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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书香-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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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理僵硬地点了点头,但站着没动。
扶意则道:“平理不要离开,万一三婶想见你,你留下的好。”
“不……娘见我做什么,又不是生死关头。”平理往后退了一步,用力摇头,“娘不会要见我的。”
扶意看得出,平理嘴上这么说,但他并不想离开,向韵之使了个眼色后,便径自出门来找争鸣。
产房里,为了帮助三夫人尽快分娩,汤药、艾灸等等催生的法子都用上了,剩下靠她自己,还有老天的安排。
因不足月,胎位恐怕还未调转,稳婆摸过后判断,胎儿的脚会先出来,再万一不幸是横位,三夫人很可能将面临撕裂和大出血。
“娘……”意识还清醒时,三夫人抓着婆婆的手说,“平理呢,还有您儿子呢。”
“朝会未散,承哲出不来,平理就在门外。”老太太说,“你想做什么?要见他们吗?”
三夫人只问:“平理回来了?”
老太太说:“回来了。”
三夫人想到那藏在柜子里的血衣,便是瑟瑟发抖,紧紧抓着老太太的手说:“娘,我求您两件事。”
老太太镇定地应道:“你说。”
“我若有什么万一,头一件事告诉您儿子,将来再娶,一定找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千万千万别欺负我的孩子。”三夫人哭着说,“还有一件事,娘,我要是走了,您替我看好平理,再也别让他出门,把他关起来。”
后面的话,虽然莫名其妙,但老太太都答应了,安抚儿媳妇说:“别怕,平理那会儿也是脚朝下,你头一胎那么艰难都过来了,有娘在,不要怕。”
“老夫人,赶紧的,让三夫人再试一次,我瞧着孩子像是脑袋要出来。”稳婆大声道,“三夫人,您定定神,憋一口气使劲。”
老太太听说可能是脑袋先出来,顿时有了盼头,神佛庇佑,没有将灾祸降临在这个家,她相信上天在儿子和媳妇这个年纪赐下的孩子,必然有他的用意。
稳婆大声道:“三夫人,您再憋口气使劲,孩子的脑袋见着了……”
产房外,平理坐在台阶上,方才听下人说,母亲是从他屋子里出来后不慎绊倒。
倘若是意外也罢,但若是母亲发现了他还没来得及处置的东西,娘和未出世的孩子要是有个万一,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哥。”慧之坐过来,抓着兄长的手,反而安抚他,“娘不会有事。”
平理却问:“慧儿,你是不是发现哥哥的事了?”
慧之连连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妹妹还那么小,她根本不会撒谎,眼睛里已经写满了答案。
不知从何时起,平理就察觉到,妹妹格外小心地“保护”着自己。
进门前总是再三敲门大声嚷嚷,就怕他在屋里听不见似的,他的事,若是妹妹能做的,就不让下人动手,事事抢在前头。
平理说:“慧儿,哥没有做坏事。”
慧之含泪点头:“我知道。”
扶意回来时,便见兄妹俩在台阶上说话,彼此的眼睛里都藏着事,藏着只属于他们知道的事。
昨晚她就察觉到,慧之在保护哥哥,此刻又见兄妹俩互相安慰,祝家能有这样好的孩子,何愁家业无继。
忽然间,产房里一阵慌乱,所有人的心都揪起来,三夫人没声儿了,稳婆也不嚷嚷了,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平理再也忍不住,喊了声“娘”就要冲进去,可刚到门前,就听见婴儿的啼哭,有个丫头跑出来,和四公子撞个满怀,跌在地上捂着脑袋说:“生了,夫人生了。”
原来孩子出生后没有声息,一屋子人憋着口气,看稳婆为婴儿处理口中的羊水秽物,终于等到婴儿啼哭缓过气,所有人才安心,这才想起该出来报个喜。
产房内,三夫人精疲力竭,虚弱地问了声:“我生了什么?”
方才都顾着孩子的性命,一时没留神男女,这会儿七嘴八舌地告诉夫人:“是个小公子,夫人,孩子个头不小,瞧着都不像不足月的。”
老太太吩咐道:“不足月的孩子不好养,只许奶娘和丫鬟伺候,待孩子一切安定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让人来探望。有客人到,一律在前厅招待,不得进西苑。”
众人领命,簇拥着怀抱婴儿的奶娘离去,家中早已备下干净的屋子,就在三夫人的卧房边上。
此时祝承哲赶回来,听说母子平安,扶着门大喘气。
老太太出来后,让儿子和孩子们进去探望,却单独叫下了扶意,吩咐她:“我回去了,你留下,一会儿告诉平理,让他来内院见我。”
扶意领命,目送祖母离开,随韵之她们进门后,便见三婶婶在三叔怀里哭,那样委屈可怜,仿佛才进门的小媳妇。
扶意不由得想起,刚到祝家时,三夫人带着下人冲到清秋阁挑事,那时候三夫人的嚣张霸道,让扶意很自然地将她判定为坏人。
可是在这家里经历越来越多的事,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嘴脸,她越来越明白,不能单单用好和坏来区分世上的人。
与其对这个世道做出审判,不如献身其中,引导和化解人世间的戾气。
盘古开天,女蜗造人,为何不造一个清平世界,一群至善好人,此刻顿悟,倘若当真如是,人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呆子,你想什么呢?”韵之见扶意出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笑道,“吓着了吗,怕疼吗,怕你将来也要生孩子?”
扶意嗔道:“有奶奶在,我怕什么。”说着上前来,说道:“三叔,奶奶吩咐,要让婶婶好生歇息,您看过了,就先回衙门去吧,家里没事了。”
祝承哲背过头去,擦了眼泪,让妻子躺下,为她盖上被子说:“我去交代几声,会早些回来,你好好歇着。”
三夫人看着丈夫离去,目光落在儿子的脸上,心里有无数的话要问,但是婆婆交代了,这件事让她来处置,并且告诫自己,对丈夫都不能提起。
平理见母亲这神情,心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但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根本不愿开口,于是借口要随父亲一起离去。
“平理。”扶意跟上前,轻声道,“奶奶吩咐,让你去内院,她要见你。”
平理咽了咽唾沫,僵硬地应了声:“我知道了,我……先回房换衣服。”
那一边,慧之已经在和母亲说笑,说她有了弟弟,三夫人抱怨说,想要个闺女,往后慧之嫁了,她还能留一个在身边疼。
扶意见这光景,安下心来,向韵之招手,这院里不缺人伺候三婶和孩子,她们该走了。
韵之小时候见过弟弟妹妹们出生,长大也见过嫂嫂两次产子,不像扶意是头一遭,她便有心安抚扶意:“你别怕,每次都是这样鸡飞狗跳的,但最终都很顺利,将来你有身孕,奶奶一定细心照顾,你安安心心的就好。”
扶意惦记着平理的事,这话只听了一半,韵之见她没什么反应,站定了说:“你到底想什么呢,一直发呆。”
扶意这才回过神,借口道:“别怪我,我实在是吓坏了。”
她们回到清秋阁时,平理也到了内院,祖母卧房里一个下人都没有,他一进门,背上就发紧。
老太太开门见山地问:“你娘方才以为她要死了,托付我两件事,其中一件事,是叫我把你关起来,再也不放你出门。现在就我们祖孙俩,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不要听假话。”
………………………………
第257章 你这傻孩子
才经历了母亲和弟弟的生死,平理还没缓过神,面对祖母的逼问,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叹了一声,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孙子的身体,在触碰到他的右臂时,孩子明显地一颤,但又咬牙拼命地忍耐。
她拉着孙儿到一旁坐下,平理根本不敢反抗,任凭祖母解开他的衣衫,便见中衣下胳膊上,绑了厚厚一层纱布,但因处理不善,今天伤口又裂开,还有血迹沁出来。
老太太拿来剪子,径自剪开了纱布,但见一条三寸长的伤痕狰狞地顺着胳膊自上而下,因没得到妥善处理,有几处已经化脓溃烂。
“你这傻孩子啊。”老太太眼里含着泪,“伤若不好,是要送了性命的,坐着不许动。”
平理不敢动,祖母转身就往门前唤人,不多久,芮嬷嬷和李嫂就捧着药箱进来。
关上门后,李嫂负责按着公子,平理刚开始还觉得奇怪,直到祖母用烧红了再用烈酒喷过的小刀,亲手剜去他伤口上的烂肉,疼得他险些背过气去。
但这一阵疼痛后,化脓的烂肉去除,折磨了他一天一夜的痛楚反而解除了,年轻孩子湿透了一身衣裳,之后芮嬷嬷伺候他洗漱替换,他也不敢乱动。
见孙儿如此听话,老太太不忍心逼得太紧,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怕情况会有变故,眼下没有比平理的命更重要的事。
便命收拾出一间屋子,将平理送去休息,另派人报到学里说他因赶回家看望母亲,不慎坠马受伤,要告假数日。
消息传到清秋阁,韵之嘀咕着:“他刚才不是挺好的,摔哪儿了?”
扶意说:“一定是心里着急,没察觉出来,缓过那阵劲了,才知道疼吧。”
韵之记挂着兄弟,便拉着扶意回内院来,但祖母拦下了,说平理已经睡着,不叫人打扰。
“西苑里忙着照顾你三婶婶和孩子,哪里顾得上平理。”老太太说,“我只是照顾他几天罢了,他不能耽误学业,不能总赖在家里,因此这几日必须好好休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进他的房门。”
退出祖母的卧房时,韵之嘀咕道:“我怎么觉得家里最近,这也古怪那也古怪,我好像快不是这个家的人了,什么也不知道。”
扶意劝道:“我们一没本领二无谋略,于家于事都起不到任何作用,若有我们不能知道的,那就没必要知道,这时候老老实实在一旁待着,就是最大的帮忙。”
韵之自然通情达理,笑道:“倒是有几分嫂嫂的模样出来了,说得不错,是这个道理,帮不上忙就不该再添乱。”
她们正说着话,下人来禀告,园中的玉衡轩已收拾妥当,请少夫人前去看一眼,好吩咐如何归置书房。
扶意不自觉地摸了摸腰,玉衡轩的钥匙,是清秋阁之外,她得到的家中第一把钥匙。
玉衡轩原就不属于任何一房的地界,往北离着老太太内院后门最近,而从此玉衡轩归扶意管辖,除了给弟弟妹妹们授课,每月玉衡轩中的花销用度,她要自己清算并报入中公,院中的丫鬟仆人,一并只听她的差遣。
韵之跟随前往,她甚至不知道园子里还有这样一处地方,扶意却已经发现,根据玉衡轩坐落的位置,祝家先祖们是以北斗七星中的玉衡星来命名这一处。
玉衡轩比清秋阁规模小一些,但不住人单单用来做书房,已是十分宽敞。
门里门外原就配置了两个下人负责打扫,如今另又调配来三人,往后她们只听三少夫人的命令。
谁不知道,三少夫人是要随三公子将来袭爵,成为当家主母的人。
如今跟了少夫人,将来就是旧仆忠臣,待有一日少夫人手握大权,他们跟着水涨船高,十年二十年后混个大管事当当,并非难事。
扶意看得出来,几位都面露喜色,但她可不能瞎许诺什么话,简单说了几句后,便与韵之一道查看各间屋子。
她们在院子里转了又转,判断阳光从何处来,又从何处有穿堂风过,再查看了附近的花草水塘。
扶意不禁感叹,果然是京城极致富贵的人家,即便是长年无人居住的小院子,花花草草也拾掇得整整齐齐,不见半分荒凉。
常言道,盛极而衰,京城高门贵府败絮其中的不在少数,但祝家上下却不见任何衰败的迹象,只有老太太曾向扶意念叨过,家里若不改一改规矩做派,就该到头了。
“夏日用桌椅,冬日用矮几。”扶意吩咐下人道,“天气越发寒冷,且将门窗加固修缮,但不要钉死了,明年夏日,我另有安排。”
众人一一记下,他们会迅速按照少夫人的吩咐来打点,估算着日子,再过五天,家里的学堂又能重新开始。
对于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平珒,到明年春天,还有七八个月时间,足够他补上功课,能早早去外面的学堂念书。
扶意忙了大半天,最后和韵之又去探望了一回三夫人,姑嫂二人在清秋阁外分别,扶意回房后便匆匆换了衣裳,再赶来兴华堂向婆婆请安,并禀告家中之事。
大夫人为了老三家又生个儿子而心里难过,根本就不愿意见扶意,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被打发走了。
只有香橼最心疼小姐,大清早先挨了大老爷的训斥,再遭大夫人白眼,此刻又被那王婆子酸言冷语的打发,而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她忍不住问:“三公子非要住在这家里吗,咱们不能搬出去单过?”
扶意嗔道:“傻话,我可不打算逃避,咱们才进门几天?你别着急。”
香橼说:“我心疼小姐,往后日日要被困在这家里,可您的志向大着呢。”
扶意笑道:“皇帝富有天下,可他也只能在金銮殿上坐着,至少眼下我离了这家,寸步难行,没本事没根基,要我去做什么?总要先迈出眼前的步子,才能走到更远的地方,难道你能飞呀?”
香橼笑起来:“小姐心里明朗,我就安心,我怕您想不开呢。”
扶意说:“横竖还有你家姑爷在,不用你担心。”
香橼深知姑爷疼小姐,心里高兴,但高兴之余,今天也被三夫人生孩子的动静吓着了,不禁说道:“小姐,将来您有了身孕,能不能把夫人接来照顾您。”
扶意摇头:“路途太遥远,我舍不得母亲往返辛苦,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这一日,不知宫里出了什么事,男眷们归来极晚,扶意单独用了晚饭后,就一直等着丈夫,直到二更敲响,前门才有动静传来。
清秋阁里外灯火通明,扶意迎候在路边,祝镕随父亲走来,见这光景,满心的不忍。
倘若单单因想见自己而等候,只要扶意高兴,他怎么都成,可偏偏眼前并非如此,妻子是为了能得到父亲的认可,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卑躬屈膝。
“让镕儿早些歇着,盯着他服药散淤血,不要贪嘴吃上火的东西。”祝承乾吩咐了几句,碍着入夜了不宜久留,又叮嘱儿子要仔细后,这才走了。
扶意躬身相送,可还没站稳,就被祝镕一把拽着胳膊往屋子里走,她稍稍挣扎了一下,便见丈夫伸手要抱她,吓得扶意赶紧说:“我走,我跟你走。”
回到房里,下人们识趣地没跟进来,扶意则担心地问:“身上怎么样,疼得厉害吗,还有开疆呢,他可好?”
“你好不好?”祝镕不答反问,搂过妻子就仔细端详,倘若在她脸上发现伤痕,挨了谁的巴掌,他可就要杀天灭地了。
扶意见他怒气冲冲,温柔地说:“镕哥哥,咱们家又多了个弟弟,三婶婶母子平安,高兴一些才是。”
这声“咱们家”,叫祝镕好生动容,低头便亲了一口,爱怜地说:“辛苦你了。”
“我辛苦什么?三婶婶才辛苦,女人家产子实在不易,我白天忙得团团转,还是抽空给娘写了信,怪想念她的。”扶意说着,为祝镕脱下外袍,轻声问,“屁股还疼吗?”
祝镕笑:“疼,你给揉一揉吗?”
“谁要给你揉,昨天还捂着不让我看呢。”扶意轻轻打了他一下,转身忽然想起平理来,赶紧正经地说了弟弟的事。
祝镕听罢,沉吟半刻,又披上外衣,带着扶意一同往内院走去。
………………………………
第258章 好小子
夫妻二人来到时,遇上内院小厨房给四公子送宵夜,祝镕这儿晚饭还没吃上一口,那正长身体的小子,都吃上宵夜了。
他亲手接过,没去见祖母,径直就去找弟弟,扶意便独自来祖母跟前,刚好韵之也在。
因白天听了扶意的话,不该知道的事就别追着问,帮不上忙就不添乱,韵之这会儿就算满腹好奇三哥哥去找平理做什么,也忍住了。
但她高兴地问扶意:“你知道了吗,今年中秋可热闹,咱们要随驾秋狩。”
老太太见孙媳妇一脸茫然,问:“镕儿没告诉你?”
扶意怎好意思说他们方才只顾着起腻,正经事提了平理后,就赶着过来了。
韵之欢喜不已:“总算又能出去逛逛了,这回皇上要住一天,咱们也要住,所以各家按着次序先出发,都安顿好之后接驾,也就是说,我们要在外面住两个晚上。”
扶意问:“全家都去吗?”
老太太说:“宫里点了名,咱们家只我和你公公婆婆,还有你和镕儿,韵之是跟着我去伺候的,二房和三房不去。”
韵之说:“奶奶是为了带上我,她才去的,扶意,你该不乐意住在荒郊野外吧?”
“我的确不爱打猎跑马,但能出去逛逛也挺好。”扶意坦率地说,“上回我还是个不起眼的姑娘,这次再随驾,我已经是镕哥哥的妻子,能名正言顺地出席那些场合,就是难得出门,我想……”
“是想和祝镕在一起吧?”韵之抢着回答,而后哈哈大笑逗扶意。
老太太拉过孙女的手,照着手心拍了一巴掌,责备道:“再听见你直呼兄长们的名讳,我可真不客气了,别以为你大了,我就舍不得罚你。还有,你人前人后地喊扶意,我说过多少遍了,要改口喊嫂嫂。”
韵之吓得赶紧躲到扶意身后去,又不服气又不敢顶嘴,很小声地问:“你在意吗?”
扶意摇头,她当然不在意,便对祖母说:“我和韵之一样大,姑嫂亲昵些,直呼名讳想来也无人计较,别人家想亲昵还亲昵不来呢。奶奶,我不让韵之喊相公名讳,我会管着她,但是我们之间的称呼,您就通融通融可好。”
老太太说:“外人面前,还是要有尊重,别叫人说祝家的孩子不懂长幼有序。”
韵之委屈巴巴地说:“我记下了,您别生气。不过,奶奶现在就是只疼扶意,孙子不要了,孙女也不要了。”
扶意转身嗔道:“你刚才还撒娇呢,说奶奶为了你才去凑热闹,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韵之忘了这一茬,立时跑去祖母身边卖乖。
自己亲手养大的小丫头,老太太又是怜爱又是嫌弃,看着漂亮的宝贝孙女,想到关在春明斋里的涵之,不论如何,她不能让韵之将来再受罪,一定要好好给这个孩子找个婆家。
“奶奶,有件事,我想求您示下。”扶意说道,“我心里有了主意的。”
韵之见扶意有正经事,便不再缠着祖母,坐到了一旁去认真地听着。
老太太问:“什么事。”
扶意稍稍有些紧张,说道:“是翠珠的事,这几日香橼去看过她一回,送了些滋补之物。”
她从边上端来茶,递给祖母,以缓解自己的紧张,而后道:“奶奶,翠珠想要合离,求我救救她。”
老太太不急不缓地喝了茶,心中已有了思量,说道:“她嫁人之前,已经取回了卖身契,因此她的婚事,只能由她的爹娘做主。如今既要合离,也要她爹娘答应,夫家若不松口,也不好办。这件事,已经和祝家无关,你不要再插手。”
扶意接过茶碗,捧在手里,神情坚定地说:“可是,我想还翠珠自由身,想让她永远摆脱那个男人和那家人。”
韵之忍不住要张嘴帮着求情,但深知祖母的脾气,赶紧双手捂着嘴,把自己一冲动坏了扶意的事。
老太太和扶意同时看向她,被她傻乎乎又可爱的模样逗乐了,老太太叹了一声,说道:“行,你自己想法子,我不会帮你,回头你公公婆婆动了怒要惩罚你,也别指望我来救你。你要想明白了,为了这件事你受惩罚,大不了闭门思过,再了不起挨顿打,他们也不能吃了你。可若你救不了翠珠,这家里从此也容不下她了,她不得不重新回到虎穴狼窝里,往后日日挨打受折磨,哪一天撑不住一头碰死了,你心里过得去吗?眼下,至少两处相安,她在我们家里当差,那家人也进不来,好歹能安安生生过日子。”
这一切,扶意早就在心里想了无数遍,从得知祖母用一百两银子打发那家人起,她就筹谋着,如何才能帮到翠珠,更何况翠珠亲口对香橼说,求自己救救她,帮她合离摆脱夫家。
况且,不只是翠珠,还有大嫂嫂的堂妹初霞姑娘。
扶意深知自己无法改变这世道,一人之力回不到太宗当年的盛世,可眼前的身边的,她现在既然是公爵府的少夫人,尽己所能对她们施以援手,才对得起满身绫罗珠宝,才对得起祝家三百年的富贵荣华。
“奶奶,我记下了。”扶意毫不动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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