若得空,去看看她。”

    “是。”闵延仕很是恭敬,让开道说,“请姐夫先行,明日到围场,我再来问候。”

    祝平珞的马车缓缓而去,闵府的小厮来请自家公子上车,说笑道:“您听说了吗,祝家三公子的事,昨晚有人见他带着妓子满大街逛。”

    “道听途说的话,不要挂在嘴边。”闵延仕道,“世家公子,岂是你们议论的?”

    可跟着的人,都是自小一起长大,并不惧怕主子,不仅没有住口,反而好奇地问:“您说这祝家三公子,到底是不是捡来的?”

    偏偏,这正是让闵延仕最不服气的事。

    他是宰相府长房长孙、正室嫡出,无比尊贵,而祝镕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养子,哪怕是祝公爷的骨肉,那也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可不论才干学识、气质风度,乃至于祝家兄弟姊妹的和睦,没有因他的出身而受任何影响。

    反之,他这个嫡子在族中承受的压力,来自叔伯兄弟和庶出弟弟们的敌意,让他从未有一刻轻松。

    从小做得好都是应该的,做得不好,如科考落在三甲之外,来自四面八方无数的嘲讽和责备,那一段日子的煎熬,如今想来,依旧能令他浑身寒颤。

    坐在马车上,闵延仕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明日围场行猎,且要痛痛快快跑一场,把心里的憋闷无奈,都洒在猎场上,踩在马蹄下。

    这会儿功夫,被困在家中的平瑞,正大口吃着饭菜,祝承业给儿子告了病假,这几日都不允许他出门,自然明日行猎,他也去不得。

    “我还是要去,猎前祭祀我怎么能不在,我还指望朝廷的俸禄,让我养活柔音。”平瑞吃罢了,喝着茶漱口,说道,“不用担心,爹拧不过朝廷的。”

    “哥,我要怎么才能见到那个姑娘呢,那天只看了个侧脸。”韵之趴在桌上,一脸好奇,“她是不是很漂亮?多大了,是哪里的人?”

    平瑞的眼神温和起来,感激妹妹没有在当时就嚷嚷出去,但他再三强调,没打算瞒着任何人,只是无人关心,他也懒得提起。

    扶意在门外等着,预备着应付可能随时起床的二夫人,不知兄妹俩说什么,忽然听见了二公子的笑声。

    但见平瑞送妹妹出来,看着扶意说:“韵儿要给你和镕儿保媒,扶意,你愿意吗?”

    韵之猜想扶意要生气,嬉皮笑脸道:“二哥说,下回带我们去见见那个柔音姑娘。”

    但扶意明白,二公子没有告诉妹妹她和祝镕的事,此刻也不必生气,只道:“她就爱欺负人,二表哥可不要再纵容她。”

    平瑞说:“你们走吧,等下叫母亲看见,又该挨骂,我这儿没事,我心里早有准备。”

    她们离了东苑,要赶回去准备下午的课,一路上遇见了三姑娘她们,映之和敏之在兴华堂听下人们说了三哥哥的事,此刻又在韵之和扶意面前提起来,韵之撵着妹妹们说:“小孩子家家,不许乱打听,赶紧念书去了。”

    扶意缓缓走在后面,不自觉地向四处看了眼,自然是不可能寻见祝镕的身影,也不知他此刻在哪里。心疼心上的人,平白无故地被卷入是非,甚至坏了名声,还不知二老爷,会怎么想这两件事的关联。

    但那一天,扶意再没见过祝镕,甚至没听说他回家来,直到第二天,与祝家老少,随圣驾来到京郊围场,才听身边的慧之指着远处说:“言姐姐,你看,是三哥哥。”

    扶意终于看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祝镕,一身银光锃亮的铠甲,气宇非凡,威风凛凛,指挥着各处岗哨,引导着大臣贵族的车驾,再后来,他便直奔前方銮驾而去,再看不见了。

    祝家女眷都下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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