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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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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景山颔首:“一定,这可不是打你几下的小事,是你的终身大事,爹爹说的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爹爹怎么舍得你的一辈子被人糟践。”

    扶意的气息终于柔和几分,上前来接过父亲手里的书,再次恳求道:“爹爹也不要再让娘亲挨打挨罚,她年纪可不小了,也有一天要老的,实在经不起折腾。”

    言景山郑重地点头:“爹爹不敢保证能时时刻刻护着你娘,可只要爹爹在跟前,绝不会叫她伤害你娘。”

    这一点扶意也看得出来,这几日但凡父亲在一旁,老妖怪还是有所顾忌,顶多是言语刻薄,那晚若是爹爹也在桌上坐着,她必定不敢拿筷子抽打母亲。

    至于父亲不敢保证的事,里头也有一半是母亲的逆来顺受乃至心甘情愿,就算扶意不论如何都无法认同爹娘的生存之道,可她实在无力改变他们,兴许真的没资格要求他们改变。

    “手还疼吧?”言景山心疼地问,“能写字吗,我看你小指还肿着。”

    扶意到底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弱弱地说:“还疼呢,像针扎又麻又疼,不过已经灵活很多,写字也不妨碍。”

    言景山又抓起女儿的手,温和地抚摸了几下,总算放下一桩心事,说道:“去找你娘,告诉她我们好了,别叫她惦记着。”

    扶意忙答应,终于有机会能“脱身”,她还想假装迷路,去找一找昔日和郡主玩耍捉鱼的池塘。

    “别乱跑,出了门左拐,仔细脚下……”言景山叮嘱着女儿,便看她蝴蝶似的飞出去。

    方才他仔细地看了眼闺女的容颜,昔日的小丫头,真真是成了大姑娘,比她母亲年轻时更美更迷人。

    这样好的闺女,如何舍得叫老母亲作践了,别的事也罢,什么随随便便把女儿嫁出去,他不能答应。

    而扶意心里,就算和爹爹彼此无法认同对方的观点,但能心平气和地说说,她也是快活的。

    心情好了,脚步也轻盈,更能一心一意地来办韵之和尧年交代的事。

    小时候来王府,觉得这里是人间仙境,怎么世上能有这样大的宅子,这样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可如今见识过京城祝家,再回到纪州王府,才发现,这里不过是比京城的胜亲王府大了那么几个园子而已。

    想来王府人口简单,王爷和世子俱无小妾通房,除了够人手的下人,家中不需要养那么多人,不需要那么多房舍,而王爷和王妃娘娘,也从不追求奢靡繁华的日子。

    扶意七转八转,就顺着幼年的记忆,找到了昔日池塘所在。

    一池塘的残荷正慢慢枯萎,她扔了石子下去,可整个池塘安安静静,没有任何能动的东西在里头。

    池塘不大,扶意绕着转了一圈,扔了好些石子下去,也没激起任何动静。

    但不等她再探究什么秘密,远处有人喊她的名字,扶意没来得及躲闪,母亲就和管事的找到了这里。

    管事的一脸紧张,跑来道:“姑娘为何来这里?”

    扶意忙道:“实在失礼,是我迷路了。”

    言夫人连声赔不是,说她会看管好女儿,管事的倒也没大惊小怪,只是请她们回到原处去。

    扶意故意道:“我记得小时候随爹娘来拜访王爷,郡主带着我在这里嬉戏,那时候满池塘的锦鲤,如今怎么不见了?”

    管事的打量了扶意一眼,说道:“是过去夏日时,特地放进去逗郡主抓来玩的,这是死水,养不活鱼。”

    扶意更加奇怪,既然这池塘里本没有锦鲤,郡主惦记的是什么?

    但她不能多问,不是郡主或王妃本人,就算是这王府里的人,也不能随意相信或打听什么。

    跟着母亲回去后,少不得被爹爹训斥了几句说她乱跑,之后一起帮着整理书房,太阳快落山时,才被王府用马车送回来。

    可就在他们出门这一天,扶意的大伯言景岳在他家镇子里找到了个鳏夫,是个秀才出身,家里还有几亩薄地。

    那秀才的娘一听说是要娶言夫子的女儿,欢喜得合不拢嘴,立刻就答应下,说明日就托人来提亲,言景岳便赶来弟弟家中告诉母亲。

    言景山今日才答应女儿,会保护她,自然是一口回绝。

    老夫人恼道:“人家是秀才,家里还有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婆母贤惠能干,将家里打理得丰足体面,你女儿嫁过去,就是做少夫人过好日子的,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言景山道:“那是个鳏夫,让意儿去做续弦,断不可。”

    老夫人冷声道:“是续弦,又不是做小,将来牌位也是要进家祠的,哪里委屈她了?”

    言景山说:“没见过人,不知家底人品,我要亲自看过,再回应母亲。”

    “不成,这事儿我说了算,我找了算命的说了,必须尽快把你女儿嫁出去,不然家宅不宁。”老夫人强硬地说,“明儿人家来提亲,我就把婚书签了。”

    言景山说:“儿子和您媳妇都好好活着,女儿的婚事,不用您来费心,您签了婚书也不能作数,还请母亲不要闹得有一日,我们母子对簿公堂。”

    老夫人气得不行,指着儿子骂道:“你这个孽障,一辈子和我作对,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这一切的话,扶意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爹爹是切切实实地护着她了,可她也知道,这件事过去后,老妖怪会赖在这家里,变本加厉地折磨爹娘,直到她死的那天。

    要是能买包耗子药毒死她……扶意深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该有这样恶毒的念头。

    就算对老太婆不算恶毒,她也不能赌上自己的一辈子去对付一个恶人,努力冷静下来,一定有办法,一定能想法子让爹娘过上自在的日子。

    而这一日,京城中,祝承乾本以为皇帝在殿上随口一说,加之闵王妃大闹后宫,至少过几天才会颁布赐婚的旨意,没料到一清早,宣旨的礼官和太监,就登门了。

    并在同一天,给言家的赐婚旨意,也经八百里加急,直奔纪州博闻书院。


………………………………

第201章 自作孽

    公爵府中,道贺的宾客人来人往,平日里老太太都懒于应对,今日因是孙子的喜事,但凡能见的都见了一面,自然大夫人也不得不在一旁作陪,不然怕有人多事去皇帝跟前告状。

    一整日下来,人人疲惫不堪,大夫人回到房里,连声喊王妈妈,却只来了怯怯的小婢女说:“王妈妈还在她私家养伤呢。”

    大夫人恼道:“一个个都是不中用的,滚远些。”说着又命站住,“把柳氏、楚氏找来。”

    那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说:“夫人您在老太太身边没见着吗,柳姨娘和楚姨娘都去抄经了,这两天都这样。”

    大夫人冷笑:“她们大字不识一箩筐,老太太是真没人用了,这样的经书抄着,也不嫌寒碜。”

    但两位姨娘内心虔诚,安安分分抄了一整天的经,裁了一整日的纸,老太太想起来的时候,直呼累着她们了,一并将晚饭也留了。

    几个孩子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和生母同席用过饭,一桌子人都谨慎小心,饭都不能好好吃。就连平日里惯会张罗气氛的韵之,今天一样的安安静静不说话,不动筷子。

    老太太问她怎么了,韵之直言是陪着祖母应付客人,累得头疼。

    祖母便命她去歇着,让柳姨娘和映之、平珒陪自己去散散消食,说敏之还没吃好,要楚姨娘再陪着。

    两处分开,柳姨娘搀扶着老太太,提醒她小心门槛台阶,俩孩子在前头,走走停停,说说笑笑,老太太道:“去吧,和孩子们说说话。”

    柳姨娘坦率地说:“前日来抄经,妾身已经和三姑娘说过话了,今日白天,您和夫人小姐们在前头忙碌,小公子曾给妾身和楚姐姐送过茶点。”

    老太太颔首:“这才好,你们是亲生骨肉,本不该太生分,但总有些无奈没法子的事,心里要看开些。”

    “老太太,妾身其实有要紧的事,想对三哥儿说,实在等不着他,能不能请您代为转达,自然对您说也是一样的。”柳姨娘很着急,不等老太太应允,就径自道,“昨儿一回来,老爷和夫人就在房里争吵,我和楚姐姐并非去听壁脚,他们好大声的嚷嚷,说要把言姑娘赶紧嫁出去,后来才关了门的,不知商量什么。”

    老太太心里冷笑,面上淡淡地说:“你在这里说过,就忘了吧,叫旁人听见随便说一嘴,怕是我也救不下你。”

    柳姨娘说:“妾身的本分,原是不该这样做的,可我心里明白,将来祝家有一位心地善良的主母,才能有我和孩子们的好日子过,可大夫人她,实在是……”

    老太太依然淡淡地说:“你若送了性命,孩子们就更可怜,与她相处那么多年,早就该摸透她的脾气,别再招惹板子往身上打。孩子们见了害怕,见一次所受的惊吓,你们花十年未必能哄回来。你和楚氏该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才能有将来保护孩子们。”

    柳姨娘哽咽道:“多谢老太太提点,我们一定记下。”

    待两位姨娘和孩子们都散了,芮嬷嬷好心提醒主子:“您不该对姨娘这样亲厚,大夫人心里必然委屈,回头传出去,说您要宠妾灭妻,如何使得。”

    老太太说:“我也是和小妾共处过的人,能不明白这心情?当年若是我的婆婆厚待姨娘而冷遇我,我的心都要死了,可你家大夫人,能和我相提并论吗,她都要把人作践死了。至于外头的人,他们乐意说你,你做得再好他们也说,可我是休了杨氏还是虐待了她?灭的哪门子妻?”

    芮嬷嬷笑道:“您可不能说赌气的话。”

    老太太想到那两口子,果然是在算计要赶紧把扶意嫁出去,方才在柳氏面前不好表露的怒气,都浮在脸上,恼道:“他们眼里,也从没我这个老娘,我才不屑和他们赌气。”

    芮嬷嬷听罢那些事,啧啧摇头:“老爷怎么成了这样的人?”

    老太太说:“他原就是这样的人,你才知道?怪我没用,生养出这么个东西。”

    芮嬷嬷担心不已:“那言姑娘怎么办?”

    老太太说道:“她往后进门要接受的磨难,可是如今的千倍百倍,就让她先历练起来,我相信扶意能保护好自己。”

    芮嬷嬷欢喜地说:“那奴婢可就开始张罗婚事了,聘礼彩礼您打算怎么着,库房里那十几口箱子,够不够您放的。”

    老太太摆手道:“别太铺张,不能越过珞儿成亲的规格,扶意也不过是个书院女儿,你这样重的彩礼压下去,往后亲家都不敢张口说话了。照着珞儿娶初雪的规格,减三分去预备,好东西将来都是给孩子们的,不急着这一刻招摇。”

    芮嬷嬷问:“照您这么说,二姑娘成亲时,也要减,再往下到五姑娘越减越少,三夫人还不跟您闹?”

    老太太道:“涵之当年也太铺张,而如今命运更坎坷,到时候韵之不能跟她比肩,我更盼着韵之将来能过得好,如此底下妹妹们……”

    说到孙女的事,涵之的痴病不见好转,老三媳妇说慧之心事重重,今日韵之在身边,也是眉头紧蹙,半点不为扶意和她哥高兴,一个个都不让人放心。

    “明日还有客人到,我就不见了,今日要紧的几家都来过,其他就免了。”老太太说,“我且有要紧事和孩子们说,姑娘们长大,都有心事了。”

    夜色渐深,皇宫里,开疆今日当值夜巡,带着侍卫们将皇城的角角落落都查了一遍。

    冷不丁在中宫与大殿之间,见到了尧年,心里正着急她怎么大晚上跑出来,但见身后跟了七八个宫女,心里才踏实。

    他与众人侍立路旁,尧年亦是目不斜视,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彼此的气息有一瞬交汇,各自心里都酸楚难当,但就这么走过了,众目睽睽之下,一句话也说不得。

    待郡主一行离去,有侍卫上前询问开疆:“闵王妃致疯的缘故,可查出来了?”

    开疆不便多言,敷衍道:“祝统领全权负责此事,我这儿还问不着。”

    侍卫说道:“宫里有人传说,是贵妃和闵王妃不对付。”

    开疆故意说:“人家可是亲姐妹。”

    此刻,祝镕卸下公务回到家中,最先来内院,下人只当公子是向老太太请安,却不知他直奔妹妹的屋子。

    韵之忐忑不安了一天一夜,终于等来三哥哥,一见面就问:“查出来了吗,皇上会不会抓我娘?”

    祝镕道:“太医确认闵王妃误服药酒,昨夜我归来前,就已经确认了所有敬酒的名单,虽然难免疏漏,可二婶就在其中。虽然这并不能说明,药酒就是二婶递给王妃的,今日排查了一整天,再没有其他的人证物证,因此这件事到最后……”

    韵之惶恐不安地问:“到最后怎么样?”

    祝镕说:“除非王妃娘娘自己指认凶手,又或是查到了源头后,被送去填刀。”

    韵之是聪明姑娘,不用哥哥分析,她自己就猜到了这个下场,紧张地说:“贵妃娘娘……会不会过河拆桥?”

    祝镕叹息:“哥哥也怕二婶真做了什么,会牵扯祖母或是你们,就算假公济私,我也不能往二婶身上查,可皇帝这一次是动了真格,非要查出幕后之人,哥哥不能不往真相靠拢。”

    韵之含泪道:“我知道,我娘是自作孽。”

    祝镕温和地说:“哥哥会尽力周全,二婶真出了事,家里人也不能不管,你不要太担心。”

    韵之问:“如果让我娘坦白,让她反过来指证贵妃,皇上会不会网开一面?”

    祝镕摇头:“不会,皇上只会弃车保帅,怎好让自己的后院起火?”

    韵之吓得直哆嗦,终是哭了:“哥,怎么办,我娘会不会死……”

    祝镕抱过妹妹,轻轻拍哄:“韵儿不怕,把这件事交给哥哥来办,你不要着急。”

    “我好害怕。”韵之痛苦不已,“她就为了把我嫁给四皇子,她怎么这么傻,如果没有我,她就不会做错事了。”

    祝镕道:“你先别急,未必是二婶做的,贵妃手里多的是人为她办事,二婶兴许只是充数的,更不要怨自己,你什么都没做错。”


………………………………

第202章 城门暴尸

    安抚了妹妹之后,祝镕才去见祖母,讲述这些原委。

    听说二夫人可能受贵妃唆使对闵王妃下手,老太太连连摇头:“我就知道,她是个蠢货。”

    祝镕道:“要查出真凭实据指证二婶并不容易,除非她是被人咬出来,贵妃若是过河拆桥,随便找一个人来挡刀,二婶就百口莫辩了。”

    老太太道:“所以贵妃才处心积虑找这些贵夫人们来替她办事,一旦东窗事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们扳不动贵妃,只能抱着贵妃一同求自保,总有人来替她周全。她对你二婶说要娶韵之,不知对其他多少人家,提过一样的话。”

    祝镕说:“皇上今日依旧震怒,见我们查不出个结果,大发雷霆。”

    老太太问:“王妃娘娘身体如何了?”

    祝镕道:“高烧已退,据说像是受了惊吓,不言不语,如今是安国郡主侍奉在一旁。”

    老太太叹息:“她们母女进京后风言风语不少,受尽了委屈。”

    祝镕道:“若查风言风语的来历,比查是谁在酒中下了药要容易得多,我们商量着,先查了这件事给皇帝一个交代。”

    老太太苦笑:“怕就怕,又查到你二婶头上,她神神叨叨可有一阵子了,那么多的风言风语,能没她的事儿?”

    “这……”

    “你只管去查,查到了证据,我先问她的话。”老太太神情凝重,“这份家业可不能败在她的手里,要紧时刻,捆了往宫里送,她自作孽,我不能叫一家子给她陪葬。”

    “韵之可怜。”祝镕道。

    “我会教导她。”老太太冷色道,“她舍不得亲娘,那她可舍得你我,舍得无辜的兄弟姐妹?”

    祝镕定下心来,既然祖母这个态度,他也不必动摇,但也必定会尽力周全,好让这件事能够平稳度过。

    老太太生完了气,便不愿被那蠢货影响了心中的欢喜,对孙儿说:“明日我带你的妹妹们去庙里烧香还愿,并请大师挑选黄道吉日,早早上报皇上,把你们成亲的日子定下。”

    祝镕道:“奶奶,日子我已经选好了。”

    老太太惊讶:“选好了?”

    祝镕压低了些声音:“时间虽仓促,只因孙儿另有皇命,接扶意回京之外,还要完成皇上托付的使命。”

    老太太不免紧张,叮嘱孙儿:“凡事小心。”她又道,“柳氏告诉我,你爹昨夜和大夫人商量,要再送消息去,让言家赶在圣旨到临之前,把扶意嫁出去。她不说,我想你也猜到了,你可有应对的法子?又或是咱们相信扶意能撑得住?”

    祝镕不以为然,笑容是那样轻松:“奶奶放心,我一定给您把孙子媳妇接回来。”

    于是,隔天一清早,纪州博闻书院的大门就敞开了,言老夫人眼巴巴等着大儿子领他们镇里的秀才娘儿俩来提亲,可一直到大正午,连个人影也不来。

    扶意随母亲给老妖怪送午饭,她没好气地骂道:“吃什么吃,噎死你们。”

    转身吩咐下人去找,要他们去大儿子府里找,两家来回坐驴车也要两个时辰光景,而下人跑出去没半天,就跟着大老爷一道回来。

    言景岳跑来找老母亲,气喘吁吁地说:“那家儿子不见了,已经报了官,可衙门要等明天才能立案帮着找,哎……”

    “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能不见?”老夫人越想越奇怪,就这城里城外的媒婆都不搭理他们家,已经很古怪,这下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竟然能把儿子丢了。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她命人把儿媳妇和扶意叫到跟前,劈头盖脸地质问,“可是你们作怪,让人不敢来我们家提亲?”

    扶意没出声,母亲颤颤地说:“娘……我们见天在家里待着,何况您是知道媳妇的,我哪有这通天的本事?”

    老夫人愣了愣,想想也是,儿媳妇若有这本事,早和她作对了,还会凭自己搓圆揉扁二十年。

    恶毒的目光落在扶意身上,想这丫头虽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那几个留在纪州的女人本就很古怪,她最早定的媒婆说得好好的,这丫头一回来,她们就都不干了。

    老夫人怒道:“给我传家法来,我倒要看看,是藤条硬,还是你们母女俩嘴硬。”

    言夫人惊慌失措,跪下哀求:“娘,您不能屈打成招,没有的事儿,您叫我们怎么说?”

    却见扶意缓缓走上前,小小的姑娘气势逼人,冷声道:“想来奶奶是受人唆使,才急着把我嫁出去,更是得了什么好处,能大过我往后一年从公爵府寄回来的银子,我猜的不错吧?”

    “小贱人!”老夫人恼羞成怒,大声嚷嚷,“给我拿藤条来,我要打死这孽种。”

    扶意道:“媒婆不上门,要来提亲的,好好个大活人没了踪影,能在纪州城里翻云覆雨,这样大的权势,您就不怕下一步,在您身上发生什么古怪?”

    老夫人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

    扶意道:“我劝奶奶识时务,既然有人在和您对抗,那就已经盯上您了,您信不信,今日您用藤条打我,明日会被吊在城门上暴尸?”

    老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指着扶意的手,抖个不停。

    正经想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一定有什么人在暗处护着这小贱人,京城那大夫人必定也是有了死对头,才会往这家里来使劲。她是被那位大夫人当枪使的,回头事儿没办好,自己的老命先丢了。

    扶意搀扶母亲起来,转身对祖母说:“您终究是我亲奶奶,人家看在我的面上,才没直接对您下手,不然我方才说的可不是玩笑话,您没胆子真打死我,可有人真敢要您的命。”

    媒婆不接生意,香橼就说是三公子在保护小姐,扶意彼时还是将信将疑,不敢肯定的。到今日,人家都要上门直接提亲了,结果儿子还都丢了。

    世上哪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她终于敢肯定,镕哥哥一定想法子派人在暗中保护她,有了十足的底气,来震慑老妖怪。

    言夫人跟着女儿出门来,还是惊魂未定,一是婆婆要将她们屈打成招,再是女儿的那番话,竟是要把她祖母吊在城门下暴尸。

    她不敢相信,这样狠毒霸道的话,会从自家闺女口中说出来。

    回到房里,和奶娘说起这些,奶娘连声道:“小姐一回来吧,我就觉得奇怪呢,如此看来,小姐在公爵府是混出个人样来了。有人爱她不够,也有人嫌她不够,眼下看来,还是爱我们小姐的势力更大。您看那几个留在纪州不走的妇人,都说是公爵府老太太的人,我们小姐,一定是讨得那家老太太喜欢了。”

    言夫人问:“那是喜欢成什么样了,能护到这地步?”

    奶娘皱起眉头想,嘴里念叨着,说怪不得香橼总和她打哈哈,问什么都跟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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