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草成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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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小古说的——不告而别，留下再优美的文字，都像是虚伪的。

　　　　这让她很难受。

　　　　“他若是告别……”梅兰妮挖好了坑，将那颗拳头大小的种子埋了进去，又凝了一个水球清洗了匕首，低低地道：“他若是告别，我会笑着送他的。绝不会落泪的。他为什么不知道呢？”

　　　　是呀，他为什么不知道呢？

　　　　她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现在知道了，却不知道精灵位面在什么地方）……她从未想过要告诉他自己真正的名字，不曾告诉他她的故事，……她甚至不知道肖恩是否就是他的名字……她不曾问过他，他也不曾问过她……

　　　　这很奇怪。

　　　　梅兰妮对着花盆，怔怔地想了很久。

　　　　小古不知道什么，同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没有打扰她。

　　　　“小古，花花什么才能学会化形？我想离开这儿了。”

　　　　良久，一阵风吹过大嘴花丛，送来了甜甜的花香。梅兰妮轻轻摸着那白玉花盆，出声问道。

　　　　“估计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小古估算了一下，又问道：“我们离开的时候，会返回向花绝告别吗？”

　　　　告别这两个字，听在梅兰妮耳中，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于是她摇摇头，道：“他反正也不怎么喜欢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花盆中的土系魔法似乎散了一些，梅兰妮再次凝出些泥土，填在了里面。

　　　　“也对。”小古站了起身，突然说道：“挖个坑，埋点土，将不高兴的情绪都埋下去种上，剩下的都是开怀的了。”

　　　　他说完皱了皱眉，问梅兰妮道：“你不是很久都没有再做那个梦了？最近挺奇怪，似乎总是想起那个世界的事儿……”

　　　　那个关于梅姐姐人生的梦，她好像有三年时间没有梦见过了……梅兰妮这样一想，心中突然有些慌，仿佛是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她连忙将自己所记录的笔记取了出来，翻开，抚摸着上面方方正正的文字，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了梦中一样。
………………………………

058　神眷者

时间仿佛又倒回到从前。

　　　　从完全是白色的、一个叫住医院的地方开始，梅兰妮看见她叫梅姐姐的那么女子，从懵懂婴儿一天天地成长，看她看过的书，看她看过的电影，她遇见的人和事儿……

　　　　这一次，不再是幼年无知年纪，梅兰妮看的特别的认真、仔细、投入，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我——她就是那个梅兰妮……

　　　　山中不知四季。

　　　　当四月到来时，大嘴花山谷的鲜花仿佛也比往年开的格外绚丽一些，甜香也越发的诱人。

　　　　在层层叠叠的花丛中，一位娇美的小少女深深地沉睡在偌大花瓣铺成的锦毯上，长长的墨绿色头发散乱，与白皙的手臂缠绕在一起……仿佛正在沉醉于一个悠长而又清晰的梦，不能醒来。

　　　　在她身边，一个金色短发的小男孩儿，穿一身浅金色的武士装，正神色肃穆地望着花丛外面。

　　　　紧贴着小男孩儿的，是一个穿着五彩公主蓬蓬裙的黑发小女孩儿，头上戴一朵五彩的花。小女孩儿才一两岁的样子，十分的乖巧可爱。此时，只见她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嘴边唆着，一只手仅仅地抓着小男孩的衣裳，看样子很紧张。

　　　　“啪！”

　　　　小男孩儿回头，严厉地拍打掉小女孩儿放在口中的手，一边低声训斥道：“妞妞！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唆手指！不许唆手指！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妞妞怕……”小女孩儿顿时眼泪汪汪，但也不敢大声，低着头委屈地道：“小古哥哥你说那坏人比咱们都厉害，呜呜，被他发现了，妞妞会死吗？”

　　　　小古顿时脸一黑。

　　　　没错。

　　　　在花瓣铺就的地毯上沉睡的，正是梅兰妮。而小男孩儿正是小古，小女孩儿正是花花。只是小古喜欢叫她妞妞而已。

　　　　而花花口中的坏人，正是此刻在花丛外，既是原本梅兰妮扎营的地方停顿徘徊的肖恩，以及另外两个陌生的人，或者精灵？

　　　　“妞妞，”小古揉了揉太阳穴，耐心地道：“妞妞，你记住，对付坏人，你不能害怕！若是没办法了，就眼睛一闭，张开你的花盘，将他们当成点心吞下去！明白了吗？”

　　　　“恩！”花花似乎得了保证一般定下心来，飞快地点点头，道：“妞妞很会吞的！都变成食物！”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笑眯着眼睛，模样无比天真可爱。

　　　　小古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以示褒奖。然后他又转头，透过大嘴花根部的空隙，看向外面，一边问道：“妞妞，你有没有按小古哥哥要求的去做？”

　　　　花花点了点头，糯声道：“妞妞已经在所有的花花们身上都布上了信息，说妈妈早三个月就不在这儿了……可，”说着她又紧张起来，紧紧拉着小古的衣襟，怯怯地道：“可妞妞不一定能骗过他们……”

　　　　“没关系没关系……妞妞一定可以的。”小古耐心安慰她道。

　　　　魔植只要是形成了群落，一个群落的花王便能通过特定的种族手段，命令其他的植株……就像是动物界中，蚁后可以命令工蚁一样。

　　　　小古是外来户，没有族群，也很难自己领悟什么东西。为了能够让花花学会这些，他之前去了绝望谷，将花绝搬了过来，联合培养了两个月，才有了今日的花花。

　　　　——若是梅兰妮知道她这一沉睡不再是三天，而是三个月都过去了，她寄予厚望的花花女儿落到了小古和花绝手中培养……她恐怕早就跳起来了尖叫了！

　　　　只可惜，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花花已经有了变化，也不知道此时肖恩就在一里远之外。

　　　　密密扎扎的大嘴花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通风的。

　　　　“肖恩啊，从从这些大嘴花中提取的画面信息上看，你说的那个小姑娘，三个月前已经离开了。”说话的人手中拿着一个树枝做成的短杖，穿一身月光白的袍子，仿佛是年纪有点儿大了，暗绿色的头发有些花白。

　　　　“五长老说的应该没错。”另外一个人同肖恩一样背着弓，却是一把短弓。只见他检查了周围后，向肖恩回道：“这里三个月前的确有人类活动驻扎的痕迹，但之后只有些魔兽路过……肖恩你是后辈猎人之中的佼佼者，应该很容易看出这点来吧？”

　　　　肖恩长叹了一身，严肃点头，向老者施了一礼，道：“请五长老训示。”

　　　　老者摆了摆手，略有些冷淡地道：“肖恩，不得不说，你这一次没有了以往的谨慎周全，实在是莽撞了。你一出位面，碰见的第一个人类女孩……你既没有弄清楚她的自然系天赋到底是多少，也没有看见她施展任何一个自然系魔法，就单凭一个类精灵的发色和眼眸，就认定她是我们要找的神眷者？”

　　　　肖恩深深地低下了头。

　　　　“肖恩，你难道不知道神眷者对我们精灵一族来说，有多重要？你既然肯定她就是，为何没有将她带回去族里去以策完全？我听你之前的讲述，那小姑娘是被迫无奈，才一个人在山谷中生存了三年的。她这一出森林，就算之前没有坎坷，之后也不一定安全……你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

　　　　老者的声音十分沉重，肖恩的头埋的更深。

　　　　“虽说女神不可能让她的神眷者年幼夭折，但……”

　　　　他们谁也不敢放这个心、冒这个险！老者背手，来回踱了几下步子，深叹道：“而且，你给她的那颗神树的种子，已经是最后两颗中的一颗了。若是不能找到收回，精灵位面就会又少一分继续存在的希望。若我们所有的族人都要搬到大陆上来，同阴险狡诈的人类一同生活……那将是精灵族有史以来最大的浩劫！”

　　　　“可……”肖恩抬了一下头。

　　　　老者摆摆手，道：“我知道那一粒种子，也只能存活最后二十年了。二十年转瞬即逝，你很心切。但肖恩，你最不该的，就是让那小女孩和神树种子离开了，而没有将她们一同带回去！”

　　　　肖恩再次低下了头。

　　　　他本来能够轻易地让她跟他走的。

　　　　如果他坦白他是精灵，并邀请她去精灵位面做客，待她完成在这里的事儿后，相信她绝对、一定愿意跟他走一趟的。

　　　　又或者他根本不必解释什么，直接用武力劫走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她那快活的眼神，穿着猎人装那样娇俏的样子，安静的睡颜……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而是留下一封信，离开了？

　　　　他在想什么？

　　　　那个“在帝都重逢”，想一想便让他柔软微笑的约定吗？

　　　　那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他在想什么！

　　　　“肖恩，我们三人中，只有你见过他，所以你必须去她提到过的学院。”老者又恢复了冷淡的神情，下达命令道：“诺曼你协助肖恩的同时，暗中查访更多可能的神眷者人选。我**中，报告你这次的失误。”

　　　　顿了一顿，他又叮嘱两人道：“记住，只要找到可能的人选，就要尽快带**中！最好用和平邀请的方式，但若是不得已，也准予用强制手段。我想，以你们两人的实力，除非是碰见神眷者有圣者或者大量军队守护，不然你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是。”肖恩和短弓者诺曼，对视了一眼，同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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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三百六十天

老者说完，最后对两人点了点头，往山谷外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形。

　　　　肖恩和诺曼两人目送他远离之后，才各自直起了身。

　　　　随即，诺曼状若随意地走了几步，拉开了与肖恩的距离，笑道：“肖恩啊……我猜，是你那莫名其妙的善心又发作了，才莫名其妙地没有将那小女孩带回去吧？要我说……”

　　　　他跳上了一块石头，笑意隐隐地道：“女王和长老会就不该首先派你来。没错儿，你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我诺曼有那么一点儿不如你……但你不觉得，你的性子，只适合于其他的精灵们一样，安宁地生活在位面森林中，而不适合到人类社会执行任务？”

　　　　诺曼说话间，轻轻抖了一下肩膀后，他的短弓就落入手中。

　　　　他抬头，张弓，往天空中疾射了一箭，不久便听见一声轻微的悲鸣，再一眨眼间，他的手中就出现了一只串着云雀的箭矢。再仔细一看，那箭矢是从云雀腹部串过的，因而那只云雀眼中尚有一丝暗淡的光，并未死透。

　　　　肖恩紧紧皱眉。

　　　　他嘴唇嚅动，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悦地出声道：“以你得箭技，就是一只雷鸟也能一箭毙命，又何必无端折磨这只云雀！”

　　　　雷鸟是七级飞行类魔兽，云雀只是普通常见的鸟雀而已。

　　　　“你竟然没有批评我随意射杀？没有教训我说这只小鸟也是一个生命？”诺曼闻言一抬眉，仿佛是对此十分的诧异似的。

　　　　而后他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看来上次任务的不成功，让你也学到了些道理。肖恩，你也不是没有看过族中的那些藏书，就算是从端正记录人类历史的史书中，也不难看出，人类是一个卑鄙、虚伪、阴暗等等性格的种族……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自相残杀。”

　　　　肖恩紧紧抿着唇。

　　　　诺曼斜斜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奉行族中的那一套准则，并不适合在人类生存的，肖恩。”

　　　　“那也不必虐杀一只鸟。”肖恩施放了一个木刺，结束了那只云雀苟延的生命。

　　　　如此弱小的生命体，被魔法箭射中，就算他会光明系的法术，或者如魔法修习精灵那般，施展自然系的高阶法术枯木回春，也不可能救的回它的生命。不如替它早早结束，少受些苦。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么个道理。这只小鸟，能帮我更好地说明道理。”

　　　　诺曼将那只死掉的云雀从箭矢上取下来，有些嫌恶地丢弃，然后从石快上轻盈地跳下，一边往山谷外走，一边说道：“肖恩，这次你可别忘记了现在身在大陆，我们如今的身份是人类弓箭手……你自己玩儿不要紧，莫要连累了我……”

　　　　肖恩看着他的背影，握了握拳，迈开脚跟上他，语带警告地道：“你也别忘了，你还是一个精灵。”

　　　　换来的，却是诺曼头也不回的嗤笑声。

　　　　两人离开之后，山谷中安静下来，只有空中的甜丝丝的香气在若有若无地飘荡。

　　　　很久很久，大嘴花丛中央一阵晃动，露出了一片不小的空隙。

　　　　阳光从上方直直射了下来，落在那睡着花瓣毯子的小少女上。一个隐约可见的淡白透明的光罩隐隐笼罩了她，和她身边的小男孩儿。

　　　　“小古哥哥，坏人都走啦！”花花眉开眼笑，头上的五彩花朵跟着她小脑袋的晃动，一会儿顶在他头顶，一会儿滑在她的耳朵旁边挂着。

　　　　“恩，妞妞做的很棒！”小古很不吝地给了她一个笑容，让小花花更加高兴。

　　　　她十分活泼地围着梅兰妮和小古转了几圈，而后又觉得无趣，蹲在花毯子上玩弄着梅兰妮的长头发，歪头问道：“小古哥哥，妈妈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她都睡好久好久啦……”

　　　　小古翻开手中的书本，对妞妞道：“也许一会儿，也许很久，说不准呢。来，妞妞，来跟哥哥学本事……”

　　　　相对于其他从魔植进化成的妖精都有某种特定的本领，比如说花绝的禁魔缠绕，花花的吞噬，小古显的更类似于人类，有光系的魔法能力，能够学习光系的各种法术。水平嘛，大约相当于人类光系中阶的魔法师。

　　　　当然了，他也有特殊本领。随着能力的提升，他渐渐发觉他的花盆上的一颗颗类晶体的种子，并不是真正有生命力能够繁衍的种子，而是一种能够储存魔力的容器……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将永远只有他这唯一一株向阳花。

　　　　同时，他一个人，想当于差不多三个中阶光系魔法师的魔力值。而随着他的成长，晶体储魔的水平必定越来越高，他将来也会一个人相当于更多的人。

　　　　只要梅兰妮能够成长，他也会成长的。花花也会成长的。

　　　　小古一边教导小花花认字，目光不时掠过梅兰妮沉睡的容颜。

　　　　三个月过去了，她依然不能醒来吗？

　　　　……

　　　　一日，一月，一年……

　　　　时间终于到了梅姐姐二十二岁生日。

　　　　梅兰妮记得她至此再没有梦见过有关梅姐姐的任何内容，心微微提起。

　　　　生日快乐歌响起，生日蜡烛被吹熄的一瞬间，梅兰妮的眼前跟着一片黑暗。是那种彻底的黑暗。她闭上了眼睛。

　　　　很久，很久。

　　　　当淡绿清透的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前已是一片晴朗的蓝天，干净的没有半点儿云朵。在她头顶上，有绚丽无比的偌大花朵在缓缓摇晃。空气中是真真切切的熟悉的甜丝丝的香。

　　　　“妈妈！你醒啦！”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圆呼呼十分可爱的小脑袋，黑色的眼珠满是惊喜地看着她。

　　　　有什么记忆正如急速退去，又有什么记忆一下子拥了上来，占据了她的脑海。

　　　　“叫姐姐！”梅兰妮有点儿羞恼，伸手抓过那黑色的小脑袋按在胸口欢喜地揉啊揉：“花花，你学会化形了？恩，不愧是姐姐的宝贝儿，真可爱！”

　　　　“你一共沉睡了三百六十天，妞妞还学不会化形才真是奇怪。”

　　　　梅兰妮眼前又出现一张酷酷的小男孩儿的面孔，正用那淡金色的眼眸鄙夷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白痴……”

　　　　梅兰妮根本没空理会小古的鄙夷，她脑袋中嗡的一下，全是“沉睡三百六十天”这几个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喃喃道：“三百六十天？”

　　　　“没错。”小古继续鄙夷地道：“今天是第三百六十一天。”

　　　　“一年了？”梅兰妮愣了一下，突然间坐了起来，伸手抓住小古的衣领，惊叫道：“你说我睡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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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谁换了她衣裳？

小古眼神更加鄙夷，一巴掌拍下梅兰妮抓住他衣领的手，却是连点头也懒得点了。

　　　　“一年了……”梅兰妮坐在那里低头喃喃几声后，突然又高声惊叫道：“肖恩！肖恩他有没有来！他若是到了帝都找不到我……完了完了……”

　　　　小古皱眉道：“你鬼叫什么……吓坏了妞妞。她才多点儿大，胆子小呢。”

　　　　梅兰妮赶忙低头，发现花花果然像是受惊般缩在一团，右手紧紧地扣着自己的嘴巴，眼睛汪汪的，想看又不敢看地偷看她，梅兰妮心中立即生出愧疚之意，将花花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花花乖，花花不用怕，有姐姐在呢……”

　　　　她这一安慰，放倒让花花的眼泪大颗地掉落下来，一头扎在她怀中，嘤嘤地哭起来。

　　　　梅兰妮只觉得自己犯了莫大的错误一般，心中又愧疚又心疼，忙不迭地又哄又劝……但却是好半天没有什么效果。渐渐的，哭声让她心烦意乱起来。

　　　　小古鄙视地道：“亏她还当你是妈妈呢……”

　　　　说话间，他伸手将花花从梅兰妮怀中抱了出来，只在她耳边轻轻安慰了一两声，花花就止住了哭泣，探出小脑袋，黑黑的大眼睛中依然含着泪，可怜兮兮地。

　　　　梅兰妮抓了抓头发，歉意地道：“是我没有想到，我会一下子睡一年……花花都长这么大了……”

　　　　其实花花并没有发育多少，依然是一两岁的样子……但瞧着她跟小古交流无碍，不用想也成长了许多……

　　　　梅兰妮检讨了自己的不是，低头看看身下的花瓣铺就的毯子，再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大嘴花丛，站了起来。

　　　　再低头看看她自己，她才真的相信，她睡了一年了——原本她那破破烂烂的裙子此时变的更短，刚够遮住她大腿根的，露出里面粉红色的短底裤。恩，此时短低裤也分外紧绷地绷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舒服。

　　　　也哧啦一下红了脸。

　　　　她连忙从戒指中翻找出一个斗篷，披在了身上，裹住了她春光大泄的身体。原来，一年的沉睡，她长高了好大一截！比原来三年加一块都长的还要多些！

　　　　“遮什么遮，要看早看光了……”小古微微抬着下巴，酷酷地道：“就你这豆芽菜一样的，没谁爱看。”

　　　　“……”梅兰妮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慢着慢着……她记得她之前穿得是肖恩给她缝制的猎装，怎么醒来又变成破烂裙子了？或者她记错了？但愿是她记错了……

　　　　梅兰妮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斗篷，探身迟疑地问小古道：“小古，谁给我换衣裳了？”

　　　　小古继续鄙视道：“难道你指望妞妞能给你换？”

　　　　那就是他换的！

　　　　梅兰妮脑袋中顿时轰隆一声，看着小古欠扁的神情，忍住自己快要抓狂的冲动，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要给我换衣服！”

　　　　小古闻言，拉着花花状若随意地踱步，却是明显离梅兰妮远了一点儿，只听他若无其事地道：“你那件猎装，做的时候太合身了，结果没出几个月，就又小又短地绷在你身上……若不给你换上露胳膊露腿的衣服，难道要让你畸形成长吗？”

　　　　然后他又撇了撇嘴，仿佛是很失望地道：“我本以为，你再一次从梦中醒来，观看了别人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后，会有长进……如今看来，恩，我高估你这笨女人了……”

　　　　听到这里，梅兰妮终于忍不住爆发，举起拳头，恶狠狠地冲他扑了过去！

　　　　“小古你这个混蛋！”少女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山谷中响起，惊起山谷外觅食的风鹿。

　　　　“你个女人讲不讲道理！”微留些稚气的男孩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梅兰妮追着小古，咬牙切齿地喊道。

　　　　他给她换了衣服！她都被他看光了！

　　　　一年中，小古似乎变得异常的灵敏，他在大嘴花丛中不断地穿梭躲避，又不时回头挑拨道：“你个笨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以前换衣服的时候，哪次我没有看到！至于这么发疯吗你！”

　　　　听到这样的话，梅兰妮简直有亲自抹脖子死掉的冲动！

　　　　原来，三年，不，四年中，但凡他住在她身体上的时候，她对他就没有半点秘密！父神啊，让她死掉算了！

　　　　她不能死掉，便又觉得眼前这个小男孩无比的可恨！于是更加疯狂地追打他。

　　　　被忽略的花花，先是被两个人突然暴起的行为弄的有些迷惑，然后又看到总有大嘴花被他们撞到伤到，潜意识地就指挥着花儿们躲避。渐渐地，她觉得这个游戏十分的有趣，开始兴高采烈地玩起来。

　　　　“妈妈快追！”这是她给梅兰妮鼓劲儿。

　　　　“小古哥哥快跑！”随即她又转而给小古打气……

　　　　这样，往日十分安静的大嘴花山谷一时间异常喧闹：

　　　　一个小少女滚着有些滑稽的斗篷在追；一个小男孩儿在她前面卖力地跑，但金色的衣衫却是一分不乱……当他们经过之时，前面和左右的大嘴花植株都纷纷躲避，开始还有些躲避不急，后来却是越躲越从容……伴随着这画面的，是少女恶狠狠的咒骂和男孩心情糟糕的回嘴，以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