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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朝凤仪-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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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答案

    花三头皮一麻。忽的和听声过来的阿巍婆婆他们,冲上去摇花二。

    “阿姐/二丫头/二姑娘,你着魔怔了不成?说甚骇人话?呸呸呸,不吉利!”

    花二被摇得东倒西歪,却低着头,青丝从昭君帽沿溜出来,看不清她什么神情。

    “二丫头,你是个清醒人儿,从来不语怪力神。怎会信这种鬼话?”婆婆担忧,当头撒了把糯米。

    阿巍和花三也对视一眼,作势就要去请孙橹:“别吓我们啊!你糊涂了不成,也能被薛高雁他们的把戏套进去!”

    “我没事。婆婆和阿巍忙去吧。”花二抬眸,看似如昔的笑笑,加了句,“阿弟留下。”

    阿巍和婆婆这才一步三回头,去前铺忙生意了,毕竟掌权者们操心萧不萧的,小老百姓,还是更关心赚钱过好年的。

    堂里安静下来,檐下鹅毛大雪飞,听得不远处,三两乌鸦啼。

    花三走到花二面前,俯下身,盯着女子,虽有一霎不忍,却还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

    “阿姐,听着,他死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回来了。”

    花二浑身一抖。

    旋即深渊般的眸,乍然就不见了底。

    “哪怕是鬼魂,再有一面,也是好的……阿弟,我觉着啊,他回来了,一定是的……”女子呢喃,低低的笑,像陷入了梦魇的孩子,令人心惊。

    咫尺之间,花三眼睁睁看着那双眼,从清明到混沌,然后渐渐失去焦距,堕入了时间的地狱。

    泥土下的人儿,哪怕成了彼岸的鬼,也请回来。

    一面,只是想再见一面,就好。

    “你疯了么。”花三从齿关吐出几个字,寒气刺骨,有心痛,有妒,也有涩,“我再说一遍:他,死,了。”

    最后三个字如小刀,突突刺入女子心脏。

    她忽的笑了,死人般惨白的脸,和仿佛不该出现在这现世的笑。

    “我知道,我比所有人都知道……然而越是知道,我就越放不过自己……我啊,这世上曾经最大的傻瓜,以为他重病不起,只是忙着批折子,他满宫的药味,是他好的苦茶,甚至他躺在榻上大口大口吐血的最后一天,我还在内宫忙着学煎茶……三个时辰后,茶水泼在金砖地面上,和禁卫军们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都不是你的错。”花三打断,拳头在鹿裘里握紧,“他的故意为之,又岂是十几岁的你,能参破的庄周梦蝶。”

    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最狡猾的捕手。

    精心编织的温柔陷阱,却成了当年他小小的妻,挥之不去的跗骨之蛆。

    沉默,整个吉祥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檐下飞雪,簌簌的落。

    如果岁月能有那么仁慈,活下来的故人,都成了泥土下的他的——

    囚徒。

    “我啊,我困住了,他的庄周梦蝶,划而为笼。”花二喑哑哀笑,凉薄,“……我出不来了。”

    最后一句,无力,迷惘,却又透着一股心甘情愿,知是无解也入你局中。

    于是花三的火蹭一下被点燃了,他猝地红了眼眶,冲到女子面前,齿关咬得发冷。

    “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和他,不过三年,如今也三年,便是沧海也变了桑田,泪也变了珍珠……你为什么还放不过自己?”

    年轻男子最后一句质问,咬字极重,撞得花二耳膜轰轰一阵响。

    为什么?

    女子低下头,青丝垂下来,看不清她的神情,风雪从窗扇漏进来,飘飘,染白了她的鬓,染白了她的眉梢。

    然后滚烫,化为水珠滴落。

    花三的拳攥得指关节发白,死死盯着她:“告诉我,为什么。你和他并无夫妻之实,他甚至都没有碰过你,你摔倒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伸手扶你。何况他长你整二十岁,你于他,不过是一场‘圣人马上就能好起来’的善意谎言。”

    女子沉默。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冷,小脸和嘴唇都乌青一片。

    又是一年大雪,一年岁,一年君不归,一年故人踽踽独行,无人点灯。

    “而他,他于你。”花三顿了顿,眸色渐渐浸凉,“他不过当你是个解解闷的小丫头,是小巧玲珑的玩意儿,也或许是惹人怜的小猫小狗……”

    “不!不是!”

    女子猛地打断,猝然提高的语调有些尖锐,刀一般划得人耳膜疼。

    她抬眸直视花三,苍白的小脸,一双秋水瞳,却病态的烧红起来。

    然而,花三在一愣后,却忽的从鼻翼里挤出一丝冷笑:“不是?!呵,难道你有更好的答案?或者不是答案,而是你希望的,你如何在他的生命里定义?!”

    花二一滞。视线又在瞬间失去焦距,仿佛是凝着面前的花三,又仿佛是看向虚空中的某点。

    答案。泥土下的人儿,已经不会告诉她了。

    她如何倒映在他眸底,又是如何,在他的生命里存在过。

    “原因,这就是我为什么放不过自己的原因……因为答案,我一直在找这个答案。”花二呢喃,恍恍向虚空唤。

    他用最后时光写就的谜题,竟是打算让他的花儿,执一生求解,然后,得念念不忘么?

    如果是,那还真是个……温柔的陷阱呢。

    花三咬了咬牙,沙哑着声音,嘶吼:“答案?那你这辈子都解不开了!呵,又或者,你根本不是要答案!!而是你动了男女的心思,要为他守一辈子活寡!!!”

    “你住嘴……住嘴……”女子低低道,肩膀开始剧烈的颤抖。

    花三没有听到,反而冷笑愈浓,攥得发青的拳头砰一声,打在旁边木柱上,漆屑和灰尘刷刷往下掉。

    “呵,可笑,可笑啊!是了,一定是,你和他之间,竟生了男女的心思!!他大你整二十岁,荒唐!!!”

    唐字刚刚落下。

    便听得慌乱的一声绣墩被碰倒的闷响。

    旋即啪一声,清脆,刺耳。

    花三捂着脸,血红的眼,讶异又酸涩地盯着女子,而后者扬起的手还没放下,怔愣着,也仿佛不清楚,自己刚做了什么。

    她竟是打了他一巴掌。

    堂内一时寂静到诡异。风雪呼呼打窗,鬼哭狼嚎,听得人心乱如麻。

    “萧……萧展,对不起,我……”这一巴掌也把花二自己拍醒了,她破天荒的唤了男子本名,手足无措的道歉。

    花三脸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的咬了咬下唇,便摔门而去。

    砰。大门被用力的砸上,震得房梁地板直颤,哐啷当。
………………………………

第七十一章 相信

    花二失神地伫立原地,看看手掌,又看看被砸得快裂开的门,半晌,脑子里都空白一片。

    这时,一杯热茶端到了她面前,婆婆拍了拍她的肩:“娘娘,不要怪殿下,他是个火爆性子,发出来就好了。”

    娘娘。殿下。竟都是当年的称呼,如从时间深处而来,带了分不真实。

    花二看向那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一刹恍惚:“筎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是我,执迷不悟么。”

    老妇人一笑,看向了檐下茫茫的大雪,仿佛又看到了那一袭明黄衫子的男子,将那双小手儿交到她手中,对她说。

    筎娘,花儿就交给你了。朕命你,待她若家人,不是主仆,因为终有一天,你们会是家人,朕命你,一辈子追随她。

    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病入膏肓的男子,已经料到了一切。

    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最后以帝王的名义,为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花儿,安排好一切,归宿,余生,家人,好好活下去。

    却恐怕独独忘了,他最应该安排的,是“钥匙”,让她走出他温柔牢笼的钥匙。

    “娘娘,老奴是陛下原配皇后的家生奴才,陪着元后娘娘出嫁,看着她从太子妃到皇后,看着她诞育小殿下。后来,元后病逝,老奴照料了殿下一阵儿,最后您进宫,老奴便被拨来伺候您。”

    唤筎娘的婆婆顿了顿,轻叹一声:“大半辈子都耗在那道红铜门后了,什么没见过。老奴觉着吧,这宫里最难得的,是两心相知四字。”

    “两心相知?”花二一愣。

    筎娘点点头,两鬓霜的岁月在她眸底沉淀,沉淀为一片柔和:“娘娘,不论年龄或是冲喜的谬论,您是被八台大轿抬近帝宫正门的,烫金的合婚庚帖,正红的喜字合卺的酒,全天下为您庆贺。您在十二岁那年,不就已经是陛下,名正言顺的妻了么?”

    妻。

    是了,在十二岁那年,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了。

    而他,也是她拜过大周列祖列宗的夫。

    “所以啊,娘娘,您和陛下,两心相知,不是很正常么?”筎娘笑了。

    花二看向檐下的飞雪,目光又恍惚起来,除去他从没碰过她这点,他是真真切切宠她如妻,把全天下的好都捧到了她面前。

    ……

    那一天。帝,迎娶继后,举国同庆。

    她身着太过繁复的凤冠霞帔,摇摇晃晃地走进坤宁宫时,铺天盖地的红色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幽幽深宫,层层帘幕,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的视线躲在盖头后,吓得浑身哆嗦。

    然后,盖头被揭开,她看见他蹲下身来,与她平视,对她笑。

    是个三十出头,身形清癯的男子,容颜虽普通,却干净磊落,脸色虽苍白,却温柔如同星光璀璨。

    “花儿,朕叫你花儿好不好?”他的声音竭力放得轻,很怕吓着她。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为什么呀?我不姓花。”

    “因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整个帝宫,是朕,最珍贵的花儿啊……嘘,这是朕和你的秘密,不许告诉其他人哦。”

    他竖起根食指,对她眨眨眼,像个半大少年似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也竖起根食指,凑近他:“好,花儿,我叫花儿……若谁告诉了旁人,谁就是小狗!”

    他郑重的点点头,伸出手去,与她拉钩,旋即手掌一翻,掌心蓦地就多了颗糖。

    “哇!戏法呢!”

    她欢喜地拍着小短手,去剥那颗糖,又若有所思,“不过……今晚陛下睡这儿么?他们说,当皇后,就是和陛下睡一张榻?”

    “朕,在暖阁另置。以后都这样。这张大榻就给花儿睡……花儿不会怕吧?”他佯装得意,摸了摸鼻子,“朕以前,可都是自己睡这张榻的!”

    “不怕!当然不怕!花儿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她立马挺起胸脯,雄赳赳,气昂昂。

    顿了顿,她目露不安,扭着衣角道:“以后……我都要和陛下住在这里么?”

    “嗯,是呢。花儿喜欢这里么?”他意外的有了一分紧张。

    她咬着唇,低头,嗫嚅道:“不……喜欢。太大了,老是迷路,重重叠叠的,像是有大虫藏在黑暗里,奴才们总是笑的,可我觉得,他们在背后又是哭的,所有人都在跪拜,看不到他们的眼,到处都是人,但又感觉,就只有我一个人……”

    “花儿。”他轻声道,语调虽不重,却字字如重如千钧,“当皇后的意思是……万事有朕。”

    万事有朕。

    简单的四个字,让她心底最后的害怕和不安,烟消云散。

    她记得他当时的眸,异常的认真,仿佛从那时就决定了,许她一个只有笑和欢喜的幻想乡。

    没有暗夜,没有风雨,只有天真无邪的花儿,肆意的绽放。

    “所以。”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小脑门,又似顾忌什么,眸色一暗,手无力地垂下去了。

    “所以,花儿别怕啊……”

    ……

    “筎娘,谢谢你。”思绪回到现实,花二看向婆婆,感激的点点头。

    旁观者清。岁月太长,她都快忘了,说出“万事有朕”的他,怎么会狠心到,将她困在他时间的牢笼里。

    “所以娘娘,不要迷失在答案里。你要相信。”筎娘笑了,笑得眸底都有了泪花,跨越生死的羁绊,未老。

    “请相信陛下的温柔,也请相信,你自己的勇气,相信陛下一定在世间某个角落,留下了给你的答案。”

    花二心里一动。

    她惘惘看向盛京城,漫天风雪中,有一个清癯身影向她走来,大冬天的,他眸底却有太阳。

    “花儿别怕啊……”

    他对她笑。

    于是,女子也一笑,红了眼眶。

    好,花儿不怕。

    帝宫。大雪压金阙。

    在年的爆竹一天比一天响的日子,却因为兰陵出现了乌鸦排成“萧”字的异相,帝宫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压抑。

    宫人再没了喜气洋洋的脸色,屏声息气,惴惴不安地看向金銮殿。

    皇帝赵胤刚下了朝议,召集文武百官,商讨了应对乌鸦排萧的事儿,决定虽此事乃有心人为之,但也必须慎重应对。

    帝旨:新岁那天,令皇子皇孙前往东郊祭祖。并且有意在来年春,南下江南,威慑南边的叛党。

    但因为南下江南耗资太盛,不符新朝休养生息的主旨,所以百官意见不一,暂时搁置下来。
………………………………

第七十二章 暗夜

    御史敲响了下朝钟。百官鱼贯而出,红铜门轰隆一声关上,家国大事都被一道门隔开。

    东宫赵熙行,却倚在汉白玉阑干边,叫住了正准备出宫的赵熙彻:“怀阳!”

    “长兄!”赵熙彻回头一瞧,咧嘴笑了,扑棱扑棱地跑上台阶,“长兄唤我何事?”

    赵熙行看着少年踩了满靴的雪沫,略一蹙眉,缓缓弯下腰,为他把沫子掸干净,轻轻一句。

    “堂堂亲王,成何体统。”

    赵熙彻挠了挠头,嘻嘻一笑:“便不是亲王,也没见得我体统过!谢谢长兄,这下不会湿鞋袜了!”

    赵熙行直起身,拉少年到檐下,一边避着雪,一边问他:“方才朝议之上,你为何力劝父皇南巡?你并不像是关心政事的性子,怎今儿如此积极?”

    赵熙彻一拍掌,笑意更浓:“当然玩咯!江南啊,多好的地方。父皇只在继位头一年南巡过,后来便再没去了。我至今记得,那儿的藕粉多么好吃……”

    “荒唐!”赵熙行猛地打断,微微肃了脸,“东周无道,民生维艰,后来又经四月宫变,人心不安,九州上下早已千疮百孔。”

    赵熙彻被唬住。不解,但也不敢多嘴了。

    赵熙行正色道:“开国易,守国难,天道自有盈亏。是以治世之初,父皇就提出了‘休养生息’,勿扰民生为百政之先。如今三年了,无为而治,你可还记得?”

    “记……记得?”赵熙彻躲闪着目光,“父皇何时说过这些?我就记得父皇说,今儿中午肉丝儿咸了……”

    “你好歹是个亲王,窗外事总得闻一闻。”赵熙行略带了责怪,“南下江南,耗费甚巨,滋扰民生,更是有违初心。所以近两年,父皇再不南巡。虽然父皇疼你,但你也莫不辨是非,由着性子胡乱谏言。”

    赵熙彻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闷闷道:“知道了,不去就不去。东郊祭祖我总得去吧。”

    “这是自然。我们过年,也得去看看先祖,也是威慑兰陵那边的叛党。”赵熙行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少年气出了一声叹。

    “东郊啊,山楂可好吃了,冻得冰浸的。”赵熙彻眼眸发亮。

    “罢了。记得提前记好礼仪,祭祖那天别出笑话。还有……山楂少吃点,胀气。”赵熙行放弃了家国大义的说辞。

    “好!怀阳记下了!”赵熙彻拉长了音调,嬉笑地应了,估计是没听进去的。

    这样天塌了都当是玩笑的少年,也不知说他是初生稚子,还是千年老妖。

    赵熙行指尖在缃袍中微微攥紧,试探道:“怀阳,你是不是……偷拿了我的钥匙?”

    没想到,少年没有任何犹豫,点头跟敲鼓似的:“是啊!”

    “你一个亲王,偷拿东宫的东西。虽然凭你我兄弟的了解,我知你大抵是贪玩。但……”赵熙行眼眸微眯,“若传出去,这里面的深意,就闹大了。”

    赵熙彻似乎被吓了跳,偷偷的拉了拉赵熙行衣角,怯生生道:“长兄,我错了,我错了行么?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溜去了趟吉祥铺!”

    “吉祥铺?见谁?”赵熙行仿佛被抓了尾巴的猫,忽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阿巍!”赵熙彻还是没有隐瞒,笑得露出一圈大白牙。

    赵熙行一愣,眨巴眨巴眼:“他?怎么会是……他?”

    “怎么不能是他!就是他!只会是他!”赵熙彻瞬时敛了笑,像只小斗鸡般涨红了脸。

    “罢了。以后这种事,不许再有了。记得,在这座帝宫中,先是君臣,再有兄弟。”赵熙行留下一句话后,便拂袖而去。

    原地就剩下了赵熙彻一人,伫立在汉白玉高台上,暮色沉沉合拢,将他的身影湮没在黑暗里。

    而这厢,赵胤回了上书房,扶在玉案上,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和方才金銮殿上一言九鼎的天子完全两样。

    宫人都被屏退,连来问安的继后也被请了回去。偌大的金阙就剩下了赵胤一个人。

    微微伛偻的背,发白的唇,满头的虚汗,和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辈并无两样。

    他手中攥着一张罗帕,上面殷红的一痕血,触目惊心。

    “陛下,压不住了。”一双手拿走那张血帕,担忧道,“以前草民开药压着,但治标不治本,这么些年来,连药也不管用了。”

    “有那么严重么,这几年不是好好的么。”赵胤看向说话的男子,“孙橹,孙郎中。”

    孙橹摇摇头,叹气:“洛氏大案,五年啊,整整五年,您每一晚都要服用曼陀罗才能入睡。虽然量不多,但日积月累,肺腑里早就埋下了隐患。”

    顿了顿,孙橹很熟练的将罗帕扔进火塘里,火苗一卷,顷刻就化了灰烬。

    “陛下,洛氏大案结束后那几年,草民用药帮你调理,但里子都坏了的东西,华佗在世也无法根治,不过是压着,让它尽量晚一点爆发。但如今,压不住了。”

    赵胤扶着胸口,虚弱的喘着气,脸色却还算平静,只有一丝遗憾。

    “朕造下的孽,总得自己偿。一切东西都有代价,哪怕贵为天子,也无法逃脱。”

    孙橹深深的看着赵胤,眸色微晃:“那五年,天下人都说,是右相最风光的日子,从无人知名到权倾天下,走上九州的最高点……然而事实是,那五年,是您最痛苦的日子吧,痛苦到,要每晚服用曼陀罗才能入睡。”

    赵胤自嘲的笑笑:“……夫子说,不要手软,他会很高兴看到我,踏过血和尸骨,换来无上的权势……夫子说,我和二郎,都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顿了顿,他捂住了眼,看不清他神情,尊贵无比的明黄衫子,竟在那一刻,落寞无比:“那五年啊,有人失去了老师,有人失去了同窗,有人失去了手足,有人失去了知交……”

    “您却同时失去了老师,同窗,手足,知交。”

    孙橹接了赵胤的话,眸底晕开一片浸凉。

    “是啊,泪,只能在晚上无人看见时流,太阳升起来时,刀还要继续落下……夫子啊,学生赔了一生去懂了,何谓王道的规矩。”赵胤的额头又剧痛起来。

    那是成千上万次的叩首,骨头都碎了,鲜血和泪,将他湮没过。

    那个国子监的夫子,果然没说错,他会走过一段天下人以为是光辉璀璨,却于他,是无尽暗夜的日子。

    他走过来了。

    然后,就剩下了他一人。
………………………………

第七十三章 拜年

    “告诉朕,还有几年。”赵胤深吸一口气,黑眸睁开时,有痛,有哀,却独独,无后悔。

    孙橹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掌:“不出这个数。”

    “啊啊啊,不出五年么。”赵胤一拍脑门,朝孙橹大咧咧的一笑,“多谢啊,孙郎中,身为东周的太医署首席,却为个西周的君王尽心尽力。”

    “在我这儿,只有病患,没有君王,便没有前朝今朝之分了。”孙橹淡淡应道。

    赵胤眸色一深,毫无顾忌地在金砖地面上坐下来,扔了个酒葫芦过去。

    “喝一杯?不醉不归!老子最近酒量见长!”

    “呵,你就没一次喝得过老夫!”

    孙橹一扬手接了酒壶,往砖地上舒服服的一躺,四叉八仰,美酒便入了喉。

    旋即上书房就剩下了酒香和打鼾声。

    这世间风雨如晦,魑魅魍魉,却还有不被人注意的冰心,在时光里不朽。

    雪送新年,爆竹声声,玉山上红梅开遍,艳艳天。

    这日,晚,入夜寒凉冻骨,街上半个人影都没,家家户户烧红了炕,都围着暖炉剪窗花去了。

    吉祥铺。婆婆花三并阿巍,担忧看着花二:“一定要晚上去么?”

    花二笑笑,穿上掐了三层棉绒的昭君裘:“晚上才周全。本就是废了的地方,若白日去被人瞧见,事就闹大了。”

    花三倚在火塘边,擦洗着自己的剑,意外的安静。

    阿巍把长刀拧了拧:“二姑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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