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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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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iF躺下好好睡。

    “躺下肩膀疼得厉害,还是坐着舒坦些。”祝镕说,“总要熬上一两天,过两天必定就好了。”

    扶意问:“大伯父来看过你之后,一整日都在忙调查刺客的事,听说慕公子也受了伤。”

    祝镕一脸轻松:“他尚好些,怪我没出息,好在皇上安然无事。”

    原来今日皇帝一行至京郊视察河堤防汛,旧年夏日京城曾遭百年不遇的大雨,险些酿成重灾,大雨之后皇帝即派人修建河堤、开渠引水,要赶在今年初夏前竣工。

    祝镕与开疆随行护驾,在返程途中,突遇刺客,对方十几人,原不构成威胁,谁知缠斗中,祝镕惊觉树上另有刺客,张弓搭箭对准了皇帝,他飞身扑救,不慎中了一箭。

    “皇帝嫌热,归途中不愿坐辇,不然不会那么凶险。”祝镕说,“但终究天命之子,化险为夷。”

    扶意听得心惊肉跳,问道:“过去也有这样的事吗?”

    祝镕笑道:“总这样,那还不天下大乱,我当职至今,才头一回遇上。”

    扶意垂下了目光,忽然被轻抚额头,她再抬眼,祝镕说:“我不能做一辈子的侍卫,下次再有人刺杀皇帝,我就躲得远远的了。”

    扶意嗔道:“你也不会哄人,只会说傻话,又是慕公子教你的?”

    祝镕很不屑:“那小子自己还没着落呢,他能懂什么。”

    扶意见话题越发不正经,但想能让他轻松些也好,但祝镕又把话转到了刺客的身上,说:“南边有一个明莲教十分猖狂,吸引教众施财献贡,更出卖性命,如今大有威胁皇权之意。奈何他们受地方乡绅保护,御史钦差三下江南,都无功而返,年初就听传言,他们私造兵器,意图谋。反,不知这一次刺杀,是否与他们相干。”

    扶意神情严肃:“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们王爷还没失踪时,就有人来纪州传教,被王爷撵出纪州城,永世不许他们再踏足。”

    祝镕说:“正是他们,立教六年之久,刚开始不过是些神神鬼鬼骗人的把戏,谁知一晃六年,教众已数万人。”

    扶意垂眸轻声说:“皇上他也太……”

    “扶意。”祝镕提醒她,“这是在京城,有些话千万只能放在肚子里。”

    “是,我一定谨慎。”扶意说着,给祝镕盖了纱被,笑道,“我们怎么就聊上了,三公子,请您先歇着,早日把伤养好,别叫老太太担心。”

    祝镕一脸笑意,顾不得满身疼痛,只因能和扶意独处而欢喜:“你也担心我是吗?”

    “我担心你,担心得心都要碎了,谁想活这么大了,竟也有这样一天,吓得腿肚子直哆嗦。”扶意说,“你说你这样高高大大一个人,上一回彻夜不眠在我眼前倒下去,这一回被血淋淋的抬回来,三公子,难道从今往后……”

    “我听说,你在奶奶跟前,叫我镕哥哥?”祝镕冷不丁打断,生死在他这儿仿佛不值什么,心里的期待从眼中溢出来,“三公子、三公子的喊着责备我,好像拿箭往我伤口上戳,可我也想听一听,难道只有奶奶可以听?”

    扶意问:“三公子是在调戏我吗?”

    祝镕一下慌了:“怎么敢?扶意,你不要误会。”

    扶意说:“你不老实养伤,我就真拿箭来戳你的伤口。”

    祝镕笑道:“你能舍得?”

    扶意无心玩笑,看着还有血从层层包裹的纱布里透出来,如同自己的心在滴血,好生道:“你别叫我将来,再无处去喊这一声,你但凡好好的,想听一辈子又有什么难。”

    祝镕抓了她的手,往心口上贴:“是我不好。”

    扶意哪里狠得下心生气,泪中带笑,温柔又委屈:“好好养伤,你好了,我就都好了。”

    祝镕不愿扶意再为自己担心,便老老实实躺下,才闭上眼,忽然听见一声温柔如春风的“镕哥哥”。

    他倏地睁开眼,面前的笑容,消除了他满身的疼痛。

    “我就在这儿,你安心睡。”扶意道,“一会儿再叫你吃药。”

    “别太辛苦……”祝镕说着,再次闭上眼睛,但右手心里多了一抹温柔,是扶意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夜色渐深,胜亲王府中,闵王妃卧房昏暗的烛光里,有三人的身影,待一人离去,便只剩下母女俩。

    尧年侍奉母亲睡下,闵王妃说道:“这几日慕开疆要养伤,盯着你的人难免松懈,但越是这样的时候,我们越要谨慎,暂时不要与任何人联络。”

    “孩儿记下了。”尧年神情凝重,“可是,皇帝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我们的身上。”

    “眼下还不好说,我们就更不能自乱阵脚,皇帝要杀我们,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不至于兴师动众,往我们身上按罪名,除非……”

    “除非爹爹还活着。”尧年激动起来,“娘,皇帝他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闵王妃握紧了女儿的手:“尧年,他们一定还活着,我们也要好好活着,等他们回来。”

    且说皇帝遇刺,并没有在京中造成恐慌,发生在郊外的事,当时进城就被压了下去。

    皇帝不愿百姓惶惶不安,只派人秘密调查,于是隔天一清早,大夫人便在兴华堂做规矩,勒令下人们一层层约束下去,不许将昨日三公子负伤的事散播出去。

    又因老太太在小院住着,大夫人做儿媳妇的,不能不去露脸,纵然满心不情愿,还是带着早饭来伺候婆婆,一面禀告,已经照着朝廷和老爷的吩咐打点下去。

    老太太说了几句客气的话,要儿媳妇一道用早饭,大夫人推辞了。

    离开时,是扶意送她出门,虽然两人早就注定不对付,总要有些面上的和气,大夫人不冷不热地说:“姑娘辛苦,镕儿的伤可好些了?昨夜睡得踏实吗?”

    扶意恭恭敬敬地说:“李嫂说好多了,脸上有了血色,昨夜是李嫂在里头伺候,我只侍奉在老太太身边。”

    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转身离去。


………………………………

第134章 反噬

    一行人走远后,王妈妈回身又看了一眼,见扶意的身影的确往老太太的屋子走。

    她跟上大夫人,道:“您说,言姑娘真是只跟着老太太,没去照顾三公子?家里那么多下人,难道还伺候不过来老太太,非要言姑娘不可。外头若是知道,该怎么议论我们的家风,一个姑娘家,夜宿在公子哥儿的院子里,成何体统。”

    大夫人哼笑:“她能把孽种抱回来养那么大,那几年满京城风言风语,我羞得不敢见人,她倒好,像模像样为个孽种将周岁宴都办起来。到如今,你还跟她说体统?”

    这一边,扶意将清淡的吃食攒了一盒,辞过姑祖母,见院里没有闲杂人,便大大方方往祝镕屋子里来。

    早晨大夫才来瞧过,说三公子底子强,恢复得比他们预想得要好,但还要静养几日,千万养足了气血再下地活动。

    这对祝镕来说,简直如坐牢受刑一般,扶意进门时,就见他很不耐烦,把吊着左臂的棉布扯了又扯,忙上前拦住说:“一会子伤口又裂开,你不怕血流干了?”

    祝镕却心疼地问:“怎么不去睡,又过来做什么?”

    扶意温柔地笑:“我也没整夜守着你,不过是按时来叫你吃药喝水,我睡足了的。”

    昨晚后半夜睡得迷糊,祝镕又发着烧,记忆也不大清晰,只记得每每睁开眼,都是扶意在面前,梦里梦外分不清,以为她一直在身边。

    扶意抚摸他的额头:“还有几分烫,你千万别乱动,扎扎实实养好了,什么做不得?大伯父上朝前来看过你,也给院里的人下了死命,可别再连累旁人。”

    祝镕饿得厉害,扶意端着粥,原是要他自己拿汤匙慢慢吃,他等不及,接过碗就往嘴里灌。

    扶意劝着:“慢些吃,呛着了咳嗽起来,伤口该多疼。”

    只见此时李嫂进门来,说大公子和少夫人正要过来,四公子带着五姑娘也要来,扶意不便单独留在这里,换了李嫂嫂后,退去了老太太身边。

    那之后,大公子夫妻二人,映之敏之带着平珒,还有四公子带着慧儿,一家子兄弟姐妹都到了,唯独不见韵之前来。

    老太太惦记着孙女,便打发人去东苑看了眼,回话的说,韵之伺候着二夫人离不开。

    扶意见老太太兀自叹气,心知她惦记着韵之,镕哥哥这边伤情已稳定,她便主动要求去东苑。

    老太太应允了:“韵儿这几日接连受打击,又被辛苦地困在她母亲身边,二夫人若是个和善的也罢,指不定没完没了地念叨她。你去了身边,她好歹顾及些面子,能少念叨几句。”

    不久后,扶意来东苑见到韵之,她看起来虽十分疲倦,但精神尚可,也不是闹情绪,才不去探望三哥哥,实在是亲娘缠得紧,一步不让她离开。

    “我娘原就不爱我和三哥哥往来的,现在她病得不轻,我不忍心气她。”韵之说,“你和奶奶在那里,不怕没人照顾。”

    她们退到二公子的卧房,眼下整个东苑,只有这里最清静。

    韵之喝水的豪气,像极了祝镕,兄妹俩自小在一处长大,做妹妹的少不得有样学样。

    她放下茶盏,把一些大家千金的优雅端庄都丢开,舒坦地喘了口气说:“我唉声叹气的,哭哭啼啼的,能顶什么事,昨天你说我的话,我都想明白了。”

    扶意欣慰道:“难为你还想那些话,我们没说完,就被香橼叫走了。”

    韵之问:“查到什么了吗,奶奶跟前可有说法?是什么来路的刺客,如此胆大包天?”

    扶意摇头:“还不好说,外头都压下了,说是不能引起百姓的恐慌。”

    韵之托着腮帮子,皱起眉头思索:“皇上向来温和亲厚,谁能和他有仇呢。”

    扶意端着茶碗,听这句话,不免心中一紧。

    她相信王妃和郡主,不会贸然对皇帝出手,可保不齐皇帝要把这宗罪算在王府的头上。

    “扶意?”

    “嗯?”

    “奶奶昨夜为什么留你在我哥的院子里,你能明白吗?”韵之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没想到,竟是韵之反过来提醒自己。

    扶意心里又暖又愧疚,这要是哪天叫韵之发现,自己和祝镕的关系,要一直追溯到来这家之前,她该气成什么样。

    韵之很严肃地说:“你可想明白了,倘若看不上我三哥哥,就趁早挑明,别叫老太太心存喜欢,到头来一场空。”

    扶意总算坦率地应一句:“你说的,我心里都明白。”

    韵之像是没听懂,再要问,但周妈妈已经找来,才喝口水的功夫,母亲又急着要见她。

    “我娘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怕我也跑了,恨不得日夜拴在身边。”韵之起身松松筋骨,叹道,“先过去吧,等她睡踏实了,我们再好好说。”

    而就在这家里不太平,人人都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大夫人悄无声息地往春明斋来,开了一道又一道锁,进门见到了女儿。

    涵之近来渐渐痴得更厉害,连先前惦记着要回家回纪州也不提了,终日里抱着枕头当孩子哄,一见有人来,就缩在床角里瑟瑟发抖。

    大夫人有日子没见过女儿,那晚这里闹走水,她匆匆赶来,只顾着命人扑火控制火情,得知女儿没事,当时没看一眼就走了。

    “怎么瘦成这样?”大夫人抱怨着,连心疼都不那么纯粹,甚至带着几分嫌弃厌烦的情绪,责问在这里伺候的人,“她不好好用饭,怎么不报上来。”

    几个婆子跪在地上说:“大小姐饿了还是知道吃的,平时奴婢们也一点点喂着,可大小姐的身体总不见好,一日消瘦过一日。”

    “没用的东西。”大夫人好不耐烦,转身试着呼唤女儿的名字,“涵儿?”

    缩在墙角的人,稍稍有了反应,抬起头看向母亲。

    “涵儿,我是娘。”大夫人说,“你身子那儿不舒服,告诉娘。”

    “娘……”涵之轻声地念。

    “是啊,我是娘,涵儿你过来。”大夫人向女儿伸出手。

    “娘?”可是涵之的目光突然变得凶戾,丢开手里的枕头,猛地扑上来抓住了母亲的手腕,张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狠命一口咬下去。

    大夫人吃痛,又被惊吓,失声尖叫着奋力要甩开女儿,边上的人赶忙上前来拉扯,终于把母女俩分开后,就见大夫人手腕上一圈牙印,血珠子突突冒出来。

    “疯了!疯了!”大夫人惊慌失措,夺门而出,一路呵斥着,“看好她,你们都给我看好她。”

    恰好扶意从东苑返回,要去向姑祖母禀告韵之这里的情形,半道上就遇见大夫人坐着竹轿往兴华堂走,她一手用帕子捂着另一边手腕,长眉拧起,满面的怨恨和痛苦。

    一行人走得匆忙,没能察觉扶意在这里,待他们走远后,扶意才回到了祝镕的院子。

    刚好老太太在和孙子说话,扶意进门禀告韵之的状况,说韵之已经缓过精神,请姑祖母放心,一面也将方才见到的事说了。

    “瞧着来路的方向,像是从春明斋来。”扶意道。

    “难道她受伤了?”老太太忧心忡忡,“这家里谁敢伤她,只怕是涵之无意识伤了亲娘,可见那孩子的病,不能再拖了。偏是家里总也不太平,连我放出消息去,纪州王府都无动于衷,闵王妃难道不想要接回涵儿,是我们自作多情?”

    扶意知道,王妃娘娘有她们的顾虑和打算,但不能在姑祖母和祝镕的面前提起。

    再有她和韵之,商量着把大小姐送去见王妃一面,这事本要与祝镕商量,可他现在伤成这样。

    不曾想,老太太说着说着,竟是道:“把涵儿送去王妃面前,让婆媳俩见一面,我也不求闵王妃收留涵儿,但若能让涵儿想起什么,能渐渐好起来,我就感激不尽了。”

    祝镕道:“您这样做,母亲必然要怨恨,父亲面前恐怕也不好交代。”

    老太太摇头:“我当年大意,默许了他们的做法,竟是把涵之害到这个地步,总要在闭眼之前,让她往后能有尊严地活下去。至于你爹他们能不能守住这份家业,那是凭他们自己的本事,没资格算在我和涵儿,又或是你们的头上。”

    能送大小姐去王府,扶意心里是千万个愿意,老太太这儿松了口,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却见祝镕看向自己,说道:“过些日子见了郡主,先告知一声,倘若王妃实在不愿相见,心生嫌恶,就不必让姐姐去受辱。”

    他们目光交汇,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在其中,仿佛互相了解彼此的心思,但永远都不能说破,不能提起。

    扶意收回目光,郑重地应道:“郡主明日就要来探望二夫人,我会向郡主传达。”


………………………………

第135章 言姑娘就极好

    祝镕提醒道:“留神与郡主说话时身边的人,别叫有心人听去,想必大夫人这几日又焦躁不安,她脾气不好时,千万别招惹她。”

    扶意仔细听着,认真地应下,彼此眼中皆清澈而真诚,他们各自有前行的道路,这本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也不是眉来眼去,也没有暧昧不清,恰到好处的关心和在乎,直叫她看得心怀舒畅。

    她搂过扶意对孙子说:“千万把伤养好,回头缺胳膊断腿的,你可就配不起了。”

    祝镕笑起来,满目欢喜地看着一老一少,扶意赧然背过身去,但也藏不住心里的高兴。

    三公子伤得虽重,但小院里有老太太主持一切,不慌不忙,还能说说笑笑。

    相比之下,近日东苑和兴华堂里,或是鸡飞狗跳,或是沉闷压抑,连下人们都忍不住抱怨,这些日子当差实在累得慌。

    这一边,楚氏来大夫人跟前侍奉茶水,不经意看见了杨氏手腕上的咬痕,但很快就被撵出去,显然是不愿叫外人知道。

    她回到房里,找来柳姨娘说这件事,姐妹俩有商有量,这日傍晚,楚姨娘去大夫人房里守着,柳姨娘在廊下等着映之和敏之归来,一见面就上前问候。

    俩姑娘难得见她来搭讪,也新鲜得很,映之深知嫡母的脾气,并不愿亲生母女往来,妹妹原是楚姨娘的女儿,不想为她招惹麻烦,便先将敏之打发了。

    “三姑娘,在书房里可还好?”柳姨娘对自己的女儿说话,也不得不客气乃至规矩,上手摸了摸映之的胳膊,“姑娘可是清瘦了些?”

    映之正满心奇怪,母亲突然塞了一封被卷起来的信到她手里,虽没说什么,但满目恳求,映之下意识地将手攥紧藏入袖子里。

    简单几句话后,别过生母回到闺房,避开丫鬟婆子,才拿出那封信,信封是封了口的,上面收信人,竟然是言姐姐。

    映之没敢拆信,也不敢立时就去交给言姐姐,心里矛盾到天黑。

    想到这么拖下去,下人们万一察觉出异样或是搜出什么来,一状告到嫡母跟前,她好歹是小姐,还有祖母撑腰,就算皮肉之苦也有限,但母亲可就没活路了,便暗暗下了决心。

    这一晚,因祝镕伤情稳定,老太太已返回内院,扶意便也回了清秋阁,夜里就打发人来知会平珒,明日清晨照常上课。

    于是隔天一早,映之带着弟弟来,顺便将手里的信交给了扶意。

    扶意接到信函时,那信封湿漉漉的,再一摸三妹妹的手,掌心里满是汗水,做这样的事,必然是为难了堪堪十三岁的姑娘。

    她温柔地用帕子擦拭妹妹的手,好生道:“不要怪姨娘为难你,在这家里,你和平珒是她最亲的人。”

    映之点头,可一时说不出话,只抱着扶意的腰肢,靠在言姐姐的怀里寻求安慰。

    安抚了小妹妹后,扶意静下心来为平珒上课,待慧之和敏之也到了,她便要去东苑陪伴韵之。

    临出门时,才在卧房里看了信。

    姨娘信中所述,是感谢扶意为平珒开智启蒙,为映之教学授课,感恩一双儿女的前程多了几分盼头。

    全篇并无谄媚讨好的话语,但最后提到了,大夫人手腕上有被咬破的伤痕是昨日新添,这家里敢对大夫人动手的,只有疯了的大小姐。

    柳姨娘说,她早就知道大小姐疯了,被关在这家中的角落里,十分可怜。

    扶意看完信,随手将信封信纸都焚在香炉里,换了衣裳径直往东苑来。

    一路上,心中默默想,柳姨娘之前送酱菜,如今又通报消息,是真心诚意要向她靠拢,也是明白了那日在兴华堂,她主动去问候的用意。

    但扶意不能因此自满,万一是大夫人的计谋,万一柳姨娘要拿她来讨好夫人,凡事小心谨慎些,总不会错。

    自然,她不会告诉韵之,柳姨娘来讨好她的事,毕竟接近柳姨娘想要打听的,在韵之眼里,就是对这个家的背叛。

    扶意也常常迷茫,自己算不算得吃里扒外,可本质上,王妃娘娘和郡主也没想害这个家,不过是想通过祝家,来获取一些消息和线索。

    想着想着,已是到了东苑二夫人的卧房外,才靠近门前,就听见沙哑的声音,吃力的训斥着:“一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还活着呢,眼里就没有人了……”

    门外站着少夫人的随身侍女,她悄悄告诉扶意,姑嫂俩累得互相说了几句埋怨的玩笑话,叫二夫人听见,气得不行,这会儿少夫人和二小姐,都在里头跪着。

    扶意很是心疼,二夫人病着虽可怜,可害她病的又不是女儿和儿媳妇,她们没日没夜地伺候数日,还要落得罚跪挨骂。

    正想着该不该进去打个圆场,盘算说什么话才合适,忽然听见韵之的怒声。

    “您到底想怎么样,好好的儿媳妇,是要逼死她吗?嫂嫂哪里对不起您,哪里对不起这个家,她又要伺候公婆,又要照顾一双孩子和大哥,您自己看不住儿子丢了儿子,怨她做什么?可别把长嫂如母这样的话挂在嘴边,您是死了吗,要嫂嫂来取代您给我和二哥当娘?”

    外头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扶意只能硬着头皮进门。

    原是二夫人心疼女儿,不让她跪着要她起来,韵之非要带着嫂子一道起,反被二夫人数落一顿,说儿媳妇不中用,韵之一时气急,出头替嫂子打抱不平。

    扶意拉着韵之往外走,她憋了数日,无数委屈惊吓聚在心头,这会儿豁出个口子再也收不住,一面走一面冲着母亲喊道:“您也别操心了,这家迟早散,散了就干净了。”

    二夫人气得直拍床,扶意隔着门都能听见她哭着问:“我造的什么孽,我生的儿女,一个个来戳我的心肝肺。”

    韵之则因此彻底撂手不干,再不管母亲的死活,横冲直撞地离开东苑,谁知竟迎面撞上了来府中探望祝镕的闵延仕。

    宰相府长孙这几日可往公爵府跑得勤快,自然也意味着祝家很不太平,他见韵之脸色通红,满面怒气,温和地问:“二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有身体不适?”

    韵之望着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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