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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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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遍了什么?”扶意反问。

    她虽然猜到了几分,可总要确认发生了什么,才能为自己辩解。

    但她这一问,在杨氏眼里就是挑衅,再不愿听扶意说任何话,厉声吩咐王妈妈:“把她给我关起来。”

    外头跟来的婆子,应声进门,像是大夫人养着专做这类事,一个个腰粗膀圆,扶意被她们夹在中间,宛如四月杨柳般纤瘦孱弱。

    她没有挣扎,只冷冷地说:“大伯母,您总让我想起一个人。”

    杨氏怒视着这小丫头:“你还想说什么?”

    扶意满目鄙夷:“我向来敬仰您,几十年苦心打理这么大的家业,满京城难再找出一位能和您比肩的贵妇人。可不知为何,现在每次看见您,总会让我想起家里的祖母,那个没学识没涵养,霸道恶毒的乡下老太太。大夫人,您说这是为什么?”

    “王妈。”大夫人幽声唤过身边的人。

    “是……”王妈妈愣了愣。

    “给我撕她的嘴。”大夫人咬牙切齿。

    “夫人,这?”王妈妈显然还不敢动手,更何况,真要打也不该打在脸上。

    见她愣着,杨氏几乎疯了般呵斥:“给我撕碎她的嘴。”

    可王妈妈还有几分冷静,真把脸撕坏了,走到哪里都有人看见,老太太那儿更是不好开交。

    于是走上前,不打扶意的脸,见她的胳膊被两个婆子架着,便往手臂里的嫩肉上掐。

    纵然扶意纤瘦,那地方也有几两肉,嫩如花骨朵般的肌骨,禁不住老婆子的死手,疼得她满头冷汗,禁不住挣扎起来。

    只见香橼冲进来,一把推开了王妈妈,可架着扶意的婆子,岂容一个小丫头放肆,松开一个人也足够束缚扶意,另一个提起香橼的后领,将她往边上一摔。

    又抬眼见书桌上摆着戒尺,拿起就往香橼身上抽,天知道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把戒尺抽得在空中呼呼作响,她劈头盖脸地往香橼身上打,急得扶意失了方寸。

    杨氏走上来,本想看一眼扶意示弱求饶的卑微和惊恐,没想到竟被狠狠瞪了一眼,恨得大夫人双眸猩红,抬手又一巴掌抽下来,扶意的嘴角立刻见了血。

    “锁上门,把她们关在这里,对外说言姑娘病了,不能给姑娘们上课。”大夫人走到门前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们出来,就算是老太太派人来,让她们来见我。”

    一众人扬长而去,抽打香橼的婆子也住了手,地上的人生生挨了几十鞭,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

    扶意被松开束缚后,就扑来香橼身边,拨开她抱着头的双手,惊魂未定的小丫头直哆嗦着,看了眼是小姐,才放声大哭。

    清秋阁里一道道门上了锁,慧之赶去内院搬救兵,没能来得及赶上,芮嬷嬷紧赶慢赶地来,只看见大门紧闭。

    “言姐姐?言姐姐?”慧之跑去拍门,里头没有回应。

    芮嬷嬷忙把五小姐拉下来,又带回了老太太跟前。

    “韵之那儿先别去说,她一着急惹出病来。”老太太很镇定,她料到会有这样的事,纵然心疼扶意,可为了长远打算,唯有咬牙让扶意受些皮肉之苦。

    慧之小声啜泣,被奶奶搂进怀里,老太太叮嘱她:“你娘怀着身孕,不能太折腾,可她的性子若知道这样的事,必然要插一脚。慧儿,你回去只管敷衍她,哄着你娘安心养身体,别的不要操心。”

    一面说着,又把跟着五姑娘的奶妈婆子们都叫来,告诫她们三夫人安胎为重,不要去撺掇主子瞎搀和事,不然严惩不贷。

    众人再三保证绝不多嘴,芮嬷嬷又把她们带出去教训了几句话。

    这一边,老太太对慧儿说:“你还小,便是你言姐姐,也不乐意你们搀和进来。但是奶奶答应你,过不了几天,清秋阁就能重开,再不济,我们换个地方,咱们家那么大的宅院,还怕没地方念书吗?”

    慧之脸上还挂着泪珠:“我听奶奶的,我回去伺候母亲,等事情过去了,我再回来念书。”

    老太太轻轻拍哄着孙女:“好孩子别怕,将来你就知道,这算不了什么事。”

    慧之弱弱地说:“奶奶,我喜欢言姐姐,自从去清秋阁上学,我每天都好快活。如果言姐姐能永远在我们家该多好,可我又怕大伯母欺负她……”

    此刻,禁军府门外,争鸣匆匆赶来,但门前的侍卫告诉他,祝大人今日还没到衙门,像是另有差事,不知去了何处。

    争鸣也不敢乱找,只能在衙门外苦等,直到日落前,才见自家公子骑着马缓缓归来,他立刻跑上前,拉着缰绳说:“公子,家里出事了?”

    祝镕眉头紧蹙:“谁出事了?”

    “言姑娘。”争鸣利索地说着,“不知怎么的,大夫人带人去清秋阁,小的没看见里头的光景,可听见有人连声惨叫,像是挨了打。不知是哪个丫鬟,还是言姑娘,这会儿清秋阁关了门,谁也不能随便进入。大夫人说言姑娘病了,把小姐们的课也停了。”

    祝镕已是满脸铁青,可他身上还有公务,还有要紧的事要向皇帝禀告,下马问争鸣:“老太太不管?”

    争鸣说:“五姑娘去搬救兵,没来得及。小的在这里等您半天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光景。”

    祝镕叮嘱:“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回去守着,若再有什么事,立刻去请老太太,哪怕把其他几位夫人找来都成。”

    可说罢没走几步,又回头喊住争鸣:“不行,你只能求老太太,别处不要惊动。”

    争鸣立刻赶回家,好在府中一切太平,问了几个相熟的下人,都说大夫人没再去过清秋阁。

    祝镕匆匆入宫交代差事,终于能脱身,天已经黑了。

    策马奔回家中,清秋阁里只有微弱的光芒,隔着门听不见任何动静,他没有强行进入,先去内院见了祖母。

    老太太坦言,是她散布消息,说涵之疯了的事,为的就是逼大夫人乱了方寸,更是等王妃母女来发难要人,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

    “她要把涵之往别处送。”老太太痛心地说,“等心病化作身体上的病,你姐姐就活不成了,你爹和她都不在乎这个女儿,我已经辜负了涵之,再不能任凭她被作践。”

    祝镕深深看着祖母,问道:“奶奶,您是知道了什么事?”他握紧了拳头,问道,“是不是,大姐姐曾经有过身孕?”

    老太太颔首:“镕儿,我们想法子,把你姐姐送回王妃身边吧。”


………………………………

第119章 互诉衷肠

    夜深人静,扶意哄着满身疼痛的香橼睡去,来了祝家后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小丫头,突然遭这罪,那婆子恶毒得很,逮着哪里打哪里,好几处都破了皮。

    翠珠偷偷给送来一些膏药,也不敢叫外头的人知道,这会儿守在门外的,专是爱去向大夫人传话的两个女人。

    香橼在她怀里,抽抽噎噎地睡去,忽听得门外咚的一声,扶意一颤,也把怀里的香橼惊醒。

    “小姐?”被吓坏的丫头半梦半醒,以为王妈妈又要来打人。

    “不怕,没事。”扶意哄着她,“睡吧,睡醒了就不疼了。”

    可是房门被轻轻推开,显然是有人要进来,大半夜的她们少不得紧张,香橼蹭地坐起来,顾不得浑身是伤,张开臂膀挡在了扶意身后。

    “是我。”祝镕轻声道,“你们怎么样?别害怕,门外的人暂时不会醒来。”

    “三公子?”香橼听出声音,又见月色下挺拔的体态,一时呜咽起来,“三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情绪不安的小丫头,被三公子送来的一大盒热气腾腾流着汤汁的肉包子哄住了,独自坐在一边小凳上慢慢吃,扶意被祝镕拉到北窗下,就着月色要好好看她一眼。

    扶意原不肯过去,只想在夜色里说几句,果然被祝镕带到窗下,她脸上的巴掌印就显出来,嘴角因破裂流血,也肿得不轻,还没来得及消退。

    祝镕手握拳头咯咯作响,却被扶意捧在掌心里,慢慢掰开他的手指。

    “我没什么事,香儿才惨,挨了好几十戒尺,那婆子疯了似的打她。”扶意叹道,“想来,是要替大夫人出口气,再怎么样,大夫人也不能这样打我,心里早就恨毒了。”

    “奶奶没出面救你,是因为散播消息的人,正是她。”祝镕对扶意说,“她没和我商量,突然做出决定,是想逼一逼所有人,连同我和你。”

    “为什么?”扶意不明白。

    “奶奶决定把大姐姐送回去,五年前她不知道姐姐曾有身孕,如今后悔莫及。”祝镕道,“是我爹亲口承认,为了和胜亲王府撇清关系,不惜打掉了大姐的孩子。”

    扶意眼中满是憎恶:“那也是他们的外孙……”

    祝镕道:“我答应了奶奶,会想办法送大姐见一见王妃,但这件事先不能明着来……”

    扶意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愧疚和无奈,她问:“你想说什么?”

    祝镕继续道:“我想,你会恨我自私,恼我不分是非黑白,一心只听我爹和养母的话。可整个家族,不是我一人的,也不是大姐的。天子脚下,伴君如伴虎,我入朝才两年,就已经和开疆去抄过朝廷官员的家。纵然富贵荣华至极,可稍有不慎,便是全族获罪,且不说别的,我们家那么多女孩子,她们会被买卖,会遭凌辱。扶意,不要怪我对他们惟命是从,虽然我也有我的考量。”

    扶意说:“这些道理,在我心中过了无数遍,我自作多情地为你们家每一个人都考虑了。可是从大夫人的种种行为来看,她并不是那么高瞻远瞩又谨慎细致的人,她甚至连心机城府都不够深。听她的话,照她的吩咐来做事,恕我直言,只怕你们往死胡同里走,把这个家走绝了。”

    “扶意……”

    “从第一天相见,你就该明白,我不是你见过的那些深闺大院里不问世事的千金小姐,我心里对这个世道,有太多的不公平,乃至于愤世嫉俗。”扶意深深地看着祝镕,“我没有怪你不分是非黑白,也不会怨你对大夫人言听计从,你才是最想守护这个家,守护弟弟妹妹的人,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你。”

    祝镕摇头:“我的意思是……”

    扶意伸出手指,抵在了祝镕的唇上,如此亲密的接触,让彼此的气息都柔和下来。

    “你愿意向我坦诚,能坦坦荡荡地去做一些事,才是最了不起的。”扶意说,“我们不用彼此迁就,不必互相妥协,只要你我的信念一样,我深信,将来终能殊途同归。”

    祝镕听这话里,已经和大姐,和这家似乎离得远了。

    扶意每个字都从她的心里来,祝镕意识到,此刻在说的,已是家国天下的大事。

    那年,祝镕被父亲第一次带到御前,便身负皇命,从此暗中寻找胜亲王父子的遗骸,若是遇着活的,便杀无赦。

    可扶意却和郡主成了闺中密友,不仅受王府恩惠,更有纪州人的骨气和胆魄,她必然从此一心襄助王妃母女,或寻找王爷和世子的下落,又或是……向皇帝报仇雪恨。

    而他们,恰恰是在祝镕得到线报,前去搜寻胜亲王父子下落的归途中相遇,竟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两个注定殊途的人,一见钟情。

    扶意眼中浮现泪光,可依然努力扬起红肿的嘴角,笑着说:“不管前路走向哪里,就算不在一条道上,我们也不要分开好吗?”

    祝镕满心动容,双手不自觉地抬起,却又在半空僵持犹豫。

    清朗月色下,带着伤痕的笑容,让人怜爱、心疼,又无比的温暖安心。

    扶意主动伏在了祝镕的胸前,感受到他的双臂在背上轻轻拢起,再渐渐的,怀抱有了力量,她可以安安心心把自己交付在他的怀里。

    “我一点也害怕,在江上见到你之后,纵然从此分别、相忘江湖,我依然有了底气。”扶意说,“我想着,不论如何,我这一生曾经有过一瞬的美好,但如今,这一瞬绵长成了一生,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第一次将心爱的人,完完整整拥抱在怀里,祝镕仿佛能感觉到,他人生里空缺的那一块,被温柔地填满了。

    昨晚隔着墙,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彷徨,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该比扶意更勇敢,更冷静,更无所畏惧。

    “我不会做辜负天下、背弃百姓,违背仁孝忠义之事。”祝镕说,“你放心。”

    扶意却笑了,双臂紧紧箍住了祝镕的腰。

    “笑我说大话?”祝镕问。

    “前几次,我对你说这三个字时,你心里怎么想的?”扶意抬起头,眼中没了憎恨愤怒,只有被呵护宠爱的娇态,“我生气了,你知道吗?”

    祝镕点头:“知道,三个字千斤重,你一叫我放心,我就觉得仿佛被你丢弃,从此再不往来。”

    扶意说:“那你要我放心呢?”

    祝镕还不会应付女孩子的撒娇,这与妹妹们相处截然不同,可即便嘴上是笨的,心里还是欢喜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好?”

    “咳咳咳……”屋子那一头,香橼被噎着了,不知是被肉包子腻的,还是被眼前看见的听见的齁着了。

    她在暗处,更能看清月色下的小姐和三公子,见他们双双看向自己,忙含着一口包子说:“我没事、没事,小姐,我还想再吃一只。”

    扶意温柔地说:“别噎着,慢慢吃。”

    祝镕到底不敢太放肆,松开了怀抱。

    扶意也好好站着,笑问:“你怎么知道,拿吃的就能哄住她,要你费心了。”

    祝镕说:“开疆教我,要哄你高兴,就要先讨香橼的喜欢。因此我留心了香橼的喜好,知道她爱吃东西,想着今天又挨了打,十分可怜。”

    扶意问:“慕公子……也知道我们的事?”

    祝镕颔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他很敬佩你,你不要介怀。”

    扶意想到郡主的话,也感受到祝镕话语里的不自信,但刚才她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哪怕道不同,她也不愿和心上人分开。

    “那从此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扶意笑道,“可惜我没什么朋友,韵之不算,你们原就是兄妹,那郡主的话……只怕人家看不上你吧。”

    祝镕笑道:“你看得上我就好。”

    他轻轻捧起扶意的下巴,心疼不已:“我去给你拿药来,你仔细抹上,能好得快些,你伤了牙齿没有?”

    清秋阁重重铁锁下,有情人敞开心扉、互诉衷肠,然而兴华堂里,大夫人正冲着丈夫大发雷霆。

    杨氏要求送走言扶意,可祝承乾却说先问过母亲再做决定,不能立时答应妻子。

    大夫人大怒,威胁丈夫:“我在这个家里,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们非要留下她,留下人留不住命,可别怪我。”


………………………………

第120章 当家做主

    祝承乾最知妻子的脾气,当年老太太把镕儿抱回来,她也曾以死相逼,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有魄力拿孩子的性命威胁,是拿她自己的命。

    二十年过去,她的亲姐姐成为了皇后,杨氏一族是拥立新君的功臣,妻子从此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家里但凡敢忤逆她的,都没有好下场。

    五年前纪州出事后,她的性情变得更加古怪易怒,变本加厉地想要控制这个家和身边所有的人。

    虽然祝承乾能哄得住妻子,是知道她心里有自己,可长年累月,也有懒得理会的时候。

    更何况,对待每件事,他有自己的看法,并不能回回都与妻子不谋而合。

    此刻见妻子又狂躁起来,祝承乾冷静地说:“要杀个乡下姑娘容易,可你最好想明白,她如今是郡主密友,是王府常客,言扶意但凡有什么事,你就又多了一个把柄在闵王妃手里。”

    大夫人怒道:“害死闵姮的孙子,你也有份,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

    祝承乾淡漠地看着妻子:“至少,我不像你,把全天下的人都得罪了。你最好明白一件事,皇后是你的姐姐,不是你。”

    大夫人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祝承乾说:“皇后行事,向来稳妥,与贵妃缠斗十年,从没落过下风。这一次中毒,她是真的中毒了吗,我想连你这个妹妹都不清楚。皇后所求,是太子顺利继位,无人动摇她中宫地位。至于你这个妹妹过得怎么样,她真的在乎吗?你不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得罪全天下来拖累皇后,不然有一天,她大可以自断手足。”

    “你……”大夫人听得目瞪口呆。

    祝承乾道:“这两年,我知道的事,比你知道的多,皇后娘娘已经在大事小事上对你有所隐瞒,你不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

    “怎么?到头来都是我的错?”大夫人跌坐在一旁,“你们一个个……我、我到底图什么?”

    祝承乾继续道:“当年与纪州王府撇清关系,是我支持你,也完全赞同的事,你没有做错什么,至今我依然站在你这边。可你眼下要想明白,闵王妃母女上京,真的是要回涵之,故意来为难我们吗?”

    大夫人抬起头,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

    祝承乾叹道:“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她们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我们家。而你上蹿下跳,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到底能成什么大事?你真心想助皇后,就该去铲除威胁太子和皇后的人,你和个不相干的孩子,较什么劲?”

    大夫人愣了愣:“可是闵姮容不下的,不该是贵妃和四皇子吗?”

    祝承乾摇头:“她对皇后和太子,固然没有敌意,可皇帝若不在了,你以为太子能周全?”

    “什么意思?”大夫人

    “是谁杀了胜亲王父子?”

    “皇……”

    祝承乾走来,堵住了她的嘴,低声道:“现在你明白了吗,她们母女上京,到底图什么?”

    “可她们凭什么,她们哪里来的本事?”

    “怎么也比你强些,你先冷静下来。”

    大夫人很是不安:“你这些话,皇上难道不知道,他又何必留那母女俩的性命,暗杀了岂不干净?”

    祝承乾说:“万一父子俩还活着呢?五年来,从没人见过他们的尸骨,那深渊底下,皇帝派了无数人下去,没有一具尸骨,足以证明是父子二人。而纪州的将士,忠心耿耿,誓死守护孤儿寡母,随行而来的只区区十几个人,可他们的气势排场,足以令人生畏,纪州军队的雄威可见一斑。”

    大夫人怔怔地念:“五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祝承乾叹:“皇帝行事,可不像你这么莽撞。听好了,只要胜亲王父子不再出现,那母女俩就翻不了天,皇帝还要用我们来制衡纪州,纪州的兵权还在王妃手里,皇帝不会为了一个没出生的孩子来为难你我。眼下,我们全力以赴要做的事,是确保那父子俩已经不在人世,你就不要再横生枝节,闹得天下不宁。”

    大夫人很不服气:“皇帝不是已经被她迷上了?”

    祝承乾苦笑:“天下美色何其多,皇帝会迷恋一个半老徐娘?你以为皇帝真是靠你们杨家,才坐上龙椅的吗?眼下人人都在谋算,谁都把心思藏在心里,只有你,恨不能得罪所有人。”

    大夫人背过身去:“真有一日发现那父子俩的尸骨,又或是再次刺杀成功,皇帝从此除了隐患,他还会需要你吗?你但凡有些错,都会成为滔天罪过,难道我不是为了这个家?”

    祝承乾冷冷道:“我忠君之事,行得正坐得端,倒是想问问夫人,这么多年,手里过了多少人命?”

    大夫人转身,瞪着丈夫:“你什么意思?”

    祝承乾指了指门外:“这院里的下人,一年里总要少上两三个,她们去哪里了?单这院子里就两三个,全家各个角落加起来,一年至少能有二三十个人?”

    大夫人怒道:“不中用的奴才,要来做什么?”

    “夫人,莫怪为夫不提醒你。”祝承乾说,“大齐律法里写了,不得随意买卖女子,即便是婢女奴仆转卖,也要经公堂审查。虽然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没人再追究这一切,可毕竟是违背律法的事,还望夫人就此收手。我知道,你不缺那几两银子,不过是杀鸡儆猴的治家手腕,可这不长久,还望你掂量轻重。”

    大夫人气得瑟瑟发抖:“这不过是家务事。”

    祝承乾道:“涵之的事才是家务事,你买卖人口违背律法,才是天大的事。我劝你,趁早向皇后坦白,让娘娘心里有个底。”

    说罢,祝承乾走到门前,朗声叫人来,命令道:“传话到清秋阁,请言姑娘休息几日,便可照常为姑娘们上课,其他的话不必说,她自然会懂。”

    清秋阁里,祝镕已经离开,吃饱了的香橼也很快就睡着,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还不忘对扶意说,三公子送来的包子,鲜美可口,好吃极了。

    至于扶意,终于把堵在心口的话说了,从此再无顾虑,虽然彼此都没挑明,可他们必定是互相明白的。

    一个在纪州出生,一个在京城长大,从小眼里的世界便全然不同,祝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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