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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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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长长一叹:“朝中战和两立,每一方都向朕施压,叫朕举棋不定。”

    祝镕道:“大齐有精兵悍将百万雄师,何惧赞西小国。”

    皇帝摇头道:“我朝国境绵长,沿境番邦小国无数,虽是帝国伟业,但也隐患重重。倘若赞西来犯只是一个圈套,引我朝将大批军力抽往一处,他们再伺机而动,从兵力薄弱之境攻入,届时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祝镕眉头紧蹙,能感受到皇帝是真诚与他相谈,便也直言:“我朝兵力,足以周全大齐全境,皇上是不是太谨慎了?”

    皇帝却神情怔怔地看着他,问:“把兵力都抽去边境,谁在京畿保护朕?”

    祝镕心里一咯噔,竟无话可说。

    先帝一生英武,颇有太祖风骨,幼子胜亲王亦是骁勇善战,继承了太祖遗志。

    为何同是儿子,与胜亲王一母同胞的当朝皇帝,如此本末倒置,难道不该是他如何保卫国家,难道不该是他如何守护百姓,怎么变成了……

    “镕儿。”皇帝目光直直地说,“你跟了朕这么些年,比太子皇子还要亲近,家国大事,乃至后宫琐事,你都知道,在你心里,朕是个什么样的皇帝?”

    祝镕道:“皇上仁慈爱民,事事以百姓天下为重。”

    皇帝幽幽道:“朕想听真话。”

    “是真话。”祝镕毫不犹豫地说,“百姓安居乐业,无不称颂皇上仁德,自然,人无完人,皇上亦如是。皇上要听真话,臣亦冒死谏言,对外,您的确太过仁慈。皇上盼着各国以和为贵,不愿动干戈起战火,可他们却因此认定,您软弱好欺。”

    皇帝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祝镕跪下道:“臣死罪!”

    嘉盛帝道:“朕若杀你,真真成了昏君,起来说话。”

    祝镕深深叩首,起身垂手而立。

    嘉盛帝声音低沉,神情凝重:“婚后,你的首要任务,是找出他们父子二人,格杀勿论。”

    “是。”祝镕应诺。

    “必要时刻,可将王妃母女挟作人质,江山和美人之间,孰轻孰重,朕还分得清。”嘉盛帝道,“去吧,婚后再来见朕。”

    祝镕行礼告退,但心中满腔怒火翻腾,到头来皇帝还是没对边境纷乱做出决定,满心想着的,依然是要杀他的胞弟。

    走出没多远,内侍官追出来,奉上一方锦盒,盒内装着金麒麟一对,是皇帝下赐,贺祝镕新婚。

    祝镕朝着大殿三拜,带上金麒麟离宫回府。

    此刻忠国公府里正热闹,老太太摆宴为女儿接风,祝承乾三兄弟也早早归来列席,毕竟妹妹是王妃,他们在靖王跟前,只能自称下臣。

    且说靖王妃虽远嫁,但常与母亲通书信,加上这次韵之去接,姑侄俩说了好些体己话,对于家中的纷纷扰扰,她心中早有掂量。

    大夫人本担心会遭小姑子刁难,更何况她身份高贵,若以权势压人,她这个做嫂嫂的,只能低下头。

    没想到多年不见,小姑子和气又热情,不过是说些家常与靖州风情,对于家里的事,只字不提,让大夫人十分自在。

    经皇后允许,靖王妃将留宿于娘家,一双儿媳由大侄媳妇照顾,另安排了住处,她则如未出嫁的女儿似的,赖在母亲房里。

    夜色渐深,老太太由着女儿给自己梳头,门外通报三公子回来了,老太太让孙儿歇着去,对女儿则叹:“这孩子成日里忙,这才刚回来,你瞧瞧,饭也吃不上一口。”

    女儿笑道:“成了家就好,家里有了惦记的人,就知道回家了。”

    老太太问闺女:“那孩子你瞧着怎么样。”

    女儿道:“能叫您偏爱的,还能不好,我就看长相吧,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老夫人心满意足,拉着女儿的手在榻上坐下,问道:“家里可好,小孙儿可好?”

    “一切都好,不过……”靖王妃欲言又止。

    “怎么,王爷待你不好?”老太太担心不已。

    “没有的事,再没有比他更疼我的。”王妃应道,“是大事,是国事,娘……”

    老太太神情越发凝重,但听女儿道:“您是将门出身,我也不怕吓着您,将来万一您女婿有对不住家里的,请您千万别怪他。我们夫妻不图一家安乐,沈家世世代代为大齐尽忠,若国将不国,您的女婿和外孙子们,必将誓死捍卫,就顾不得许多了。”

    “我知道……”老太太揪心不已,“这世道,迟早要乱,我绝不怪你们。”

    与此同时,祝镕来到兴华堂向父亲问安,摆下那对金麒麟,讲述了大殿上的君臣对话。

    祝承乾听得心惊肉跳:“你疯了,傻儿子,我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你今晚若是死在大殿上,你要爹爹怎么活,你有个三长两短,老太太怎么活?难道你不要扶意了,她还在等你娶她过门。”


………………………………

第227章 侍君之道

    提起扶意,祝镕想着,若有那一天,扶意才是真正能理解她的人,而言扶意的人生,绝不是等着哪个男人去娶她,父亲还是小看了她未来的儿媳妇。

    “这金麒麟既是御赐之物,你们婚后入宫谢恩时,一人佩戴一枚。”祝承乾将盒子又推给儿子,“往后你就是有家室的人,在御前说话,只能更谨慎。”

    “今日他一心想听真话,若再拿假话敷衍,又或是应答得不痛不痒,只怕会惹恼了他。”祝镕道,“皇帝生性多疑,儿子便是再三谨慎,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您不在当时,若是在,您一定会和儿子一样。”

    祝承乾叹气:“亲兄弟在他手中,尚且是如此下场,你我不过是外臣。爹爹并不是要责怪你,我将一生的经验本领都教给你,但我深知你志不在此,可若想走得远,你必须先站稳脚跟,你才二十岁,想要对皇帝说实话,至少再等二十年。”

    此时有敲门声响起,他好不耐烦:“什么事?”

    门外是大夫人不情不愿的声音说:“新郎的礼服再不试一试,可来不及改的,不要光顾着和儿子说话,婚礼前好些事要办,掐着时辰呢。”

    祝承乾知道妻子根本不愿操持这场婚礼,既然能做到这份上,自己也不好驳她的颜面,不该说些酸言冷语。

    便是朝儿子使了眼色,祝镕会意,走出门来躬身道:“辛苦母亲为儿子上下打点,我这就来试礼服。”

    大夫人见丈夫跟出来,淡淡一笑,说:“跟我来吧。”

    然而一背过身,眼底笑容尽失,王妈妈和娘家嫂嫂都劝她,她不先尽到婆婆的责任,将来就没资格教训儿媳妇,不然人家一句话就堵回来,她站不住脚。

    言扶意进门后,大夫人头一桩事,就是要保住自己的权力。她几乎能预见老太婆因为对孙媳妇的宠爱,会以各种借口逼她交出家中大权,这件事她绝不妥协。

    为了将来种种,如今才忍气吞声,硬着头皮为父子俩操办这一切。

    但她心中怨恨,前些日子带人在清秋阁铺设被褥时,恨不得在被褥里扎上银针,让他们小两口新婚之夜不得好过。

    此刻,祝镕换上了礼服,龙行虎步地走出来。

    原就俊朗挺拔的年轻人,在礼服的衬托下,更见神采奕奕满身朝气,祝承乾看得眉开眼笑,几位针线上的妇人暗暗松了口气,领了赏后都退下了。

    待回到屏风后换下礼服,听得父亲在那头对嫡母说:“清秋阁的下人,还是原先那些吗?”

    大夫人淡淡地说:“差不多,跟镕儿的几个也都拨过去了,老爷还有安排吗?”

    祝承乾道:“最要紧是能照顾好他们,日后更要能照顾好孩子。”

    大夫人笑道:“不如现在就把稳婆奶娘都备齐?您也太着急了,儿媳妇还没进门,都想那么远去了。”

    祝承乾说:“那不是迟早的事?你先物色起来,总不会错。”

    祝镕在屏风后默默地换了衣裳,他只记得祖母说,扶意年纪太小,不能急着生儿育女,要先保重她的身体。在纪州时,岳父岳母也是一样的心思,更是托了奶娘婉转相告。

    可在父亲眼中,儿媳妇并非子女,不需要疼爱和怜惜,他更在乎能从儿媳身上,为这家里谋求什么。

    祝镕冷静下来,父亲和嫡母的内心他无力改变,但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来左右扶意的人生。
………………………………

第228章 淡淡的哀愁

    转天,是宰相府与平南侯联姻的日子,二夫人带着儿媳去赴宴,派周妈妈来接韵之,周妈妈无功而返,说姑娘身上不自在不乐意去。

    但婆媳二人出门没多久,韵之就带着两位表嫂来胜亲王府做客,二位表嫂是替姑母来向闵王妃行礼问候,韵之自然是来找扶意。

    恰好今日尧年陪老太妃礼佛出关,三姐妹久别重逢,又聚在了一起。

    韵之说道:“大姐姐的身体越来越好,饮食起卧与常人无异,但精神依然不正常,我哥说可能是装的,但愿如此。”

    这些话祝镕也对扶意提过,她昨日已告知王妃,如今她还与王妃娘娘共同守着天大的秘密,连作为亲生女儿的尧年也不知晓。

    可是尧年避开韵之,却又对扶意说,她在宫里时,有一夜阖宫戒严,她随皇后而居,中宫殿的宫人说,从没见过宫里那样的阵势。

    “我想着,兴许是皇帝发现了父王和哥哥的踪迹,他害怕了。”尧年说,“但我不敢告诉母亲,怕让她有了盼头再失望,心里受不住,不如不知道的好。”

    扶意被夹在两个秘密之间,虽不为难但很心疼这母女俩,而她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说到了纪州王府的锦鲤池。

    “方才韵之问我,我说我没看出信里的蹊跷,她很惋惜,但就这样吧,别把她卷进来。”扶意对郡主道,“实则我去看过,一切安好,管事的说,只是过去夏日里为了逗您高兴,才放养几尾鲤鱼,平日里只是小小的荷塘。不知郡主想让我去看什么,只能把所见所闻都告诉您,再没有别的了,实在帮不上忙。”

    尧年道:“不妨事,一切安好就好,若有那一天,你自然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不然,知道了也是祸端。”

    说着话,韵之解手归来,跟随她一起进门的下人说,宰相府又送来席面和喜饼喜糖,姑娘们在此相会,要不要送来供她们享用。

    三人都不是馋嘴的,自然不稀罕宰相府送来东西,但韵之还要照顾两位表嫂,今日不得不早些离去。

    扶意和尧年送韵之来向王妃告辞,不想今日来送席面和喜糖的,竟是宰相府长孙闵延仕。

    三人避之不及,唯有大大方方相见,闵延仕更是彬彬有礼,扶意悄悄看向韵之,她神情安宁,似乎已经将那些情愫放下了。

    然而,王妃即便是对着无辜的侄儿,依旧冷冰冰,毫不客气地说:“不必再送什么来了,我心领了。”

    两府关系本就恶劣,姑母如此态度,闵延仕并不见怪,行礼告退后,先于韵之离开了王府。

    待韵之与两位表嫂再出来,宰相府的车马已去无踪影,扶意搀扶她上马车,姐妹俩目光交汇,韵之淡淡一笑:“没事了,原本就是闹着玩的。”

    扶意没说什么,目送她们远去,一转身,见郡主的目光缓缓扫过周遭一切,像是在找寻什么人,而后失落转身,一时把扶意也忘了。

    “郡主?”扶意跟上来,“您怎么了?”

    尧年才回过神,淡淡一笑:“皇帝好像另派了人来监视我们,慕开疆被换下了。”

    “开疆?”

    “祝镕没告诉你吗?”尧年洒脱地说,“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会对你说。”

    就在尧年向扶意讲述她和开疆之间的事时,公爵府的车马渐渐追上了闵府一行,原来闵延仕的车拔了缝,停在半道上,下人正赶紧回府再拉马车来。

    祝家一行停下,下人之间礼貌地问候怎么回事,韵之挑起帘子看了眼,就听表嫂在边上说:“早就听说京城第一公子,果然样貌出众,气质形容与三表弟不一样,可都是极好的,难分伯仲。”

    韵之静静地听着,表嫂忽然问她:“这位闵公子,可曾婚配了?”

    韵之摇头:“宰相府说他的生辰八字,不宜早婚。”

    说话的功夫,马车重新前行,韵之不经意地和站在街上的闵延仕对上眼,他礼貌地抱拳作揖,韵之也不好仓促躲开,文雅地颔首致意,才匆匆放下了帘子。

    开朗活泼的表嫂笑道:“我看姑娘脸都红了,这是怎么了?”

    韵之慌忙摇头:“是热的吧,我没事。”

    可两位嫂嫂性情像极了她们的婆婆,大大咧咧地笑起来:“韵儿和那位闵公子,论样貌家世,再般配不过了。”

    若是自家亲嫂嫂,韵之一定张牙舞爪地闹起来,与两位表嫂终究不太相熟,且说的是她心中最柔软无奈的事,便低头嘀咕了句:“嫂嫂不要欺负人。”

    待闵延仕回到家中,府中午宴已开席,父亲问他为何归来得这么晚,听说缘故后,恼道:“你就不能骑马回来,非要傻等着马车来接你,这一来一回,岂不耽误时辰?”

    闵夫人在一旁道:“这孩子越大越不聪明,做事刻板不懂得变通,待人接物也少了几分圆滑,入朝做官这些年,老爷你可见儿子与什么人有往来?”

    爹娘训完这些话,还要去招待宾客,虽说今日只是嫁一个无依无靠的宗亲侄女,但名义上是宰相府与将军府的联姻,祝家是因忙着自家婚事,才只有二房一家子到了,但其他各府,该来的贵客都在席中,他们不好怠慢。

    闵延仕松了口气,要回房换衣裳,迎面见妹妹带着一群女孩子,莺莺燕燕而来。

    两处见过礼,闵初霖让姐妹们先散了,她独自留下对哥哥说:“爷爷方才与人说,要为你张罗婚事了,估摸着明日提亲的人,就要踏破门槛了吧,先恭喜哥哥。”

    闵延仕淡淡地说:“自然有祖父和爹娘安排。”

    闵初霖说:“我早晨陪初霞出嫁,她一直哭,哭个不停,烦死人了。这样子嫁去将军府,实在是丢脸,金家那母女俩,可不是善茬,我看初霞将来的日子不好过,真是活该。”

    “既是知道,为何不同情一些,不劝她一些?”闵延仕厌恶地看着妹妹,“你只会幸灾乐祸,一个女孩子家,心肠如此歹毒,不过是仗着家族门庭,有一日这家没有了,你的下场会比初霞更惨。”

    “闵延仕,你诅咒自己的亲妹妹?”闵初霖怒道,“我怎么你了,不过是说几句实话罢了,你别是又挨了爹娘的骂,来寻我的不是。”

    闵延仕懒得理会,转身就离去,却听妹妹在背后叫嚣:“有本事你先离了这家,有本事你别家世门庭,你连三甲都没混上呢,你以为你靠谁才有今天?”

    这话,刚好叫帮着家里招待宾客的初雪听见,和妹妹对上眼,她躲不过,被闵初霖恶狠狠地说:“不管你听见什么,闭紧嘴巴,家里的事容不得你嚼舌头,别以为嫁去公爵府就了不起,你这长孙少夫人管什么用,将来也轮不到你男人袭爵。”

    初雪不会与人吵架,且早就习惯了妹妹的刁蛮霸道,由着她说了一通酸言冷语后,照旧去做自己的事。

    直到下午回公爵府,代替婆婆来向老太太请安时,才提起了同父异母的妹妹又在家里欺负人,她心疼延仕,说道:“一样的兄弟姐妹,咱们家多好,我嫁来之后,虽是嫂嫂,却处处叫妹妹们宠着。再看宰相府里,一个个恨不得吃了另一个,初霖和延仕,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呢。”

    韵之在一旁听着,她总觉得闵延仕身上,带着淡淡的哀愁,少了几分三哥哥和开疆哥哥身上的朝气,如此想来,必定是因为,他没有一个能安心容身的家。

    少夫人叹气道:“今日祖父宣布,要为延仕张罗婚事,不知哪家可怜的姑娘要嫁过去,婆婆和小姑子都难缠,往后的日子……”

    老太太说:“横竖咱们家的姑娘不嫁,别人家的事,我们也管不着。你心疼延仕,将来待她媳妇好些便是,偶尔接她来家里做客,你婆婆若是嘀咕,就说是我的意思。”

    少夫人福身道:“孙媳妇先替弟妹谢谢您了。”

    老太太则对韵之说:“你母亲吃了酒,身上不自在,你去看一眼。”

    韵之不大情愿,低着头不说话。

    老太太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可从没教你不孝敬母亲的道理,跟你嫂嫂去。”

    少夫人上前来搀扶妹妹:“我们走吧,母亲很想你,她都改了,真的。”


………………………………

第229章 慧之受辱

    韵之不愿嫂嫂为难,跟着回东苑去了,她们走后不久,慧之就来告辞,她要代替母亲去金府喝喜酒。

    “父亲和哥哥直接去,夜里孙儿会随他们回来。”慧之说道,“不知几时到家,若是晚了,孙儿就不过来请安,请奶奶早些歇着。”

    老太太说:“别叫你爹多喝酒,告诉平理,不要忘了我叮嘱过,再不许他吃酒的。”

    慧之应下,这就要走,祖母不放心,又派了两个可靠的妇人跟着一起去。

    芮嬷嬷送到门外,回来对主子说:“姑娘这几日,像是好些了,但总觉得,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明明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老太太道:“她心里有事,不愿对任何人说,可她既然一日好过一日,我们就默默守着便是,也不要逼问她。”

    芮嬷嬷道:“少夫人进门后,兴许姑嫂俩说得上话,五姑娘一向很黏着少夫人。”

    老太太苦笑:“咱们是有多少事指望着扶意啊,还是先叫俩孩子甜甜蜜蜜过几天小日子,别去烦她们。”

    且说慧之离家后,在半路就遇上了哥哥,兄妹俩再到金府门外,又遇见了从衙门径直赶来的父亲。三夫人因身子笨重不得出门,谁也挑不出理来,如此一家子也算整整齐齐,给足了金府体面。

    自然在金东生眼里,倘若老太太和大房能到,那才是真正的体面,少不得在妹夫跟前嘀咕几句,祝承哲性情温和,不爱计较这些事,笑着应付几句,就坐下吃酒。

    金蔷儿带着慧之来到后院,因姑姑与父亲翻脸,自己想要嫁入祝家的心愿也破灭,她对待表妹淡淡的,远不如刚来京城时那样亲热。

    反是别府的几位姑娘,对慧之很是客气,又见她年纪小,有心多照顾些。

    而金家落魄多年,一朝发达,匆忙迁入京城,家中虽有金银富贵,可礼节规矩全然跟不上京城的做派,家中下人也疏于管理,一场婚宴,哪儿哪儿都是乱哄哄的,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乡下人”三个字,时不时飘入慧之耳朵里,不论如何,这家里是亲舅舅,是母亲的亲哥哥,她脸上也过不去。

    眼看时辰不早,慧之满心想要回去,便离了众人,往嫂嫂房中来,待与新娘辞别后,就打算催父亲和哥哥离去。

    不巧的是,似乎有人去金夫人跟前告状,说新娘子一直哭个不停,金氏母子正往新房来。

    金夫人进门去教训儿媳妇,金浩天见了小妹妹,半醉的人伸手就勾着她:“慧儿,你多大了,几时嫁人?你们祝家什么破规矩,嫡亲表兄妹不得婚配,不然你将来嫁到表哥这里来,舅妈疼着你,表哥疼着你……”

    慧之在他伸手那一瞬,就满心恶心,慌慌张张推开,身边跟着的两位妈妈也上前拦着,严肃地请表公子注意言行,别失了分寸。

    金夫人从门里出来,刚好听见这句话,冷声道:“可真有意思,祝家的奴才,跑到我金家来逞威风。”

    慧之不愿闹事,拉着两位妈妈就走,到前院见了父亲和兄长,一位妈妈忍不住说:“了不得,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做表哥的,竟然调戏自家妹子,还动手动脚。”

    平理见妹妹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吓着,挽起袖子就要去教训金东生,被祝承哲拦下:“今日是他们的好日子,你一闹,就全是你的不是。”

    慧之拉了哥哥的衣袖,弱弱地说:“哥,难道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被人调戏了吗?我们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呆这儿了。”

    平理怒气冲冲,对妹妹说:“你别怕,哥一定给你出这口气!”

    慧之连连摇头:“娘常说,那是他们金家唯一的独苗,你把他打出个好歹,娘也该伤心的。以后不往来就是了,我再也不想和这家人有什么瓜葛,哥哥别替我出气,脏了你的手。”

    平理心疼妹妹,不愿她再难过,便是听了父亲和妹妹的话,忍下这口气,刚好有其他府里的客人要告辞,他们就跟着一道走了。

    这件事,瞒不住三夫人,听说闺女被侄儿调戏,气得她险些动了胎气。

    老太太带着女儿亲自赶来西苑,一面安抚孙女,一面镇住了儿媳妇。

    靖王妃来到侄女房里,看她屋里的摆设,见床上还有娃娃,小侄女害羞地藏了起来。

    靖王妃道:“你娘生了后,无暇照顾你,等三哥哥婚后,要不跟姑姑去靖州住一阵子,你还没出过远门吧?”

    慧之摇头说:“将来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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