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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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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橼问:“老爷呢?”

    魏爷爷指向书房:“在那儿呢,小姐过去就能见到。”

    扶意猜想,父亲恐怕也不知道她要回来,不然照他的规矩礼数,必定要亲笔书信向老太太请辞才是。

    “是扶意……”

    “师姐回来了。”

    行至窗下,书房里的师兄弟们看见了她,一时热闹起来,言景山亦起身来看,果然见女儿带着婢女立在阶下。

    他干咳一声,屋里顿时静下来,便吩咐:“你们自己念书。”

    说罢,他走出书房,蹙眉问:“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你……”

    扶意行礼,干脆地回答:“爹爹,是奶奶写信命我回家来。”

    言景山显然什么都不知道:“几时的事?”

    扶意道:“就前几日,女儿收到信函,立刻动身,一日不曾耽搁,奶奶在信中说,母亲病危。”

    言景山怕叫学生们听见,走下来带着扶意到一旁:“你娘无病无灾,一切安好,何来病危一说?”

    扶意松了口气,但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韵之曾为了大公子对妻子被婆婆欺负视若无睹而大闹东苑,可是类似的甚至更严重的事,在这个家里,已经快二十年。

    “那就好。”扶意道,“爹爹,我先回后院去了,您下了学,我再来请安。”

    言景山显然意识到,自己被女儿捉了短处,他又一次忽视了妻子被母亲欺负的事实,此刻无话可说,只能先命扶意回家。

    博闻书院前院是学堂,后院便是言府家宅,平日里家人不得到前院来打扰,自然学子们未经允许,也不得惊扰女眷。

    走过角门,扶意深深吸了口气,定下心,带着香橼一路往母亲的屋子来。

    同在这一日,京中有热闹喜庆的事,金将军前线大捷,剿灭明莲教,不仅活捉教首,连他们的老巢都一并端了。

    皇帝将喜讯告知四海,君民同乐,另加封金将军为二等平南侯,在京中赐下宅邸。

    公爵府中,三夫人因是将军亲妹,皇帝得知她正怀有身孕,请皇后代为照拂,当日就送来了各色补品、绸缎金银,摆了满满一屋子。

    三夫人欢喜极了,带着下人将帝后的赏赐全部搬来老太太院里,明着孝敬,实则满心嘚瑟,请婆婆挑一挑可有喜欢的东西。

    老太太见儿媳妇这样高兴,自然不忍心扫她的兴,挑了两匹绸缎后,才好生道:“你嫂嫂们不是没见过这些东西,你就不要过去显摆了,我知道你高兴,但好生回家安胎更要紧。”

    三夫人虽没少被婆婆做规矩,但也深知婆婆爱屋及乌,待她还算厚道,何况这家里也就她,到这个年纪了,还从婆婆这儿悄悄拿零花钱。

    此刻听老太太这么说,不免将过去的委屈倾吐出来:“娘是知道的,她们人前人后地嫌弃我,说我是乡下来的,什么虽是将门出身,可家里没什么大功劳,不过是个守城的。若不是娘这么多年给我撑腰,这家里连下人都看不起我,我心里的委屈,谁知道呢。”

    芮嬷嬷在一旁笑道:“三老爷知道,三老爷疼媳妇,不然这小娃娃从何来?”

    三夫人脸红起来:“嬷嬷真是,越老越不正经。”


………………………………

第183章 令人绝望的家

    老太太说:“不要逗她了,赶紧收拾东西送回去。”

    芮嬷嬷应了,唤来婢女,将堆了满桌的东西搬回西苑。

    三夫人也向婆婆告辞,老太太说:“你哥哥回京还有些日子,既然皇上赐下了宅邸,早些接你嫂嫂侄儿们上京,将家里拾掇起来。”

    “原不知有这么大的天恩,我也写信想接嫂嫂侄儿们上京逛逛。”三夫人说,“他们原还诸多顾忌不大敢来,怕到了京城遭人笑话,这下不来也要来了,这会子怕是已经动身。”

    老太太见下人都退了出去,便语重心长地说:“有几句话,我这会儿交代你,必然招你不高兴,但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我是不是为了你好。”

    三夫人收敛了笑容,不安地看着婆婆:“您要说什么?媳妇……做错事了?”

    老太太说:“娘家人上京定居,是体面的好事,但以后亲戚往来,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凡事要多为你自己,为理儿和慧儿,还有腹中这孩子考虑。不是我看不上他们,又或嫌他们是外来的,就怕一家子仗着你哥哥立了功,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就以为这京城,是他们的天下。”

    三夫人听着当然不好受,但道理她也懂,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向婆婆解释。

    “你别不高兴。”老太太说,“我就知道,要招惹你不开心。”

    三夫人连连摇头,想了想问道:“那……我能请他们到家里来坐坐,用您的面子请他们吃顿饭吗?”

    老太太笑道:“这是自然的,你不开口我也要请,不必问中公拿银子,我替你花销了。”

    三夫人脸上的笑便藏不住了,连声谢过婆婆,待丫鬟们送了东西再回来,被拥簇着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芮嬷嬷替主子收起两匹绸缎,笑道:“您说了什么话,叫三夫人高兴成那样。”

    老太太说:“不过是摆宴请金家人吃顿饭,不花她的银子罢了。”

    芮嬷嬷道:“这么多年,三夫人在您跟前没少挨骂挨罚,但您也疼她太多,三个儿媳妇里,最偏疼小的了吧?”

    老太太说:“也是她会撒娇,你让老大老二家的来问我讨零花钱,还不如割了她们的脑袋。何况她娘家不在京城,我不疼她些,多可怜。”

    芮嬷嬷走来,故意道:“将来我们三少夫人,娘家也不在京城,可她聪明能干、品行端正,比婶婶强百倍,到时候,您怕是要把她宠上天了。”

    老太太却无心玩笑,叹道:“你家大老爷死活不松口的话,这事儿也难成,且看镕儿怎么与他爹周旋。算算日子,意儿到纪州了吧?”

    芮嬷嬷应道:“今日该到了,过几天就能有信送回来。”

    老太太说:“还不知她家里什么光景,别委屈了孩子。”

    且说这个时节,纪州已然过了酷暑,京城的单衣回到这里顶不住凉风,老太太便知这些,临出门时命嬷嬷给扶意包袱里塞了两件织锦罩衫。

    扶意为了御寒穿在身上,忘了衣衫的华丽,到了祖母跟前可了不得,立刻就被脱下了。

    方才她回家后找母亲,娘不在房里,再往祖母这边来,就见母亲和丫鬟们,在廊下擦拭窗棂。

    言夫人见女儿归来,又喜又愧疚,迎上来,手里的抹布不知该往哪儿放,唤了声:“意儿……”

    可没等母女久别重逢亲昵几句,里头就有人听见动静出来,不知几时来家做客的堂姐言蓁蓁,惊讶地嚷嚷着:“扶意,你这衣裳,是什么料子做的,京城的?”

    此刻,祖母和堂姐正翻看她的衣裳,翻看她带回家包袱里的东西。

    三夫人塞给她的一包碎银子,路上使了一些给随行的妈妈们买吃的喝的,还有一大半,全被祖母收去了。

    “就这点东西?”言蓁蓁在一些脂粉盒子里翻了翻,“你这哪里像是去了一趟京城,我还以为,你至少带上两车的东西回来。”

    扶意没应话,她这个堂姐是闵初霖那一流,闵初霖好歹还是宰相府千金,作弄人之外,不至于贪婪成性,可她家这位堂姐,但凡见了好东西,伸手就是她的了,从小什么都要抢。

    “你挑几件喜欢的留下吧。”老夫人对大孙女说,“想必是她回来着急,没顾得上带行李,过些日子祝家人会给送回来,到时候把你娘也叫来。”

    言蓁蓁谢过祖母,瞥了眼扶意,对祖母道:“妹妹去了趟京城,是有些不一样,脸上的妆容这么妖艳。”

    老夫人皱起眉头打量孙女,冷冷道:“既然回来了,就还是从前的样子,不要把你在京城学的坏毛病也一并带回来,下去吧。”

    扶意欠身:“是。”

    抬起头时,她看了眼随身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虽然料到了一进门就会被搜走,把一些要紧的舍不得的都让两位妈妈收了带去客栈,而老太太给她的零花钱,大笔的银子也让韵之收着没带回来,可她多少还是想给母亲留一些头油脂粉。

    “你看什么?”言蓁蓁用袖子遮挡,“你舍不得了?我又没问你要,是奶奶给我的。”

    老太太恼道:“还是这小家子气,你在京城也这样不体面?你在那里日日山珍海味,连上好的绸缎就这么在路上穿,享尽了荣华富贵,分你姐姐一些怎么了?”

    “孙儿不敢,姐姐若喜欢,都拿去才好。”扶意道,“奶奶若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

    从进门到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来向她解释,信中所说母亲重病是怎么回事,显然在祖母眼里,只要她回来了就好。

    老夫人果然道:“我会给纪州写信交代你到家的事,不要私下与他们书信往来,你屋里的笔墨纸张我都收走了,若敢偷偷地往外送信,仔细你的皮。”

    扶意欠身称是,一步步退了出去,言夫人跟着女儿出来,可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婆婆叫进去了。

    只见扶意的乳母,香橼的亲娘,从后面端着水盆来,一见两个孩子,欢喜不已,放下水盆就迎上来。

    她捏着女儿的脸蛋子说:“这小丫头,都胖成什么样了,你去了京城就见天的吃呀?”

    见香橼和娘亲撒娇起腻,扶意好生羡慕,但奶娘轻声对她说:“姑娘先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夜里再说,先把老夫人屋里打扫好,不然她又要发脾气。”

    香橼知道小姐心里不好受,便拉着她先走,奶娘端起水盆进门来,正听老夫人对儿媳妇说:“后日说亲的上门来,收起你这张哭丧的脸,别给我丢人。赶紧把家里家外打扫干净,这家里虽穷,可也要干净整洁才是。”

    言夫人垂首而立,什么话也没说,见祖孙俩要走,她便让在一旁,言蓁蓁忽然停下,说道:“二婶,我夜里想吃一口新鲜舂好的年糕。”

    “好……”言夫人应道。

    “家里人都忙着收拾,你去弄吧。”老夫人吩咐,“侄女难得上门来,总该好好招待。”

    言夫人点头:“我知道的,一定给蓁蓁做好。”

    如此,扶意回房许久,也不见母亲归来,眼看着天黑了,以为她还在厅堂打扫,便按耐不住,往这里找来。

    可门里的丫鬟却说,屋子早就收拾好了,夫人在厨房忙活晚饭。

    她辗转来厨房,见母亲和奶娘将才蒸好的滚烫糯米取出来,两人蹲在捣臼边上嘀咕:“这米没泡过,能蒸熟了吗?”

    奶娘一抬头,见是小姐和香橼,起身道:“是不是饿了?锅里有……”

    扶意已是怒不可遏:“娘,您身体好好的是不是?不然哪有力气干活?”

    言夫人起身,不知如何面对女儿,直往奶娘身后躲,轻声道:“意儿,她非要你回来,娘实在是……”

    扶意问:“我送回家的银子,都被她拿走了?”

    奶娘恨道:“还能有剩的吗,连信纸都恨不得剖开查一查。”

    扶意问:“那么多银子,还不够使丫鬟用吗,非要作践你们?我爹呢,他还是什么都不管?”

    言夫人慌忙上前道:“意儿,你爹最近忙得很,明年又要开科考,他每日只睡几个时辰,还带着学生们去各处拜访,他……”

    “娘!”扶意忍无可忍,“你们愿意这辈子就这样,那我呢?您想过我吗?若不是担心您,我明知道她撒谎骗人,我还是回来了。”

    “不要对你母亲大呼小叫,你上京城,就学了这些回来?”言景山突然出现在厨房,责备扶意,“你想做什么?”


………………………………

第184章 她没能忍下

    言夫人见丈夫出现,生怕父女二人吵起来,忙拦在中间说:“没什么事,晚饭马上就好了,意儿好久不在家,今晚一家团聚,我们好好吃顿饭。”

    “家里的下人呢?”扶意却看着父亲问,“父亲娶我娘回来,原是为了给家里添个下人?”

    言景山冷声道:“你母亲不过是帮着做点家事,何来你说的这样不堪,不要以为去京城见了世面,就能回来在这家里指指点点。”

    扶意说:“父亲的语气,真是越来越像祖母。”

    “意儿。”言夫人示意女儿不要再说,转身问丈夫,“是不是饿了,晚饭这就好,你先过去吧。”

    言景山也不愿与女儿争执,对妻子道:“是今晚有诗会,来告诉你一声,不在家用饭,你不要太辛苦。”

    “我不忙,蓁蓁难得来家,总要招待好侄女。”言夫人温柔地说,“你少吃酒,早些回来。”

    言景山看了眼女儿,本想再说些什么,被妻子拦下了。

    见夫妻二人出门去,奶娘便对扶意说:“今日的确忙了些,但平日里还好,真的……老爷也不是一味不管,你别生气了。”

    扶意问:“这么晚,谁要吃年糕,何不去街上买?你们要舂到几时才能好,别人吃晚饭了,你们呢?”

    言夫人回来,不敢直视女儿,挽起袖子说:“就这么一口米,很快就好了,意儿你回去换衣裳,马上就用饭了。”

    香橼拉了拉小姐的手,扶意实在又气又心疼,可也无法改变什么。

    回纪州的路上,对自己说了无数遍家里就是这样,可她十七年都无法忍受的家,隔了几个月再见,只会变得更厌烦憎恶。

    她们回到房里,香橼为小姐找出家里的衣裳换下,还没说上话,老夫人那里就来人,让过去用晚饭。

    说是用晚饭,其实是让扶意去端茶递水,过去的十七年里,她从没和祖母同席吃过饭,每一顿饭都是等祖母用完了,才轮到她和母亲。

    一年里,祖母难得有几天会去长子家中小住,那几天对于母女俩,便是天堂般的日子。

    扶意心里很明白,母亲怎么会不盼着过上好日子,而心甘情愿受恶婆婆的折磨,可她连争一争的勇气胆魄也没有。

    这会儿到了祖母跟前,堂姐毫不客气地坐在桌边,但桌上没有扶意的碗筷,更没有娘亲的。

    一道道菜送上来,不知是自己寄回的银子让家里日子宽裕了些,还是今日特地招待做客的堂姐,桌上的饭菜比扶意从前在家见的,要丰盛许多。

    可她的堂姐很不满意,歪声歪气地说:“奶奶,您在家每天就吃这些?”

    老夫人干咳一声:“赶紧吃吧,你以为你二叔家多富贵?”

    言蓁蓁看向妹妹,问道:“扶意,你在京城,都吃了些什么好东西?”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一样菜动上几筷子,便另有新鲜出锅的换上,一盘鸡丝用几十只鸡来做,只取鸡身上最鲜嫩的肉。”扶意缓缓说道,“每日三顿饭两顿茶,我去了这些日子,没见过重样的饭菜和糕点。煮茶的水,亦是各地送来的上等山泉,什么井水河水,在公爵府连洗脚都不配。”

    言蓁蓁听得,已是张大了嘴巴,就是老夫人也闻所未闻。

    扶意道:“公爵府一日的花销,我们家怕是一年也花不完。”

    言蓁蓁扭头问祖母:“奶奶,扶意是不是骗人,他们家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呢,有金山银山吗?”

    老夫人见扶意一副仿佛看不起她们祖孙是乡下人的高傲,很是生气,回过神来说:“你是什么东西,喝了几天京城的水,就忘了根本?还不快去催你娘传菜来,她就这么招待侄女?”

    扶意却继续道:“我曾进宫参加皇后的端午宴,出城随皇帝狩猎行围,在宰相府吃过寿酒,在王府用过茶点。”

    言蓁蓁惊讶不已:“扶意,你见过皇帝了,皇宫是什么样的,他们说的皇宫里那个大池塘,究竟有多大?”

    “池塘?”扶意轻笑,“姐姐说是池塘,那就是池塘了。”

    老夫人看出扶意在嗤笑她堂姐,拍了桌子说:“去传你娘来,还站着?”

    扶意也不辩驳,转身离去,还能听见堂姐大惊小怪地问祖母:“她在公爵府,真这样吃得开吗?奶奶,扶意她见过皇帝,奶奶您听见了吗,她竟然见过皇帝了。”

    待扶意和母亲再回到这里,桌上已摆满了饭菜,实则言夫人是为自家女儿准备的,可她和女儿都没资格与婆婆同席。

    满桌佳肴,言蓁蓁分明吃得两眼放光,嘴上却还挑三拣四。

    着急舂出来的年糕,虽不如平日里做的细腻香甜,也不至于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她却像挑脏东西似的,夹出米粒来,对祖母道:“奶奶您看,婶婶不乐意做我也不勉强,这叫什么东西。”

    老夫人瞪了眼儿媳妇:“还不来挑一些好的给孩子吃?”

    “是。”言夫人应着,拿了筷子上前来挑选,夹了一块软糯光滑的给侄女,“蓁蓁,你尝尝这块。”

    言蓁蓁却扬手推开:“不想吃了,怪腻歪的。”

    她这一推,言夫人没防备,筷子一松,年糕落在汤里,滚烫的汤汁溅开,零星几滴落在了老夫人的手背上,她顿时火冒三丈,反手抓起筷子就抽在儿媳妇的脸上,大声骂道:“你想烫死我?”

    言夫人跌倒在地上,扶意赶来搀扶母亲,眼看着娘的脸颊上肿起被筷子抽打的痕迹,一抬头,却见堂姐悠闲自得地吃着年糕,还有一脸恶毒的幸灾乐祸。

    “姐姐,年糕好吃吗?”扶意问。

    “嗯?”言蓁蓁愣了愣,忙道,“难吃极了,我不过是给婶婶面……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扶意就猛地扑向她,一手将她摁在桌上,一手抓起年糕就往她嘴里塞。

    桌上的饭菜都是刚出锅的,那一大盆鸡汤更是烫得吓人,可言蓁蓁的半个脑袋被按在汤盆里,烫得她杀猪似的鬼叫,可嘴里被塞进黏糊的年糕,差点堵住了气管。

    扶意抓完了年糕,抓起各种菜接着往她脸上糊,一屋子人吓得目瞪口呆,眼看着扶意抡起盘子要往大小姐脑袋上砸,总算冲上来,把二小姐拽开了。

    言蓁蓁瘫倒在地上,被噎得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等被下人掰开嘴掏出嘴里的东西,才总算缓过一口气。

    一桌饭菜,摔得满地狼藉,扶意身上也狼狈不堪,她奋力挣脱开了拉扯她的下人,大口喘息着,瞪着祖母和堂姐:“你们吃饱了吗?还要吃吗?”

    老夫人又气又恐惧,这会儿总算回过神,见大孙女哭着爬到她膝下,脑袋上还滴落着鸡汤,哭得撕心裂肺:“奶奶,扶意要杀我,奶奶救我……”

    “反了!反了!”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把这畜生给我关起来,给我关起来!”

    长这么大,扶意已不是第一次被关进柴房,小时候她见不得娘亲受折磨,但每一次反抗,都只会换来皮肉之苦,才渐渐“学乖”,学着顺祖母的脾气,学成了韵之极为厌恶的圆滑世故。

    可今天她没能忍下,也许连祖母都忘了她曾经是那样叛逆,可扶意不后悔,再来一次,她要把老妖怪的脑袋按进鸡汤里,要把堂姐的脑袋砸开花……

    “韵之,我好想你。”愤怒过后,满心委屈无处被安抚,扶意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压抑着眼泪,念她心里思念的人,“镕哥哥……”

    千里之外,祝镕走出禁军府,见今夜月朗星稀,想到扶意此刻在家中,也能见这一轮明月,可胸口没来由的猛然揪紧,疼得他忍不住捂着心门,仿佛得了急病般。

    “怎么了?”开疆从门里赶出来,问道,“身子不适?我送你回家。”

    祝镕觉得舒缓好些,应道:“心里难受,想起扶意就……”

    开疆没好气地说:“你气谁呢,就你有心上人?”


………………………………

第185章 扶意的倔强

    祝镕嗔道:“我只是担心扶意,你别没事找茬。”

    开疆说的自然是玩笑话,反过来安抚他:“今日就到纪州了,你别担心,言姑娘是回自己的家,又不是去奔赴险境。”

    祝镕叹:“正是她的家,才叫我难以安心,他们家老夫人很难缠。”

    开疆从没见识过恶毒的老太太,轻描淡写地说:“比起言姑娘回自己的家,我更担心在宫里那一个,但愿她别胆大包天地偷摸去大殿,别把命丢了。”

    彼此各有心事,祝镕不见得要和好兄弟争一争谁更放心不下心爱的人,两人骑马同行一段路,说起金将军马上要班师回朝,明莲教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开疆直摇头:“早知是这样,过去那些年,为了让他们招安归顺花费的金银人力,真真是白费了。”

    闵延仕曾告诉祝镕,关于粮草减半的那些事,他还没细致地向开疆交代。

    而父亲提到过,明莲教的存在,很可能与当今皇帝本身有瓜葛,这更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调查。

    二人在路上分开,各自回府,祝镕策马从街巷过,街边背对他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

    余光瞥过那背影,蓦然在心头一震,祝镕下意识地收紧缰绳,等他调转马身再看回来,方才站着人的地方,已空无人影。

    祝镕翻身下马,四下转了一圈,心里的跳动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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