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两朝凤仪-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此后月余,听闻这小侯爷看见甜食就跟见阎王似的,躲着叫“滚!”
八月。安远镇新起了幢宅子。
据说是新晋的詹事丞李大人安家于此,就在吉祥铺隔壁,去李宅都得经过吉祥铺。
九月,宅子建好。诸乡亲拜谒恭贺,镇子热闹了好一阵。
几场秋雨后,大雁南归,玉山的枫叶都红了。
这日一大早,花二携了一大包什物,向花三他们告辞。
“阿姐,才下过雨,山路泥滑……还是要去?”花三并没意外,每年这个时候,花二都要去玉山的。
阿巍依旧不放心,提刀道:“二姑娘,你一个人去周全么?不然阿巍陪您?”
婆婆忙着给花二塞干粮:“别呆久了。被人发现要惹麻烦的。哎,劝你不是一年了,就你死心眼。”
花二掩了掩头顶一毡白罗帷帽,笑:“无妨。这三年不都这么过来的么?此乃我个人故交,你们不用费心。”
“阿姐这什么话!你总什么都一人扛,阿弟我已经弱冠了!”花三蹭一下站起来,佯怒,“不行,今年,我一定陪你去!”
“你今儿逞哪门子英雄……”花二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花三一道目光压过来。
凛冽的精光,竟在那一瞬,有不容人抗拒的威压。
不再是那个半大少年了。
花三深深地看着花二,一字一顿:“阿姐,听好,我弱冠了。以后每年,我,陪你去。”
阿巍和婆婆也在旁帮腔。花二眸色闪了闪,只得允了。
于是二人出门,踩着清晨漫山的落叶,至玉山,衣衫都凝了层霜。
这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头。没有菊花灿,没有红叶绯,只有松柏。
一眼望去,巍巍苍青,耸立着像一座座坟头。
这便是长青岭了。
也是宫里默认的“乱葬岗”。
宫里犯了大罪的人,是没有资格尸骨还乡的,只会被草草运到长青岭,就地掩埋。
据说三百年前,一个猎户偶然发现这处山头,天然的漫山松柏,觉得异数,报给了上面。
宫里大罪之人,往往曾居高官厚禄,哪怕是死了也自矜身份,尸骨不能和下民同穴。
所以亡人不会埋入下民的乱葬岗,而是长眠在这片松柏地。
于是成了宫里公开的秘密。历朝历代,几百年下来,松柏下万骨冢,少说也有十万具。
花二很熟悉地在柏林里穿行,到了某处,跪下来,掀起了帷帽。
花三从包裹里取出一壶酒,静静地浇在地上一痕。
一壶酒,敬故人。
………………………………
第三十三章 内侍
花三忽道:“阿姐为什么不烧点纸钱去?奠酒也太寒酸了点。”
花二摇摇头:“来奠大罪之人,已经不合常理。又何必在奠品上,纠结世俗之规呢。”
“大罪之人?”花三一声嗤笑,“不过是皇权永固,指鹿为马,真正有罪的,不过十分之一。”
花三顿了顿,看向东面一片地,语调忽的噙了不忿,低喝。
“譬如当年的洛氏大案,折腾了五年,前前后后牵扯进去的冤骨,上万之具!上万啊!长青岭整个东坡,都是青山埋忠骨!”
“好了!俱往矣,多说无益。”花二打断了他,“你再提,便是怨你父……你父亲了。”
花三加重了语气,忿忿:“每一道斩立决都是他的朱批!每一道!”
“不许这么说他。你父……你父亲……是个好人。”花二看了花三一眼,指尖在衣袂里攥紧。
“……但不是个好君王!!”
花三近乎声嘶力竭地低吼,接了话。
旋即,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花三别过头去,有些后悔吼了花二。
花二也不想多争辩。有些东西,她知道,她比谁都知道。
他是个好人。
却不是个好君王。
三年前,她在他的保护下,每天开心得像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三年后,她独自面对沧海桑田,才懂了他的原罪和痛苦。
然而,他又不在了。
她只能每晚每晚将回忆翻出来,折磨自己,辗转难眠。
花二又斟了一盅酒,亲自奠了一痕,面前的松柏青,在秋风中簌簌。
花二一笑。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或许该庆幸的,是那时,尚有一人懂他。
“阿忠。”花二指尖抚上松柏,轻唤,“或许,也该叫你阿钟……我来看你了。”
……
李忠,西周帝宫,总管宫务的内侍长。
天下人传他如何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她却知道,李忠,是如何个纤细白净的人儿。
他进宫前是秀才。家贫,一心想着中举出头。
没想到年少不懂事,惹了县太爷的公子,那公子给上面吱了信儿,取消了他科举的名额,各种使绊子。
从此,仕举路断,家徒四壁,接连饿死了老母幼妹。
他活不下去了。迫不得已,净了身,入宫作内侍。然后因为识得字,懂仪礼,得上面赏识,一步步做到了内侍长的位置。
她和李忠的相识,是在十二岁那年。
她刚进宫,见得外面被骂成“阉贼”的内侍长,居然面如白瓷,眉心一点天生的朱砂痣,明明二十好几了,却还生得少年模样。
“哇,你眉心的红痣怎么长的呀,好美!”她伸出小短手,要去挠。
李忠主动蹲下来,刚好和她一般高,任她小短手极不安分地去抠那痣,笑。
“菩萨相,天眼无碍,佛眼通达。窃庆幸佛祖有缘,愿渡化众生罢。”
说的话也是极其干净柔软的。
然后,她关于李忠的记忆,总是和他连在一起。
身为侍奉帝左右的内侍长,李忠总是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
某一天,她偷偷在宫里溜,钻进一处荒僻的大殿,看见他在哭。
他身子本就不好。哭得肝胆都要呕出来似的,面前地上洒了一痕薄酒,敬故人。
她呆住了。
他在她面前,总是笑的,哪怕病入膏肓眼睛都睁不开了,还竭尽全力地上翘嘴角。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哭得这般无助,偷偷的,躲在角落里哭。
而李忠,就静静地陪着他。没有任何好奇的疑问,也没有三纲五常的劝谏,只是陪着。
偶尔在他哭得实在不行了,李忠才上前去,轻轻拍他的背。
至始至终,他绝不多嘴半句,眸底,是绝对的信任和温柔。
那一天,她后来想起,是洛氏大案的忌日。
……
松柏刺得花二指肚微痛,她收回指尖,露珠浸湿了指甲盖,凉意直往心底窜。
天凉了。
而帝宫的秋,总是比旁处更凉。
那个他,是如何,在冻骨的秋夜,披衣而起彻夜难寐的呢?
李忠,又是如何,每次都提前猜到他会起,而自己,从来睡得雷打不醒。
唯一的一次,还是她晚膳糯米八宝鸭吃多了,不消化,所以睡不着溜出去,才撞见这一幕。
……
三宫六院悄寂,一轮秋月,将金碧辉煌都笼在了一层霜里。
李忠正独自一人拿了琉璃宫灯,灯里烧了最好的青冈炭,将地上的砖片暖过。
有宫人上前来帮他,他却总摆摆手,打发他们去睡。
然后自己一连几个时辰弓着腰,将每一片砖地都细细烘暖了,大秋天的,能累出一头汗。
没一会儿,殿门吱呀,着明黄睡袍的他走出来,又是一晚不眠。
才从被窝里出来的脚踩在砖地上,竟丝毫不觉冷。暖意,没有一个晚上算漏。
“阿忠,非你分内之事,何苦。”他看向那个执宫灯的内侍,摇摇头。
李忠却在做完一切后,恭谨地立在三步外,没有丝毫逾矩之处。
只有在他目光看过来时,他笑,笑意也是克制的。
……
花二吁出一口浊气,那个记忆中眉心一点朱砂痣的内侍,永远是持重守礼,谦和内敛的。
她识他三年,记不得他有哪怕一丁点的逾矩。
然而她总相信,有些东西,早已无声无息逾了矩。
只是这种“相信”,也是在三年后,痴人说梦。
他和他都不在了。
她关于李忠的记忆,终结在四月宫变的前一天。
……
天刚亮,以右相赵胤为首的势力冲进来,当着他的面,要押李忠。
眉心朱砂痣的内侍,正在为他着黄袍,无惊无惧,仿佛早就猜到了一切。
“右相可否允奴才为陛下更好衣?”他笑,淡淡的。
赵胤面色复杂,却仍点点头,候在一旁。
李忠从容地伸出手,按照繁复的宫规,为他穿好层层叠叠的明黄衫子,不慌,不忙。
一切都若日常般做完后,他走向赵胤,凶神恶煞的将士立马缚了他。
他最后回过头,唤那着明黄衫子的男子。
“陛下!奴才请最后一道旨……愿改名为钟。李,钟……”
他笑。那个时候了,也丝毫不逾矩的笑。
一个时辰后,他被凌迟处死于东市。
“阉贼已死!老天开眼啦,好好好!”围观的百姓拍掌叫好。
然后,第二天,就是四月宫变。
沧海桑田。
……
………………………………
第三十四章 看望
花二抚了抚胸口,秋意仿佛侵入了心肺,凉遍。
她伸出莹指,在泥土地上写了一个字:钟。
别了他们,她用了三年,才明白这个字眼儿下的心思。
“阿姐,地上凉,起来吧。”花三走来,伸手扶花二。
花二拍了拍泥土,起身看那长空秋色,镜儿似的,一行雁飞。
“阿弟。那时的我,可真是世上最大的傻瓜。”花二微微眯了眼。
花三温柔地捡去花二头顶飘落的柏叶,他已经比女子高一个头了,看着女子被笼在他身前阴影里,他笑。
“阿姐,以前你傻,我也一样。”花三话锋一转,“以后若你还傻……我养你一辈子!”
花二才升起的心热,瞬时化为了怒火。
“你什么意思?你真以为我是脑子坏了的傻么?等等,你故意的吧……站住!目无尊长!”花二作势就要去打花三。
花三一个机灵劲儿,故意使坏,踩着轻功逗她。
花二沿着山路追他,忽的一滞。
她看到长青岭东坡,一抹倩影,孤零零的,同样手持酒壶,在奠亡人。
花二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
罗霞?
安远镇,吉祥铺。
在花二花三离去后,铺子安静了不少。
花婆婆和阿巍,正如临大敌地站在一堆,看着面前面容掩在斗笠下的少年,还有他身后十来个羽林卫。
羽林卫,禁军中精锐的精锐。无论东周还是西周,都有设置。
按每朝律典,人数在三百左右浮动。直属于帝。专门护卫天子周全,执行天子密令等。
据说随便一个羽林卫,就能抵百军,羽林卫的将军,更是皇子皇孙都得客客气气的人物。
而如今,天子专属的羽林卫,被派来保护这个少年,可见少年身份如何不同寻常。
“这位贵人是……”花婆婆警觉,将阿巍护在身后。
斗笠一把掀开。
一张笑脸就往阿巍扑了上去:“阿巍!我来看你了!”
阿巍一个踉跄,歉意地对剪子举起来的婆婆摇头:“婆婆,这是……贤王殿下……”
婆婆这才放下剪子。又狐疑地看看铁面人似的锦衣卫:“堂堂小贤王,为何微服造访小店?这一摞耍刀剑的,又是什么意思?”
赵熙彻看了眼身后,摆摆手:“你们先退下。随便哪儿去,别挡眼。”
“领命!”锦衣卫们抱拳,刷刷将小院包围起来,挡是不挡眼了,但弄得跟看囚似的。
婆婆翻了翻眼皮:“贤王殿下,您屈尊造访,不知何意?”
言语丝毫不惧。
要知道以前,凭她伺候过的人,赵熙彻这种什么王的,见了她都得笑脸一声“姑姑”。
“我来找阿巍的!婆婆您该干嘛……干嘛?”赵熙彻对花婆婆咧咧嘴。
言罢。赵熙彻伸手就要来拉阿巍去后院。
“恕老身僭越!贤王殿下有什么话,还请就在这儿说罢!”花婆婆像老母鸡般护在了阿巍面前,“后院粗鄙,恐冒犯了殿下。”
赵熙彻眉一沉。羽林卫蹭一下剑出鞘。
阿巍有些尴尬。正色抱拳:“婆婆言之有理。乡居脏陋,不入殿下眼。不如……”
“好!我们就在这儿说说话!不去后院!”阿巍一开口,赵熙彻答应得格外利索,立马展颜而笑。
于是二人在一群羽林卫的虎视眈眈下,在大堂相对而坐。花婆婆生意也不管了,在旁边搬了个小板凳,目光同样虎视眈眈。
赵熙彻的目光移到阿巍脸上,就再没移开过。
他双肘搁在案上,支着小脑袋,直直地看着对面的阿巍,也不说什么,眉梢眼角都是笑。
阿巍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烧,连忙低下头去,摸了摸鼻子:“殿下?”
“阿巍不用管我!我就是看看你!”赵熙彻眼眸明亮,笑道,“我说了,来看你,就是来看你啊!”
原来这“看”是这么个看,还真的就是“看”。
阿巍一噎,觉得噎反驳不了什么。
婆婆的脸更黑了。
她总觉得,小贤王的目光有点危险,什么也不遮掩似的,直楞楞地就摆出来。
阿巍略一沉吟,道:“殿下,京郊乡野,没见过贵人。若殿下呆久了,行踪暴露,民众争相来拜见,小铺子怕是吃不消了。”
“好吧,看来也瞒不住阿巍了……”赵熙彻眼珠子一转,带了分狡黠,“本殿今日来此,实是徽服私访,考察民情。”
阿巍眉心微跳:“殿下……微,不是徽……微服私访。”
“对对对,就是那个意思吧。上书房的先生们挂在嘴边的。”赵熙彻忽然摆出一副正经做派,倒也有几分天家小王爷的威严。
他顿了顿,清声一喝:“下民阿巍听着。”
阿巍下意识的要起身行礼,又一把被赵熙彻按住,后者直对他使眼色:“不用不用,装个场面而已……”
“殿下请讲。事关社稷民情,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巍倒是郑重。
赵熙彻忍笑,声音却还是放得威严:“本王问你……你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平日除了看铺子,还干些什么?休沐日去哪儿玩,还有如果有人送你礼,你欢喜要什么?速速答来!”
阿巍一愣。考察……民情?
婆婆在旁边憋了一口气。
见无人回答,赵熙彻下颌一抬,贤王的架势又挤出几分:“不对么?阿巍也是社稷百姓中的一员,本王问他不也是考察民情么?”
婆婆脸一拉:“不对!贤王殿下尊贵至此,何苦屈尊降贵,去询问一介下民的琐事……”
“草民喜欢吃胡麻饼,喜欢玄色。平日除了看铺子,就练习刀法。休沐日去附近集市转转,淘些好刀。礼物的话,有关刀法的一切。”
没想到,阿巍打断了婆婆的话。然后连珠炮似的,一个不落,回答了赵熙彻的问题。
婆婆盯向阿巍,含怒。
赵熙彻眼眸一亮,笑得璨然。
阿巍躲过视线去,清咳两声:“草民是以为……殿下说得有理,才……”
“少和官家扯上干系,你忘了吉祥铺规矩不成!胡闹!”婆婆向阿巍低喝,生了气,干脆也不管了,招呼生意去了。
大堂就剩下了阿巍和赵熙彻二人。
阿巍面露迟疑,因为长年习武长满茧子的手,在玄色衫子里握紧了。
好像从遇见赵熙彻起,他的一些言行举止,他自己都理解不了。
………………………………
第三十五章 洛案
忽的,阿巍感到搁在案沿的手肘一点痒。
原来对面那个锦衣少年,见婆婆走远,探长了胳膊,一只手指悄悄摸摸地伸出来,戳了戳他的手肘。
“阿巍,本王考察民情,只是考察民情啊……嗯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好不好。”
阿巍一抬眸,落尽那少年璨若辰星的眸,荡漾着微光,他拒绝不了了。
“殿下……尽管问。”
“那阿巍你……可曾婚配?可有属意之人?”
赵熙彻直白了当的问出来,包括在前堂看铺子的花婆婆,所有人都恨不得冲上来捂他的嘴。
哪怕是抠泥脚丫的下民,也没见这么问的。
甚至,两个大男人,这问题算个什么问题?
阿巍目光一闪。看着少年期待又干净的眸,一时间也不知该回什么。
是要像上书房的夫子般,劝谏几句君子慎言,天家威仪么。
还是说,告诉他自己未曾婚配,未有属意,回忆身世都是见不得光的么。
是了,这少年是吹过盛京六月的风儿,而自己,却是被新朝踩在脚下的烂泥了。
阿巍的脸色忽的就暗了下去。
他和他,吉祥铺的所有人和这个世界,都是格格不入的。
“殿下,乡野小民的事,不敢劳殿下过心。婆婆年纪大了,照看生意多有不妥。草民去帮她了。告辞。”
阿巍蹭一下站起来,告了个罪,转身就要走。
赵熙彻微急,也一下子站起来,叫道:“你!你不告诉我,我告诉你啊!我未曾婚配,也未有属意之人!”
阿巍的背影滞了滞,旋即迈步,再没回头。
身后,就听得赵熙彻执拗的一声声:“……我告诉你啊!我喜欢吃糟蒸鲥鱼,喜欢雪青色。平日除了上书房,就去御花园捉鸟。休沐日偷溜出宫玩,不过总被发现,回来挨一顿骂。礼物的话,反正宫里见不到的玩意都好……”
阿巍没有回应,也不知听进去没,径直来到前铺,看到花婆婆颤巍巍地招呼着客流,面露歉意:“婆婆,是我糊涂了。”
婆婆看了他一眼,笑:“好了好了,能让你这个将军道歉,折煞老身了。”
阿巍也笑了。正巧一个乡邻来询问,想给媳妇儿做一身新衣,布匹都买好了,就是来选个刺绣花样,问哪种样子好。
“这个芙蓉样子好,用丹色彩线绣,小姑娘都喜……”婆婆下意识地要推荐,就被阿巍抢了话。
“那个花样子罢,用雪青色来绣,一定好看。”
那乡邻微怔:“雪青色?不是女子家常见的颜色啊,俺娘子会喜欢么?”
阿巍眸影幽微,一笑。
“当然……喜欢。”
花二和花三回到铺子时,已是傍晚了。
一盏橘灯亮,炊烟缕缕飘出。
两人刚进屋,阿巍就把大海碗盛上了饭,婆婆坐在凳上,直向他们招手:“快来!还说怕你们晚了,饭菜都凉了!”
“好香!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花二笑,上前去一瞧,满桌的素菜。
花三垂头丧气:“阿巍的手艺没得说,怎么做了一桌和尚饭啊。”
“今儿什么日子,还想大鱼大肉!”婆婆嗔怪,“你俩还去玉山了,不记得不成。”
房里陷入了刹那的寂静。
四人的脸色都有些异样。
良久,花二才吁出一口浊气:“今天……洛氏大案的忌日,如何敢忘。”
十三年前。天启二年。主导变法的洛太师,在午门被五马分尸。
洛氏大案,开始。
此后长达五年,被牵扯进去的冤魂,前后愈万人。
以洛氏为代表的周哀帝势力被剪灭殆尽,以右相赵胤为首的新贵霸占朝廷。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东周经此一劫,内忧外患。
天启七年。洛氏大案终于结束。
再后两年,天启九年,周哀帝病重,东周朝廷决议,冲喜。
一切未亡人的恩怨,掀开序幕。
“天启二年,我五岁,还整日被关在那个宅子里,却已经因为空气里的血腥气而哇哇大哭。”花二沉声道,“此后五年,盛京的秃鹫,都筑了巢。”
“天启二年,我七岁,比阿姐长两岁。也没见得懂多少。”花三也语调不稳,“但是此后五年,我眼睁睁看着身边所有的人,都没了。”
阿巍握紧了腰间的刀,指关节发白:“我也曾出身仕族,可惜,洛氏大案波及太广,我家祖不过喝了洛太师一杯祝寿酒,就血溅午门。”
房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秋晚瑟瑟凉,入骨,入心。
婆婆一拍桌案,雄赳赳地站起来,喝到:“一个个的,每年都要来丧气不成!老身大你们几十岁,这些破事,比你们都过得清楚!你们若是叹气,老身不得剜心啊!”
花二花三阿巍这才止了心绪,说笑着劝婆婆。
婆婆扶着胸口,看向花二:“二丫头,三哥儿和阿巍都还罢了,你当年才五岁,懂个什么?作何要放不下?”
花二点点头,又摇摇头:“因为……是一切的源头啊。也是我命运的开端。我总是在想,若洛太师没有死,所有人都会不一样了。”
“怎么可能?�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