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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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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一天,东苑二老爷宣布了一件大事,将次子祝平瑞赶出家门,此生再不往来。

    说是撵出去,实则是祝承业自己先被儿子抛弃,又因光禄寺的人能证实祝平瑞辞官在先,是有预谋和准备的离开,不可判为失踪诱拐,祝承业即便想最后挽回颜面,报儿子失踪也不成。

    各路人马找了三四天,祝平瑞可能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仿佛从所有人眼里消失了般,毫无音讯线索。

    祝承业忍无可忍,已经丢了一个儿子,不愿再遭人嗤笑,未经问过老太太和大老爷的意思,便擅自做主,对外宣布从此与次子断绝往来,永世不许他再踏入家门。

    因此事将涉及祝承业百年后的家财继承,需报官上公堂,他请来了几位同僚作见证,签下了文书后,父子之间再无转圜之地。

    二夫人听说,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吓得少夫人和梅姨娘手足无措。

    彼时韵之已经跑回内院,恳求老太太劝说父亲收回成命,老太太正要打发人去找庶子回来,东苑传来消息说,二夫人不好了。

    请太医找大夫,东苑里闹得不可开交,总算姜氏捡回一条命,而祝承业到家后,直奔祠堂祭告列祖列宗,跪在老太太跟前说,这个儿子他不要了。

    “你既不事先与我商量,此刻我也不必多说什么。”老太太对跪在脚下的二老爷说,“但你我终究母子一场,愿你能听我一句话,逼走了一个儿子,别再折腾平珞和韵之。瑞儿那样好的孩子,教成了这样,究竟是谁之过。”

    祝承业也是百般委屈,哽咽道:“从小到大,我尽心尽力教养两个儿子,自问无愧于任何一个,只在那孽障要进光禄寺当差时动了大火,可最终还是妥协让步,由着他去了。母亲,您告诉儿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他忤逆到如此地步,就算是儿子亏待了他,不配当个父亲,您这老祖母呢,他的娘还有兄弟姐妹呢,都对不起他,要遭他遗弃不顾吗?”

    芮嬷嬷在旁劝道:“二老爷,您冷静些,别伤了身体,这一头的汗。”

    祝承业踉踉跄跄站起来:“儿子一生要强,只为光宗耀祖,过去怎么做,将来依旧怎么做,我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列祖列宗。还望母亲万安,能让儿子在膝下侍奉孝敬您一辈子。”

    他向老太太深深作揖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太太扶着芮嬷嬷的手,回眸看向列祖列宗和丈夫的牌位:“这个家,到底是裂出一道缝了,快了,就快了……”

    清秋阁里,气氛沉甸甸,平日里韵之在,嫌她聒噪,自从她不来书房后,每天都静得叫人提不起精神。

    扶意放下书本,见妹妹们俱是无精打采,说道:“我想向老夫人说,暂时停了书房的课,一则你们无法专心,再则我也想去东苑陪着你们二姐姐,你们可愿意?先以五日为限,早晨平珒的课照旧,你们五日后,再和二姐姐一道来。”

    慧之说:“我不愿每天听母亲幸灾乐祸地看东苑笑话,又或是说大伯母的不是,言姐姐只管去陪伴二姐姐,我自己来清秋阁温书。”

    映之和敏之赞同妹妹的话,映之说:“如今书房虽闷了些,但也强过在闺房里待着,言姐姐,我带着敏儿和慧儿写字念书,您去陪二姐姐,我们等你们回来。”

    扶意答应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向老太太禀告。”

    只见翠珠从门外进来,向扶意道:“二夫人救回来了,但二小姐离不开,奴婢都没能说上话,现在东苑乱的很,奴婢也不敢再过去。”

    扶意说道:“不妨事,明日一早,我自己过去,你和香橼在这里伺候小姐们温书写字。”

    是日夜里,扶意来内院向老太太禀告这件事,却见芮嬷嬷和丫鬟们都在屋檐下站着,嬷嬷更是一脸焦虑地望着门里。

    “嬷嬷?”扶意上前来搀扶她。

    “姑娘有要紧事吗,这会儿我也不知该不该叫你进去。”芮嬷嬷说,“老太太问三公子话,三公子跪了有半个时辰了,祖孙俩僵持着。”

    扶意问:“表哥今日回来这么早?”

    嬷嬷摇头道:“是老太太派人去叫回来的,要问二公子的下落。”

    但扶意明白,祝镕是真不知道二公子的下落,是老太太不信,还是他故意表现得自己仿佛知道,好让老太太多少安心一些?

    “姑娘稍等,我去传话。”芮嬷嬷道,“兴许你来了,说说话,祖孙俩都能下得来台。”

    扶意便静静等在门外,不多时,嬷嬷果然来带她进门去。

    亲眼看见祝镕直挺挺地跪在那儿,扶意自然是心疼的,但不敢多看一眼,径直来向姑祖母请安。

    老太太听完她的话,便是应允了:“韵儿和初雪都累坏了,你去搭把手也好,哪怕陪着说说话。但记着,你只和韵之在一起,不要和东苑的人搭讪,那位梅姨娘人虽不坏,可也爱来事,你客客气气便好。”

    “是。”扶意一一都记下,但说完这件事,她再无话可说,也不敢多问一句祖孙俩怎么了,心想不要再给他们添乱,就告辞要走。

    转身的功夫,才算看了眼祝镕,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老太太突然问:“意儿,平瑞要离家出走的事,你知道吗?”

    扶意一紧张,没能收住脸上的神情,和老太太对上目光,便紧张得说不出话。

    “她怎么会知道。”祝镕很不耐烦地说,“您把她牵扯进来做什么?”

    “给我闭嘴!”老太太怒斥,“我问你话了吗?”

    祝镕说:“我都跪半天了,奶奶,你就把我跪死了我也不知道二哥的下落。”

    老太太指着他说:“你脸上都写着呢,还想瞒着我,我难道是要抓你二哥回来吗,你就不能让我定下心,好歹不惦记他的安危?”

    祝镕却问扶意:“我脸上写着吗?”

    扶意呆呆的,平日里的机灵都不见了,竟傻乎乎地回答:“没有写啊。”

    祝镕笑起来,连老太太也忍俊不禁,可又气恼孙子不听话,骂道:“你们两个小东西,要气死我吗?”

    扶意跟着跪下:“姑祖母,我真的不知道。”

    祝镕见她跪下,心疼地问祖母:“何苦又折腾她?”

    两个小冤家跪在跟前,气质容貌是那样登对,仿佛能看见将来他们成亲拜堂的光景,老太太心里又高兴,又难过不能为平瑞好好操办婚事,长长一叹:“都退下吧,让我静一静。”

    祝镕起身,当着祖母地面就搀扶扶意,扶意还有些拘谨,可到底是从了。

    “我们先走了。”祝镕对祖母道,“您真不必惦记二哥,他去哪儿都能活得好,怎么都比在家里强。”

    “滚出去,这几日别来我跟前,看着你就烦。”老太太嫌弃不已,“我是管不住你了,盼着将来,能有人管得住你。”

    这话自然是冲扶意说的,她赧然低下了头。

    之后跟随祝镕出来,一路说了些互相体贴的话,祝镕要她去东苑别累着,更别卷入二叔一家的是非。

    扶意则问:“大老爷会生你的气吗?”

    祝镕摇头道:“他并不在乎二哥,但我想,我爹该意识到,我也开始忤逆反抗他。好在比起二叔,我爹更开明更愿意听我说话,什么事都还能商量,你不必担心我。”

    扶意说:“下回可别气老太太了,上了年纪的人,不能急。”

    祝镕却道:“我故意做出一副知道的模样,奶奶多少能安心些,若真得知眼下无人知晓二哥的下落,才要寝食难安。我也就挨几句骂,不妨事。”

    见自己猜到他的用意,也算得心有灵犀,扶意不自觉地笑了。

    祝镕不禁问:“笑什么,笑我傻?”

    “不告诉你。”扶意很是得意,但又温柔体贴,“你好好的,我会照顾好韵之,过些日子,家人多少能冷静一些。”

    如此,隔天一早,扶意为平珒授课后,就来东苑帮着大嫂嫂和韵之一道侍奉二夫人,二夫人病得沉重,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谁,旁人也不好阻拦。

    二夫人睡着时,众人才能偷闲休息片刻,韵之总爱去二哥的屋子待着,扶意便问绯彤要了一碗粥和几样小菜,端来劝她多吃一口。

    在扶意的劝说下,韵之好歹动了筷子,但一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哥哥,忍不住还是会落泪。

    “你这样,好像二公子不在了?”扶意冷下脸说,“一样的结果,不如为他高兴些,二表哥终于能过他想过的日子。”

    韵之怔怔地看着扶意,眼中含泪道:“那我……怎么办?”

    话音才落,只见绯彤带着香橼闯进门来,香橼本该在书房伺候姑娘们写字的,扶意心头一紧,以为妹妹们出了事。

    万万没想到,香橼喘着粗气,带着哭腔说:“三公子、三公子被抬回来,满身的血……”


………………………………

第132章 什么都及不上他平安

    一语激得扶意五脏六腑俱碎,此生从未有过的惶恐害怕,可她不能像韵之那样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只能在东苑婢女们,七嘴八舌地追问二小姐去哪儿时,才反应过来,“追”着韵之而去。

    消息早已传开,老太太颤巍巍地赶来,大夫人刚好不在家,二夫人病倒在床上管不了事,西苑那头则要静心安胎,看着冷清了些,可都是些不相干的人,老太太根本不在乎她们来不来。

    好在,祝镕被抬回来时,已经接受过疗伤,是情况稳定后才被送回来,只因身上的衣衫没来得及替换,一路进府下人们血淋淋地看在眼里,都吓坏了。

    随行回来的,还有祝镕的手下,和宫里的太监,他们也一个个脸色苍白,刚从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中脱身,虽然奉命护送祝镕归来,但一眼看得出,谁也没回魂。

    他们向老太太禀告,祝镕是因护驾挡箭,被一箭射中在左肩上,身上还有一些与刺客缠斗留下的刀伤,在送回来之前,太医院已全力救治,是祝大人短暂苏醒时,主动要求将他送回家。

    “大人因失血过多,才会昏睡不醒。”祝镕的手下向老太太禀告,“太医叮嘱,这几日务必静养,身边照顾的人不宜过多过杂,太医们稍后也会来府中静候大人平稳苏醒。”

    老太太还稳得住,吩咐芮嬷嬷:“请小爷们去休息用饭,拿银子来,为小爷们压惊。”

    芮嬷嬷上前,将几人带下,他们走开后,韵之和扶意才从门外进来。

    韵之一下跪在哥哥的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祝镕,眼泪扑簌簌落下,被老太太搭了肩头说:“不许哭,你哥又没死。”

    “奶奶……”韵之这几日,简直天要塌了,现在连最疼她的人,都落得这样下场,她哭着问祖母,“是我不好吗,奶奶,为什么会这样?”

    “不要哭哭啼啼,你哥哥见不得你这样。”老太太纵然严肃,也不舍伤了孙女的心,见扶意在一旁,便道,“劝劝她,叫她冷静些。”

    可扶意自己就不冷静,紧抿着双唇,怕一松开眼泪就不争气地跑出来,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感受到,剜心剔骨的恐惧和痛苦。

    得到消息的祝承乾,几乎跑着赶回来,一进门就要往儿子屋里闯,却被母亲拦下。

    “你这扬尘带风的,去换了干净衣裳再见儿子。”老太太说,“太医吩咐了,要屋内整洁,要人手精简。”

    “是……”祝承乾声音颤抖着,“镕、镕儿他,母亲,镕儿他?”

    “暂无生命威胁,但不能大意。”老太太说,“你不要慌了阵脚,你可是一家之长。”

    祝承乾跌坐在一旁,满头虚汗如雨,领襟也湿了一片,双手紧紧抓着花梨木椅的扶手,粗重地喘息着。

    “韵儿和扶意在屋里守着。”老太太说,“是我带过来的,你就不必顾忌。”

    “是……”

    “当初既然亲手把他送到皇帝跟前,就该想好了,早晚有这一天。”老太太严肃地看着儿子,“或许你该高兴,儿子用他的血,再祝家换百年荣耀。”

    祝承乾摇头,已渐渐苍老的双眼含着泪:“是我错了,我不该送他去那地方,这家再有百年千年也和我不想干,我看不见摸不着,我只想镕儿平安,母亲,没有了镕儿,我也没有活着……”

    “行了,你儿子还没死。”老太太说,“我不过是提醒你,他眼下正弱,你要留心了。”

    祝承乾心头一紧,脑中过过好几张脸,眸中露出杀气:“谁敢伤他分毫,我必要那人偿命。”

    他声音不小,里屋都听得见,韵之捂着心口蜷缩在脚踏上,扶意为祝镕额头上换了新帕子后,便对她说:“起来吧,一会儿大老爷来了。”

    韵之方才听见大伯怒骂一声“偿命”,吓得魂飞魄散,刚才在东苑听到香橼的传话,她满心以为是爹爹对三哥哥动手,他说过,要为了夺爵而不择手段。

    得知哥哥是因护驾而负伤,韵之竟有些高兴,至少和爹爹不相干,可她这样的高兴,是不是太奇怪了?

    扶意的心虽然还悬着,好歹镇定下来,搀扶韵之起来,好生道:“等老太太的吩咐,若是留你在这里照顾表哥,我也留下陪你,我们一定能把表哥照顾好。”

    韵之含泪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委屈:“扶意,我们家这是怎么了?”

    朝廷恩怨也好,家族纷争也罢,扶意眼下什么都不想,只盼着祝镕早些康复,她的魂魄和心才能归位,至于前因后果,总会有人来解决,什么都及不上他的平安。

    不久后,换了衣裳的祝承乾进门来,一步一颤地走到儿子的卧榻边,伸手想要抚摸,却又怕弄疼了他,唤了几声“儿子”后,已是哽咽了。

    扶意搬来凳子,韵之搀扶大伯坐下,祝承乾将两个孩子看了眼,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禁忌,说道:“你们留下照顾镕儿,太医要求人手精简,那些丫鬟婆子都粗鄙得很。”

    但说罢,才又想起什么来,道:“罢了,韵儿要回去照顾你娘,扶意一个女孩子家,不宜在男眷卧房久留……”

    但见老太太从门外来,扶着芮嬷嬷走得很稳,说道:“不妨事,让韵之回去照顾她娘,我带着扶意在这里,横竖有我在,别人也说不得闲话,我照顾镕儿,扶意照顾我罢了。你还有公务在身,还要为皇帝去查刺客,不要里里外外都乱了,叫歹人在暗中得意,又或再横生枝节。”

    祝承乾并没有爽快的答应,但不是冲着扶意,而是他自己不得不在之后离开儿子,去忙朝廷和皇帝的事。

    眼下没有比儿子更重要的,他却身不由己,无奈之下,只能听从母亲的安排。

    待大夫人从家外归来,假模假样来探望养子,但没见着人,就被老太太打发了。

    横竖杨氏不在乎祝镕的死活,无所谓见不见,可她留心到,老太太在边上的屋子住下了,随她留在这里的,是言扶意那小丫头。

    一路回兴华堂,王妈妈已经猜到主子的心思,说道:“老太太这算不算,明着把三公子的婚事定下了?”

    大夫人冷笑:“也要那小子有命才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总想着怎么除了这眼中钉,没想到,自有老天爷收拾他。”

    王妈妈忙劝道:“夫人,哪怕这几日,您千万别再说这些话,叫大老爷听去,是要翻了天的。”

    大夫人心中虽不服,可到底还在乎丈夫,忌惮他发怒,恨恨道:“是他们的报应,怨不得别人。”

    是日入夜后,祝承乾再次归来,但探望儿子,只坐了小半个时辰,就被母亲催促着离去。

    祝承乾到底有了年纪,为了抓刺客审犯人,累得精疲力竭,不愿自己倒下,无人给儿子做主,便顺从了母亲的意思。

    好在祝镕气息渐渐平稳,太医们都说公子脉象有力,不日便能脱离危险。

    但他回到兴华堂,根本不愿去见妻子,随便打发了几句,就往柳姨娘的屋里来,在这里他只会得到妥善照顾,不会听见刺耳的话语,不用问,他们家大夫人,正幸灾乐祸呢吧。

    说起幸灾乐祸,平日里大房二房有些风吹草动,三夫人都是最乐呵看戏的那一个,可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甚至影响到大房的爵位继承,她却不见得高兴,更是陷入了忧愁。

    生死面前,荣华富贵都不算什么,她半夜来到儿子的房中,见平理合着衣裳就躺在床上,脸上盖着书,必定是背着书迷糊过去。

    “这么大的人了……”三夫人嗔怪着,扯来被子给儿子盖,却把他惊醒了。

    平理翻身起来,挠头揉眼睛,问:“天亮了?”

    三夫人一脸慈爱地望着儿子:“功课很辛苦吗?念书累了吧。”

    平理苦笑:“是我天分太低,坐在课堂里,浑身痒痒,若是叫我去校场跑马射箭,三天三夜,我也不累。”

    三夫人揪心不已,逼着儿子从文,只怕要把他闷死憋屈死,可若是行伍,虽叫儿子满心欢喜,可她往后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今日老三被抬回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这还只是在皇帝跟前做个侍卫,倘若平理将来去征战沙场……

    “母亲?您怎么了?”平理问,“难道是担心三哥哥?”

    “也是从小叫我婶婶的孩子,你娘我虽不是厚道人,也不能盼人家孩子不好。”三夫人叹道,“可是娘更担心你,儿子,你想从武是不是,不爱读书是不是?”

    平理连连点头,但说:“不过就算从武,我也答应了三哥,先念好书,他说行军打仗是要用脑子的,有勇无谋的人,打不了胜仗。”

    他说着说着,忽然明白了母亲为何忧愁,笑道:“儿子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您放心,别没事儿吓唬自己,我这不还在国子监上学呢。当今皇帝对外,又是向来温和不战的,只怕我这辈子也捞不着仗来打。”

    “我的儿子哟……”三夫人抱过儿子的脑袋,“你和慧儿千万都要好好的,不然娘可活不下去。”

    而此刻,老太太和扶意一同用宵夜,她正感伤孙儿是没娘的孩子。

    因她当初的狠心,逼得镕儿的生母东躲西藏,最终难产而亡,不然也许这孩子如今跟着母亲,哪怕没有荣华富贵,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姑祖母,您再吃两口吧。”扶意劝道,她们可不是闲来才用宵夜,而是一整天忙得米水不进,这会儿才吃上饭。

    老太太点头,却见李家的进门来,说道:“老太太,姑娘,三哥儿醒了,要水喝呢。”

    扶意立时站起来,急道:“不能多给水,太医说了,今晚只能润一润。”

    老太太便道:“意儿,你去吧。”


………………………………

第133章 你好了,我就都好了

    扶意心里乱,听老太太这话,以为是自己失了态,不敢辩驳,道了声是后,便退下了。

    李嫂嫂跟着出来,却见扶意往门外走,心里一紧,转身来问老太太怎么回事,老人家也是一脸茫然,赶紧让李家的把人拦下。

    扶意在门前被李嫂嫂拉回去,姑祖母已经在屋檐下等她,嗔道:“你这傻丫头,我几时叫你回去?”

    扶意呆呆的,看看李嫂嫂,再看看老太太,一时心头的担心害怕都涌出来,含着泪又不敢哭。

    老太太知道,是这世上又有个人,和她一样担心惦记着镕儿,甚至已经远远超越了她,将来百年后,不怕孙儿孤独无依,他必然能与扶意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和和美美地度过度过一辈子。

    “去吧,傻丫头。”老太太说,“我有年纪了,伺候不动那小子,替我好好照顾他。”

    扶意怕被这院里的下人瞧见,赶紧擦了眼泪,匆匆往祝镕的房里去。

    进门就见床上的人挣扎着要起来,他左臂被棉布吊在脖子上动弹不得,右臂吃力地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别动!”扶意急了,“你要做什么?”

    “喝水……”祝镕说,“人怎么都退下了。”

    扶意小心搀扶他靠在床头,去倒了一小碗水,堪堪两三口,祝镕拿起一仰头就没了,伸手还要。

    扶意摇头说:“你一个习武的人,怎么不动这些创伤失血的道理,你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不能一下喝太多的水,你再忍一忍,过半个时辰,我再给你喝两口。”

    然而祝镕在乎的,却是过半个时辰,眼见窗外一片漆黑,他问:“你为什么能留在这里?奶奶派你来的?”

    “老太太就在边上住着呢,我可不是来伺候你的,我是来伺候姑祖母的。”扶意去放下茶碗,故意道,“你何德何能,能让我伺候你?”

    祝镕却笑道:“这一箭挨得值了,护了皇上,又等来了……”

    后半句没说完,就被扶意瞪着不敢再说,眼前的人显然是哭过的,眼圈儿那样的红,就算是生气了,眼底依然是心疼和悲伤。

    “再没有下回,下回我一定先护着自己。”祝镕说,“不要生气。”

    扶意伸手抚摸他的额头,因失血过多还烫手得很,便又去绞了一把凉水帕子替他敷在额头,细细地问哪儿不舒服,哪儿疼得厉害,劝着祝镕躺下好好睡。

    “躺下肩膀疼得厉害,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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