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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乡关归何处-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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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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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围墙

    已入秋,院里的花草开始卸去浓妆。疏禾慵懒的斜靠在藤椅上,遥望着天幕发呆,雁排字,不知它们又要飞向何处。

    那蔚蓝色的天幕很远,一眼望不到边,那纷飞的雁很快就不见,疏禾也很想自己是一只可以飞走的雁。

    嫁入“暮远”将军府转眼已快两年,她只见过关暮远一面。

    两年前的那个寒冬,一袭红衣,一顶花轿,她就进了“暮远”府邸。

    漫天飞雪作了她的嫁妆,庭院里那棵常青树是她的伴娘。一袭红衣,在皑皑白雪里,妖艳的很决绝。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嫁给关暮远,那个看都不想看她的男人。

    她也不记得她的家在哪里,不记得家里人,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府里的佣人都喊她“夫人”,包括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何欢,要不是祖母还时不时的喊她一声“疏禾”,她都快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这个名字好陌生。

    来府里两年,这个府邸还没走遍。疏禾也想到府里各处走走,可是那个暮远将军不让。在这个府里,除了她自己的院子和祖母的住处,哪儿也不允许她去。

    疏禾知道关暮远为什么这么做,他就是不想她接近他那些妾室。

    他那些莺莺燕燕,疏禾一点都不在乎。如果他肯多看疏禾一眼,她也许还会嫉妒、还会吃醋,但是他没有,至始至终都是疏禾一个人的事,无关他人,所以她不在乎。

    疏禾也懒得去认识那些个偏房,都是吴妈在打理,可那些个偏房却隔三差五寻个由头来闹事,她也懒得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

    “夫人,请用茶。”

    侍女何欢端了杯茶过来,轻轻递过来给她。她还是不太习惯喝茶,尽管他们一直说什么是御赐的上等茶叶等,总感觉味道怪怪的,说不出所以然,就是不一样。

    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那些个排字的大雁早已不见了踪影,偶有一两只小雀在屋檐歇歇。

    “何欢,去厨房给我取些粟米来。”

    “是,夫人。”

    何欢十五岁了,疏禾进府后,她一直跟着疏禾,但疏禾总觉得好像很早就认识了一样,像故人。

    何欢待她极好,她会武功,一直保护着疏禾。

    疏禾曾试探过好几次,都无果,她以前好像真的不识自己。罢了,反正自己一个都记不得,都当是孤人吧。

    当孤人挺好的,不用心心念念某些人。

    像关暮远那些个妾室平常争得头破血流,一到前方传来打仗的任何消息,不是急的要死,就是哭的要死。

    她们争关暮远恩宠的时候,争的死去活来,恨不得弄死一个少一个;关暮远出征战场,又急的要死要活,抱在一起哭的像一个妈生的。

    搞不懂那些女人,不过看她们就像看剧似的,疏禾感觉她们给自己多多少少带来了些乐趣,姑且就当乐趣吧。

    其实疏禾知道那些妾室很看不起她的,虽然疏禾是个正室,但不得将军恩宠,地位就是个空壳子,只要她们愿意,她们谁都可以在疏禾头上踩一脚。

    她们都很清楚,将军是不会为她说一句话的。

    何欢很快取了些粟米来,轻轻放在藤椅旁的桌上,何欢看了眼疏禾没喝的那杯茶。

    “夫人,我去换杯热茶。”

    “何欢,不用,我不渴。”

    疏禾赶紧叫住她,说自己不爱喝茶,她爱的是酒,从喉咙一直辣到腹部的那种感觉真好,在府里她不能喝,太多双眼睛盯着的。

    “何欢,过来。”

    何欢立马放下手上的茶杯,小步跟着移过来。

    何欢和她把粟米撒在院里的屋檐旁,让那些飞累的鸟雀来啄几口,充饥总是好的。鸟儿也有倦飞的时候,愿有一僻所供之安歇。

    很快就有几只鸟雀飞下来,里面还有只落单的雁,它朦胧的双眼在地上扒拉着粟米,好像不是很方便的样子。厚厚的撒上一层,退至藤椅,半坐半靠,看着它们吃食。

    疏禾想,那只雁肯定哭过吧。

    北风吹来,掀起裙摆翻飞,青丝缠绕,理也不想理,反正越理越乱。不过这北风吹的感觉很好,让人清醒。

    “夫人,云暮在院外。”

    在风里凌乱的时候,何欢在耳旁低语相告。

    云暮是关暮远的副将,情谊甚过手足,连“云暮”这个名字都是关暮远取的。

    这两年来,关暮远不曾踏过疏禾院子半步,云暮倒是常来,每次出征或归来都会来疏禾住处看看。

    出征的时候叮嘱疏禾屋的佣人该如何如何,给吴妈定下一堆规矩再走,吴妈什么也不说,只“嗯嗯”的点头。

    归来的时候,都会带些精致小巧的饰品啊、华丽的服饰、具有特色的吃食什么的,再来盘查一番,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是否和乐。

    因为他是关暮远的人,疏禾总不大爱搭理他,也从不承他的好意。

    他带来的饰品再精美,她也从不戴,衣服再华丽,从不穿,吃食再稀奇,她也不想尝。

    云暮好像从不讨厌疏禾,不管疏禾多厌恶他,也不管疏禾想做的事有多离谱,好像他从来没说过不这个字。

    最开始进府的一年里,疏禾还不是像现在一样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屋的,那时候还常偷偷溜出去喝酒听戏。云暮不阻止,只是在不远的地方跟着。

    有时候她很好奇,明明自己每次都是偷偷跑出来的,他怎么每次都知道呢?

    疏禾心想,肯定是关暮远派来监视她的。他又不在乎自己,还监视自己,关暮远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蛋的人。

    疏禾不待见云暮,有时候院门也不让他进,他就在院门口把送来的东西交给何欢,临走时深深看一眼。

    有好几次疏禾看到他眼里满是哀伤,迟迟才转身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心底还是发软。

    那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吧,但是因为关暮远,她不管他是否哀伤,也不管他是否孤寂。跟关暮远相关的人,都跟她无关。

    云暮好像有半年时间没来过疏禾的院里了,可能是跟关暮远出征去了。

    何欢来报说云暮来了,就在院门外,疏禾本不想见的,可能是关暮远派来监视自己的,他也是职责所在,这样一想,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他。

    疏禾没说不见,自是默认同意他进来的。

    何欢去院门口引路,疏禾还是斜靠在藤椅上看天看鸟,青丝缠绕,也不想理。“这样挺好,这副疯样子让关暮远知道,说不定他会生气,一生气说不定就休了我,那是我就自由了”,她在心里这样想。

    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就是想赌一把,赌关暮远总有一天会休了自己。

    “夫人,云暮大人来了。”

    “夫人!”

    疏禾没正眼看他,余光里云暮在向她作揖问安,她不答话,他也不好起身。

    何欢赶紧俯身回礼,并侧身示意旁边的桌凳,“云暮大人有礼,这边请。”

    云暮闻声,起身站正,他并没有在何欢示意的桌凳旁坐下,只是看着她,平静的,深沉的两道目光刺向她,她内心经不住一颤。

    何欢端来茶,云暮谢拒。

    疏禾抵不住那包含故事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他,眼前的人清瘦了不少,眼窝深陷,满是遮掩也遮掩不了的疲态。

    疏禾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突然发了光,看起精神了许多。高高瘦瘦的个子,年纪不过二八,即使穿着厚厚的铠甲,披着战袍,也能看出身子有多单薄。

    关暮远还是薄情,这么小的孩子就带着出入战场,还不好好照顾人家。她想“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弟弟,肯定不会让他出生入死。”

    唉,终究也是苦命的人,疏禾觉得自己不仅不能照顾他,还一直冷眼相向,其实自己也是冷血的吧。不过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云暮的表情很复杂,惊喜、哀伤、深沉、心疼,一张清瘦的脸怎么能承受这么多的情愁呢。

    可能疏禾从来没好颜相看过他,他还是有些惊慌。

    “坐吧!”

    这句话不受控制的从疏禾嘴巴里蹦出来,一旁的何欢显然一惊,云暮也是,好像没明白疏禾的意思。

    何欢立马调整自己的仪态,“云暮大人,夫人请您坐。”

    云暮还是不敢相信,看了疏禾一眼,最后还是坐下了。何欢重新添置了一壶新茶,端来了一盘糕点。疏禾拉着何欢也坐下,在她这里没有那些规矩,最讨厌那些什么繁文缛节,什么身份尊卑,什么主仆有别,她不喜那些,不管是什么人,住一个屋里就能一起坐下来。

    疏禾拿起一块板栗酥,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茶叶的清香弥漫开来,整个院子都是,让人放松。

    云暮摸索一阵,递来一块方巾,裹起来的,里面好像包了什么东西。

    “夫人,这个给您!”

    看着云暮拘谨又惶恐的样子,疏禾示意让何欢收下。何欢接过方巾,打开一看,是一对红珊瑚耳坠,红的晶莹,艳而不俗,一看就知道是稀缺少有的。

    何欢喜欢的很,疏禾让她收起来。

    对于珠宝首饰,疏禾说不上喜欢,每天都是像个木偶一样被丫鬟拉去穿穿戴戴,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

    扎辫子多好,简单又省力。

    何欢收下红珊瑚耳坠后,云暮就起身告辞,何欢送至院门,疏禾再看看屋檐下的那些粟米,已经吃的不剩几粒。

    把剩下的那些粟米全部撒下,转身回屋,寒意渐起,夜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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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

    “夫人,是不合胃口吗?我重新弄。”

    实在没什么胃口,晚饭勉强动了动筷子,何欢一脸担忧的看着疏禾。

    “不用,多食了几块板栗糕,积食了,实在吃不下。”

    “那我去泡点助消化的山楂茶。”

    疏禾点头示意,何欢赶忙去厨房取山楂。

    腹部很不适,她索性走几步,起身走到院里。

    夜晚的寒风不带任何温度,如同这座将军府。立在院墙前往外望,怎么也望不出去,这诺大的一处院子,她觉得好像容不下自己。

    很久不出府,已忘了十字街的样子,也好久没喝过竹筒酒。

    “难道真的是这座将军府囚禁了我吗?可更像是我自己囚禁了我自己。”疏禾在心里问自己,又自己回答自己。

    她又想“关暮远不爱我是真,不让我到偏房院里也是真,可真的没规定说不准我出府。”

    不远处几个丫鬟有说有笑的走过,端着一坛酒,提着几个食盒。

    “将军回来了,主子可高兴了。”

    “那是嘛,将军一回府,就来看我们主子,可见将军对我们主子有多好。”

    “我们主子是将军心尖上的人儿。不像某些,将军从来不看一眼的。”

    “你小点声,别让人家听到就不好了。”

    “你怕什么,我说的事实,将军不待见这可不是我凭空口说的。”

    “我们主子才是真真儿的受宠,那几房将军也去,可没见有对我们主子这么上心的。”

    “你还说,今儿个,那边小蹄子在我面前炫耀,说将军带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哼,带东西算什么,将军的心都给了我们主子。”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疏禾没听清,这是常氏的几个丫鬟。

    常氏,常婉,跋扈多年,性格乖张,很对关暮远的胃口,真真儿放在心尖上的人,出征回来总是先登常氏的门。

    整个将军府,没有人不知道她是将军宠的人,越是宠就越是跋扈,疏禾觉得自己霸占了将军府夫人的名头,她是得到了将军府夫人的实权。

    常氏不待见疏禾,要不是疏禾,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将军府的正主。

    疏禾一直在想,关暮远那么爱她,为什么把名头给了自己。除了给自己拉仇恨,这个名头什么都没给自己,她也不稀罕这么一个名头。

    常氏恨疏禾入骨,只要能找到陷害她的机会,从来没放弃过。可是疏禾不在乎,不管她做没做,都是她的错,她已经习惯了。几次下来,她不接招,常氏就转移目标。

    府里还有江氏江离和容氏容敏,都不是省油的灯,让她们斗去吧。

    看来还是一如既往,关暮远回来就去了常婉的住处,还真是恩爱夫妻啊,一刻都离不得,不知道关暮远出征的时候,两个人是怎么过的,一定都想得很痛苦吧。

    何欢回来了,端着泡好的山楂水,她还不知道疏禾听到了些什么。

    “夫人,夜里风凉,我们进去吧。”

    疏禾觉得一点都不凉,反而吹点风全身都轻松了。

    “我不冷,你进去吧,我还想站会儿。”

    何欢把茶盏送回房后,又出来了。她拿着一件披风要让疏禾披着,她觉得这不还没到冬天,没那么冷,她没披上。

    “还不冷,你当我弱不禁风啊!”

    何欢低下头,等再抬头的时候,眼眶红红的。

    “夫人的身子,这一年来清瘦了很多,何欢担心。。。”

    “傻丫头,担心什么啊,我不是好好的嘛。”不等她说完疏禾就打断了她的话。

    疏禾觉得这个傻丫头,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也遭罪,还是一心为自己想,有时候她也觉得很对不起何欢。

    不知在风里站了多久,等我转身回屋的时候,何欢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让她赶紧回屋休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某处盯着自己看,她四处望望,空无一人,她想又是派来监视自己的吧,监视也没用,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不会去打扰任何人的和乐。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自从发现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时,心里就一直空荡荡的,空的发慌。

    疏禾只知道自己是个不受宠的将军夫人,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连天天呆在身边的何欢,也不知道自己以前认不认识。吴妈告诉过自己一点点,说自己是她的侄女,跟将军喜结连理也都是她的安排,吴妈是关暮远的奶娘,他当她如亲身母亲,他自是听奶娘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会违抗。

    “那么吴妈为什么要让我嫁给关暮远呢?为什么他不爱自己还答应娶呢?我真的是吴妈的侄女吗?我怎么都觉得很陌生呢?我叫疏禾吗?”她一遍遍的在心里问自己,但都想不出答案。

    她想不明白的太多太多,可悲的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多想知道自己谁啊!

    一想就想到了五更,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何时才睡着。

    疏禾好像有人在抚摸她的头,一转眼又好像到了一片草原,她骑着一匹小白马,跟着风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远处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河水碧绿清澈。

    跑累了,她跟那匹小白马尽情的喝着清澈的河水,水好清凉,蓝天白云在水里游动。忽然听到一声马鸣,尖锐的划破宁静,几匹健壮的红棕色马儿飞奔而来,那响声震荡在整个草原,气势威猛。

    马背上的人,挥动着鞭子,可惜她看不清他们的脸,感觉很熟悉,都是说不出来。

    不知又怎么到了一间屋子,屋子好大,装潢华丽,像个宫殿,可惜空荡荡的,她叫喊着,不知道在找谁。忽然进来好多陌生人,拿着刀剑,还有背着弓箭的,凶神恶煞的逼近她。她害怕的一直往后退,到最后退无可退,那些人还没有要停下来,举着刀直直逼近我。

    她逃不掉,喊不出来,一声声的喊着“父王救我”、“母后救我”,但是没有一个人出现,也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喊什么,你父王母后都死了,你害死的,都是你害死的,你害死了好多人,你就是个祸害。”

    那些人越来越近,直直对准她的刀剑也来越近,她眼睁睁的看着一把长剑刺进自己的胸口,鲜红的液体往外冒,无数的刀剑都刺向,她听见刀剑刺进自己身体的声音,听见那些人高声呼喊,似乎在庆祝。

    红色的液体将她浸染,流成一条红色的道,那条红道爬向那些人,他们踩着那红色的液体唱起了歌。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到最后连眼泪也没有了。

    快窒息,好难受,听到有人喊自己,好像是何欢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看看四周,跟刚才的情景完全不一样,何欢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还好是个梦。

    终于醒过来了。

    “夫人,又做噩梦了?”

    疏禾无力的点点头,近来睡眠越来越少,梦却越来越多,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全身乏力。

    何欢用温热的帕子给她擦洗后,才感觉轻松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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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知己雅曲

    还记得进府第一年的时候,关暮远不是出征在外就是带兵训练,他呆在府里的时间少之又少,即使他偶尔在府里,也是陪他的婉娘和离儿。

    所以她常常可以偷偷跑出去,去十字街,从头到尾乱逛一通,胡吃海喝,去酒坊买醇香的竹筒酒、白云间,去戏舍听戏,虽然她什么也听不懂,但还是觉得戏文很有趣。

    还有挽月楼的姑娘美的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儿,肤若凝脂,面容皎洁,纤纤玉指,盈盈水波凝眸,一颦一笑,一步一回眸,步步入心,至此牵挂。姑娘们用的胭脂水粉都很香,她很喜欢那样的味道。

    挽月楼的珂珂,那是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子。身姿单薄,似风里摇曳的蒹葭,两弯柳叶眉似画,鹅蛋脸颊镶嵌着两个小酒窝,倒满笑容,一看就醉了。

    珂珂的古筝弹得特别好,疏禾去听过几次,怎么也听不够。她觉得这挽月楼真的不适合珂珂,这里的人不懂她古筝里的愁绪,也抚慰不了她干枯的心河。

    来来往往的那些人,不是纨绔子弟,就是粗鲁蛮人,他们只关心风月,从不在意前世今生。

    疏禾讨厌那些粗鄙的人来听珂珂的古筝,总觉得那是在亵渎她纯洁的灵魂。可她保护不了她,那时她常去挽月楼吃花酒,不容旁人来看珂珂。

    在挽月楼,疏禾还跟人打过架,后来才知道那是九王爷的妻侄。她把九王爷的妻侄打了,打完了她也不知道九王爷是谁。

    那天疏禾去听珂珂弹《镜花水月》,那是她最喜欢听的曲。珂珂是个安静的女子,歌喉甜美,她想如果自己是个男子,定会毫不犹豫的去求娶她。

    一身白衣素纱,似仙如画,青丝垂下,指尖生花。只是看着珂珂,疏禾就醉了,歌喉漫开,沉醉其中,那甜美细腻的歌声悠扬有磁性,她入迷了,幻想着自己是个男子,搂着珂珂飞檐走壁。

    一曲罢,在座皆意犹未尽,一片欢呼,一阵喝彩。

    “珂珂,弹的真好,我以后天天来给你捧场。”

    “捧场算什么,跟我走,我给你名分,还给你一个家。”

    “。。。。。。”

    都是些浪荡登徒子,无非就是看中了珂珂的几分姿色。

    在一片欢呼中,珂珂一直都不曾回话,只是默默的抚弄她的广袖和古筝。

    众人还想再听一曲,珂珂点头应允。

    此时一个着华丽锦缎的公子,从隔壁雅座晃晃悠悠的而来,一身酒气,头上的金色的发冠已经歪了,白色里衣领口还残留这胭脂痕迹。一看就是登徒浪荡子。

    那人什么都没说,直愣愣地扑向珂珂,圈住珂珂就狂蹭乱咬,完全不顾场合,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在座的那些人“唰”地站起身就往外跑,脸上还挂着意味不明的表情。有的人笑,有的人看热闹,还有的人惶恐,就是没有人去救珂珂。

    刚刚还喝彩说要捧场的人,现在一个不留,那个之前还说要娶珂珂的男人,早不见了踪影。看来风尘里的赞美和承诺都是随口一说,可惜听的人当了真。

    一股怒火从小腹升上来,灼烧的疏禾喉干、想跳脚,她身边的何欢也是按捺不住,见疏禾直冲上去,她赶紧一把把疏禾拉到身后,她自己上去就是一脚,踢的那下流无耻之徒闷哼了一声。

    可他还是不放开珂珂,开始胡乱撕扯珂珂的衣服,何欢抱起那古筝狠狠的砸那流氓,没两下就把人给打翻了。

    那人醉的一塌糊涂,全然懵,他一副不知道为何被打的样子,一看就来气。何欢还准备再动手,她赶紧制止,闹出人命来了也不好。

    赶紧把珂珂扶起来,她被吓的不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外衣被撕扯开,幸好里衣完好。疏禾将珂珂拉起来,准备带着她往后院跑,因为她的内寝在后院。

    这时从楼下涌上来几个人,穿着比一般人都华丽,服饰款样都很独特,看来与那卑鄙无耻下流的人有关,可能是那人的随从。

    那些人,看起都不是善茬,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躺地上的那个混蛋,全都涌上去。

    “公子!公子!”

    “是谁把我家公子打成这样?”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作声。疏禾欲向前一步,珂珂跟何欢两人同时拉住她,摇头示意,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

    “那是九王爷的妻侄,姬横,仗着王爷,横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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