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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朝凤仪-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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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宫里不好折子,是以这堆乐器刚从府库里搬出来,七零八落的缠成一堆,日光映出四处飘的微尘,空气都模糊起来。
于是公子翡凝住这层尘帘后的眼睛,咧了咧嘴:“若殿下要治罪,在下悉听尊便。只是多年未见,这便是殿下予我的见面礼么?”
赵熙行没说话。雾一般的尘埃后,两双眼睛却骇人的雪亮。
公子翡也就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坦坦荡荡的,倒也没什么异样。
良久,五月的空气都快结了冰,赵熙行才移开视线,淡淡的笑:“随口一说罢了。家主莫当真。毕竟江山轮流坐,前儿萧姓今日赵,江南却都是您一家的。想必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公子翡才松下去的心又噌一声提了上来。
眼前这缃袍男子顶着张风轻云淡的脸,怎么说出来的话,句句都能诛心,还是很炉火纯青的——
帝王之诛。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江南
公子翡眸色微闪,指尖在衣衫里一攥:“我自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还望殿下,龙兴云属东阁开。”
赵熙行沉沉的笑漫开,幽瞳里风起云涌都被压得悄寂无声:“自然……这个云锣音不准,怎么调来着?”
顷刻就转了话题。
公子翡一愣。看着神色如常的东宫很是好学的问他,半点破绽都无,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伸出手去紧了紧弦丝:“放太久了,得抹点松油……”
然而,吱吱呀呀的乐音中,赵熙行又冷不丁一句,让他指尖一滞:“家主,您又和程英嘤说了话吧?家主果真久居江南,对本殿和她的事儿不太清楚呢。”
公子翡调着音,沉默,眼睫毛垂下,绿瞳碧波荡开一爿暗影。
“不管您之前听没听过,本殿今儿就说予您听:程英嘤,是本殿的人,还望家主离她远些。”赵熙行的语调依然是清淡的,眸子却如鹰隼,死死的锁定了公子翡,“就算您与她自幼相识,呵,东周都灭了,家主又何必抓着不放。”
公子翡抬头,前时还恭敬守礼的脸面,忽的就溢满了精光:“殿下这是在……威胁我么?”
浮光微尘中,那双幽瞳一晃,赵熙行笑了:“虽说本殿是主子,但苏湖熟,天下足,堆金积玉富贵乡,面对这样的江南之主,本殿又岂敢言威胁。”
缃袍男子的笑是清浅的,就好像听到了个笑话,眉尖都噙着随和与不在意,然而朦胧的浮尘后,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却霎地亮得如刚刚淬出炉的剑光。
令公子翡呼吸一滞。
仿佛那柄无形的新剑,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我钱家侍民为先,君为后,只要天家奉社稷之诚,我江南必献无染之忠。”良久,公子翡一字一顿,咬紧牙关道,“殿下就不必试探了。您还未登大宝,何必早早伤了和气。”
这番亮出底牌的话格外重了。冰冷的王权在伺机,鲜血和霸业都作谈笑中。
赵熙行忽的大笑起来,露出大白牙,笑成了个孩子,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疑心警戒的样子,他亲和的拍了拍公子翡肩膀,老友般搂了他。
“本殿不过是初生牛犊,几句照本宣科的话,家主还真上心了?大可不必,不必!我关中仰仗江南,本殿也敬重家主,待会儿这堆乐器清点完了,喝一杯?本殿做东,做东!”
戏台子顿时洋溢了欢声笑语,春风盈盈,其变化之快又不着痕迹,让公子翡压紧的呼吸都还没松过来。
“时隔多年再次觐见殿下,翡已感念备至。又岂敢与殿下称兄道弟,同席宴饮。”公子翡规规矩矩的敛下眼眸。
“啊咧,家主不赏光呢,那本殿只能亲自提两壶酒,去你京邸门口堵你咯!”赵熙行跟个无赖般嚷,在公子翡满脸无奈时,他又猛地手上一用力,狠狠的卡住了男子肩胛骨。
西周皇太子,习武。一身缃袍下是剑过封喉的无赦。尤其那大半年长锁东宫时,从蚀骨思念中悟出来的剑意,据说现在天下还无人可破。
是以这不着痕迹的一卡,立马如铁钳飞虎爪,疼得公子翡眉尖猛蹙。
旁观的苏仟一个激灵,脸色煞白。
赵熙行凑近公子翡,仿佛瞧着动弹不得的猎物,幽幽道:“……不过,程英嘤,家主千万别肖想,否则……关中铁骑十日内就能踏平江南。”
南字刚落下,赵熙行就松开了手,瞬间换成了温柔的力道,大笑:“开玩笑,玩笑!本殿这些年勤于习武,请家主指教嘛!来日酒席不醉不归,本殿准备二十年的好酒,家主定要出席啊!”
公子翡脸色异样。应下这桩酒宴,就告辞离去,出了夹镜鸣琴阁,他回头望了眼被掐断在红铜门后的缃色身影,吁出一口浊气。
“家主,方才可有伤着?”苏仟连忙上前来,满脸担忧。
“无妨。不过是试探,没用真招。”公子翡摆摆手,又轻轻一笑,“不过,我堂堂江南之地,东宫真想来真招,也得掂量下吧。圣人第一个就得挡在前面。”
苏仟却脸色愈发凝重:“可听闻东宫连圣人之意也都忤逆过,怕不是真对我江南……”
“他敢么?或者说,哪一朝哪一代的君王敢过?”公子翡打断话头,眉尖腾起炽盛的傲气,“君王之道,在于诛心。这东宫并不是真想对江南如何,而是先诛了我这江南之主的心,来个下马威。”
苏仟一愣:“东宫年不过廿五,怎如此老谋深算?”
公子翡笑笑,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有一丝欣赏:“这才是合格的皇太子,或者说,合格的未来君王啊。”
苏仟若有所悟,回首夹镜鸣琴阁阖上的大门,带了忌惮:“家主此次进京,也是听闻圣人病重,想来亲眼瞧瞧这未来君王如何。如今看来,是满意?”
公子翡眸色一沉,挑眉:“作为臣子,我满意。但作为公子翡,呵,定论尚早。”
“家主!帝宫比不得江南,小心隔墙有耳!”苏仟紧张,慌忙四下张望。
公子翡无所谓的耸耸肩,似乎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微眯了眼:“不过,小十三么……”
后半句话湮没在敲锣打鼓的热闹里。想来夹镜鸣琴阁的器乐清点俱备,戏班子已经排起来了,为不日后的唱折子做准备。
西皮流水,宫商角徵,盛京繁华烟云梦。
帝宫另一端。教化堂。笙箫却仿佛传不到这冷寂之地,程英嘤一动不动的坐在檐下,耳朵竖得老高,才隐约听到云锣板鼓声。
“要唱戏呢。好像是《天仙配》?不对,《白扇记》?”程英嘤尖着耳朵,辨识着若有若无的调子,“全都是黄梅戏的折子?”
顿了顿,她又笑,眉眼都弯起来:“是他的做派。人走到哪儿,都能自己杵成一座江南。”
是啊,是他,那个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镌刻着江南的男子。
我的小十三。只有他会这么唤她。
“是你么……如果是,为什么不愿再见到小十三呢。”程英嘤忽的敛了笑,荒荒一句,千头万绪搅得心里空荡荡的。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糕点
若说之前是一份模糊的熟悉,如今却是七八分的确定,还带着两分心神不定的迷茫。
是了,迷茫。七年了,整整七年未见,她早已不是了当年小十三,而他,或许也已经老去,在江南泅着水雾的岁月里。
今我来思,北国春暖,南国故人归。可他偏偏归了也不认他,是否故人都已经蹉跎在了无尽悲辛里,相见不如不见。
程英嘤不明白。
当年他一声不吭的离开程府时,是她不要命的爬到别邸铜墙铁壁般的马墙头,挥着小短手,声嘶力竭的唤他远去的马车。
她不知道他没有没有回头。反正她最后的视线,是马车转动的车轱辘,他连车帘子都没掀开。
然后她就被程府的一大堆奴才侍卫拽下来了。灰头土脸的,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泥地里就哇哇大哭。
问她哭什么,她也不说,但这事儿就闹大了。
堂堂将军府十三姑娘,竟然毫无规矩的爬墙。她那个大将军的父亲,亲自来别邸训了她一顿,然后加派了教引嬷嬷,《女训》《女则》抄得滚瓜烂熟。
那是她还作为程十三时,第一次不讲规矩,也是最后一次,不讲规矩。
不久后,一道封后圣旨,十二岁的她成为帝的新娘,此后再也没有见到他,直到今天,沧海成了桑田,幽谷下降为了湖泊。
程英嘤的心像一个秤砣,忽的就坠下去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真的可以来思么,只怕往矣之日,就注定了再不复今我。
程英嘤捂住了眼睛,发烫得紧,但没有泪流下来,她再不会流泪了,在那个着明黄袍衫的男子离开她之后。
“是我多想了么,你只是作为臣子,普通的进京述职,然后就离开。再见到我,不过是意外。”程英嘤自嘲的笑笑。
七年了,她找不到理由,他能为了她别了江南的绮丽,也找不到理由,他还怀着当年的心绪,笑着应她,当小十三长大的时候。
那是儿时的她一遍遍问他,他什么时候走,又什么时候回,他一遍遍笃定的回答。
“小十三,长大了呢。”程英嘤恍惚笑笑,看向掌心紧攥的紫藤花,是他给她的,已经枯了。
“嗯,你确实长大了。”忽的,一个男声从院子里传来。
程英嘤微惊。敛了敛心绪,警戒的循声望去,是不知何时院子里进的一个人,粗布衣衫,三十不过,眸底精光令人胆寒,显然是个练家子。
“你是他的……不是,家主的车夫?”程英嘤辨认着来者的容貌,虽说是个耍刀剑的好手,眉眼却透着异样的秀气。
“车夫?呵,你要这么算也行。”来者噗嗤一声笑了,又似乎没忍住,加了句,“我叫……苏仟。紫苏的苏,仟佰的仟。”
然后,这唤苏仟的男子蓦地就有些紧张,紧紧的盯着程英嘤的反应。
“苏……壮士?侠客?还是帮主?”程英嘤眨巴眨巴眼,竭力找着合适的词汇,以为苏仟在不满她的称谓。
苏仟眼底的光咻地灭了。语调有些不稳:“罢了,你什么也不记得倒好,是我不该不听姐姐的嘱咐,还妄想着试一试。”
程英嘤愈发找不着东西了。试探道:“苏壮士?教化堂简陋,怕怠慢了您,若不嫌弃,要不要进来喝杯热茶?”
“叫我苏仟就好。我还没到三十,不必叫得那般老气。”苏仟深吸一口气,换了淡淡的笑,“喝茶就不用了。我只是私心,顺路想来看看你。”
程英嘤的记忆又飞速转起来:“好,苏仟……我们在哪儿见过?”
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真老了,老是人家一副故人久别重逢的样子,自己却跟个迷糊虫似的,半点印象也无。
这片刻间,想到这苏仟是跟在他身边的人,她自动把记忆从儿时搜刮起,却是奇了,委实任何碎片也找不到。
“你是跟着他的。是不是因我当年年纪太小,有些事嬉嬉笑笑就忘了。”程英嘤带了愧色,一福,“若是如此,程十三对不住。枉您挂念了。”
苏仟笑意漫开,是那种瞧着自家孩子,无奈又带了嗔怪的温柔:“罢了。当年你确实小,记得最好,记不得也罢,我就是来瞧瞧你,真是长变了,第一眼还没认出来。”
不知为何,纵是初次见面,程英嘤也觉得,和他说话有一种特别舒坦的感觉,一切都是自然的,敞亮的,有的没的都能说半天。
如同失落人世间一场春风拂面,再是辗转流浪都能得见天光。
“我长变了?那您认识的程十三,是怎样的呢?”程英嘤笑了,半试探半好奇的随口一问。
没想到苏仟却蓦地脸色转凉,恍惚的看了看自己的臂弯,低语:“小小的……”
程英嘤下意识的瞧了眼自己身段,以为苏仟说自己长得矮,讪讪道:“罢,不提这茬,还没问苏仟您今日造访就是来看看我?”
“给你带了荷花糕。”苏仟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程英嘤,略带的期待的睁大了眼,“你……尝尝。”
程英嘤接过,打开来,是几块新鲜的荷花糕,虽大小不一横七竖八,却甫一进口,入口即化,米香立马在五脏肺腑里弥漫开来。
“好吃。”程英嘤笑,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她在盛京各大糕点铺也吃过荷花糕,但都比不上这个,虽其貌不扬,却是那种水乡汀头琼花树下的味道。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十里秦淮烟雨,依稀有乌篷船摇啊摇,摇到黑瓦白墙头,蓝衣娘子哄小囡,晃着臂弯轻哼。
做饼做团子。做拨啥人吃?做拨阿娘吃,阿娘勒浪诺搭?阿娘勒浪天上。哪亨上去?金钗银钗钗上去。
……
如从梦里来。
……
苏仟眼一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亲手做的。新米一颗颗都选过,筛网筛了十几遍,你以前最喜欢吃,吃多了闹肚子,我还不得不把糕藏起来。”
“我以前喜欢吃?”程英嘤脑子又迷糊了。糕点好吃是好吃,但并没有什么特殊,她在帝宫最喜欢吃糯米八宝鸭子,在程府最喜欢吃火腿鲜笋汤。
确实不记得有一味荷花糕(注1)的。
注释
1。荷花糕:感谢粉群里苏杭小枕头瞌瞌提供的线索,介绍这一种历史悠久的杭州糕点。在以前那个年代,荷花糕是一种重要的婴儿食品。它其实就是米粉蒸制后的东西,很多孩子小时候没母乳,就靠吃荷花糕长大。因为那个时候也没有奶粉什么的,婴儿可选择的食物少,除了母乳,也只能吃荷花糕了。而且据瞌瞌小枕头说,现在小孩子们都吃,推荐杭州老店江南春。PS,欢迎来浙江玩,来杭州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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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南乡
苏仟并不打算解释。只是看着女子吃的满脸花,眼角眉梢都是笑,记得当年他掐了糕点屑去逗她时,她能馋得立成一只烤炉里挂着的小烧鹅。
直挺挺的,盯着糕点屑眼发光,一动不敢动,生怕眨眼就没了。
然后他总能笑成个傻子。冷不丁的,后脑勺就挨了一响指,回头,见得蓝衣女子发怒。
“叫你逗女伢儿!你闲得慌!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他抱着头乱窜,没跑两步就笑得唤肚子痛,被那女子逮住一顿教训,但过两天,好了伤疤忘了疼,糕点案边又会多一只挂着的小烧鹅。
一晃啊,那只小烧鹅就长大了。
荷花糕(注1)也吃不出那时的味道了。
“若你欢喜,我这儿还有。”苏仟又似想到什么,有些紧张的瞧着程英嘤,后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苏仟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没多久,扛回来一大麻袋,放到苑子里的石案上,打开来,几十市斤的荷花糕,堆成了座山。
“恁的多……这是要开荷花糕的铺子么。”程英嘤哭笑不得,别说她自己吃了,拉上吉祥铺一窝怕也吃不完。
苏仟却不依不饶,只管把荷花糕塞给她,念念道:“都是我亲手做的,你挂到井底存起来,能吃到过冬,都搬回去。”
顿了顿,苏仟小心翼翼的瞥了女子一眼:“……但若是你不欢喜……”
“好吃的,我欢喜哩!”程英嘤没多想,确实觉得味道不错,虽然普通,但盛京找遍铺子也找不出来第二家了,遂笑着揽过麻袋,就算收下了。
苏仟一愣。忽的笑了,笑得去捂住眼睛,无声就湿了眼眶,倒教程英嘤瞧得一惊一乍的。
十几年前,他也是亲手做了一麻袋的荷花糕,托他的主子捎到盛京的程府去。
也真亏得他那淡绿瞳仁美如精怪的主子,像个挑夫一般,真把麻袋给扛到了程府别邸门口,可惜根本就没人收。
他听说,虽然那只小烧鹅被锁在朱门后,待遇却都是按正儿八经的千金来的,锦衣玉食众星拱月,程大将军倒也没亏待她,是以奶娘排着队的不缺,进嘴的东西,比宫里小主子的也差不到哪儿去。
所以当别邸的嬷嬷们瞧见一麻袋普通的荷花糕,都露出了客客气气的鄙夷:“庶民的东西,十三姑娘是用不上的,请回吧。”
然后那淡绿瞳仁美如精怪的主子,又像个挑夫一般,把麻袋扛回来了。
他把自己锁了好几天,对着那袋荷花糕发呆,再没有杵得像挂炉里的烧鹅的伢儿,来眼瞅着贪嘴了。
是了,那只小烧鹅,已经是程府十三姑娘了。
……
却十余年后,当过了程府十三姑娘,东周悯德皇后,吉祥铺花二的女伢儿,终于收下了这一麻袋荷花糕。
岁月是一场轮回,有你在,时光就不会老。
……
一柄匕首威震两江,被誉为“玉面鬼影”的苏仟再也忍不住,蹲下来捂住眼,低低的呜咽起来。
他忽然想到,若是那个蓝衣女子还在,会不会有一点的后悔,当年把那个毛毛头送归程府。
小小的毛毛头,是他曾抱在臂弯里的毛毛头,血脉断了十几年的线,重新连了起来。
程英嘤手足无措的去拍男子的背,虽丈二摸不着头脑,但她选择了沉默,因为同样滚烫起来的眼眶仿佛在提醒她,曾经被斩断的东西——
还在这里啊。
帝宫红墙绿瓦外,盛京一百零八坊,星罗棋布,春柳如烟酒幌摇。
四方馆。是朝廷安置进京述职的外地官吏所住的官栈。
曹惜姑看着脸色铁青的曹惜礼,眼眶也通红:“哥哥真要胳膊肘朝外拐么?”
曹惜礼冷哼一声:“本官身为江宁织造,此次进京述职,本就不该带家眷。都是受不了你死缠烂打,才携了你一同前来,但也嘱了你乖乖呆在四方馆,别到处惹是生非。”
顿了顿,曹惜礼毫不留情面,仿佛对这个妹妹并不怎么疼惜:“你倒好,毛遂自荐为家主打探消息!今儿往后宫走一遭,明儿往唐府窜一趟,到处挑事,让人提心吊胆!”
“我若能为家主立功,不也是为我曹府立功么!”曹惜姑眉一拧,尖叫起来。
“立功?你只怕是由了私心,想整天在家主身边晃吧!你对家主那点心思,你以为他看不出来?”曹惜礼冷笑,“不过是留着你还有些用处,彼时物尽其用了,他第一个就舍了你!到时别牵连上我曹家!”
“说到底,你就是怕我做蠢事,牵连你的大好前程吧!别装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都是心子底黑的龌龊罢了!”曹惜姑干脆也舍了情面,冷眉怒眼的讽笑。
曹惜礼脸上厌恶之色愈浓:“做臣子的就该有臣子的距离,不要生不属于自己的心思!你还妄想着哪天家主顾念你追随,把你收进房中吧!可笑,你要做这种蠢梦,就别说你姓曹!”
曹惜姑仿佛被戳到痛处,还保留的最后一丝兄妹脸面彻底撕了,尖锐的哭着,扑上去就要掐曹惜礼:“叫你乱说!乌鸦嘴!我凭什么配不上家主,做妾做奴都好,哪点比不上那个贱婢!”
“疯子!!!”
曹惜礼一把将曹惜姑摔到地上,掏出罗帕擦着女子抓过的地方,恨不得立马换一件衣服。
女子钗环散乱,眼眸赤红,倒在砖地上痴痴的笑:“我是疯子?那你也是疯子的哥哥!咱俩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就算下地狱了,也要拉你一块!”
“就凭你这疯魔样儿,就永远比不上南乡!此番回去后我必将你锁了,免得到处兴风作浪!”曹惜礼厌厌地吐出一句后,就摔门而去,大声唤着丫鬟备水休沐。
曹惜姑笑起来,说男ι孟窠胃几钏榱耍幽歉龅掏实哪凶咏舷绱厍砘ㄌㄊ保娜松退槌煞埤W了。
她的奴才,曾经被她任意唾骂的狗,在那一天,成了她高高仰望的家主的妾侍。
他唯一的枕边人。
秦南乡。
注释
1。荷花糕:感谢粉群里苏杭小枕头瞌瞌提供的线索,介绍这一种历史悠久的杭州糕点。在以前那个年代,荷花糕是一种重要的婴儿食品。它其实就是米粉蒸制后的东西,很多孩子小时候没母乳,就靠吃荷花糕长大。因为那个时候也没有奶粉什么的,婴儿可选择的食物少,除了母乳,也只能吃荷花糕了。而且据瞌瞌小枕头说,现在小孩子们都吃,推荐杭州老店江南春。PS,欢迎来浙江玩,来杭州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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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佛心
曹惜姑忽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冲出门去,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她的人生早就被毁了,在很久以前,被那个绿瞳男子毁的。
那她就不介意拉上一个人陪葬。
女子直冲冲的来到唐府,砰砰敲门,出来的是唐岚岚的丫鬟,金桔,后者诧异的瞧着她凌乱的衣饰,拿不准该赶还是请。
“金桔,你跟我来。我发现了一些事儿……跟你家姑娘有关。”曹惜姑向金桔招手,转身入了一贯巷子里。
金桔迟疑。但念着来者是江宁织造的姑娘,也和自家主子是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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