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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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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意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三表哥故意激怒大老爷和大夫人,好让他们气得都顾不上追问大小姐的事?”


………………………………

第161章 能屈能伸

    韵之一哆嗦,仿佛那板子打在她的身上:“那我也不选这法子,多疼啊。”

    听得屋外有动静,两人再趴在床上看,隐约瞧着,像是老太太退到了外间,把里头屋子让给了父子俩。

    韵之轻声说:“大伯和我哥多半没什么事,但和大伯母这梁子是结下了,明明二十年来,他对养母是恭敬有加、唯命是从。如今养母成了生母,却突然转变态度,估摸着大伯母也得懵。”

    扶意想起祝镕之前提到过,为了让大老爷记住他的生母而故意闹别扭,他深知自己受宠爱是因为生母,因此哪怕委屈自己从此做大夫人的儿子,也一定要再次让父亲记住已故之人。

    这次的事,看来他在紧急时刻,就想好了如何应对大老爷,想必从被发现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做戏,不论是挨打还是顶撞忤逆,都为了最后能将戏圆满。

    想到这些,扶意不禁放心了。

    “听说平珒和映之她们就跪在门外听我哥挨打。”韵之的指甲,在窗台上抓的吱吱响,恨道,“大伯母真是太恶毒了,会吓坏他们三个的。”

    扶意说:“她是我见过,最爱给自己断后路的,就总觉得这些孩子们离了她不好活,而不想想二十年后她老了,连走路都要人搀扶时,孩子们正当盛年,只要轻轻踢一脚,就能把她的拐杖踢飞。可她就觉得那时候,依然是人人都害怕她,要仰仗着她来活着。”

    韵之很赞同:“平珒若能孝顺她,我跟他们杨家姓,我要是平珒,二十年后好好奉养姨娘,让她喝西北风去吧。”

    只见李嫂嫂到窗下来,见她们在这儿伸着脑袋,就不绕进门了,说道:“老太太把小公子和两位姑娘接到清秋阁去了,让言姑娘和二姑娘过去帮着照看,别吓坏了她们。”

    “李嫂嫂,你看着我哥这里,别叫大伯再打他。”韵之叮嘱后,带上扶意便找弟弟妹妹去。

    屋子里,祝承乾看着下人给儿子上药,全部伤痕都没落下后,自己又再查了一遍。

    他手上没轻重,不慎触碰到疼得厉害的地方,祝镕禁不住身体一哆嗦,祝承乾立刻紧张地问:“伤着筋骨了?哪里疼的厉害,你不要死撑着。”

    祝镕却披了衣裳,站到地下说:“没有伤着筋骨,爹没舍得打,母亲她又能有多大力气。”

    祝承乾说:“我哪里是舍不得打你,我是老了,打不动你了。”

    祝镕跪下道:“父亲息怒。”

    “你到底带你姐姐去了哪里,这样子出门几回了?”祝承乾痛心疾首地问,“我那样信任你,把这家里大事小事都交代给你,你就这样背叛我?”

    祝镕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带大姐去看病,带她出去走走,父亲多久没见过您的女儿了,大姐疯成了什么样,您知道吗?”

    做父亲的,一时语塞,避开儿子的目光:“你事先对我说,向我有个交代,也不至于今天被她撞个正着,你若是我,你不生气?”

    祝镕听得出来,父亲根本不在乎女儿到底怎么样了,哪怕是去了胜亲王府恐怕也无所谓,但是他害怕被自己背叛,害怕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从此不和他一条心。

    “您和母亲……怎么回来了?”祝镕道,“不是要明天才回来?”

    “王妈发现钥匙不见了,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没带出门,还是遗失了,便向你母亲禀告,你母亲生性多疑,自然要返回家里来找。”祝承乾恼道,“你有本事偷王妈的钥匙,为何不再配一把,岂不是更便宜?”

    祝镕故意道:“孩儿……第一次,就被您逮着了,哪有时间去配钥匙。”

    “还撒谎,你是第一次?”祝承乾不信,那院子里每道门上看守的婆子都倒下了,儿子里里外外全打点仔细,若非被王妈发现钥匙不见了,明天他们夫妻俩回来,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祝镕镇定地说:“在外类似的事不是头一回,这些年为皇上明察暗访,高门贵府进出无数,这点伎俩,儿子还是有的。但在家里,当真头一回,儿子就不配做对不起您的事,还以为今天万无一失,没想到被逮个正着。”

    “你还委屈?”祝承乾又爱又恨,舍不得他跪在地上,怒道,“站起来说话,你少装可怜,合着在老太太这里,我不敢动你?”

    祝镕起身道:“我是祖母带大的,也是大姐带大的,眼看着她要枯萎了,我实在不忍心,爹,把大姐放出来,让她在祖母身边可好?”

    祝承乾干咳一声:“这件事再议,我不会不管涵儿,先说今天的事,你想想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你对她一向恭敬,今天为什么字字句句都戳她的心肝?”

    祝镕再次跪下:“儿子心里一直憋屈这件事,这些日子那么多的贺喜恭维,每一张笑脸背后都是在讽刺嘲笑我可悲的身世。原本我是谁生养的,儿子当真不在乎,可现在人人都认定,我是为了前程而拼命往脸上贴金。父亲的用心自不必说,您事事处处都是为了儿子,但母亲她……”

    他顿了顿,当着父亲的面握紧拳头道:“儿子是看在您的面上,看在祖母的面上,二十年来尊敬她顺从他,可她是怎么对待儿子,难道儿子感受不到吗?如今,我却为了自己的前程和体面,抛弃了亲娘,将一个二十年来不曾善待过我的女人当做生母,我……”

    “不要说了。”祝承乾的心软下来,“说到底,是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

    “父亲。”祝镕膝行到父亲脚下,满目虔诚地说,“母亲的死,错不在您,能做您的儿子,侍奉在您身边,不论是嫡子还是养子,不论大夫人她如何对待我,都是我的福气。今天的事,没能事先向您交代,让您在大夫人面前措手不及,是儿子的错,求父亲狠狠责罚我。”

    祝承乾用手掌擦去儿子额头的脑袋,目光越发温和:“到底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服软,知道顺我的脾气说话。小的时候挨打,但凡你不服气,哭得嗓子哑了都不肯认错,气得我啊……”

    “是孩儿的错,求父亲息怒。”祝镕道。

    “你大姐的事,我和她会处置,你不要再插手,那是她的软肋,会激得她发疯。”祝承乾道,“也不许再对她大呼小叫的不尊敬,过几日跟我去磕个头赔不是。”

    “是……”

    “镕儿。”祝承乾目光深深地看着儿子,像是要能看透他的心思,“你是爹爹的全部,这天下人人都能负我,唯独你不能,爹爹失去你娘后,靠你才活下来。爹爹要看着你,成为大齐的栋梁,成为大齐最荣耀的贵族,爹爹只想把世上一切的好都归你。”

    “是。”祝镕承接着父亲的目光,“孩儿都知道。”

    祝承乾搀扶儿子起来,让他坐下,劝慰道:“不要去揣测别人的恭维和笑容背后,是嘲讽还是挖苦,你只要睁大眼睛看好,他们在巴结你奉承你,甚至跪在你的膝下,这才是你要追求的一切。将来的路,爹爹都为你铺设好了,你只管大大方方地往前走。”

    隔着一道门而已,老太太尚耳聪目明,这些动静她还能听得见,向芮嬷嬷使了眼色,嬷嬷便进门去,请大老爷出来。

    祝承乾出门来,向母亲请罪,说是他管教无方,在家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老太太让儿子坐下,说道:“谁家里不管教孩子,你就是打断他的腿,我也怪不到你。”

    祝承乾站着不敢坐:“母亲息怒。”

    老太太说:“我方才在气头上,也把话说重了,你家大夫人心里该咽不下,回去多哄着点吧。”

    “她不敢对您不敬,母亲教训的是。”祝承乾应道。

    “你不必在我跟前装样子,不如学你儿子,说说心里话,有委屈有怒气一股脑地倒出来。”老太太明知方才屋里那场戏,孙子是铆足了劲哄他爹的,不得不再给镕儿加些码,故意道,“你生的好儿子,我不如你,母子之间从没一句体己的话。”

    “老太太,您何必挖苦儿子。”祝承乾好生无奈。

    “我告诉你,我就是不服气,我辛苦养大的孩子,转身就说是她生的,天下还有这么便宜的事?”老太太愤愤然,“你回去告诉她,既然是她生的,就拿出点做娘的样子来,这二十年她怎么对我孙子,我是瞎了吗?”

    “是……”事实面前,祝承乾唯有低头。

    屋子里,祝镕仔细听着祖母和父亲的对话,暗暗松了口气,姜还是老的辣,就不知祖母听出自己在做戏,父亲那里到底能不能蒙混过关。挨打不辛苦,做一场戏,累得他够呛,可父亲就吃他这一套,他表现得越“真诚”,越能哄父亲高兴。

    祝镕并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满口哄人的谎言,可那天扶意说,他们是一路的,他心里忽然不再感到孤独,不论如何,这世上除了祖母,又有一个人真正理解他的用心。

    “镕儿……”听见祖母召唤,祝镕立时收敛神情,恭恭敬敬地出门来。


………………………………

第162章 延仕的忠告

    原打算将大姐送回家中后,祝镕还要赶回禁军府,不料横生枝节,待他完全脱身离家,已迟了大半天。

    公务之上,有开疆为他张罗,并不耽误什么事,不巧闵延仕刚好找他,一等就是半天。

    “开疆说你很快就来。”闵延仕道,“我才坐一坐等你,结果越等越久,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对不住,家里有些事耽误。”祝镕说着脱下外袍,牵扯了身上的伤,口中不禁嘶了一声。

    闵延仕忙问:“受伤了?”

    祝镕毫不掩饰地说:“叫我家老爷打了几下。”

    闵延仕不禁皱眉,祝公爷眼下还能有不顺心的事?最喜爱的儿子不仅仕途顺畅,连认祖归宗的大事都圆满解决,怎么反而打起儿子来。

    祝镕见他一脸关心,笑道:“不碍事,他早就打不动我了。”

    闵延仕摇头:“何苦来的,伯父为了你的事,操了不少心,你何苦气他。”

    祝镕摇摇手指头:“打住,你再来教训我,我才不值当。”

    闵延仕说:“同窗里,从小就你最会闯祸,偏偏又最被父亲疼爱,我们这些老老实实的,一年到头还听不见几句夸赞。”

    祝镕玩笑似的说:“要不,你替我去挨打。”他看着闵延仕说,“最近你我像是又热络起来,有一阵子,你见了我分外客气,说话都憋着一股劲似的,我也不敢招惹大公子。”

    闵延仕道:“从小我就不服气你,你还不知道?最近越发想明白了,憋着也是一个人憋着,往后我就坦荡荡的嫉妒你、羡慕你、不服你。”

    祝镕大笑又牵扯背上的伤,一脸痛苦,不免念老父亲:“真是下了狠手。”

    “怎么样?”延仕关心道,“别硬撑着,仔细伤了筋骨。”

    祝镕摇头:“不碍事,你呢,找我有什么事。”

    几句话一打岔,闵延仕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便正色道:“两件事,一是你的婚事,我娘递了帖子,有心撮合你和初霖,被你家大夫人婉言谢绝。”

    “这我知道。”祝镕说,“令妹出身高贵,我配不上她。”

    闵延仕恼道:“何必讽刺我,我妹妹什么人品,我还不清楚?”

    祝镕忙作揖道:“多谢大公子。”

    延仕再道:“就是来告诫你,虽然你家大夫人是婉言谢绝,也没张扬出去,可在我娘和妹妹眼中,就是奇耻大辱,她们已经闹到贵妃跟前,这件事还没完。”

    祝镕再作揖:“兄弟心领了。”

    “你自己留心着。”闵延仕说罢,从怀中抽出一张像是账目的单子,轻声道:“另一件事,你且看看。”

    祝镕接过纸张,匆匆一眼后,不禁蹙眉仔细再看一遍,同样低声问道:“行军粮草?”

    闵延仕颔首:“金将军此去攻打明莲教的军需耗费。”

    祝镕问:“什么意思?”

    闵延仕指着两笔账目说:“这是金将军上报朝廷的,这是朝廷实际下发的,少了足足一半。”

    祝镕神情严肃:“皇上不想让金将军打胜仗?”

    闵延仕道:“我反而觉得,也许皇上胜券在握,知道此战必胜,无需那么多粮草。”

    祝镕向窗外看了眼,随手就把单子烧了,低声道:“你上任才几天,何苦卷入这些事,老相爷和伯父可知道?”

    闵延仕严肃地说:“必须从我手里经过的事,我能不知道?自然对上对下,我不过是看了眼就交差,是私底下记在了心里。”

    祝镕神情凝重:“你不要胡来,查皇帝的不是,你不要命了?”

    闵延仕道:“你护驾受伤一事,望你心中有个掂量,到底是哪里来的刺客,眼下还不好说。”

    “延仕!”祝镕正色道,“你我一起长大,有些话还要我明说吗?”

    闵延仕看着他:“可你我从小的志向,仅仅是高官厚禄,虚有其表的荣华富贵吗?”

    祝镕冷静下来,劝道:“我没有忘,但眼下我们资质尚浅、羽翼未丰,你该明白,我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闵延仕坐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会和我想的一样。”

    祝镕道:“我自然和你想的一样,但这是将来的事,延仕,没有命可什么都做不成,你还要顾及你的家人。”

    延仕淡淡一笑:“这正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我几乎没有可顾及的人。”

    “胡说,从小你就这样,如何讨长辈们喜欢,反又怪他们不善待你。”

    “我学不来你哄长辈的本事,也没有开疆的命。”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最清楚各自家中的境况,宰相府这位名满京城的第一贵公子,在家中不受长辈宠爱这件事,怕是外人不敢轻易相信。

    可是宰相府里,除了老夫人之外,祖父和父亲对他严厉苛刻,母亲总是诸多不满,旁系和庶出的兄弟们处处排挤他,甚至还有亲妹妹在其中挑唆生事。

    闵延仕的风光,都是别人眼里的风光,二十年来过得多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自然,还有祝镕和开疆知道。

    “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多谢你提醒我。”祝镕道,“箭是扎在我身上,我必定要查清楚是谁伤我,但你我终究是臣子,你该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

    延仕起身道:“言重了,到不了那一步,这也不是你我期待的天下。”

    他们在少年时,能意气相投,并非因各自乃家世门第之交,而是对天下对国家和朝廷,有着共同的志向和抱负。

    当儿时的少年意气,成了眼前一桩桩残酷的现实,祝镕曾一度以为,他会和闵延仕越走越远。

    但现在看来,真正还在原先的道路上前行的,反而是闵家大公子,正因为家族和亲人都不足以牵绊,他无所顾忌。

    而祝镕和开疆,对于家族和亲人,背负的责任与无可奈何,也随着年龄渐长,与日俱增。

    “祖父就要退下了,父亲和叔父们一直也不得皇上重用。”闵延仕道,“家里气氛异常压抑,每一个人都神神叨叨,怪祖父退得太早,怪我还不够有出息。你和伯父可千万要稳住,别迫于贵妃的压力,和我家结亲。家姐的性情固然好,但闵初霖若嫁来贵府,往后家无宁日。”

    祝镕问:“这话你该不会在家里也说了?”

    闵延仕点头:“说得我心怀舒畅。”

    祝镕连连摇头,苦笑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不讨长辈喜欢。”

    他拿了东西,再次穿上外袍:“走吧,我还有几件事要办,边走边说。”

    延仕忽然问:“开疆呢,他方才还对我说,升职后不如之前充实,每日无所事事,但一转眼就不见了。”

    祝镕猜想是小郡主那儿有了动静,他们说好的,大姐去的时候不让开疆盯着,但之后的事,他就管不着了。

    是日,祝镕深夜才回到家中,祝承乾已派人传话,不用他去请安。

    争鸣侍奉公子洗漱,一面喋喋不休地说家里的事,小公子受惊吓发烧,被老太太接过去,往后就住在他以前的屋子里,不再回兴华堂了。

    祝镕默默地听着,换下衣裳便径直往祖母屋里来,途径清秋阁时,见灯火俱灭,还以为扶意已经睡了,没想到一进祖母的院子,就见扶意端着药碗从平珒的屋子出来。

    他几步走上来:“怎么是你在照顾?”

    扶意说:“姑祖母留我下来,我就留下了。”

    祝镕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别把你累着,前阵子才中暑。”

    扶意笑道:“可我们见上面了,这才是老太太的用意吧。”

    祝镕心头一热,四下看了眼后,拉着扶意进了祖母的卧房,老太太早就睡下,他们便在外间说话。

    “你身上还疼吗?”扶意道,“不要忍着,天气热,要憋出病来的。”

    祝镕摇头:“不疼,都好了。”

    扶意从怀里摸出小葫芦状的药瓶,放在他手心里:“不自在的时候吞一丸,能败火解毒、消暑清心。”

    祝镕却道:“我在我爹跟前撒谎敷衍,做足了戏,扶意,不要嫌我太狡猾。”

    扶意心疼不已:“难道把我和韵之供出来,难道让大姐姐再也无法回王府,若是可以,难道你愿意欺骗大伯父吗?我们是一路的人,别人眼里的圆滑世故,在你我,都是无可奈何罢了,你怎么反而胡思乱想起来。我嫌弃?明明是心疼……还来不及。”


………………………………

第163章 三公子,你可别大意了

    祝镕笑道:“有你惦记着,我好得更快,不能叫你担心。”

    扶意说:“家里家外,忙坏了你,千万保重身体。”

    “不论如何,大姐能认出王妃和郡主,能分得清自己身在何处,至少她不会再病下去。”祝镕说,“这乱糟糟的一天,好歹也出了些结果。”

    “辛苦你夹在所有人中间。”扶意道,“我知道,要你违背大伯父,实在为难你。”

    祝镕轻叹:“我爹疼我,甚至把我看得和他的命一样重,但同时,他对大姐的冷漠,对映之敏之和平珒无视,也叫人心寒。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早就有了变化,并非你来之后才改变,也并非最近的事让我起了叛逆之心,与其说我被他爱护着,不如说我知道怎么才能满足他。”

    扶意太懂这其中的无奈,她同样明白如何讨好家中祖母,如何才能换取自己和母亲平安度日,但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可她是被祖母嫌弃,做戏也好哄人也好,尚且坦荡荡问心无愧,祝镕却是被大老爷深深爱护着,难道他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今日闵延仕来找我,说了好些话,他像是又变回了从前,和我亲厚起来。”祝镕道,“你别看宰相府大公子风光无限,处处被人捧着,他肚子里的辛酸,只有我和开疆知道了。”

    扶意是替韵之问:“闵府大公子过得不好?”

    祝镕颔首:“他没有我这么狡猾世故,在家中总是吃亏,连他自己的妹妹都斗不过。”

    扶意道:“一家人,何苦斗来斗去?”

    祝镕说:“我二哥那小院才是家,这么大的宅子里,就是生存。”

    说着话,便将扶意的手捧在掌心:“那日你问我愿不愿娶你,可知我多快活,因为在我心里一直担忧的是,你愿不愿留在这家里。”

    扶意略委屈,大大方方地说:“这样的心意,还要问多少遍?三公子,你可别大意了,大老爷替你合了几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哪天下聘礼订了婚约,我是信你有魄力胆量抗婚,可人家姑娘清清白白,何苦被折腾一场,往后如何许人家?”

    祝镕忙道:“要祖母点头方可,我才有底气一直拖着,可我绝不是故意拖延来敷衍你,实在是我爹那里,还不能周全。”

    扶意说:“我只是一提,为别人家的姑娘担心,并非真要催你。我不愿我们像二公子和柔音姑娘那样壮烈,更不愿你为了我舍弃一切,你想好了,慢慢来才是。”

    “意儿……”忽然,里屋传来老太太的召唤。

    扶意忙应了一声,推了祝镕道:“早些歇着,不必担心我,就算你舍得,姑祖母也舍不得累着我,去吧。”

    她匆匆进门,侍奉老太太起来喝水,告诉她平珒已经退烧,吃了药刚睡下。

    老太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远去,知是孙儿来过,自然这也是她留下扶意的用意,拍了拍孩子的手说:“去韵之屋里睡吧,别累着。”

    此时此刻,兴华堂里,丫鬟们送来刚熬好的汤药,祝承乾吹凉了送到妻子床边:“你喝几口药,睡得踏实些。”

    大夫人背对着丈夫,一脸冰冷:“不必了,老爷今夜去别处睡吧。”

    祝承乾道:“你还在生气?”

    大夫人冷笑:“不敢,怕落得不贤,叫人赶回娘家去。”

    祝承乾放下药碗,叹道:“老太太糊涂了,你何必与她计较。”

    大夫人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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