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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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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娘皱起眉头想,嘴里念叨着,说怪不得香橼总和她打哈哈,问什么都跟个傻子似的,她都以为真生了个傻闺女,如今看来,这俩孩子在京城里,一定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莫不是当亲孙女养了,就是当孙媳妇了。”奶娘说,“夫人您别担心,我们小姐的好日子,才要开始呢。”

    言老夫人虽然忌惮暗中保护扶意的人,可也不愿善罢甘休,把小儿子叫去,要死要活地威胁他,必须收拾了扶意。

    言景山回到前院学堂后,才把女儿叫过去,书桌上摆着戒尺,原是用来震慑学生的,见女儿进来,他还刻意把戒尺藏在了桌下。

    扶意很久没来学堂,进门就见地上的席革是新换的,她春日里离家时,每张桌子前的席革都有磨损,远看像一个个坑似的,如今焕然一新,学堂里瞧着也气派起来。

    扶意在爹爹桌前盘腿坐下,低头就看见了书桌下的戒尺,心里一抽,问道:“爹爹又要打我?”

    言景山愣了愣,嗔道:“我都藏到桌底下了,打你做什么?”

    扶意说:“可我好像把娘也吓着了。”她说着,想到母亲的满脸惊恐,又忍不住笑出来。

    言景山生气地说:“女孩子家家,喊打喊杀,什么吊在城门下暴尸,叫人传出去,你将来怎么嫁人。”

    扶意低下头:“那也比被她打死强。”

    言景山正经问道:“你可知,是什么人在暗中保护你?”

    扶意摇头,她当然不能说,也不能轻易表露和镕哥哥的两情相悦以及老太太默许的婚事,只道:“兴许是祝家老太太,不瞒爹爹,老太太爱重我,恨不得将我当亲孙女。这次回纪州,她是看在母亲病重的份上,不然也不肯放我走的。”

    言景山心里是高兴的,嘴上说:“就你这臭脾气,还能叫人喜欢你?”

    但又说:“你看,这地上的席革,还有新书桌,是用你寄回来的银子换的,爹爹真没出息,还使上女儿挣的钱了。”

    扶意却笑道:“爹爹乐意用那些银子,我才高兴,还怕您死要面子,不肯使女儿的钱。”说完就捂了嘴,她竟然当着面说老爹死要面子。

    但言景山没生气,指了指学生的坐席道:“去那里坐,爹爹好久没见你上学的样子。”

    扶意说:“不如爹爹去那里坐,您看看我在公爵府,给姑娘公子们上课的模样。”

    言景山好奇:“你还给他们家公子上课?”

    扶意颔首:“公爵府人口众多,说来话长。”她起身绕过来,轻轻推父亲,“爹爹你去那儿坐。”

    学堂外,言夫人带着奶娘偷偷来看,生怕扶意又挨打,却是听见父女俩说说笑笑,她不禁含泪捧着心口说:“老天保佑,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

第203章 向列祖列宗起誓

    这一边是父女天伦之乐,后院老夫人那儿,却气得头疼欲裂,紧紧地绑了抹额也不管用,捂着脑袋歪在了床上。

    言景岳端着汤药,手脚笨拙地守在一旁,说:“不如接儿媳妇和孙女来伺候您,这家里是谁也指望不上。”

    老妇人闭着眼睛说:“放下药你先回吧,路上小心别遇见什么人。那小蹄子不知有了什么通天的本事,我这儿还没弄清楚,等我想明白了再找你们来。”

    言景岳担心地问:“公爵夫人交代的事儿,您还办不办了?”

    老妇人说:“山高皇帝远,她鞭长莫及,我不办她也不能把我怎么着,可这小蹄子的人就在眼门前,我们惹不起。她敢说出城门暴尸这样的狠话,她就真做得出来,你信不信?”

    “那公爵夫人许了您的银子怎么办?”大儿子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母亲在他眼里,就像是一锭大元宝,故作幽怨地说,“蓁蓁嘴角那伤,怕是好了也留疤,往后嫁人可难,不搭上丰厚的嫁妆,孩子的终身可就被耽误了。”

    老夫人气得直拍床:“我都要死了,你还跟我嘀咕女儿的嫁妆,滚、都滚……”

    言景岳出门时,刚好遇上一家三口和奶娘从前院归来,已经没了前些日子的剑拔弩张,一家子和和美美,看得出来,弟弟根本就没教训女儿。

    “大哥怎么要走,留下用过晚饭才是,我这就去张罗。”言夫人客气地说,“怎好叫您饿着肚子上路。”

    “你们家的饭,我嫌吃着硌牙。”言景岳冷笑,“教出这么大逆不道的孽障,把亲祖母气得卧病在床,你们一家三口还有说有笑。景山,亏你还是满嘴仁义道德的夫子呢,我看宣扬出去,哪个还把学子往你门下送。”

    扶意幽幽出声:“大伯路上好走,可别也走半道上丢了。”

    “你、你……”言景岳惊恐不已,“明日我就去报官,到了公堂,我看你还敢嘴硬。”

    言景山道:“扶意莽撞无礼,都是我教导无方,大哥不要动气,我送您出门。”

    言夫人命奶娘赶紧取两盒点心给送出去,她带着扶意回房,好生劝道:“往后再不要说这些话,传出去成了你狠毒刻薄,爹和娘再给你说亲,人家就该挑挑拣拣了,姑娘家出阁前名声最重要,你别不当一回事。”

    扶意问:“娘也要急着把我嫁出去?”

    言夫人笑道:“那不能,但若有好人家,娘也盼着你一辈子有个依靠。”

    扶意摇头:“爹爹也没让您依靠什么,娘的眼光我可不信。”

    话音才落,言景山从门前进来,必然是把这句话听见了,扶意吓得赶紧躲在母亲身后。

    言景山一脸严肃,冷声道:“站出来说话。”

    扶意没法子,老老实实到了父亲跟前说:“爹爹,我回房去门口罚站,总不能您真不管我,那老太婆还不得拿刀抹脖子来逼您。”

    言景山扬手要打,见女儿一哆嗦,哪里舍得再下手,只轻轻拍了下脑袋,训斥道:“你心里惦记着公爵府老太太早晚接你回去,有恃无恐,可你仔细了,这几日在家若再出言不逊、随意插嘴,我可再不饶你。你这丫头不管别的,也要考虑自己的名声,十几年的书,就没念出半点聪明劲?”

    这话扶意倒也真受用,她若有缘嫁给镕哥哥,回头自己的名声不好,对祝家便是负担,终究是人言可畏,更何况是在京城。

    言夫人劝丈夫:“好了好了,意儿记下了。”

    扶意转身说:“我去罚站。”

    可言景山却道:“天冷了,站什么,和你娘去厨房张罗些饭菜,我们一家三口很久没好好坐下吃口饭,爹想听你接着说京城里的事。”

    言夫人欢喜不已,满口答应下,搂着女儿便往厨房走。

    第二天一早,扶意就跟着父亲去给祖母磕头赔罪,态度恳切卑微,一改昨日的嚣张霸道。

    但不论老夫人怎么刻薄挑唆,非要逼着儿子动手,言景山也没再动女儿一下。

    扶意跪在地上,看着爹爹和祖母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讲道理,讲得祖母头更疼了,她使劲忍着才没笑出来。

    细想想,自己比韵之幸运多了,爹爹终究是疼爱她的,可韵之从小就没被疼爱过,她长这么大,连父爱是什么都不懂。

    而就在这天下午,失踪了一天的秀才鳏夫被找到,人好好的,没缺胳膊没少腿,更没有被任何人吓着。

    可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隔着驴车要走一个时辰那么远,竟然也让言景山知道,那秀才是去相会得了病的心上人,那女子守寡多年,他们早就对上了眼。

    这样一来,虽然婚事是不用再张罗,但扶意反而奇怪,难道真是巧合,不是镕哥哥派人暗中相助?

    于是愈发谨慎小心,担心老太婆以为她虚张声势,到时候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不论如何,她也不能被随便嫁出去。

    此时此刻,京城里,祝镕在几天的调查之后,果然发现梅姨娘在外找人散播消息,之前传说闵王妃珠胎暗结的事,竟然就是从二夫人口中来。

    祝镕失望又无奈,悉数禀告给了祖母,老太太命人将二夫人叫到祠堂,开门见山地就和她把事儿挑明了。

    二夫人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她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跪着爬到婆婆膝下哀求:“您千万不能叫镕儿把我交出去,母亲,看在韵儿的份上,母亲救救我……”

    老太太懒得责备,只问:“闵王妃那杯掺了春。药的酒,是不是你送进她嘴里的?”

    二夫人的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哭着说:“贵妃的人给我送来那杯酒,也不说是什么,就让我去敬酒,我不敢不从……母亲,若知是不好的东西,我怎么敢,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照她吩咐的去做。”

    老太太叹息:“我能信你,皇帝能信吗?”

    二夫人哭得涕泪滂沱:“娘,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

    婆媳俩说话的功夫,祝承业被找了回来,见是来祠堂说话,心知有不好的事,听完一切,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传言闵王妃珠胎暗结,还有那杯酒,祝承业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扬手就给了妻子一巴掌,怒斥:“蠢妇,一家子人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自己去御前领罪,你死了别连累家人。”

    这一巴掌,刚好被找来的韵之看见,她冲进来挡在母亲跟前,怒斥父亲:“你凭什么打人,你身上就干净吗,是谁口口声声要夺大伯父的爵位,说什么不择手段也要抢过来,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娘?”

    祝承业恼羞成怒,扬手还要打女儿,老太太怒声呵斥:“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撒野?”

    “母亲……”祝承业被震慑了,跪下道,“韵之满口胡说,母亲不要信她的话。”

    老太太叹气:“早早把这家分了吧,也省得你怨我恨我,作为嫡母,我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但你从不把我当母亲看。你的女儿和我毫无血缘,可她从小当我是亲祖母,可见血缘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人心。”

    祝承业悲戚地说:“老太太说着话,儿子承受不住。”

    老太太道:“如今你承受不住,也要受着。你们夫妻俩出了事,跟着连累平珞和韵之,还有没长大的怀枫、嫣然,还是平瑞看得明白,早早离了这个家。别拖了,我这就祭告祖宗,赶紧把家分了,别再连累大房三房的孩子。”

    二夫人爬过来,抱着婆婆的腿哀求:“娘,您不能不管,媳妇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您的孙子们。”

    祝承业磕头道:“求母亲周全,求母亲……”

    老太太见这情形,便冷声道:“要我帮你们可以,在这里向列祖列宗起誓,这件事之后,再不许算计把韵之嫁入皇宫,韵之的婚事,由我来做主。”


………………………………

第204章 言扶意何在?

    夫妻俩为保性命,不得不应承老太太的条件,硬着头皮在祖宗牌位前发誓,决不再插手韵之的婚事。

    韵之跪在一旁,眼神如死,她没想到,最终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来摆脱进宫的命运。

    她亲眼看见父亲动手打母亲,她亲眼看见母亲把掺了春。药的酒送进闵王妃嘴里,不仅如此,还有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父亲母亲为了能让她进宫做皇子妃,几乎疯魔了。

    “承业照旧上朝当差,不要慌张。”见夫妻二人发誓后,老太太发话道,“也不要再责怪你媳妇,闹得家宅不宁。”

    二夫人捂着脸嘤嘤哭泣,十分可怜。

    老太太说:“瑞儿的事出了后,我心想难道是你今年犯了太岁,才诸事不顺。如今看来,是你的心歪了,你们夫妻俩心术不正,如何求祖宗保佑,求神佛庇护?都回去吧,好好想想你们做了些什么,至于闵王妃的事,我过些日子给你们一个答复。”

    韵之上前搀扶母亲,二夫人想到方才女儿拦着她爹不让他动手,满心感慨,深知这个女儿没白养,挽着女儿的手喊了声:“韵儿……”

    可韵之却在搀扶母亲站稳后,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回到祖母身边。

    二夫人满目凄凉,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带着韵之离去,她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最终被祝承业恼怒地带走了。

    祝韵之从没想过,真有一天能放心,再也不怕被嫁进皇宫做小,她竟然一点也不快活。

    跟随祖母回到内院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既不想对祖母说什么,这家里也没有她能说话的人,就连清秋阁都被大夫人锁起来,没了能假装扶意还在的地方。

    老太太叹道:“镕儿已经把良辰吉日报上去,等皇上点头,我们就开始准备婚事。最迟七月下旬扶意也该回来了,倘若她这会子在,韵儿至少还能有个说知心话的人,这家里上上下下早就离不开她。”

    芮嬷嬷则担心:“闵王妃的事,您预备怎么办?”

    老太太说:“还能怎么办,下跪低头去求,还能怎么办?若不是看在珞儿和韵之的份上,我才不管他们的死活,可怜怀枫和嫣然,摊上这样的祖父祖母。”

    芮嬷嬷劝道:“您别动气,好歹孩子是大公子和少夫人自己养着的,错不了。”

    老太太过去很少插手东苑的事,并非看不起庶子,而是知道他对自己忌惮且多疑,可如今想孩子们无辜,她活着就不能由着他们带坏了好苗子,便吩咐芮嬷嬷:“过几日把初雪找来,我有话叮嘱她。”

    主仆俩正说着话,南边靖王府来了家信问候母亲安好,靖王妃是老太太的独生女,二十五年前嫁去南边,虽说是王妃,但靖王府沈氏是异姓王,三百年前权倾朝野的外戚一族,如今早已南迁远离京城,驻守一方。

    “小姐可好?”芮嬷嬷关心道,“是不是听说了三哥儿的事,要回来喝喜酒。”

    “消息没这么快吧。”老夫人说,“她只是问安罢了,告诉我她一切安好。”

    芮嬷嬷念叨:“小姐总也不回来,怪想她的。”

    老太太想了想,合起信来命嬷嬷将韵之接来,见小孙女气色消沉十分可怜,她搂在身边说:“奶奶交代你一件事去办,可好?”

    韵之点头:“您只管吩咐。”

    老太太笑道:“你姑姑来信了,她还不知道你三哥哥要成亲了呢,你替奶奶去一趟南边,去你姑姑家住几日散散心,回头再接她一起回来,喝你三哥哥的喜酒。”

    韵之呆呆地看着祖母:“家里这样子,我怎么好走……”

    老太太摇头:“大人的事,不与你相干,去姑姑家住几日,到时候一起回来。”

    韵之眼下,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兴许离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也好。

    “奶奶,扶意要是回来了,您一定写信告诉我。”但她红着眼睛说,“我好想她。”

    千里之外,一家人吃过晚饭,扶意在学堂里为父亲磨墨,言夫子写信,要为学子们明年的科考,向一些相识的官员和书院送拜帖。

    扶意慢慢说着她在京城的见闻,想到自己将来若真成了祝家的媳妇,他们书院的学子去了京城必定会被高看一眼,但爹爹这高风亮节的脾气,未必乐意他的学生依靠关系获得前程,就算这会儿写的拜帖,也不过是寻常的礼仪往来。

    “明年春天回来,我和你娘要好好为你张罗婚事。”言景山放下笔,对着信纸吹了几口气,“姑娘大了不嫁人,是要被人笑话的,爹爹会好好给你把关,你不要急躁,总不能不嫁人。”

    扶意耷拉着脑袋,没应话。

    言景山说:“不乐意吗?”

    扶意点头,又摇头:“说不上来,反正是明年的事,爹爹,我们别在这会儿吵架可好?”

    言景山嗔道:“满天下去问问,哪家孩子敢对爹娘提吵架二字,你还挂在嘴边了,我这十七年到底养了个什么女儿?”

    扶意眼眉弯弯地一笑,满面娇态,惹人怜爱,言景山总能见到几分妻子年轻时的影子,自然闺女又是和妻子截然不同的姑娘,他心里爱女儿还爱不够,天知道那一日怎么失心疯了,被母亲一撺掇,往死里打这孩子。

    “爹娘就你一个姑娘,还是嫁在纪州城的好。”言景山说,“嫁的远了,彼此惦记着,你娘心里不好受。”

    扶意继续磨墨,只咕哝了一句:“不说讲好了,明年再说。”

    她心里是愧疚的,且不说能不能嫁给镕哥哥,她可是信誓旦旦对香橼说,要离家出走,远远地离开这里。

    想来那几天,满心火气,委屈又彷徨,不能冷静看待一切,而如今她仿佛是把这口气咽下了。

    不行,扶意立刻灭了内心的动摇。

    她并非赌气才要离开这个家,她是不甘心这辈子就做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

    “小姐……”忽见香橼在窗下朝她招手,脸上眉头拧在一起,扶意就知道没好事,借口离开父亲后,就被香橼一路带到了老妖怪的房门外。

    屋里传来老太婆的咒骂:“你就是存心想烫死我,烫不死我,明日也要在药里下毒毒死我!”

    扶意闯进门来,刚好见老妖怪将一碗药泼在母亲脸上,若是能烫伤人的,娘的脸早就完了,可母亲连吃痛都没有,只是吓着了。

    扶意随手抄起一旁花架上的花瓶,冲着祖母就砸过去,自然她是认准了往地上砸,只为了震慑老太婆,并不打算砸伤了她。

    老夫人吓得呆住,瞬间清醒后,叫嚣着:“把她给我捆起来,捆起来……我今天不打死我,我……”

    “老夫人,夫人!”忽然,奶娘从门外跑来,慌慌张张地说,“赶紧到前门去,门外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官差!”

    言夫人记得言景岳说过要报官,虽然那秀才是去会相好,可保不齐他们胡编乱造诬陷扶意。

    生怕女儿吃官司上公堂,她吓得抓着扶意的手连声说:“一会儿你不要说话,意儿,答应娘,千万别说话。”

    扶意不认为大伯有胆量诬告她,但既然奶娘跑来这么紧张,一定是很要紧的事,匆匆用帕子给母亲擦去汤药,先赶到门前看光景。

    来的人风尘仆仆,六个侍卫护着一位礼官,见女眷们出来了,那礼官朗声问:“言扶意何在?”

    扶意躬身道:“民女言扶意见过官爷。”

    那礼官立时客气起来:“言姑娘,准备接旨吧。”

    “接……旨?”扶意愣住,直到被父亲拽了拽,才跟着一同跪下。

    在礼官一长串夸奖她温婉贤淑、品行端正、才貌出众之后,话锋一转,一个个字撞进扶意的心里:今,朕赐婚汝于祝家三子,不负祝言两府十八年之约,结成良缘……

    礼官念完了冗长的圣旨,一家子人鸦雀无声,礼官不得不干咳一声:“言姑娘,接旨。”

    扶意愣了愣,见礼官示意她行礼,忙磕头口呼万岁,再抬起头,人家已经把黄绸卷轴送到眼门前,和气地说:“姑娘,请接旨。”

    言景山见扶意行动僵硬,便上前来,代替女儿接下旨意,大方从容地说:“官爷里面请,纪州天寒,请喝几杯热茶暖暖身子。”

    扶意则被香橼搀扶起来,香橼压着声音压着满腔兴奋:“小姐小姐,我们不是在做梦吧,小姐?”

    “是啊……”扶意呆呆的,“我、我是不是在做梦?赐婚?”


………………………………

第205章 你闺女能看上歪瓜裂枣?

    且说香橼回纪州后,一直听扶意的话,凡事不出头,躲在角落里,免得她挨打反让老妖怪抓了小姐的软肋,因此每每见小姐和夫人受罪,都气得抓心挠肺。

    今晚天降喜事,皇帝竟然为三公子和小姐赐婚,这下可把她嘚瑟坏了,扬眉吐气的姑娘,见她娘去照顾夫人,小姐跟着老爷去了,竟然自己跑来老妖怪的房里,端茶递水的伺候。

    老夫人屋里几个下人,掌不住好奇心,便问她:“那位祝家三公子,就是那个养子吗?”

    香橼瞥了眼老夫人,心里好生得意,大声说:“什么养子啊,只是为了好养活才编的话,皇上都为人家正名,早就认祖归宗,如今是公爵府嫡子呢。那可是被祝家老太太捧在掌心养大的孙子,更是祝公爷和夫人最骄傲的儿子。二十岁就两榜出身,文才武略,前阵子因救驾有功,升了禁军府统领,哪怕官职还不高,那也是上面无人,事事直接向皇上禀告的。皇城门里,随意出入,天家的事,就是祝三公子的事。他见了皇上,还要叫一声姨丈,往后我们姑娘,也是皇上的外甥媳妇了。”

    言老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眼中带着几分恐慌和依然强硬的怒气。

    香橼故意道:“对了,三公子是要继承爵位的,我们姑娘将来就是公爵夫人,正一品的诰命。”

    老夫人连声咳嗽起来,香橼赶紧给端水:“您千万保重身体,老夫人,您就等着享福吧。”

    “滚出去……”老夫人没好气地低吼,“滚!”

    前院这边,言景山亲自招待几位官爷,言夫人则迅速带着奶娘张罗了饭菜。

    扶意的母亲向来贤惠能干,家中虽不富足,但能将钱财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便这会子突然有贵客到,她也能拿得出像样的酒菜来招待贵宾,还另外包了些银子,赠送几位买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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