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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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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柔音姑娘送来茶水,温和地说:“天气渐渐炎热,但尚未大暑天,三公子不要站在风口,到屋子里擦把汗吧。”
她穿着和这家里人一样服色的衣裳,不着痕迹地融入其中,引兄弟二人进门,放下茶水后,就去和奶娘干活。
祝镕在窗前看了片刻,才转身来,提起二夫人今天去为二哥张罗婚事。
平瑞一点也不惊讶,已经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喝了茶说:“我打算辞官,带着柔音离开京城。”
祝镕神情凝重,一时说不出话来。
平瑞却淡定地说:“这些日子,我爹看我还看得紧些,我会老实点,让他放松警惕。这不闵家要摆寿宴了,我打算就那天走,光禄寺里我会打点好,这么多年,官场里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谁也不会大惊小怪。”
祝镕想了想,唯有道:“我有几百两现银,和两张一千两的银票,二哥带着上路吧。”
平瑞啧啧道:“你小子手头果然阔绰,到底是老太太养大的,我这儿从爹娘手里攒不下银子,过去藏的那些都买宅子花了。这样,你把银子给我,宅子你处置了,收了钱归你。”
祝镕摇头:“还是留着吧,二哥总要回来。”
平瑞放下茶碗:“说起来,你为什么不拦我,不留我?”
祝镕道:“我没有二哥的魄力,不然也想出去闯闯,可放不下奶奶。自然,我不是说二哥不孝,你毕竟不是奶奶养大,我们不一样。”
“不仅如此,你还是大伯最宝贝的儿子,认祖归宗是早晚的事。”平瑞说,“将来的事我怕是看不见,我并不打算再回京城,但求你袭爵后,我爹娘若还活着,能善待他们些,他们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就看在韵之的面上吧。”
他想了想,又道:“大哥那儿我是不担心,他是个有出息有前程的人,可我对不起他,把爹娘把什么都推在他身上,等我走之后,记得替我向大哥赔不是。”
祝镕摇头:“我不说,我不会背叛你,可我还是背叛了大哥,你走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平瑞笑着说:“有道理,你说了就变成同谋,就算大哥不怪你,心里还是会难过。”
祝镕看向窗外:“柔音姑娘呢,她能愿意你为她放弃一切?”
平瑞笑道:“这是我的事,你不必操心,记着了,我在闵家摆寿宴那天走。”
祝镕心中不舍:“我回去准备银子,多带一些上路。”
平瑞眼中,亦有几分不舍,轻叹一声:“其实我并不怨爹娘在乎大哥而忽视我,衣食无忧、养尊处优活了二十多年,爹娘无愧于我。但在京城,在那个家里,总觉得一辈子就这样了,我不甘心。不仅仅是为了和柔音在一起,我才选择离开,镕儿,等二哥落脚生根,安定下来,我会给你写信,将来带着弟妹来看我。”
祝镕坐下道:“二哥的事一出,还不知家里什么变故,在家中太平之前,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事,连韵之眼下都是瞒着的。”
平瑞笑道:“叫那丫头知道了,满京城都知道了。”说着,他愧疚地向弟弟抱拳道,“韵之的事,也托付给你了,她是个傻丫头,将来千万别让她被人欺负。”
这日夜里,扶意和韵之在老太太身边用晚饭,回清秋阁的路上,迎面遇见了晚归的祝镕。
跟着的刚好是李嫂,便和香橼一前一后看着路,好让三公子和扶意说说话,但扶意手里的灯笼照亮他的面容,只看见满脸的忧愁。
“有不顺心的事?”扶意问道,“李嫂嫂派人传的消息,你收到了吗?”
祝镕颔首:“我和二哥都知道了,他已经回东苑,去见二叔和婶婶。”
扶意问:“二表哥愿意娶妻?”
祝镕摇头:“先应付着,娶不娶这不连新娘还没定下?”
听这语气,扶意猜想祝镕还有不能说的话,他甚至连看见自己都不如往日那么高兴。
烛火下,能见他额头有汗水,扶意递过自己的帕子说:“擦擦汗,去了老太太跟前,高兴些才好。姑祖母跟着这家里,操不完的心,今天晚饭吃的也不好。”
祝镕终于露出几分笑容:“奶奶有你在,我很安心。”
扶意嗔笑:“那也不能把什么都推在我身上,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能够,老太太最喜欢看见的,还是你这个大孙子。”
祝镕想到了二哥,他为了能不“就这样”地活着,抛弃一切带着心爱的女人远走他乡,即便他内心愧疚,将一切都推给了大哥甚至是韵之,可愧疚并不能弥补什么,带给大哥和韵之的伤害,要怎么算?
可祝镕不愿背叛二哥,甚至满心支持他,免不了内心矛盾纠葛,见了扶意也难以展颜。
“去吧,老太太还没歇下。”扶意将灯笼递给祝镕,“照着些路,你心不在焉的,别绊着了。”
祝镕终于忍不住说:“过几天宰相府摆寿宴。”
扶意道:“我知道,今天就和韵之张罗寿礼来着。”
祝镕沉沉一叹:“二哥会在那天,带着柔音姑娘离开京城。”
扶意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笑着说:“愿他们前路顺畅,那是我曾经想走,但始终不敢走的路。”
………………………………
第124章 你我膝下无子
灯笼提竿上,还带着扶意指间的余温,因远处有火光靠近,他们不得不分开。看着离去的身影,回想方才那句:想走而始终不敢走的路……
祝镕心中,曾经对开疆说过的那些话,变得越来越清晰。
转身继续往内院走,刚好遇见祖母派人找他,老太太见了孙儿说:“你母亲今日去了王府,据说回来后颇有些魂不守舍,紧赶着又进了一趟宫,不知闵王妃对她说了什么,你仔细留心着。还有你二婶,要给平瑞相看世家贵女,合生辰八字,你与平瑞好好商量,就算反抗,也要聪明一些,不要闹得家里天翻地覆。”
祝镕领命,不自觉地深深作揖,他心里难过的,是不能告诉祖母二哥就快要离家出走。
想来就算是没有血缘的孙子,从小看着长大,百般疼爱,从此却不知何年才能再见,老太太心里一定不能好受。
“你这孩子怎么了?”祖母果然察觉出异样,“今日礼数这样周到?”
“这不是应该的吗?”祝镕笑着,“平日里偶尔忘了一两次,还被您责怪。”
老太太笑道:“那是我怕你们到了御前,在官场同僚面前也轻易就忘了,自然在我跟前不必端着,你们自在了,奶奶才自在。”
“是。”祝镕爽快地答应,一面问道,“怎么不见韵儿,她身子还不好?”
“原就是些擦伤,早好了。”老太太道,“但不知怎么,像是摔那一下摔的,这丫头突然转了性。前几日不要人叮嘱就安分躺着,这两天不上蹿下跳的,去清秋阁见了扶意脸上有伤,都没火气冲天要如何如何。”
提起扶意被养母打伤,不免又心疼,但见祖母态度淡然,祝镕也不愿过分纠结,只笑道:“到底是长大了,是大姑娘,总不能一天天的犯浑。”
老太太说:“比起那些迂腐刻板的老学究们,跟着扶意,韵儿更能长进,学一些女儿家的智慧和精致。”
祝镕不自禁地说:“在她看来,不分什么男人或女儿家的智慧,人情世故都是一样的,偏世人总觉得,女儿家的智慧是关在门里,不过是些柴米油盐的家务琐事。”
老太太静静听着,听得出孙儿话语里的骄傲,看得见他眼底的光芒,故意笑着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祝镕自觉失态,忙笑道:“孙儿没说什么。”
老太太是过来人,能懂孩子的心情,说道:“待你二哥的事过去后,奶奶便派人往纪州去提亲,你爹那儿,你自己去交代清楚,他对你寄予厚望,即便不满意扶意的出身,总也盼着你能美满。好好的说,对你爹讲明白你想要什么,别像你二哥似的。”
再次提起二哥,祝镕心里又一紧。
但老太太却叹:“可你二哥也没法子,你爹好歹能静下来听你说说话,你那二叔和婶婶,是从来不听孩子们讲话的。”
抬眼见孙子心事重重,老太太便不多留:“去吧,去给你爹请了安,就早些歇着,保重身体要紧。”
祝镕躬身行礼,静静地退出了祖母的卧房,抬眸见韵之屋里亮着灯,平日里这丫头若没睡,知道自己回来,必定早早迎在门前,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知不觉,妹妹渐渐长大,当兄妹之间不再如小时候那么亲热,姑娘也就到了该出嫁的时候,只可惜,二哥不能送妹妹出嫁。
祝镕握紧了拳头,大步离去。
在兴华堂见了父亲和养母,看得出来大夫人满面春风,不知有什么高兴的事,和祖母描述的并不一致,父亲倒是与平日无异,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散了。
见祝承乾站在门前目送儿子离去,大夫人白了一眼道:“不知道的,还当他是老子,你是儿子,至于吗?是不是最好还带在身边搂在怀里,父子俩同起同卧?”
祝承乾笃悠悠走回来,随手拿起宰相府贺寿的礼单,扫了几眼说:“只管隆重些,老人家的寿宴,送礼不必讲究风雅,热闹华丽的才是好的。”
见丈夫不接自己的话,大夫人知道这一拳头又打在棉花上,但转念一想,好歹他们夫妻能平起平坐地说话。
不像老二家的,见了丈夫谨小慎微,且不说这家里的媳妇,就是自己娘家,别的府里,当家主母再如何威严,到了丈夫跟前一样要低头。
大夫人消了几分气,她今天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些,得意地说:“没想到吧,人家根本不在乎你家的女儿,明年这个时候,涵儿就得了自由身,我们好好为她治病,再为她找个好人家。”
祝承乾看了眼妻子,随口敷衍:“到时候,你做主。”
大夫人气道:“你又来了,难道就见不得我高兴?”
祝承乾叹:“那晚我已经说明纪州母女上京的目的,你还会信她一心想要勾引皇帝,从此在京城落脚?”
大夫人不服气:“皇后娘娘也是这样分析,她是最了解皇帝的人,皇上心里想什么,她能猜不到?”
祝承乾苦笑:“我给你讲道理,你说我见不得你高兴,可我若附和你,你又说我敷衍。这样吧,夫人想听什么,你告诉我,我念给你听。”
大夫人作势要将礼单扔向丈夫,但是被祝承乾一瞪,到底也不敢。
可就因为她心里有这个男人,总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哄好,祝承乾似怒非怒地嗔道:“年纪大了,越发没规矩,如今都敢跟我动手?”
大夫人禁不住噗嗤一笑,起身来拉着丈夫一同坐下,依偎在他身边说:“不论如何,明年这个时候,那父子俩的牌位入了宗庙,我们涵儿就自由了,从此你我不必再提心吊胆,不是好事?”
祝承乾语气温和,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大夫人眼眸轻转,算计着丈夫的心思,谨慎地问:“什么?”
祝承乾搂过妻子的腰肢,好生道:“你我膝下无子,镕儿和平珒日渐长大,总要立一个继承人。”
大夫人想要离开,却被丈夫紧紧箍住,她恨道:“你想做什么?”
祝承乾好生道:“我想让镕儿……”
“不可以,我决不答应!”大夫人奋力推开丈夫,方才的欢喜娇媚荡然无存,“我宁愿你从宗室里抱养一个孩子,也绝不会让祝镕认祖归宗。祝承乾你听好了,你们母子俩,带着那个野种,恶心了我一辈子,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让他认祖归宗。”
此刻祝镕已走远,听不见兴华堂里的动静,他站在离着清秋阁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院墙里灯火渐灭,又想起了扶意方才说的话。
她心里有一条路想走,却始终也不敢走,可不论那条路通往何处,绝不会是为了走进这深宅大院。
祝镕定下心,匆匆赶回住处,翻出自己积攒的金银,宰相府寿宴就在眼前,和二哥相聚的日子,越来越短。
而那之后短短几天,不知情的二夫人,高高兴兴给儿子相看了七八家姑娘的生辰八字,还约好了在宰相府寿宴时,亲眼见一见其中几位的品貌。
为了赴宴,家里人又做了新衣裳,扶意这边,清秋阁的柜子放不下了,这日老太太做主,命开了库房,挑了紫檀木的大衣柜搬来。
香橼拿着一兜子铜板,打赏搬大衣柜的小厮们,扶意自然在别处屋子规避,只等小厮们都散了才出来。
进门听香橼对翠珠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衣柜,那几个小厮搬得可辛苦,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衣裳全湿透了。”
说着,香橼试着推了一推,那大衣柜纹丝不动,稳如磐石。
扶意走来细细看,衣柜雕刻精致栩栩如生,必然出自名匠之手,紫檀木色泽高雅冷静,不似酸枝花梨那般红得张扬,这大衣柜足够普通人家十几年的营生,在祝家,却只是锁在柜子里,被人遗忘的东西。
………………………………
第125章 将来的主母
翠珠退下后,香橼贼兮兮地说:“送来这样贵重的东西,老太太真是把您当自家孩子看呢。”
扶意知她动的什么脑筋,还没顾得上责备,外头就有韵之的笑声传来。
进了门,是和少夫人在一起,姑嫂俩在一起也最会欺负人,大嫂嫂拉着扶意说:“连紫檀木的大衣柜都用上了,什么时候给我们家做媳妇?”
“等我去向婶婶告状,再告诉你们。”扶意恨恨道,指着韵之,“你自己胡闹,还撺掇大嫂嫂来欺负人。”
韵之对少夫人说:“她是脸皮薄,还是眼界高,只有天知道了。我们家的兄弟她都看不上呢,嫂嫂您别套近乎,回头人家嫌我们。”
少夫人玩笑道:“我娘家有几个兄弟,还想着能不能叫扶意看上,若是连着家里的都看不上,他们就更不配了。”
这话却戳中韵之的心思,如今在她眼里,闵延仕还有什么人是配不上的,她也不愿扶意去配啊,而明天,他们终于又能见面了。
扶意见韵之脸上浮现心思,不忍心拿她取笑,缠着少夫人撒娇几句后,姑嫂几个正经起来,少夫人是来叮嘱明日去宰相府赴宴的事。
“家里亲戚多,你们都跟着我,我带你们去见人。”少夫人道,“什么伯父叔父舅妈婶婶的,跟着我喊就是了。”
交代了事情,扶意和韵之送嫂嫂出去,刚好遇上大夫人坐着竹轿从门前过,三人上前行礼,少夫人道:“侄媳来向妹妹们交代明日的事,也想请大伯母示下。”
比不得进宫赴宴前,大夫人兴师动众地寻人来教授规矩,再三叮嘱等等,明日宰相府的家宴,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此刻自然懒得多说什么,敷衍了几句,带着王妈妈和一众仆婢就走了。
待少夫人稍后离去,扶意便回来收拾自己的衣衫,韵之在边上打下手,可她千金小姐哪里会干活,把裙衫胡乱团一团就塞给扶意,扶意看不下去,只能撵她去边上坐着。
翠珠进来替她,一面说道:“刚听管事妈妈说,大夫人进宫去了,太子妃身上不大好。”
韵之问:“什么病,听说了吗?”
翠珠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妈妈们猜,会不会是太子妃有喜了。”
韵之托着脸蛋子说:“若是有喜,大伯母就该高兴了,我记得太子的长子出生时,大伯母高兴得给你们每人赏了二两银子吧。”
翠珠说:“夫人倒是阔绰,可从上头下来一层层扒了皮,到我们手上,奴婢才拿了十个铜板。”
扶意听着,暗暗记在心里。
这家中人口众多,主子之外,婢女仆人中也是一级压一级。
祝镕和姑祖母常说大夫人也有难处,扶意倒是能体会一二,但大夫人不论什么事,对谁都用强权,还记得翠珠曾经说漏嘴,这家里每年都有人被卖出去。
“要整理到几时?让她们做吧。”韵之好不耐烦,拉了扶意要去书房,“我有话说。”
还没听,扶意就知韵之要说什么,无非是明日见了闵延仕,要如何交谈如何相处。她若表露出心思,是不是太轻挑,可不传递自己的心意,对方又如何能明白。
韵之有争取的心,缺的是胆量和魄力,还有心底深处,对于她不是祝家嫡系子孙的自卑。
她絮絮叨叨念了小半个时辰,扶意见她也累了,便说:“陪我走一趟吧。”
韵之问:“要去哪里?”
扶意说道:“去兴华堂给平珒送些功课,好不容易我嘴角的伤退了,又要忙着去宰相府赴宴,平珒好几天没上课了。”
“走吧,我也去看看他。”韵之大大咧咧往门前走,忽地又想起什么,挺起腰背,一步步走得端庄优雅。
扶意看在眼里,怜爱又心疼,可她更盼着,韵之能大大方方地面对闵延仕,不然永远端着,强迫自己变成另一个祝韵之,她该多辛苦。
但这都是将来的话,就连韵之自己都说,他们没指望,宰相府不会答应,爹娘这儿,也使不上劲。
一路往兴华堂来,扶意见到了平珒,小小少年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练字,一笔一划已十分有架势。
韵之翻了翻边上的习字,厚厚一摞,每日至少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实在不容易。
不禁夸赞道:“等明日吃了酒回来,姐姐给你去三哥哥屋里翻,他那里有好些好东西,什么笔啊砚台啊。小的时候奶奶给他买,一个大家公子,扣扣索索的,这也舍不得用,那也舍不得用,都攒着呢。”
扶意见姐弟俩说话,她有心朝门外看,果然见柳姨娘和楚姨娘在对面廊下张望。
翠珠说过,两位姨娘没有大老爷和夫人的命令,不能轻易接近公子小姐们,怪不得扶意头一回来时,就总见她们躲在远处。
扶意径自出门来,朝着二人走去,柳姨娘和楚姨娘正想躲开,许是觉着已避无可避,手忙脚乱一阵后,才站定了等扶意走到面前。
“给姨娘请安。”扶意福了福,恭恭敬敬地说,“好些日子不见姨娘们,我也不常来兴华堂,没能多多问候姨娘,实在失礼。”
二人难得被如此尊重,面上少不得欢喜,柳姨娘更关心儿子,笑问:“姑娘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扶意道:“我前几日摔伤静养在屋子里,不能给平珒授课,这几日虽好了,又张罗着明日去宰相府赴宴,生生耽误了平珒的功课,心里很过意不去。因此来给平珒送些书本,让他先温习起来。”
柳姨娘满心欢喜:“姑娘实在有心,五公子将来若学有所成,都是姑娘的功劳。”
扶意笑道:“实在不敢当,不过是教些启蒙的道理,更深的学问,待平珒将来入了学堂升了国子监,就能有大作为了。”
她并不打算多说什么,问候过了借口要给平珒讲书,施一礼后便辞过了二人。
两位姨娘也怕在这里,叫大夫人的眼线看见,说些无中生有的话惹出事端,亦是匆匆离去,一口气回了她们的住处。
进门打发丫头出去,就二人在房里,柳姨娘倒了茶猛灌一杯:“这天是真热起来了,动一动就满身汗。”
楚氏却气息冰冷地道:“我们也是可怜,和人家姑娘多说几句话,都要担心被责备。”
柳姨娘无奈地望着她,就前几天,楚氏和老爷在廊下说话,把老爷逗乐了,笑得开怀又大声,结果却成了惹怒大夫人的罪过,被大夫人用刚煮开的茶水烫了手。
柳姨娘是生了儿子的,比起楚氏来,她更为大夫人所厌恶,挨打挨骂也常常冲着她来,过去有什么事,楚氏还总能冷静地劝她几句。
可近来,因她讨了老爷的喜欢,被大夫人明着暗着地折磨,已经不知抱着柳姨娘哭过几回。
“刚才还想问问言姑娘,映之和敏之怎么样……”柳姨娘轻声道,“你也惦记敏之吧。”
楚氏含泪说:“她们渐渐大了,这两年就快初潮了吧,也不知跟着的婆子们,能不能好好教孩子,反正她是不在乎的。”
柳姨娘道:“这些事,横竖有老太太在,你不要太担心。”
楚氏满眼恨意,吸了吸鼻子道:“方才言姑娘说她是摔伤,可你知道吗,我听人讲,不是摔的,是叫夫人打的,她亲手抽的耳刮子,把言姑娘嘴角都打出血了。”
柳姨娘惊恐地点头:“我也听说了,她真是疯了,那可是老太太家的孩子。”
楚氏道:“以她的个性,必是有缘故,言姑娘一定有什么事,戳到她软肋上。”
柳姨娘轻声道:“言姑娘,是纪州来的人呢。”
楚氏朝门外看了眼,压低声音道:“老太太给清秋阁送了紫檀木的柜子,这家里用得上紫檀木的,也就老太太自己和大夫人了,我看老太太,是一心要把言姑娘留下做孙媳妇,必定是要配给三公子。”
柳姨娘问:“你想说什么?”
楚氏道:“那天夜里,夫人又和老爷大吵一架,我隐约听见什么,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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