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两朝凤仪-第3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走了四年的“黄泉路”,要怀着怎样的执念,才能搏一句此生无悔呢。

    “东周太史令,柳应。修南朝四十八史,创春秋笔法,被誉为史家巨擘的人物,世人皆尊一声柳公。哀帝朝,受上令,主持编纂《周史》,如今也被称为《东周史》。而身为柳公长子,史家名门之后,柳濯,你为什么又丢掉了手中的笔,选择刀尖舔血,拼上这身命呢?”

    薛高雁看向柳濯,目光在篝火中轻晃。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实

    柳濯一笑,有炽火噌一声在他眸底点燃:“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视作信仰的东西,被这糟粕世间所践踏,那么你一定会拼上一切,去为它讨个公道。”

    薛高雁愣了。

    “行首大人您觉得,史官的笔,应该记录的是什么呢?”柳濯眸色闪烁。

    薛高雁挠挠头:“时间?荣辱?成败?兴亡?”

    柳濯摇摇头,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如在最盛的火光中,映亮了这苍白冷寂的人世间——

    “否。是真实。留给后世的,时间也无法磨灭的真实。”

    ……

    柳濯想起,他还是史家名门河东柳的公子时,他父亲,那个被誉为史家巨擘的柳应,给他二十冠礼的贺礼,便是一支笔。

    一直普普通通,三文一枝的笔。

    他不解。这枝笔在庙堂官员送来的金银玉器,和儒生门人送来的名家字画中,显得太过寒酸和不起眼了。

    然而他的父亲只是郑重的将笔给他,握住他的小手,让他把那枝笔攥紧,攥得再紧些。

    “阿濯,和胜负,贫贱,黑白,君臣都无关,这枝笔是独立于人世的旁观者,用它去记录倒映在你眸底的真实吧,沧海下降幽谷上升,时间也无法磨灭的真实。”

    他似懂非懂:“那如若一天,儿丢了这真实呢?”

    “那就拼上一切吧。”柳应字字砸落在天地间,山河失色。

    然后他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笔,攥得发死。

    ……

    薛高雁弄了一壶酒,也没拿盅,就仰头够着壶嘴,咕噜咕噜灌了一嗓子,微醺在他眸底蔓开。

    “真实?可笑。这世间满是虚与委蛇口蜜腹剑,善恶都稀里糊涂一团,谁又能拼上命,去搏一个真实呢。”薛高雁眸色荒凉。

    柳濯摇摇头,仿佛又见到那个着明黄衫子的男子,在夜色中归来,坐在篝火边,伸手来要一杯薄酒喝。

    柳濯笑了,笑得眸底有晶莹晃动。

    “如果是为那个人,我柳濯,无悔。”

    ……

    他第一次见到东周王朝的主人时,是弱冠不久,被赐金腰牌,准入修史院,辅佐他父亲太史令柳应编纂《周史》。

    史家笔下,春秋一瞬。

    他敬畏又新奇的侍立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的笔触在卷册上疾书,流芳百世或者遗臭万年,时间都仿佛在字里行间镌刻。

    “岁三月,河水患,两江田淹百顷,盖年初水利修缮不力,皆赵相疏于上报,责也。”

    柳应在卷册上写下这么一句。

    忽的,一声轻笑传来:“岁三月,河水患,两江田淹百顷,盖年初水利修缮不力,皆帝御下失察,责也。”

    一大一小两个柳家男子抬头,看到临风窗下着明黄衫子的君王,苍白的脸上笑容平静。

    柳应墨笔凝滞,讶异:“陛下,水患之事虽属实,但责并不全在陛下。君王之所以为君王,臣子便是为您分忧的。您又何必把罪责揽在您身上?这可是史书,一旦下笔,便代代为后世所骂啊!”

    那君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看向刚弱冠的他:“这便是柳公的长子吧。见着你父亲的活儿了,觉着如何?”

    “臣柳濯,拜见陛下!臣愿效父亲之志,修春秋之史,证百代兴衰!”他拜倒,第一次面见圣颜,初生牛犊不怕虎。

    君王笑,拿过柳应的笔,递到他手中:“那柳濯,你以为朕和你父亲,孰是孰非呢?”

    他看看手中一枝如有千钧的笔,还有笔下青史黑白一念间,茫然:“臣……臣不知道……”

    于是一瞬间,着明黄衫子的君王,虚弱的眸底炸裂出了太阳,将风雨飘摇的东周映亮。

    “记住,史家之笔应该记的,是百姓之史,而不是君王之史。”

    于是,他攥紧了那枝普通的笔,在青史上记下:岁三月,河水患,两江田淹百顷,盖年初水利修缮不力,皆帝御下失察,责也。

    ……

    思绪回到现实,柳濯伸手向薛高雁讨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仿佛又看到那归来的明黄身影,正对他笑。

    指了指他,又指了指他的手。

    那儿应有一枝普通的笔,被他如一生信仰般攥得发紧。

    柳濯递出了一杯酒,向虚无的夜色中,如见那不灭的日光,映亮了他此生无悔。

    “陛下……我柳家笔下不灭的真实,你才是那个‘真实’啊……”低低一句,恍恍的笑,柳濯腕动,薄酒洒在黄土上一痕。

    “行首大人,在我等死士起事之前,能否拜托您一件事,濯也好此去黄泉不回头矣。”柳濯忽的抱拳,郑重向薛高雁一拜。

    薛高雁连忙回礼:“尔等为我东周功臣,但说无妨。”

    “濯六岁那年,曾跟随家人去看元宵灯会。父亲让我抱着仅三岁的家妹。可我贪看花灯,把家妹放在一边,不过眨眼,想再寻时,家妹就已被贼人掳去。我河东柳寻找二十余年,皆无下落。故请行首大人在濯誓命之后,接替濯寻找家妹下落。濯也好去地府向父亲谢罪。”

    柳濯顿了顿,指尖在地上画了个图案,加了句:“家妹被掳去时年仅三岁,恐怕对出身记忆模糊。但其臂上有父亲故意烙下的一处疤印,如此形,对之即可相认。”

    薛高雁往那图案一瞧,失笑:“这什么印子?等等,哪有当爹的在幼女臂上下烙铁的?”

    “是信物。家妹臂上烙印为形,而我知其意,合二为一,可以找到某样父亲留下的东西。”柳濯正色道,“与妹失散,我难辞其咎,这是其一。其二,也是濯一定要找到父亲遗物,了平生之憾。”

    “用一双亲生子女布局,藏得这般深也让你这般执着的遗物……我实在想不出,能有何物值得。”薛高雁讶异。

    柳濯也没打算隐瞒,解释道:“是一本史书。父亲在风烛残年之际,拼着最后一口气修完的史书。”

    薛高雁愈发不解:“柳公所修之史,流传天下名满九州。难道还有一本藏着掖着不成?”

    “是。因为这一本,是背对天下人而行。”柳濯掌心一握,仿佛冥冥中攥紧了那枝笔,无论习武从戎,还是柳氏落败,他都不曾丢弃的笔。

    他笑笑,红了眼眶。

    “陛下……怎么会是昏君呢……”

    于是,山海皆可平。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翻墙

    四月。京郊安远镇重新热闹了起来。

    因为前时搬走的吉祥铺又搬回来了。一家人只说出去溜了圈儿,还是感念自家镇子好,舍不得众乡亲们,于是当晚就重新挂起了幌子,宴请街坊邻居,流水宴摆了半条街,笑声快掀了小镇的夜。

    桂叶子尤其高兴。像攒了半辈子劲儿似的,逼着萧展斗了十几个来回,筎娘和容巍忙着拿陶罐请众街坊下注,谁赢谁输,于是小赚了一笔。

    好似人生那么多事,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程英嘤自然也是开心的,难得的喝了个微醺,被孙橹老爷子笑,说他的缺心眼药都起效了。

    唯独萧展有些不对劲。打回来后,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总是坐在一旁,磨着雪亮的长剑,也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在这一番春和景明油盐酱醋中,程英嘤过完了十九岁的生辰。

    半个镇子的热闹自不必细说。反正容巍萧展都喝得大醉,开心到耍酒拳,筎娘勉强保持着清醒,翻出藏在坛子底下的老本,说八字都合了,下一步就该准备嫁妆了。

    惹得程英嘤的脸红了三天。桂叶子见了就好奇,什么病能烧那么久。

    “……下一个就轮到你!”孙橹老爷子在旁边戳了桂叶子一额头。

    然而,十九岁的好日子还没过两天,帝宫里的一个消息,就让程英嘤的脸迅速垮下来。

    平昌侯沈圭上了折子,说膝下嫡女今年二十,也不小了,平昌侯府与天家早就默认的亲事也该办了。

    圣人赵胤当朝允了。说趁着煦日融光,便让钦天监择个好日子,之子于归九州同庆。

    天下都觉得这桩姻缘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实在妙得很,于是各州敲锣打鼓,各县呈文恭贺,不是自家娶媳妇,却弄得像自家娶媳妇一般热闹。

    除了安远镇,吉祥铺,阴云在上空绕了几天都没散。

    “丫头啊,别瞧了,东宫今儿不会来的。”筎娘容巍和萧展小心翼翼的挤在门口,劝那个搬了条凳坐在大门口,向官道张望的女子。

    “谁说我在等东宫了?”程英嘤冷冷的瞪过来,“我只是……见着街头一株桃花儿开得好,多看几眼罢了。”

    筎娘叹了口气,劝了一天也没用,只得将铺门口“休沐打烊”的木牌又挂了上去。

    萧展看向门神一般杵定了的程英嘤,眸色阴郁:‘你在等他来给你给解释么?可笑。这阵子恭贺的官民,将东宫的门槛都要踏破了,拜谒的折子成堆的贺礼流水般往那个人跟前送,他哪里还顾念得宫外一个你!’

    顿了顿,萧展又加重了语调:“再说了,这桩御婚几年前就定下了。别管你和他私心如何,朝野内外早就认了这门亲,再兼圣旨已下,言出法随!要背对天下人而行……呵,你和他,都办不到!”

    砰一声。是条凳被撞翻,倒在石砖地上的闷响。

    程英嘤噌一声站起来,瞪着男子的眸发红,又发白:“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作何要胡说,戕我的心来!!!”

    萧展一声冷笑,也不辩解什么,就蓦地拂袖而去,发沉的脚步咚咚的砸在程英嘤心头。

    她揉了揉眼睛,视线里的进京官道,一直通向帝宫皇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独没有那个名唤“晏沉”的儿郎,布衣快马向她而来。

    萧展的话翻来覆去的在她脑海里吵。

    平昌侯府与天家联姻。九州最热闹的恭喜都凑上了东宫去,那个着缃的圣人被众星拱月的簇着,百年好合的吉祥话估计都吵得他耳塞,他望向宫外的视线,都能被早早准备起来的红纱灯笼给挤满了。

    又哪里能向她而来。

    穿过世间人的高山,和恭贺声的湖海。

    程英嘤打了个寒噤。心里突然有一处地方就陷了下去,然后空荡荡的,东南西北都瞧不分明了。

    于是当晚,吉祥铺开饭,筎娘长吁短叹,白发又多了几根,容巍忙着盛了一碗菜,放到东厢房的窗台上,萧展则青着脸,眉间都是冰渣子。

    只因程英嘤水米不进,将自己锁在了房内,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没什么动静传出来,好像从这世间抹去了她所有的存在。

    外面如何歌舞笙箫的热闹,房内就有如何漆黑无灯的死寂。

    于是这一幕落入赵熙行眼底时,他的心又悬了两分:“豆喜,她房间怎么没点灯啊?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她病了么,还是歇了?”

    豆喜看了眼天儿色:“哪有这么早歇的。二姑娘应该在房内,殿下快点去,估计姑娘在考验您,故意没点灯呢。”

    “此话何解?”赵熙行一愣。

    豆喜唇角一勾,笑得有些贼:“殿下没听说过民间,什么才子佳人夜半相会,不点灯正好方便做事啊!”

    “做事?”赵熙行愈发不解了。但他很相信豆喜这些“民间经验”,于是腿脚上更带劲儿了。

    “殿下您小心!”豆喜咬牙切齿,肩头用力得骨头咯咯响。

    原来他的肩头站着赵熙行,他正双手抓着后者的腿,奋力把他往墙头上推。

    而堂堂东宫,灰头土脸的攀住墙砖,有点不协调地挑起一条腿,想越过那墙头去。

    翻墙。是了,尊贵完美的圣人,竟然在大晚上,翻人家后院的墙。

    别说是登徒子,就是梁上君子,也没带这么笨手笨脚脸皮厚来。

    “豆喜……有点翻不过去……”赵熙行跟壁虎般的抓着墙,墙灰砖屑簌簌的往头顶洒,昔日明月般的容颜已经被染成个煤球了。

    “殿下再加把劲……二姑娘没点灯,便是有戏!千万不能错过大好机会!”豆喜额暴青筋,拼了命的把他家殿下往墙那边送。

    可行不踏泥坐不沾尘的西周东宫,于翻墙这种事,实在太过生疏,别说以前做过了,便是梦怕也没梦过。

    于是此刻,什么体统仪态都抛脑后了,赵熙行拿出了千军万马阵前的决心,山川河海坐镇的胆量,大义凛然舍我其谁的誓要翻过去。

    去到心尖上的人儿身边。

    “殿下干脆从前门进吧,别翻了。”豆喜苦于跟做贼似的,过了个路人他都不敢抬头。

    “不行……赐婚的圣旨天下皆知,估计筎娘他们已有微辞。”赵熙行紧咬牙关,手脚并用往墙头爬。

    豆喜唇角一抽:“……殿下您不就是怕被骂么?!”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鸾印

    “放肆!本殿怎会……嚯!”赵熙行威严的向下瞪了一眼,可刚扭头,挂在土墙上的身子不稳,手一滑就要往下栽。

    “殿下小心!”豆喜吓得冷汗直冒,慌忙把赵熙行扶住,要是堂堂东宫摔个嘴啃泥,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赵熙行稳住身子,虚惊一场,双股还有些发抖。然而念着墙另一边的那个人儿,就蓦的生了无限勇气,别说一堵墙,便是一座城他也能翻过去。

    于是半个时辰后,君臣二人气喘吁吁脚沾着了地,豆喜累得大汗淋漓,赵熙行却眼冒精光,瞧着那没点灯的厢房,精神劲儿愈发足了。

    “……好了,殿下您快去吧。奴才为您把风。要是筎娘他们发现了,奴才就学两声鸪鸪叫。”豆喜一连声把赵熙行往厢房内请。

    男子却刚踏出两步,又顿住,小心翼翼的瞧向豆喜:“就……这么进去?”

    豆喜一拍脑门,急:“按奴才听来的风月话本,就是这样进行的!没错!殿下您只管大胆往前走,二姑娘一定在榻头等您哩!”

    “民风民俗,甚是有理。”赵熙行遂添了两分胆色,抹了抹脸上的灰,抚了抚衫上的褶子,挺胸抬头,自信满满的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门打开,又阖上,赵熙行忽的紧张起来。

    屋内没点灯,漆黑一片,只有隐隐的月光从绿纱窗漏进来,泄了一个半圈儿的银白。

    依稀见得一个女子就借着月光,倚在窗下竹榻上,屈膝抱着,愣愣的瞧着中天一轮月出神。

    赵熙行喉结一动,四下太过于安静,面前又是一副几乎静止的美人图,他忽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一个胆虚,就要趁女子没发现,赶紧溜出去,可刚转身,又觉得这一出去瞧见豆喜,后者笑他“殿下怎出来得这般快”,是不是有损他“圣人威仪”。

    于是他立马顿住,回过身来,正巧不巧,就和程英嘤看过来的目光对上。

    然后时间静止,赵熙行觉得渡过了迄今为止最难熬的一刻。

    没有谁先动,也没有谁说话,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互相瞧着,黑咕隆咚的夜色悄寂,朦胧的月光剪出女子倩影,一双水眸明亮得好似月下露珠。

    于是在这般的注视面前,赵熙行忽的有些慌。

    四书五经诏训案牍,他半辈子读过的书全往他脑海里闪,想着找出一句什么得体的话来,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然而最终是一片空白,赵熙行腿都僵了,他有些遗憾豆喜不在旁,否则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想来“民间经验”应该会受用得多。

    好在,程英嘤首先开口了:“皇太子殿下这是……大半夜翻小女的闺房?”

    赵熙行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但他又无法否认,从翻墙到摸进来,他一路勇往直前得很。

    良久,他才眉梢一挑,正经个脸道:“实乃……豆喜这厮误君也。”

    “哦,原来是豆喜教唆殿下的。那就请殿下出去好好罚那奴才吧。”程英嘤似笑非笑,语调有些凉。

    “诶。”赵熙行温声应了,正要转身出门,又觉得自己着了什么道,好像自己是被赶了走。

    他精神一振,立马回过身来,确定脚下如有三斤铁,绝对不会再往回走,才迈步走到那女子跟前,负手,俯下身,细细瞧她的脸。

    程英嘤一唬,下意识的往后靠,却感到一只手兀地挡在了她的后背,让她寸毫退不得,于是只能直直地杵在那儿,瞪咫尺间的男子。

    月光如水,剪出完美到令人沉溺的线条,有彼郎君如玉,巍巍若临风松,尤其是一双眸,琥珀般的浅褐瞳仁,在清辉里泛起了碎银般的幽光。

    被这样一双眼睛倒映着,程英嘤觉得浑身都发软起来。

    她觉得二人之间距离太近了,她稍微往前去点,就能撞到赵熙行鼻尖,想往后退,赵熙行的手又横在那儿,直把她锁定在方寸空间里。

    穿庭风,夜半凉,程英嘤却觉得空气温度蹭蹭上升,没一会儿,她的背心竟冒了一层热汗。

    “殿……殿下……赵沉晏!”于是,在赵熙行身子又往前凑了两寸时,程英嘤吓得立马低喝,“你……你靠那么近作甚!我脸上长痦子了不成!”

    赵熙行唇角一勾。

    于是这样一个并不陌生的弧度,却在这样的月色下,这样只有两人的寂夜中,勾得程英嘤心尖一颤,晕乎乎的晃。

    “赐婚的圣旨下来后,我好不容易得闲溜出来……故仔细瞧瞧,你生气了没。”赵熙行低低笑,字眼咬得腻。

    程英嘤背心的毛汗又一阵窜,又羞又气的喝:“事后诸葛亮,只知耍滑头!我说我生气,你又能作甚?和圣人当庭叫板撕了圣旨,还是黄了你和侯府订了几年的约?哪一桩你又能服了天下?!”

    女子怨了一大堆,赵熙行却耳朵一尖,捡到某个关键字眼,笑意沉沉蔓开:“你生气?还是……你吃醋?”

    “呸!油嘴滑舌!吃醋这个字眼儿,又是从哪儿学的!”程英嘤慌忙呵斥,堵了他的嘴,生怕男子又说出什么大白话来。

    那些直白又偏偏往心尖钻的话儿,听得她满脸从耳坠到脖子都红完了。

    幸亏夜色如墨,赵熙行瞧不见,否则她得希望地上有条缝儿了。

    “程英嘤,你骂我怨我我都认,但你若觉得我心意有变,我绝不认。”赵熙行郑重了颜色,语调有些沙哑,“我来就是来告诉你,你放心,和平昌侯府的婚约一事,我来安排,你尽管放心,不要怀疑什么,也不要拿自己身子撒气。”

    这几句说得实在太过“刁钻”。

    程英嘤前几天憋的屈咻一下就消了。

    她又开始暗骂自己没有骨气,人家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天下人却还在庆贺天家与侯府锦绣良缘。

    于是她扭过头去,板了脸,竭力让自己语调听来唬人:“有人嘴唇上下一搭,好听话就成篇的。您是东宫,有些事自己都还做不了主,又如何能让我信你,能让我放心?”

    赵熙行眸色一深,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个紫檀小盒,正色递给女子,后者一打开,有片刻的愣在原地。

    鸾印。

    皇太子妃的权印,东宫女主人的象征,见印如见人,官吏都得跪拜的一方金泥。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东窗

    而至于丢了这枚鸾印,哪怕是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储妃,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程英嘤自然清楚这枚小金泥的分量,也明白赵熙行将金泥交给她的含义。

    感受到鸾印压在掌心的重量,女子先是松了口气,心口喘不过气来。

    她准备了一大堆的质问嘲讽试探,结果赵熙行就那么干干脆脆的将印给她了,于是什么解释都不用了。

    但旋即程英嘤又一恼,恼自己是不是有些小人之心,又恼赵熙行怎么那精,轻轻松松就看透了些心思。

    “谁要你的鸾印了?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担不起这么大阵仗!”程英嘤横眉冷喝,将鸾印一把扔了出去,“这印太过贵重,你还是留着,过几天给你过门的太子妃吧!”

    砰一声,价值连城的鸾印砸在地砖灰里,赵熙行却笑意愈浓。

    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证实了些事,他是越听越欢喜了。

    于是他俯身捡起金泥,擦了擦,郑重地重新塞到女子手里,月光下的幽瞳一深。

    “程英嘤,无论你自己想不想要,这枚印本殿都要给你。因为本殿是男人,有责任做些什么,让你放心。”

    男子一字一顿说得认真,沙哑的语调沉得像夜半的笙箫,潺潺的就往人心尖上淌。

    程英嘤清晰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就要跳出来了。

    她慌忙扭过头去,生怕自己憋不住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