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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离-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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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姑娘,人生在世,行事哪能全凭心意,令弟仍在,你就丝毫不考虑他了么?”

    雨点已经噼里啪啦的打了下来,薛凌伸出一只手去接窗外雨水。问江玉枫:“你是来当说客?”

    江玉枫点了点头道:“有此意,往事已远,家父不愿再生波折,若你愿意,江府自会帮你安排好一切,余生无忧。”

    薛凌把手拿回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捏着手腕道:“什么往事已远?哪里远?昨夜我还梦到。我夜不能寐,日不能安。眼前尽是当年你与霍云昇连手追杀我,今日你来跟我说往事已远?我看在我爹的份上,不与计较,你还想拦我不成?”

    她嗤笑了一声:“当年你们对魏塱谋朝篡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儿个个都是忠臣良将?既如此,怎无人敢去金銮殿喊一声,薛凌就在陈王府?你们好处占尽,恶事做绝。今天装什么圣人?帮我安排,江府真敢托大。”

    江玉枫急忙解释:“薛姑娘,不是这样,你爹…”

    薛凌一听他提薛弋寒就烦,打断了话头道:“不用跟我提我爹,我爹死了。你来,不过是怕我薛凌毁了你江家富贵,既如此,来,我告诉你个秘密”。薛凌将江玉枫拉倒与齐清猗房间相邻的那一面墙角道:“看见没,这堵墙的后面,睡着大梁的长子嫡孙。等他生下来,会比魏塱更名正言顺些。你回去问问江闳,他想不想要?”

    江玉枫愣在当场,他不知道薛凌这么久耗在陈王府做什么,甚至做好了今晚问不出什么的打算,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知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陈王妃有孕了”?他太过震惊,都忘了放低语调。

    他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这陈王府被守的密不透风,若不是他身手不错,又借着换人的空档,决计进不来。府里守卫虽松,但没有一个是陈王贴身的人。陈王妃怀孕这么大的事,竟然无一人得知。

    薛凌狡黠的伸出三根手指头:“按时间算,怕是足四月了呢,我守的累,江少爷给我找俩人来守。你该知道这个孩子有什么用。”

    江玉枫半天才木然一句:“你疯了”。他觉得薛凌疯了,转而觉得自己也疯了。这个孩子能做什么,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可不就是疯了。

    “我疯不疯不知道,反正你回去看看江闳疯没疯。江家与霍家多年平分秋色,而今霍家如日中天,江家嘛,已经完了。毕竟薛璃,不姓江。江少爷,不如你帮我问问国公爷,他要不要与我一道疯。我非要看看,到底是谁抢了我薛凌的东西”。言罢薛凌自己走到了床前,旁若无人的开始更衣。

    江玉枫一开始还站着,最终还是退了出去,消失在茫茫雨夜里。他先找到进来时的破墙处,用心听着墙外人响动,等换班。陈王妃竟然有后了,若是个儿子的话…。他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是想要位极人臣,他只是希望拨乱反正,他是为了家国社稷。

    “天子不仁,不保四海”,为什么薛弋寒的女儿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句话?而今的天子,到底仁不仁?

    薛凌躺在床上,仍愤恨不已。自回京以来,她就没见过谁月朗风清,只有她的阿爹,她的阿爹为了不起战事,一心退让,却退无可退。想起阿爹,心头又多了一点点欢喜,当年之事,阿爹总还是顾忌着自己的,并不是把自己随手推出去当饵。说到底,被霍云昇追上,还是因为江玉枫拆穿了阿爹的安排。

    薛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她就不与江玉枫计较了,看在薛璃的份上。那些狠话,不过是看不得江玉枫假仁假义的样子,她从小就不待见这种人。

    大多能说出狠话的人,心反而狠不到哪儿去。
………………………………

运筹(七)

    “落儿今日似乎心情颇好”。齐清猗看着一大早就来自己房里的薛凌,问了一句。

    薛凌觉得昨晚恶气尽出,又与自己的阿爹算是言和,起来就神采奕奕。随口道:“是啊,心情不错”。一边去拿齐清猗的琴。她也学了些时候,不会太多,也能扒啦两下。绿栀已经被她打发出了府,不出意外,一会齐世言就能收到口信了。

    齐清猗的胎,早晚都是瞒不住的,不如让自己人去告个密。顺便测一测,宫里的消息是否可靠,时间就定在五日之后。

    这五日,她可以再等等江府消息。等这件事天下皆知,只怕府里食物用具皆不可掉以轻心了,但她又不善医理,还得去寻一位靠得住的大夫来。

    薛凌一边想着,一边将琴弦拨的如同鬼哭狼嚎。齐清猗笑了一下,挪了挪琴凳坐到她身边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日子总要往下过”。薛凌摇头晃脑学着鲁文安的样子,又记起李阿牛,不知道那人学的怎么样。

    “落儿说的不错,若我有个女儿像你…。。”。齐清猗话说一半住了嘴,她自是知道薛凌希望她生个儿子。

    薛凌停了手,笑笑道:“大姐姐若生了个女儿,可千万不要像我。”

    齐清猗看她表情没有半分不喜,有点不敢相信。迟疑了一会还是拉着薛凌手道:“你随我来。”

    两人走到躺椅边,齐清猗又去关上房门,回来躺在那捏着薛凌指尖去触自己小腹,微微带了些力道。

    薛凌不解其意,狐疑的看着她。

    齐清猗一瞬间羞红了脸,道:“我总觉的她已经有了小手小脚,晚间睡觉稍微用力戳一下,就能感觉到里面小人儿滑来滑去的。可王爷说他摸不到,我想让你也摸摸。”

    薛凌顿了顿,没把指尖抽出来,但她等了片刻,仍旧什么也没摸到。

    齐清猗有些失望,叹了叹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娘亲也说娃娃至少五个月才动呢,咱这才四个月不到”。她说咱这个,就好像当真是拿薛凌当了亲妹妹。

    “你不恨陈王吗”?薛凌忍不住问。

    “恨?”齐清猗仿佛不知道薛凌从何问起,反应过来又恢复了那般温柔神色道:“以前是恨的,但现在已经不恨了。他是个多好的人,就算不在皇位,也履行着为国为民的誓言,我身为他的妻,与有荣焉。”

    “落儿”齐清猗喊了一声,郑重道:“昨天他那些话,算不得数的。”

    “为什么算不得数?”

    “我相信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九分方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剩下那一分,是神鬼作祟,迷了心智,那不是他。我的夫君,此生俯仰无愧”。齐清猗目光朗朗的看着薛凌。

    不等薛凌答话,又道:“落儿有些话,我也觉得不作数的。你跟我夫君性子不同,行事,却差不多。”

    薛凌看了齐清猗半晌,转身接着去扒拉琴。她,跟魏熠很像?

    昨夜春雨下过,今天日头甚好。绿栀中午汗涔涔的回来跟薛凌说话已经带到了。

    薛凌站起来对着齐清猗道:“今日不在府里用饭了,你注意些。”

    走出外头,眼睛被晃得有些睁不开。“三小姐说,大小姐的胎再过五日,就足有三月半啦,老爷可以告知别人了,也好让人沾沾喜气”。这句话,齐世言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薛凌把手搭在额头上,往远方看了看,魏忠巴巴的出现在视线里。道:“三小姐,是要出去?”

    薛凌将手拿下来,挑着眉毛问:“怎么?我想出门还得跟你报备?”

    “看您说的,小的是来问问,那阿黄,三小姐可还要养着,下人说是昨儿也没见您去领,旁人又不敢近身,看着可怜的很。”

    “养,怎么不养”?薛凌这才记起,还有个半大的豹子前几日回齐府交给下人养了,自个儿得了笼子倒把这家伙忘了个干净。

    魏忠道:“哎,小的叫人送回夫人院里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牵,你去给我找些活物来喂就成”。薛凌大踏步的往养牲口的院里走。

    提到这豹子,她倒是想起了,齐清猗房间的机关还不算完备。笼子,只能困住人一时。留活口也没什么用,来的人总不会回去指认自己的主子,倒不如,直接弄死干净。

    魏塱只要知道了齐清猗有孕,不管作何打算,肯定会先派人来打探一番。得趁此机会让他知道。这陈王府,也不是他想象中那般弱不禁风。不然,人一批一批的来,谁也受不住。

    薛凌将豹子直接抗在肩上,回了院里,惹的一众下人纷纷侧目。等了一会,就站到了魏忠面前,开口要五百两银子,说要出门给阿黄买些好东西。

    魏忠大手一挥叫下人去库房里取,自己讨好道:“要不要跟几个人,也好帮小姐拿着东西。”

    “不用了,谁稀罕他们,奶狗儿也怕。”

    “是是”。魏忠点着头附和。什么奶狗,那豹子是还小,牙也长齐了啊,怎么没啃掉这位主儿一只手。

    齐世言仍是在书房,笔酣墨饱。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叠新稿,他仍然运笔如飞,不能自控。昨晚薛凌一走,他就知道齐府再也不会太平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不太平来的这么快。

    他齐世言上辈子究竟造了多少孽?所以这辈子要亲手送外甥女去死,紧接着又要去告发自己女儿有孕。
………………………………

运筹(八)

    齐清猗的房里,不好设什么大型机关,若要致命,只能靠毒了。薛玲仔街上转悠了大半天,药铺里买个砒霜还得问祖上三代,她又懒得去问苏夫人要,几经兜转,又到了那家兵器铺子。

    说来也巧,京中大多的赚钱的行当,都有苏家影子,唯有盐铁二事,苏夫人滴水不沾。

    伙计一眼认出这位前儿才来过的娇小姐,出手那叫一个大方。薛凌一进门,就迎了上来:“姑娘又来了,今儿是想瞧点什么,您上楼坐着,小的给你送去仔细挑?”

    薛凌道:“叫你们掌柜的来”。说完也不客气,径直往二楼走。

    伙计讨了个没趣,晃了晃脑袋去找掌柜的。好好的姑娘家,这般老气秋横样,也就是自己前儿的赏钱不少,不然谁乐意啊。

    薛凌走到楼上,赫然发现她看过的那四柄重剑都被摆了出来,标价还颇高。不由得驻足贪看了片刻,用重剑者少,她在平城,也就看见鲁伯伯一人而已。这铺子原来没拿出来售卖,估计也是常年卖不出去的缘故,不知道是为何,今日居然都拿出来了。

    她看的入神,掌柜的就踏着楼梯上来了,仍是那副如沐春风的模样,道:“姑娘别来无恙,今日还是来挑重剑?”

    薛凌回身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停留在几柄剑上,道:“非也,不过,我想问问,何故掌柜把这些破烂货又摆出来了。”

    “姑娘真是直爽,惭愧,以前觉得,用剑者雅,当以清逸出尘为上。那日见姑娘一试,方知金刚怒目,不逊佛祖拈花。在下姓陶,名弘之,敢问姑娘芳名?”

    “薛落,走镖的,今天来想问问掌柜的有什么小些的暗器”。薛凌不想说自己姓齐,又没法说真名,干脆胡诌了个身份。

    陶弘之沉思了一下,陶记是京中最大的兵器行当,来往客人做什么营生大多有印象,却并未听说过哪家薛姓镖局有用重剑的好手。但生意人从来不多问,对着薛凌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原来是薛家小姐,请到房里坐着说话,我这就让人拿些小玩意来,看您瞧的上哪件。”

    薛凌觉得这陶弘之殷勤的过了头,谎话编的她头晕目眩才从铺子里脱了身。好在需要的东西都弄到了手,果然买东西还得到专业的地方。

    数了数手指头,还有几天清净日子过,就放松了些,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逛,回陈王府时,身上挂了大包小包,还扛着两只扒了皮的兔子,血淋淋的。把身上东西卸下,洗了洗,本是要去齐清猗房里再消磨些时候,结果一进去,看见魏熠正和齐清猗你侬我侬。薛凌一皱眉,捂着眼睛要退。

    齐清猗喊道:“落儿过来吧。”

    她只能慢吞吞的上了前,不去看魏熠。

    齐清猗看她与魏熠二人不合,也不恼。笑了笑道:“夫君今日找出个旧玩意,说你肯定喜欢,叫我拿给你。就在桌上盒子里,你去瞧瞧。”

    薛凌狐疑的看了一眼魏熠,心想这狗能有什么东西让她看的上,却还是依言去桌子上打开锦盒来。里头是一枚十二根木棍做的孔明锁,相互交错,锁着一颗半指大的石头,名曰笼中取珠。要说贵重,实在不值什么钱,就是几根树枝打磨了一下拼起来的,整体不过核桃大小。

    但她一看,就知是薛弋寒的手笔,这玩意,她小时候也玩过。全部拆散又能复原,方为解开。孔明锁有好些种类,薛弋寒就会那么几个,做来也主是逗薛璃的。不知魏熠这狗哪来的一个。

    魏熠自己转着轮椅过来道:“这是有一年我生辰,薛将军送的,说是“为君者,金玉之物虽贵,木石亦不可言轻。他没啥好东西送我,自己削了这个,权当给我玩。”

    薛凌拿起来,小小一个握在手心里。对着魏熠点了一下头当是道谢。回了自己房。

    木石不可言轻,世间万物都该被看重,那薛家呢?

    桌上摆了一碟葡萄,薛凌慢慢捏了一颗,对准房梁弹出。江玉枫下来之时,衣襟上已经沾染了一点紫色汁子。

    薛凌走到床前,想翻出个东西把那枚孔明锁收起来,头也不回道:“江少爷就这么喜欢当梁上君子?”

    江玉枫失笑:“你那小丫鬟到比你会享受,在这房里闲了一下午,我总不好出来吓着她,亏得这会出去了,不然我还得在上头呆上好久。”

    薛凌翻着个荷包,也不管里面还有一把银票,尽数抖了出来,把手上东西放了进去,又细心打了个结,挂在帐子上。道:“那麻烦江少爷把门带上。”

    江玉枫听话的去关门,薛凌收拾好了坐到桌前,倒了两杯茶,推给江玉枫一杯道:“陈王府外五步一狗,你不怕被咬我还怕,来这么勤做什么。”

    江玉枫道:“若不是狗太多,我何必在这苦等姑娘这么久呢?自然是趁着狗打盹了。我来,是想问问,你就那么确定,陈王妃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薛凌看了一眼江玉枫,如果她没记错,此人曾为陈王伴读,二人情谊匪浅。而今陈王有后,他既不问胎儿如何,也不问陈王可好,反倒急着确定是不是能生个儿子。

    回头看了一眼帐子上荷包,薛凌道:“是女儿如何?”

    “如果是个女儿,你做这些毫无意义,还会把大量无辜的人牵连进去。”

    “无辜的人?江少爷敢问心无愧说你江家绝无二心?既如此,何不举家还乡,留薛璃一人即可,是生是死,是我薛家事。”

    江玉枫逐渐变了脸色,道:“好”。他看着薛凌:“你说的好,我今晚来,真正要问的,就是你薛凌要什么?”

    “我要霍家死,要魏塱从那个位置下来”。薛凌拔下头上簪子,扔出老远,抬脸看着江玉枫,说的毫不避讳。

    她非但想让这两人死,还要其死无所葬,方能消心头只恨。
………………………………

运筹(九)

    外头绿栀喊:“小姐,该晚膳了。”

    薛凌答了一句:“让夫人先用,不用管我”。

    屋里光线已经看不太清人脸了,薛凌取了个火折子,点燃烛台。看着江玉枫还在那沉默。

    她不信江家会如此善罢甘休,不然何必花大力气把薛璃送上朝堂?人啊,怎么舍得把拥有的东西丢掉,何况,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薛凌道:“江府本已有计较,何必还要来我这打探口风。如此犹犹豫豫,不如我帮江少爷做个决定。明日朝堂之上,就说江府八字犯冲,三年之内不得娶我过门。”

    “何故如此”?江玉枫有些震惊,他还以为薛凌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入江府了。

    薛凌道:“陈王妃的胎,还能瞒住四日,四日之后魏塱就会知道,我劝江少爷你动作快点,不然,以魏塱的性子,定会怀疑江府与陈王府暗中勾结。”

    “你,你怎么知道只能瞒住四日了。”江玉枫手指着薛凌:“是你让人去告诉魏塱的,你让谁去的”?他焦急的站了起来,来回打转。

    他跟魏熠的情谊,自然是真的。可形势逼人,不得不避嫌。不管这胎是男是女,总是希望能平安落地的,那位至交好友,已经一无所有了。

    薛凌看着他健步如飞,又想笑,这不是瘸子么。她也没喊江玉枫坐下来,握着茶杯面不改色道:“齐世言。”

    “谁?”江玉枫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来问。

    “我说,我让齐世言去的。就在五日之后,今日已经过去了,江府的动作可要快点。”

    “齐世言,齐世言”。江玉枫重复了两遍。拿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道:“薛少爷好手段,江某见识了”。而后翻身上了房梁。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开心,根本不用把话说尽,大家在想什么,就已经明了。薛凌仍坐在那,足足喝完了一壶茶水,才起身开门。今儿下午在街上吃的零嘴颇多,就是渴的慌。

    她不怕江玉枫不去,现在不去,等魏塱知道了齐清猗有孕,再想退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可现在去退婚,魏塱一定不会许的。苏凔新贵在侧,江家,能拆了就赶紧拆。塞个妓生女做正室,江府名声算完了,以后怕也没哪家大人肯把自己的女儿再送进江府,总不能好好的清白人家是个妾吧。儿女姻亲,本就是朝中众人同气连枝的手段之一,只怕魏塱会拿天子身份强令江家快点把自己娶了。

    正好同时让江闳看看,当今天子,对他江家有几分情面可言。

    如此一来,还能把齐江两家都与陈王府摘开,至少不会让人起疑三家暗中勾结,当然如果魏塱非要错杀一千,那也再说。

    薛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到饭厅。齐清猗两人已用罢,见她来。问“要不要再添些。”

    薛凌大咧咧的说不用了,随便捡了些残羹填了填肚子。然后到齐清猗的房里研究今日买来的暗器。弹射机簧大多同理,陶弘之给的玩意,和薛璃那两只兔子有些像。薛凌拆了装,装了拆,最终还是用了细针。此物一发多枚,又不易避开,只要在上面喂以剧毒,取人性命轻而易举。

    她在这头折腾,魏熠也就没进来,齐清猗在一旁绣着花看她来回忙活。直到深夜,还没完。

    薛凌伸了个懒腰道:“明日再来,太累了太累了。”

    齐清猗递过来一盏甜汤:“快用些解解乏。”

    薛凌一口气喝完,指着那些银针道:“注意千万别碰到,我还没全部弄好。见血无解,必死无疑。”

    齐清猗泛起一点害怕,用力点了点头。薛凌便回房躺床上,忍不住去拨弄那只装着孔明锁的荷包。

    离开平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临走也没料到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什么都没带走。便是一些贴身的东西,也丢了个干净。而今她拿到了鲁伯伯的剑,又,得到了一样阿爹的遗物。

    丢掉的东西,真的会一件件回来了。

    江玉枫心急如焚的在陈王府呆了好久,才等到魏塱守着的人换班。跳到大街上,飞快的回了江府,把薛璃和江闳叫到书房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才顾得上歇一口气。

    薛璃对中间的弯弯绕一概不知,还以为薛凌有意放过自己,竟生出一丝欢喜来。江闳却一听即明薛凌在想啥。

    后生可畏,他仰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良久,脑子里浮现的,是薛凌那夜朱唇轻启“我要你江家上下,九族难保!”薛弋寒的儿子,明明该是个武将,为什么做起这些算计人心之事,如此得心应手?

    “去吧,按她说的去”。江闳突然眼里精光浮现,又成了那个叱咤朝堂的国公。

    “爹”。江玉枫喊了一句。这一去,江家以后的路,可就选定了。

    “你去,我也想看看,魏塱究竟对我江家有几分情谊,若他不仁,老夫何须义?”

    江玉枫回屋的时候,风刮在脸上,他竟有几分热血沸腾来。当年事急从权,而今尚来的及从长计议。

    世间众生,凡能进者,谁愿意退?就算要退,凭什么是江家退?

    正如薛凌所想,江闳胸中一口气咽不下去,决定借此事试探一下魏塱,若魏塱怜君臣情分,当赐婚之事没发生过。那他就此作罢,如若不然,他江闳,就再与天争一次。

    白玉台阶上水渍已干,第一只朝靴踏上来,皇宫内外钟声回荡,又是新的一天了。魏塱已经对这种生活适应自如,坐下跪着的,皆是他一人臣子。

    大小事罢,太监喊无事退朝。有人站出来道“先帝三年大孝已过,陛下当考虑天家子嗣。”

    一石千浪,附和者众。是该考虑了,毕竟文官需要拉拢,武官需要安抚。魏塱笑道:“朕的后宫之事,到劳烦诸位爱卿挂心了,皇后已在着手今年选秀之事,便是哪家的儿郎尚未婚配,且早些报了朕,朕一道留意着。”

    中宫长年无所出,帝后却情比金坚。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也无人拆穿。听天子已经下了台阶,还要为臣子赐婚,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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