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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端-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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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我就知道是她。果然好计策,还能顺带敲打一下大臣们。

    她这是学赵高,演一场指鹿为马。好,好!

    到底,江山辈有才人出,这天下终究是你们的。”

    “太后客气,衡英是您的侄女,她也是姜家人。朕始终记着这一点的。”

    太后点点头,“嗯,既是这样,我这个老太婆就不在这里啰嗦了。衡英办事,我放心。”

    “恭送太后。”皇帝弯了弯腰,很是客气。

    太后点点头,径自去了。

    皇帝回到前朝的时候,大臣们分作两个阵营,悄悄的对峙。

    景云在一边悄悄的写下了名录,姚尚书身后,紧跟着的几个人都有些紧张,他们也知道是在用身家去堵。

    小德子朗声道:“宣太后口谕,贱民假冒皇亲,其心可诛,其罪当斩,先帝必没有这样犯上作乱的皇子。你们也都散了吧。”

    大臣们见形势不好,纷纷往左相身边靠拢。

    姚尚书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老泪纵横。还欲说什么,却被左右强扶到一边去了。

    “好,好,就给你们一个痛快吧。”

    那人在殿上竟狂笑起来,忽然撞向盘龙立柱。

    登时,血花四溅。

    临了,望了姚尚书一眼,仿佛还有无尽的嘱托。

    监察御史范虎在一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低低地叹了几回。

    就这样,一场闹哄哄的叛乱就被消弭于大殿之上。

    随着贱民假冒皇亲案审结,豫州牧被廷杖四十之后,流放到象郡服苦役。

    虽然山高路远,但总算保得一条性命在。

    宣德帝没有追究这次反叛的余党,一下子就得了仁爱之名。

    百姓们觉得皇帝既威武,又仁爱,真是难得的圣君。身逢盛世,当真是

    官员们虽然失落,但只死了一个四皇子,却放过了众多有牵连的人,的确是天恩浩荡了。

    只有一些恪守礼教的老臣,对皇帝的做法十分的不满,但又无计可施,只能是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衡英在宫里听到众人的反映,嗤嗤一笑,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还真是有趣啊。

    也许,若水说的是对的,权利是最好的消遣。

    洪庆三年的冬天,就这样走向终点了。
………………………………

第五十一章 旧臣的哀悼

    腊月初九,天阴欲雪,姚尚书悄悄去郊外敛葬了那人的尸身,皇帝本来下令抛尸荒野的,但最后却不再理会了,算是留了一点体面。

    监察御史范虎在家里热了一壶酒,等着姚尚书归来。

    外面的天色越发阴沉了,范虎心里也越发的不自在。

    姬妾拿了小菜来,劝他吃两口,也被他打发了。

    一会儿,夫人端了一碟子小米糕进来。

    “老爷,好歹吃两口,保重身子。”

    范虎依然摆摆手,“吃不下,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吃东西。”

    夫人还要劝,他拦住了话头,本不欲说什么,但似乎心里堵着难受,还是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他在那边是如何跟先帝交待的,怕是我们一众老臣都被埋怨了。”

    “老爷何必说这样的话,一朝天子一朝臣,真要忠烈就追随他去地下呀。

    安烈帝时,也没少给你白眼,这会子装忠臣呢。”夫人倒是不依不饶,仿佛看不上范虎的迂气。

    范虎想分辨两句,又觉得跟夫人说不清,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就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把那小米糕吃了,饿坏了身子,又得一家人跟着忙乱。”夫人见他点了头,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出去了。

    范虎看着那盘小米糕,就有点哽咽,也不知那人的坟前,有没有供上吃食?

    天气这般冷,他在地下躺着,不知该有多冷啊……

    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他忽然拿起那碟小米糕,在嘴巴里狠狠的咬着,仿佛咬着咬着,就把一腔子怨愤发泄了出来。

    酉时初刻,姚尚书披着一身冷意,回来了。

    范虎立即请姚尚书进暖阁里坐下,立即有乖觉的小厮上来把姚尚书的外衣脱下来,在炭火边的架子上烤着去了。

    刚坐定,范虎就探过身子去,忍不住问道:“都妥当了?”

    姚尚书点点头,轻轻道:“都妥当了。只是,委屈了。”

    “是,委屈了呢,可是这世上,谁不委屈?老姚,你也想开点。”

    黄昏时,雪簌簌的落下来,纷纷扬扬、洒满天地。

    很快,到处就装裹上了一层银白,说不出的肃穆和冷清。

    仿佛老天也懂得两个人的心事,用这场大雪来给二人悲伤的心事来做注解。

    两个人对着书斋的孤窗,听着窗外的寒雪,看着案上插瓶的腊梅,眼泪就开始模糊了眼眶。

    就这样喝了几盏闷酒,似乎忠君爱国的心也得到了疏解,这个时候彼此的陪伴更是坚定了同僚的情意。

    放下酒杯,姚尚书默默地告辞。

    这一日的左相府,也是乌云密布。

    左相一个人呆在书房里,任谁求见也不出来。

    书童已经送了三次晚饭,都被叫回了。

    一边夫人让送,一边老爷要叫回,真真的为难。

    最后还是夫人亲自捧了一盏燕窝粥过来,好说歹说,左相算是喝了两口。

    有了气力,才撑着说了一席话。

    似乎不说就永远堵在心里,会堵住了奇经八脉,会堵住呼吸的那条通路,会让自己的良心永远作痛。

    夫人见他未说话,先咳喘了,数年夫妻之情,如今竟是眼瞅着夫君露出那要下世的光景来,便有些哽咽。

    女儿不知所踪,是横亘在夫妻间一根难消的刺。

    但事到如今,也只有二人互相扶持了。

    许霆亨露出难得的温柔神情来,看着妻子头发白了大半。

    不过是一年多时间,红颜不再,不是不伤感的。

    “夫人,这些年你辛苦了。”

    “说这些做什么,倒惹得人眼酸。

    皇帝对我们许家还是不错的,曼殊虽然走了,他也没有再立皇后,你的左相的位置也是稳稳的。

    如今,你养好身体才是第一要务。

    殊,总能慢慢寻回来的。”

    “做父母的,哪有不知道儿女的。

    她的道心那样坚韧,是我们迫她嫁人,才有了这些事。

    作为父亲,我对不住她。

    但我也不是为着自己,是为了天下士子啊。”

    “我懂的,我懂的,不然也不会不顾一切嫁给你,就是知道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

    别人都说你高中状元才有今日,可我知道,你对社稷百姓做了多少事。”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提高点读书人的地位罢了,他们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能有个报国的机会。

    我让科举常态化,定期举行,让中举的士子有美官做,也不枉他们读那些圣贤书。

    就是今上,他也并不看重读书人,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就为这点承诺,我不得不说那些违心话。我对不住四皇子,对不住安烈帝啊。”

    一番话说出来,他仿佛耗尽了力气,猛烈的咳起来,他用手去挡,可还是有点点腥红溅出来,夫人看着心就凉了大半,忙叫书童唤了大夫来看。

    折腾了半宿,后半夜才渐渐睡去。

    夫人不放心,请了大夫来问,只回说:“左相大人这是伤了肺气,不打紧,只要安心调养,便保无虞。

    切忌多思多虑,不然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夫人说:“夜深了,先生就不要回去了,在府上侯着吧,等老爷能下床了再回去。

    我一会吩咐管家去给你家里捎个信儿。”

    夫人又去帐前,守了一刻,见夫君睡踏实了,便选了一个安分的姬妾绿柳守着,自己回去休息。

    躺在床上,她却益发清醒起来,女儿失踪一年多了,从来没有音信,虽然说母女连心,但她这一次却没有半分感应。

    以前女儿在青城山时,她可是时时关切着,就连她道行的每次精进,她也能感同身受。

    毕竟,有过修炼的功底还是不一样的。

    当年为了情爱,走进红尘,真不知是否值得?

    容不得多想,那边已经传来绿柳悲切的呼声。

    赶过去一瞧,原来是老爷又吐血了,绿柳吓的花容失色,拉着夫人的衣袖哭泣不止。

    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天就渐渐亮了。

    “夫人,夫人,您快去歇歇吧。”

    绿柳殷勤的伺候起夫人来,这之前可是没有的。

    果然大家都看出来老爷的身子骨怕是不行了。以后这家里可就是夫人做主了,不会看眉高眼低,可怎么行呢。

    夫人走出房间的时候,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开始停了。
………………………………

第五十二章 情陷于斯

    这一个雪夜,左相府上是忙乱不堪,其他朝臣那里也是各怀心事。

    眼见着杨尚书和姚尚书已经失了君心,这礼部和吏部的侍郎们就开始心里痒痒,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其他人也是对皇帝这般雷霆手段,很是心惊,对朝中高官都可以随时廷杖,怎么能不让人胆寒?

    今上这样不按常理出牌,以后这官怕是不好做了。

    这一个风雪夜,料理完了手上的事情,精神也大好的皇帝,却过的相当舒坦。

    碧霄宫的炭火烧的如同春日,衡英也穿了薄锦的衣衫,上面有巧手的绣娘绘出了玉芝山的图景,当真是美妙绝伦。

    皇帝一向怕冷,他的观德殿里,炭火总是烧的很旺,碧霄宫的主子本不怕冷,但宫人为了迎合皇帝,也总是把宫室烧的暖暖的。

    衡英一向喜凉,但为了不冷着皇帝,也只好由着下人多烧些银丝碳。

    自己便拣选了轻薄的衣衫穿着,完全不像过冬的样子。

    皇帝看了这衣衫,赞了一句好,画心在边上说:“这套裙子一共四件,春夏秋冬的景致都有,我家小姐最喜欢的是这秋山图。

    她今日高兴,才穿上这个。”

    “哦?”皇帝露出一丝狐疑来,“今日高兴吗?为何最爱秋山图呢?”

    皇帝想着自己心里高兴,衡英也跟着高兴,岂不是两个人越发的有了默契。

    衡英给画心使了个眼色,画心道了个万福,转身退出去了。

    “陛下,何必听一个丫头瞎说。

    一年四季,各有各的好。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只要心中没有烦忧,那就都是好时节。”

    衡英不想就秋山图说下去,便岔开了话题。

    “说的好啊,只是心中怎么会没有烦忧?人心就是野马,哪有停息的时候。”

    皇帝若有所思,怎么会没有烦忧呢,他时时刻刻都觉得生活好难。

    “是啊,我也常有此叹。所以偏爱秋景,秋天时,人心没有那么燥。”

    说着,衡英把炭火焙熟的栗子挑出来,剥了壳递给皇帝吃。

    皇帝一笑,这甜甜的小玩意,若水也很是喜欢,但又不耐烦剥,每次买了来,都是他替她剥好。他剥一颗,她吃一颗。

    有多远了,远到想不起那时候板栗的味道了。

    宾州的板栗个头小,很难剥皮,不像昊京的板栗个头大,轻轻一捏,皮子就就裂开了。

    很多事啊,不同的人去做,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你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别人可能轻轻巧巧就做好了。

    人生,就是这么不可捉摸。

    “太后那日,召你去何事?”皇帝忽然想起来,那日他们在观德殿下棋,太后却忽然传唤衡英去寿康宫。

    传话的宫女,先去了碧霄宫,没找见人,这才找到观德殿去的,可见是要紧的事情。

    不然,怎么一个传话的宫女,都能擅闯观德殿了?

    就算是自己御下颇松,清池那里也不能不管这种没规矩的事情。

    “陛下怎么还记得太后传唤的事情?既然这般挂心,就不知所为何事吗?还故意来问我。”

    衡英想起那是皇帝刚回宫没两日的时候,太后本说要好好准备冬至节,没料到皇帝路上又被风雪困住了,耽搁了脚程,就没赶上冬至节之前回来。

    冬至节的祭品却需要好好处理,吃食还好说,有些活的祭品,就需要有人去处置妥当。

    皇帝问起来,倒是不好一一细说。

    “看你这小性,我不过说一句,你就有一车话等着我。

    还不是怕太后她为难你,怕你在这宫里不自在,你怎么就不知我的心呢?”

    姬繁生本觉得只有这碧霄宫才是知疼知热的地方,才容得下自己一颗滚烫的心。

    却在刚才这一刻,也有了一丝愤懑,真是好人难做,真心难付。

    衡英放下栗子,伸臂抱住他,“我知道,我知道,这世上也只有你真心为我好了。

    上天让我们相遇,是为了缔造一个伟大的国家,让衰朽的鸿音王朝重新焕发生机。

    情与爱,都只能一时,唯有功业可万世不朽。”

    姬繁生愣愣的,他的前半生都是碌碌,爬上帝位也是偶然,不过是想着能坐稳这个位子,从未想过,世间还有万世不朽的事情。

    就像他见过的女子也都是把花朵穿在身上,哪里见过有女子把山的四时景色绘制在衣衫上?

    这个碧霄宫是这样别致,仿佛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充满了好奇,充满了他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就连一般女子向往的情爱,也被她嗤之以鼻,踩在脚下。

    这不是一个他能驾驭的女子,她的温情都是施与,她的温柔都是武器。

    想到这里,姬繁生摇摇头,“不,即使这样,他也要她。”

    他在心里暗暗的说,仿佛给自己鼓劲一样。他已经错过了若水,不能再错过衡英了。

    “衡英,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的女子,智慧、美丽,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我一直记得我们初见时,你笃定地说,‘致君尧舜,此事何难?’

    我没有忘记我的承诺,但我想更贪心一些。

    我想要你的爱,想要我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永不分开。”

    “繁生,你知道爱一个人会有多痛苦吗?”

    “不,我不痛苦,只有甜蜜,答应我,答应我。”

    “好吧,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记住了。繁生,就让我们相爱吧!”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住了。姬繁生觉得自己的眼泪竟然流下来。

    胸前湿漉漉的,不,那不仅仅是自己的泪,那是两个人幸福的泪水。

    早上皇帝依依不舍走了以后,画心把那件秋山图的裙子挂了起来。仿佛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小姐,秋山图景的事儿,你真的都忘了吗?”

    “画心,你年纪大了,是非也开始多起来。

    很多话,烂到肚子里也好过说出来。

    等老夫人下次进宫,我让她给你寻个好人家吧。”

    画心一下着了慌,“小姐,小姐,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抛下我不管啊。”

    “那就管好你的嘴巴,我可不想又做出什么狠心的事来。”

    画心吓地一哆嗦,仿佛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人和事。

    她赶紧低垂了双目,显得恭顺无比。
………………………………

第五十三章 太后出宫

    画心并不是一开始就跟着小姐的,她记得那时候自己只是青城山上的一个捡柴火的小妞。

    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也可以去昊京看看;更没有想过,竟真有进宫见世面的机会。

    小时候,有个路过的道人,说自己有奇缘,能见神仙。

    她当时以为道人不过是哄她开心罢了,也没多想。

    谁知,过了一些天,爹爹就把她卖进了道观当杂役,说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她垂泪挥别了爹爹,在山门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后来,她遇见了小姐。

    小姐是那么高雅、美丽,人又温和,大约神仙就是那样吧。

    画心在小姐身边的日子,总是安定而满足的,她没有想过小姐也有严厉的一面,竟说要撵自己走。

    是小姐开始变了吗?还是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小姐的样子?

    腊月的各种筹备,往年都让宫廷中人忙乱不已,今年却有着严谨的秩序。

    云婕妤不大理事,却对吃穿用度颇为讲究,她有着比太后更严苛的要求。

    大总管清池伺候了几次也开始频频皱眉头,私底下抱怨道,云婕妤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小徒弟在一边痴笑道,“师父,下次云婕妤有吩咐,让我去。”

    “你个小猴崽子,没个正形,你真以为她是那么好相与的。不剥你一层皮,你都不知道厉害。”

    清池一边数落徒弟,一边把手头的清单整理好。

    末了,还来一句,“我们做内侍的,就不要存了对主子有偏颇的心,哪个宫的主子都得好好伺候着。

    你好好学着点,别一天瞎玩,哪天玩丢了性命也不知道。”

    见师父说的口气不善,小徒弟也吓的一哆嗦。

    “我都听师父您的。”

    “心,不能偏了。”清池握了拳,在心口比划了一下。

    可是,谁能真正做到不偏不倚呢?

    清池虽然有抱怨,但该做的活还是是继续做,不仅做,还做的极好。

    宫廷采买也依旧引领昊京风尚,不说别的,就是冬日的貂裘就生出很多名目来,搭配的麂皮靴子也是出了各色绣样。

    还有冬日里的披风、围帽,也翻出很多文雅的新花样来。

    昊京的士女们都跟随云婕妤的脚步,大宗采购那些名贵的衣饰、器物,一时间茂隆的货商都眉开眼笑,赚的盆满钵满。

    云婕妤最爱一种细瓷,本来青白的底釉上加了一种白芷国出产的特殊的植物粉末,经过高温二次煅烧,出现了一种明丽的碧色,又清透胜之,颜色十分喜人。

    本来有个俗名,叫什么半痕绿。

    云婕妤说这么好的东西,叫这么个诨名,实在不雅,不如叫做春山碧吧。

    由此,春山碧成为洪庆年间最知名的瓷器,价格更是不菲,一套茶具,就够小户人家半年的开销了。

    但人们依然趋之若鹜,一杯难求。

    腊月十四,钦天监大祭司望舒急匆匆赶回宫,对皇帝说了几句,就赶去寿康宫见太后。

    景云在观德殿外碰见望舒,只见她急匆匆的出去,竟连招呼都没打。

    想着必是出了什么大事,问了侍卫,说是大祭司去寿康宫了。

    他便找了小徒弟,去给云婕妤送信。

    小胜子跟着景云也有年头了,从来未见师父这般慌乱。

    “师父,不是说去御书房的吗?怎么又改了主意。”

    “大祭司的事情耽搁不得,你快去。”景云没有多言,他笃定寿康宫要有大事情发生了。

    小胜子依言去了,景云还是放不下心来。

    他在殿外徘徊,倒是皇帝看见,叫了他进去。

    “景云,怎么不进来,倒在外面立着。”皇帝的神情还是那么散淡,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又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大祭司说的事情的重要性。

    “臣刚见大祭司匆匆的去了寿康宫,不知何事?”

    “哦,望舒前些日子去凤鸣山打醮,说玉芝山的王气有了些问题,要去烦请太后出宫一趟。朕一向不大相信这些,由着她们去闹吧。”

    皇帝随手翻了翻案上的奏章,“礼部的官员,最近很是殷勤啊。”

    这话意味深长,景云便想着该如何回复。

    寿康宫里,太后刚刚喝了燕窝粥,觉得身子舒泰了不少。

    望舒进来,神情惊恐,不及行大礼,就眼巴巴的看着太后,叫了声,“大事不好了。”

    太后旁边的彩墨见她这般没规矩,忍不住呵斥了两句。

    “大祭司,怎么这般没规矩,见了太后也不行大礼?”彩墨在太后身边久了,说话自有一股威势。

    望舒却仿佛没听见,只呆呆得对着太后说:“玉芝山出事了。”

    太后听她说了玉芝山的情况,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强自镇定。

    “我知道了,不用怕,还有我在。”

    “是,如今,就指望太后了。”望舒见太后一力承担的样子,就仿佛吃了定心丸。

    “千机老人那里,他知道了吗?”

    太后略一沉吟,还是问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有多少年,没有提过他了,长久到,好像他已经不存在了。

    “已经遣人去送信了,这边我亲自过来接您。”

    望舒自从进宫之后,就跟拜月一系联系上了,也是为了更好的弘教。

    拜月的人对她三圣教的身份很是认同,大家都认为神圣婆罗洲的拜月教也到了该更进一步的时候。

    “好,你办事还算妥帖。”说着又交待了彩墨几句,让她立即去准备出宫的物品。

    彩墨知道耽搁不得,马上放下手头的彩绣,拿了铜钥匙,去开楼上的库房,翻寻东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彩墨捧了一个锦盒来到太后面前,郑重的跪下:“太后,您要的东西我都寻来了,已经在盒子里安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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