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深不见星光遥-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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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瑶不忍心拒绝这样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更不敢轻易将这群孩子留在觅封身边，犹豫了下，只得点了点头。

　　　　得到路瑶的首肯，一群孩子立刻乐翻了天，但路瑶的心情却十分沉重，连浑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她一边铲雪，一边拿余光时刻警惕着觅封那边。

　　　　可觅封只是静静地坐在哪里，他的唇角甚至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路瑶不禁蹙眉，他来福利院究竟有什么目的呢？过年这样的借口也太拙劣了吧？

　　　　只要一想起安安和上次车祸的事，她的心头就乱得不行。

　　　　好在大家的动作倒快，七手八脚将积雪扫到一边，眨眼间就堆　起了一个高大的雪人来。

　　　　可先前那小姑娘这时又皱着眉头道，“一个雪人好孤单哦，要不我们再堆　一个给它作伴吧？”

　　　　正玩得兴起的小孩儿们立刻齐声响应，大家　很快又在大雪人旁边堆了一个小雪人。

　　　　路瑶跟着帮了不少忙，这一番折腾下来，她累得额上沁出一层薄汗不说，连发丝也有些散开了。

　　　　小雪人堆好后，一群小孩儿们就围着那两个雪人开始齐声欢呼，还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只见她突然转头看着路瑶和觅封，语出惊人地道，“大雪人是觅叔叔，小雪人是路瑶阿姨，这两个雪人是一对呢。”

　　　　……

　　　　路瑶的额上立刻落下几条黑线，语气也少有的严肃，“别胡说，不然我就把雪人铲掉了哦。”

　　　　小女孩被她吓了一跳，小脸立刻垮下来，连眼底也聚起了泪花。

　　　　就在这时，觅封的声音突然又在身后响起，　“雪人很漂亮，铲掉多可惜。”

　　　　路瑶身体一僵，猛地转头睨了他一眼，目光里全是忌惮和抵触　。

　　　　觅封却仿佛没看到她的表情，他径直催动轮椅，缓缓滑到了小孩们的跟前。

　　　　路瑶抬头看着他清瘦却挺　拨的背影，一瞬间脑海里竟然涌上来一股‘他仿佛变了个人’的感觉。

　　　　明明外表还是原来的外表，但就是有什么地方，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不理会她探究的目光，觅封自顾拿出手机慢悠悠地问面前那群小孩，“有人想跟雪人合影吗？”

　　　　”有……“那群小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道，接着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挤到了两个雪人跟前。

　　　　路瑶差点没跌掉下巴，完全没想到，危险又神秘的觅封居然还有这样‘童真’的一面。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默默地往回走。

　　　　只不过刚　　走没几步，她又在檐下遇到了一个年老的修女。

　　　　”姆姆。“路瑶上前虚扶了修女一把。

　　　　那修女摆摆手，笑得慈祥极了，”觅封是个好人，他帮了福利院很多忙，孩子们也很喜欢他。“

　　　　路瑶差点要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修女竟然说觅封是个好人，她究竟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修女，你知道觅先生的来历？“路瑶试探地问。

　　　　修女叹气，”当然，我听德兰提过，他小时候也是福利院的孩子，不过后来就被收养了，但可惜收养他的家庭太复杂，他的腿就是这样坏的。“

　　　　”他的腿疾不是天生的？“路瑶有些意外。

　　　　”当然不是，德兰说过，他小时候还拿过学校的长跑奖牌呢。“修女摇了摇头，”听说这些年他过得很不容易，好几次过来看着都挺威风，保镖一大串儿，可其实都是被逼的，那种家庭是要吃人的啊。“

　　　　”那您知道具体收养他的家庭背景吗？“

　　　　”那就不知道了。“修女摇头，”当年他还小，又是德兰在教养，我也不清楚里面的内情，不过世途艰险，人心险恶是真的了，现在多亏他的捐助，咱们这些孩子是有福气了。“

　　　　”嗯，是。“路瑶扯唇笑笑，心底一片复杂和茫然。

　　　　虽然修女说的并不详尽，可她嘴里的觅封，和之前加害安安时的觅封，完全是两个人。

　　　　路瑶突然有些迷惘了，究竟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他？
………………………………

第二百六十三章因为只有你

　　　　转过头，她默默地打量着觅封坐在轮椅上的背影　，头一次，消除了心中的警惕和恐惧，用一种看正常人的眼光久久地看着他。

　　　　……

　　　　傍晚，餐厅。

　　　　作完祷告，路瑶领了一份食物走到窗前坐下。

　　　　没多久，觅封就被一群小孩儿簇拥着从外面滑了进来。

　　　　福利院并不大，两人抬头不见低头也会见到，所以路瑶并不意外。

　　　　她只是有些局促，因为早上的插曲，连午饭也没吃就是想避开他，没想到晚餐这会儿，两人还是碰到了。

　　　　显然，觅封并不打算放过她，领完食物，他就径直来到了她的对面。

　　　　路瑶抬头瞥了他一眼，又默默埋下头，拿着筷子的手渐渐僵住了。

　　　　“饭菜不合口味么？”觅封淡淡地问。

　　　　“不是……我只是没什么　胃口。”路瑶微微抬眼，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表情。

　　　　“将来我们每天都会同桌吃饭，到时候你又怎么办？”

　　　　“觅先生……”路瑶蓦地抬头，语气有些急促，“你为什么总是欢自说自话呢？我觉得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我不会跟你走，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有进步，敢开口呛我了，你做得很好。”觅封根本无视　路瑶眼中的怒意，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手中的餐具，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吃西餐。

　　　　……

　　　　路瑶被噎得无言，仿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拳打出去，结果却打进了棉花里，对方根本没一点回应。

　　　　”觅先生，你这样做的目地究竟是什么呢？“

　　　　”你指什么？指我和你在一起的事？“觅封挑眉。

　　　　”是。“路瑶想也没想地道，“你跟我只称得上是陌生人，我只是一个孤儿，我自认身上也绝不具备能吸引到你的利益，你也不喜欢我，更不可能是因为感情，难道就因为德兰修女临终前的一句话，你就这样劳师动众苦苦相逼？”

　　　　“感情可以培养的，我已经用实践证明了。”

　　　　“什么？”路瑶蹙眉不解。

　　　　“你很怕我，现在仍然怕，但情况比一开始好转很多了，不是么？”觅封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认真地看着她。

　　　　“我……”路瑶的额角跳了跳，再次被噎得无话可说。

　　　　“我答应过你，从普通朋友作起，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我们可以先不聊这个话题。”觅封抬手递来一张纸巾。

　　　　路瑶简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在她有生之年，还从没遇到过觅封这样的奇葩。

　　　　接过纸巾，她简直恨不能将头埋进胸腔里，最好再也不用看到面前这个男人。

　　　　”觅先生，为什么是我呢？“

　　　　这回，觅封沉默了一瞬。

　　　　良久，他才抬头淡淡地道，”只有你，路瑶，因为我只有你。“

　　　　……

　　　　夜深露重，四野万籁俱寂。

　　　　路瑶正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突然床头的手机却响了。

　　　　屏幕上一闪一闪地正是苏玛丽的名字。

　　　　电话刚接通，那头便传来她的大嗓门。

　　　　”路瑶，我在美国，你在哪儿？“

　　　　路瑶打了个呵欠，”我在福利院。“

　　　　苏玛丽有些无语，”你怎么这么无聊？“

　　　　”难得有时间回来一趟，挺好的嘛。”路瑶并不苟同。

　　　　“好什么好啊？一个废宅，我懒得说你了。”苏玛丽在那头翻了个白眼。

　　　　路瑶想了想，又嘴贱的问，“唔，你跟庄总监一起？”

　　　　苏玛丽立刻炸了毛，“关他什么事儿，我是出来疗情伤的，拜托，你能不能不提这个负心汉？”

　　　　“哦。”路瑶摸了摸鼻子。

　　　　虽然苏玛丽说得笃定，可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一对分不了。

　　　　“算了，我还是一个人静悄悄的疗伤吧，等我伤好回国再见！“苏玛丽仿佛有些挫败。

　　　　路瑶又耐心安慰了她几句，直说得苏玛丽耳朵快要起茧，这才不慌不忙地收了线。

　　　　待掉断电话，她刚要熄灯，可就在这时，窗外却　突然传来‘啪’地一声巨响，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头顶的天空已经绽开了一团彩色的光芒。

　　　　路瑶起身走到窗边，看见院子里一群人正在放烟花。

　　　　巨大的彩色花朵在天幕绽开无数个小小的光点，然后雨一般落下。

　　　　烟花很美，美得将整片夜空都照亮了。

　　　　楼下孩子们的欢呼笑闹声宛若银铃一般轻脆，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熟悉又陌生。

　　　　她在窗前默默看了许久，直到晚风带来一股微呛的气味，这才默默回到了床上。

　　　　在今晚之前，她一直视觅封为洪水猛兽，可没想到，在修女和孩子们面前，他也有善良的一面。

　　　　可究竟哪一面，才是他真实的脸？

　　　　这一夜，路瑶睡得极其不安稳。

　　　　梦境里，她被一团迷雾包围着，仿佛永远也找不到出路。

　　　　在那片灰蒙蒙的雾气中，整个世界都变得鬼影憧憧，她一个人穿梭在陌生的街头，无论怎么走，前面都只有一扇黑洞洞的窗口。

　　　　窗子里，站着一个没有脸的男人，那男人在向她招手。

　　　　她想躲开，可一转身，窗子突然变成了无数个，无数个没有脸的男人都在向她招手。

　　　　跟我在一起，只有你，路瑶，因为我只有你啊……

　　　　那些男人的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这句话仿佛魔咒一样，她看到梦境里的自己终于失去理智，一步步朝黑暗走去……

　　　　”不……“

　　　　惊呼一声，路瑶猛地从床上弹　了起来。

　　　　睁眼的瞬间，窗外天光已经大亮，看着陌生又简陋的房间，她怔了好一瞬才想起自己回到了福利院。

　　　　原来刚才那一切只是场梦，捂　着胸口，路瑶一阵心悸，冷汗瞬间爬满了额头。

　　　　在床头发了好一阵呆，她才恹恹地翻身下床。

　　　　等她洗漱完出门，正好在楼梯上碰到一个前来叫门的小孩儿。

　　　　”路瑶阿姨，吃早饭了，觅叔叔都在楼下等你好久了。“

　　　　一早又听到觅封的名字，路瑶的额头不禁掉下几条黑线，”他等我干什么？“

　　　　小孩儿歪着头，天真无邪地道，”觅叔叔要去看德兰姆姆，修女说你也要去，他就等你一起咯。“

　　　　……他分明是故意跟踪自己的行程而已，只有修女和小孩儿才会相信世上有巧合吧。

　　　　路瑶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静下心来，倒看他究竟能玩出什么新鲜把戏。

　　　　待她下了楼，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房车正停在门口，司机是一个眼熟的黑衣人。

　　　　路瑶刚走近，那人便迎了上来。

　　　　“路小姐，早餐请上车食用，祭拜的一应物品也已准备妥当了，请！”

　　　　觅封这是料定了自己会拒绝，所以才这么周全地让人找不到理由拒绝吧。

　　　　路瑶不由在心底冷笑一声，不过表面上，她仍然强作出一副镇定的表情。

　　　　“谢谢！”

　　　　说完她就转身钻进了那辆车子。

　　　　车子的空间很大，内饰也很豪华。

　　　　路瑶上去的时候，觅封正坐在窗边的餐桌前，桌上只摆着一副早餐，看来就是给她准　备的了。

　　　　既然没想逃避，她便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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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没有家

　　　　“觅先生，早。”

　　　　觅封微微挑眉，仿佛对路瑶突然转变的态度颇有些诧异。

　　　　默了瞬，他才淡淡地道，“早，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觅先生始终生份了些。“

　　　　路瑶只扯了扯唇，对于他这建议，她既没反　对，也没同意。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疾驰而行，没多久，墓园就到了。

　　　　司机也不知道启动了哪里的机关，房车尾部突然变低，本体形成一座连接地面的‘桥　’，觅封就顺着那‘桥’滑到了地上去。

　　　　路瑶从前门下来时，觅封已经默默地打量起公墓的山势，他的目光幽深，也不知道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原本没打算跟他多交流，可这回他没有随行的保镖，只有一个开车的司机，下车后，司机怀里抱了满满一堆　祭拜的用品后，就腾不出手推他上山了。

　　　　路瑶刚在为难，觅封已经转过头来，他的神色带了几分自嘲，双手扶着自己的大腿道，“抱歉，路瑶，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其实就算他不说，路瑶也不可能撒手不管，因为她过不了自己的道德这一关。

　　　　虽然觅封是有杀伐果断深不可测的一面，可他也是个残疾人，某些特定时候，总还有需要帮助的一面。

　　　　“没关系，觅先生，我推你上去。”

　　　　说完她就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扶住了轮椅的手柄。

　　　　“谢谢。”觅封轻声道。

　　　　路瑶没说话，她只是低着头，小心看着脚下的山路，时不时险险避过一些不平整的地方。

　　　　觅封却自顾道，“有时候想来，德兰把你交给我，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其实有时候，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照顾好你。“

　　　　路瑶还是不说话，可她的目光已经从远处收回来，顺着觅封的头顶，一直看向他挺直的鼻梁。

　　　　“外面的人觉得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我也只是寄人篱下，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废人。”觅封轻笑一声，满脸都是浓浓地自嘲。

　　　　路瑶秀眉微蹙，忍不住脱口问道，〃觅先生，这次为什么没有带保镖？”

　　　　“因为他们也是人，是人就有家，我放他们回家过节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觅封突然轻笑一声，接着他突然转过头，一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路瑶，“我没有家，路瑶，我跟你还有福利院所有人，我们都是一样的。”

　　　　“抱歉，是我多嘴了。”路瑶有些懊恼地埋下头。

　　　　“没关系，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了解。”觅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路瑶，在这个世界上，你对我而言很特别，无论是什么要求，只要你开口，我都不会拒绝。”

　　　　“如果我要你离开，永远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呢？”路瑶蹙起眉头，感觉又有些抵触，“觅先生，你也可以做到吗？”

　　　　“不可以。”觅封语气有些无奈，“除了这个要求之外。”

　　　　那说了还不是等于没说，路瑶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方才只是因为觅封的情绪听起来很低落，她才忍不住插了几句嘴，这会儿话题又绕回原点，只希望觅封别以为自己和他多说两句话，就是接纳了他。

　　　　她才不会离开华霆深，去和他在一起呢。

　　　　正想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德兰的墓地。

　　　　司机在一旁抱着供品静默以待，路瑶松开手柄，越过觅封，缓缓上前。

　　　　不过半年，德兰的墓碑便被雨水浸染得生了些绿苔，路瑶小心替她清理干净，然后又将供品和鲜花摆在墓碑前。

　　　　做好这些，她又起身走到德兰旁边的位置，开始清理起另一张更老旧的墓碑来。

　　　　“他是谁？”觅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路瑶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觅封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墓碑上面陆争的名字和照片。

　　　　“他叫陆争，他也曾经是福利院的孩子，不过很小的时候，他为了救人去世了。”

　　　　路瑶边说边用手轻轻擦拭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过了这么多年，照片早已斑驳，连小男孩的模样都已经看不清了。

　　　　“他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觅封突然又问。

　　　　路瑶有些诧异的看向他，顿了下她才摇头，“不记得，我那时候只有四岁，只依稀记得有过这么个人，可他的名字和故事，都是后来德兰修女告诉我的。”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眼底突然一亮，“觅先生，难道你认识他？”

　　　　算起来，觅封的年纪和这个陆争倒挺接近，加上觅封又在福利院待过一年，两人如果认识，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很快，路瑶就失望　了。

　　　　只见觅封摇摇头，神情仿佛有些惋惜，“不认识，我不认识这个人。”

　　　　“哦。”路瑶也很遗憾，她的眼神瞬间就黯了下去，“他是我的恩人，当年要不是他救我，可能我早已经是一捧黄土了，如果他不救我，或许也不会死……”

　　　　觅封不知按到哪里，轮椅又往前滑了一段，“你不必这样想，他既然救了你，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或许他是心甘情愿的换回你的命。”

　　　　“心甘情愿换我的命？”路瑶有些茫然地看着觅封。

　　　　末了她才反应过来，觅封这是在安慰自己。

　　　　可惜斯人已逝，是不是心甘情愿，也都无法弥补和挽回了。

　　　　勉强扯了扯唇，路瑶终于朝他露出第一个微笑，没有恐惧和忌惮，就像普通朋友那般。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祭拜完德兰和陆争，路瑶又推着觅封下山。

　　　　在路上，路瑶看着墓园熟悉的小路，还有觅封额头下挺直的鼻梁，又想起刚才上来的时候，他说的那一席‘寄人篱下’的话，突然觉得他仿佛也没以前想象得那么可怕了。

　　　　顿了下，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觅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上次关于安安是怎么回事吗？”

　　　　觅封头也未回，“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抓走她，还有……她后来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路瑶还是有些紧张。

　　　　“我的确带走了她，可我并没有逼迫她做任何事。”觅封回答得很快，仿佛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又仿佛他说的就是事实。

　　　　“她是个恶毒还贪婪的女人，原本我只是想吓一吓她，谁知后来她主动开口求我，想出道转型。”

　　　　路瑶的额上不禁落下几条黑线，觅封这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他说的是出道转型，而不是下海赚钱……

　　　　难道安安真的这么没下限？觅封真的不是在骗自己吗？

　　　　“怎么，你不相信？”觅封突然又回过头来，一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路瑶。

　　　　“不是……我只是太惊讶了。”路瑶赶紧撇开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直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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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他的承诺

　　　　觅封扯唇笑笑，然后又缓缓转过头，只露出一张线条深邃的侧脸，“你猜忌或者怀疑我都是正常的，我并不介意，其实你肯亲口问我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明明看起来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偏　偏　跟自己讲话的时候，总是将姿态放得这么低。

　　　　路瑶都快怀疑觅封是不是有些精分了，他这样自降身份的接近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照这样说来，那晚的车祸真的不是他做的？

　　　　这件事压在心头总是累赘和阴影，想了想，路瑶干脆和盘托出，“觅先生，其实上次在酒店跟你分开之后，我遇到了一场很可怕的车祸，我以为……”

　　　　“你以为是我做的？”觅封突然放冷了声音。

　　　　路瑶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立刻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失言了。

　　　　觅封又道，“路瑶，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害你，这是我的承诺，如果有人敢动你一根毫毛，我会让他付出双倍代价，这也是我的承诺。”

　　　　“我……我没事，谢谢你觅先生。”路瑶有些语无伦次地，深吸了口气，她又继续道，“没错，我是怀疑过你就是凶手，那是因为你上次带走安安，我……“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觅封淡淡地打断她，“何况伤害你的人，已经付出了更惨痛的代价。”

　　　　说完他就不知摁到哪里，轮椅飞快往前一滑。

　　　　路瑶抬头看，原来不知不觉地，两人已经走到路边了。

　　　　司机扶着轮椅的手柄，将觅封缓缓推入车厢，路瑶在身后蹙了蹙眉，也磨磨蹭蹭地跟上。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很沉默。

　　　　觅封靠在窗前，手里翻阅着一本厚厚的英文　书籍，表情淡漠而又矜持，周身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路瑶坐在他的对面，时不时拿余光悄悄打量着四周。

　　　　此刻她心里仿佛被猫儿抓过一般，因为临上车前，他最后那句话太引人遐想了。

　　　　什么叫伤害自己的人已经付出了更惨痛的代价？难道觅封知道那晚害自己的人是谁？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当时车子燃起来的时候，追上来的那些黑衣人难道是战家的人吗？

　　　　记得当时在酒店，觅封就曾提醒过自己，远离战家人，难道，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有此厄运？

　　　　想起战薇薇被带走时的场面，路瑶便是一阵心悸，如果那些黑衣人连自己都不放过，那覃昊和小宝呢，他们岂不是更危险？

　　　　想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了。

　　　　“觅先生，你刚才说，伤害我的人已经付出代价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亲自动的手。”觅封头也不抬，他的视线还落在英文书籍的页面上，但嘴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