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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斜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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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生来就是个奴才命!还是承蒙旧主抬爱,才能跟了殿下,做个半个主子。这些年已是享福了!”四娘眉梢眼角都泛起写意:“有多少原跟妾一样的,如今还是奴才!妾若还不知足,就太不识抬举了。”
“四娘觉得,你的主子待你如何?”刘赫转头看着四娘,意味不明。
“贵嫔娘娘对奴婢一向是好的。不然,怎会给了奴婢给殿下。”四娘想也不想,冲口而出。话一出口,又觉哪里不妥,只是,又是哪里不妥呢?
“呵呵!”刘赫干笑两声:“四娘,你入府也有五、六年了吧。怎么到如今,你还只认郑凌瑶是你主子?在她跟前,你称奴婢,在孤跟前,却是称妾!怎么?你要让孤同你一起做她的奴才么?”
四娘花容变色,原来是此处不妥,急忙“噗通”一声跪下:“妾,奴婢!妾!不敢啊!殿下!原是说惯了,殿下息怒!”
看着刘赫越发阴沉的脸色,四娘一时六神无主:往日里一贯是这样说,殿下也未曾动怒。今日却是说不得了?倒是为何?难不成是与贵嫔娘娘起了嫌隙?只是,这嫌隙又从哪儿来?难道是为了那盛家女郎之事,殿下终是信了我,去质问了贵嫔娘娘?
想到此处,四娘顿觉心中舒畅,轻嗤一声:你再好,毕竟也是在那宫里,不得亲近。奴婢再蠢,也是王爷的枕边人!
既如此,那便再推上一把?四娘将自己的声音再是拿捏得更怯弱些,
“殿下息怒。妾是最蠢不过的,想不周全事情。这原是说惯的,殿下又一向回护贵嫔娘娘,也未曾让妾改过口,再说贵嫔娘娘,也断不让妾改口。”
四娘越说越轻,不时抬头,看着刘赫脸色不断猜度。只怕一个不慎,又掀了刘赫逆鳞,那今夜,便是废了!
“呵呵!”刘赫伏下身,目中深潭似要把四娘淹没:“四娘,郑凌瑶当年把你摆在孤的身边,一是因你忠,二便是因你蠢!”
“若是你那主子,如今要你去死,你可愿尽忠?”
四娘吓到了,一下坐倒在地,神色仓皇:“殿下,这好好的,贵嫔娘娘为何要让妾去死?为了妾那日去盛家女郎府上之事?那原就是贵嫔娘娘的主意啊!殿下!妾是殿下的人,殿下求求贵嫔娘娘,饶了妾吧!”
“你如今倒知道是孤的人了?”刘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为何当日不问孤来讨主意,而要去问你的贵嫔娘娘讨主意?”
“原来孤的事情,都要由你们来拿捏的么?你们若肯,便让孤高兴一回,要是不肯,管他是天翻地覆,还是天崩地裂,都不能让孤随了心!是也不是?!”
刘赫越说越怒,手中酒杯狠狠摔出。片片白瓷如那水珠入油,纷纷炸起。瓷片锋如利刃,四娘躲避不及,几滴血珠顺着那淡淡斜红倾下,落于四娘白袄之上,也落在四娘心里。
殿下今夜到底为何而来?原不是消了气才来的?为何提起贵嫔娘娘又是如此?四娘思绪纷纷扰扰,又是害怕,又是惊恐,怎么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是了!必还是殿下争不过贵嫔娘娘,故此来妾这里撒撒气,那倒也是常理。眼下,顺了殿下的气才是要紧!
既想到了,四娘举着帕子,掩面就哭:“殿下,妾跟二娘、三娘差不多一同进府,那也不说了。可后来,殿下纳了五娘、六娘,妾哪里有丝毫醋妒了?她们进府,还是妾一手办的。贵嫔娘娘当日也曾骂妾无用,拴不住殿下。妾也委屈。若妾真的是只当贵嫔娘娘是主子,那五娘、六娘妾只要随便找个什么由头,便断不会入府了。。。。。。”
“盛家女郎这事,当时府里真的是乱了。妾实在没有办法,才去找的贵嫔娘娘。谁知她给妾出了这么个混主意!害惨了妾!妾原都是为殿下着想!”
听着四娘哭诉,刘赫心中愈发惨淡,叫什么殿下!喊什么王爷!原来孤才是那仰人鼻息之人啊!
“四娘,事到如今,你还是口口声声为了孤好,替孤着想!若真是如此,孤喜欢的,你必定是会多十倍的喜欢。孤中意的,你必定是会想法设法替孤得来!四娘,可曾有?”
刘赫叹了口气,蠢钝如四娘,又能问出什么来?毅然决然,刘赫掏出怀中瓷瓶,置于桌面:“四娘,此乃你贵人主子所赐。你好生领着赏赐罢!”
………………………………
五十、心衔泪
“赏赐?她能给我什么好东西?又不知拿什么来打发我!”四娘心中甚是鄙夷。但既是赏赐,总得去接,四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起了身,跪得端正些。抬头去看。
一看之下,只见桌上孤零零一个白瓷瓶。四娘嘴角拉了拉,这定又是贵嫔娘娘制的什么胭脂水粉,顶多也就是香丸。整日就知道用这些赏人,真的也是抠唆的可以!
四娘双手去捧了:“谢贵嫔娘娘赏赐。”再不满意,这恩总是要谢啊!谁让她是主子来着。
“来人!”刘赫出声喝道,声音冰硬似铁。
早在院中候着的府中侍卫,听得王爷召唤,一涌而入。
“四娘已经领了赏赐,谢了恩。尔等只需在此,看着四娘用尽了这赏赐便好。”
四娘拼命睁大了眼睛,看看手中瓷瓶,又看看刘赫,再看看府中这一干侍卫。
“这是为何?胭脂水粉要用尽?怎么用尽?全擦了?那恶妇是失心疯了么?”
四娘看着刘赫起身欲走,又看着侍卫们一个一个就如泥塑一般,面无表情。心猛跳了几下,又骤然停了几息,低头呆望着白瓷瓶,心中有一万个声音呼喊,莫要打开,莫要打开!可手却偏生不听使唤,“叭”的一声,起出了塞子。
一股浓重的刺鼻之味直冲四娘而去,四娘呆木木地看见瓶中黑漆漆,黏糊糊的浓稠汁液。
“这是。。。。。。乌头?这是赏赐?!”四娘顿时抖如筛糠,亡魂失魄:“啊!”一声尖叫,四娘狠命扔出了瓶子!
“妾不要!不要!不要这赏赐!殿下!妾不要!”四娘扑过去就抱住刘赫双腿。
“殿下!殿下!妾不想死!不想死!殿下救救妾啊!”四娘凄泣惨嚎。
“四娘,你已是领赏谢恩了。放开殿下,好好上路吧。”侍卫首领见刘赫被四娘紧抱双腿,面露厌恶,便走上前,对四娘行了一礼,客客气气地劝着。
四娘已是吓得肝胆俱碎,绝望之下徒然生出一丝清明:“上路!鬼才要上路!我还有那保命计啊!”
“殿下!殿下!妾有事要禀!此事有关殿下子息啊殿下!殿下听完再让妾死不迟啊!”四娘频频叩头,额头破了也是不顾,如今只要保得性命,哪还管得了别的什么。
“孤的子息?”刘赫心中好笑:孤膝下四子二女,会有何事关乎子息?莫不成四娘贪生怕死信口胡诹,只为拖延?还是?真有隐情?
“殿下!事到如今,妾不敢浑说!事关宫中那人,殿下且听妾说来,妾如今还能逃得了么?”四娘见刘赫迟疑,想到自己命在顷刻,撕心裂肺般边是嚎啕边是喊叫。
宫中那人?郑凌瑶么?刘赫瞬刻觉得一丝烦躁:“你们先下去。”刘赫吩咐,又跟侍卫首领耳语几句,那侍卫首领看了四娘一眼,带着众人退下了。
“说罢!”刘赫声音依然冷似坚冰。
四娘却彷佛是死而复生,反复重重地呼吸了几回。亏得是当初忍了,今日才能救得自己一命。
胡乱擦了一下满脸涕泪,四娘哽咽着,开了腔:“妾原不敢说,是因说了,贵嫔娘娘便会要了妾的性命!可如今,她已是觉得妾不中用了,要杀了妾!妾便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妾原到府里,就是贵嫔娘娘要妾来看着殿下的。可是妾仰慕殿下。。。。。。”
“要说便快说!”刘赫骤起眉头,心道四娘果真是在拖延么?
四娘咬了咬自己嘴唇,终是下了决心:“殿下日常于妾们自是不常上心的,但不知殿下自觉,于府中儿郎、女郎们,可是上心?”
刘赫微愣,这府中的儿郎、女郎,只要他在府中,晨昏定省是日日不废的,逢年节也都是一家一起。但除此之外,好似真未曾如何上心。
刘赫深目澜澜,注视着四娘,等她继续。
“殿下可知,妾进府这些年,为何不曾生养?”四娘露出了一个凄惨绝望的笑容。
“妾不生养,看似是为了对贵嫔娘娘尽忠,其实!”四娘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妾是怕,只要生了儿郎,妾就要受那母子分离之痛啊!”
“哈哈!”刘赫被四娘的无稽之言惊得极怒,怒极反笑:“府中儿郎缺了哪个?四娘你倒告诉于孤来。”
“是!府中儿郎是不曾缺得哪个。可殿下可知,那些都不是殿下骨肉啊!殿下!”四娘终于说出了难以启齿之事,伏地痛哭。
“哈!”刘赫心口又觉片片钝痛!血气一阵一阵直冲咽喉:“你是要告诉孤,孤府中侍妾除你之外全都是那红杏出墙之辈?而孤却不知?”
“不是,不是,不是的,殿下!”四娘的头摇得自己的眼都晕了:“是被人换了,殿下!被贵嫔娘娘换了!”
“四娘,你在孤这里装疯卖傻,是因着怕死么?”刘赫冲冠眦裂,目中深潭旋起深涡,要将四娘一口吞噬!”
“殿下以为,府中只有我四娘一人是贵嫔娘娘耳目么?不是啊!殿下!!!”四娘捶着自己胸口,悲愤欲绝。
“只要府中生了儿郎,未出月子,就会被那人换了别人家的进来。我们府里的,会被抱去别处养着。
“妾跟二娘、三娘初进府都未曾生养,后来五娘、六娘跟着进来了,府中便开始添丁。那时妾也高兴啊!看着二娘、三娘接着生养,妾便盼着哪天也能生个儿郎!”
四娘说着,灰敗的眼中又放出光来,像是回到了那好时光,脸上满是向往。
“可是!可是妾有次进宫去给贵嫔娘娘请安,说了一会话她嫌冷,便差妾去寝殿去给她取件披氅来,妾高高兴兴地取了回到正殿,却听见她正跟人在说什么赫公爷家的儿郎可曾安置好了,换进去的可是妥贴了!还夸,那婢子确是个轻省的。”
“妾那时听了,心都是不会跳了啊!”四娘说到此处,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已是没有半点血色的嘴:“妾知道要是出声让贵嫔娘娘知道,当时便是活不成了。妾就偷偷回了寝殿,歇了好久才敢出来。。。。。。”
“妾起先不敢信!疑是自己听错了。毕竟殿下跟娘娘的情分在那里明摆着。可妾还是多了个心眼,自那以后,只要府中生了儿郎,妾便在贴身衣物之中做下暗记。一月之内,无一例外,儿郎们都被换了啊!殿下!妾是再找不到那暗记啊!”
“从此妾算是知道了,贵嫔娘娘不跟殿下一条心,还处处防着殿下,算计殿下!如今她要妾死,也是看着妾心向着殿下,她容不下啊!”
刘赫两眼发黑,五脏六腑像被寸寸片下,滔天恨意点点滴滴沁入心扉化作丝丝怒火,游弋进每一寸肌肤血脉,嘶吼着就要喷发!
“你!为何却是今日才说?!为何?”刘赫嘶哑的声音犹如钝刀拉过。
“这府中四个娘们,妾实在不知是谁啊!殿下!妾要如何说?妾要说了,那便是活不成了!妾不想死!不想死!”
“你该死!”丝丝缕缕的怒火终是汇集成了弥天业火,喷薄而出,刘赫一把提起四娘,一手卡上了她的咽喉。
“你该死!你家主子也该死!你们都该死!”
四娘眼珠翻白,双脚乱蹬,两手胡乱地挥舞着,想去扒开刘赫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刘赫爆出一串长笑,哀哀欲绝:“四娘!今日,你先下地狱!来日,孤定会送你那主子下去,让你们再续那主仆缘分!”
说罢松开四娘,一把抛于地上,夺门而出。
“殿下!妾不想死啊!殿下!妾已是什么都说了啊,殿下为何还不肯饶我?!”四娘浑身骨头似都被摔碎了,撕心裂肺地哭嚎着、跪爬着、想去抓住刘赫的一片衣角。
眼前一花,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四娘一把抓住:“谢殿下!殿下终究还是舍不得妾!谢殿下饶妾不死!”
四娘心神惶惶,抬头,只见。。。。。。白瓷瓶!
“四娘,殿下吩咐我们来伺候你上路。”
“不要,不要!”四娘双手撑地,面如死灰,往后退,再往后退:“妾不想死!妾到今日才说,就是要保自己一命!你们去找王爷来啊!妾都跟他说了啊,为何还要妾死!?”
侍卫统领微一颔首,左右两个侍卫一跃而上,押住了四娘:“这原是贵嫔娘娘赏赐,与殿下无涉,四娘莫要再难为我们才好!”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棱抚触着那还在跳跃的红烛。四娘发髻散乱,那银叉,早已不知落在何处;脸上的脂粉混着泪水,污浊不堪;两道斜红之上,溅开的血珠就似那红烛垂泪,蜿蜒滴下;血红的杏眼中,害怕、伤心、失望、绝望、不甘循环往复,最终!化作了两道凄厉狰狞!
“郑凌瑶!我姚雪玉在此立下毒誓!我愿生生世世受那地狱业火焚烧,换你来日也饮这乌头之毒,毙命于刘赫之手!死前心碎更胜我百倍!哈哈哈哈哈哈!”
………………………………
五十一、风画扇
盛馥做了一个梦。梦中开满木樨花的园子,清恬动人。
金黄色的木樨花铺了满地,细细碎碎、绵绵密密,仿是那银汉镀上了金乌之色,坠入凡尘。
盛馥行走于上,入脚松松软软,像是踩着云朵一般。
“哈哈!”盛馥高兴!只是,缺了谁?盛馥蹙眉,四处找寻。
“梅素可是在找孤?”盛馥惊喜回头,齐恪正站于身后,风清日朗。
倏得,末杨手持利剑从齐恪身后窜出:“盛馥!我要杀了你!”一剑刺入盛馥肩膀。
“痛!”盛馥挣扎:“痛!”
“女郎,女郎!你可算是醒了。吓死奴婢了!”
盛馥只觉得周身软绵绵的,心道自己必是中剑倒下,躺在了木犀花堆中,嗯?怎的闻不到木樨花香?反是如此之重的药味冲鼻而来?
“女郎,可是梦魇了?女郎醒醒!”
盛馥想睁开眼睛,可又觉得这眼皮重愈千钧,硬生生撑开,模模糊糊就看见初柳那比杏子还红还大的双眼,正满是焦急地看着自己。
“初柳,你这是。。。。。?”盛馥见初柳双眼红肿至此,便想起身好好问问是谁给她这般大的气受,可一动之下,痛入骨髓!
“诶哟!”盛馥吃痛倒下,一转头,却惊得差点又要坐起!
“他为何歇在这里?”
初柳眼泪又扑簌而下,女郎原是麻沸散吃傻了吧。这唐太医,还说无妨!?
“女郎都不记得了么?昨日黄昏时候,在木犀之薮门口,女郎跟殿下,都中了箭!?”
初柳小声慢慢说来。
“女郎中了箭便昏厥了,也难怪都不记得。因是殿下跟女郎被那箭穿在了一起,殿下便拔出了胸口箭头,再是抱着女郎回来,喊了唐太医来瞧女郎。”
昨日生死时刻,初柳跟绿乔眼见恪王为了自家女郎,连命都是可以不要,之前那点不满不平,早已烟消云散。
“殿下昨日治伤,半点麻沸散都是未用。又是硬撑了一夜,跟垂爷他们在兰兮堂议事。完了还过来说要守着女郎,坐下不到一息,便睡着了。奴跟绿乔见他伤着还趴在床边睡着实在不忍,便喊了阿正阿良把殿下抬上了床,女郎莫怪!”
盛馥头沉地铁,尚自木然然的,听着初柳说来,脑中便是一幕一幕回想起来。转脸看看齐恪,只见他又是脸色青白,眼眶深陷,胡茬遍布。一时起意,便想伸手去摸。
“女郎莫动!”初柳快急死了,出声喝止。
盛馥那边却是已疼得眼泪滚滚而下。寻着痛处看去,右边肩膀之下,里三层外三层被包了个严严实实。
“女郎原是被那箭穿透了。唐太医说需得静养上三个月,方能转好!且不要乱动可好?!”初柳原是见自己女郎一直不醒,担心得快活不成了。如今女郎醒了,却又觉生气!倒是为何要这般活泼好动?
“绿乔呢?”盛馥问。
“奴才换的她,才是歇下不久。女郎有奴在这里还不够么?”初柳恨恨。
“我,想,起来!”盛馥憋红了脸,一字一字说来。
“女郎要吃什么,喝什么,奴来伺候就好,为何要起来?唐太医说需得静养!静养!”初柳瞪起了眼,叉起了腰。
“你轻些!莫吵醒他!”盛馥看了一眼齐恪,怪嗔地看着初柳。
“女郎安心,奴估摸着,这会儿便是拿上爆竹在这里放,殿下也且醒不了。他昨日在那里硬是拔出那带着倒勾的箭头,奴婢们跟二郎都看怕了。又是一路滴着血抱女郎回来,二郎想要接手也是不让,唐太医来了又是先瞧女郎,殿下便干坐着。。。。。。”
初柳絮絮叨叨,盛馥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揪痛!转过去再看着齐恪,又想到自己那梦,豁然开朗。
“我却为何还要揪着末杨那事不放?若真放不下,为何想都不曾想就要拦在他身前?他要还有二心,又怎会顷刻间把我护在身后?经过生死,我若还要纠缠于前事之间,那便是万万不该了!”
“初柳小娘子,我要起来!”盛馥嫣然一笑,虽是苍白病容,初柳却是觉得分外出彩。
“人有三急!”不等初柳又是一通教训砸来,盛馥已是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
初柳瞬间红了俏脸!可不就是!做奴婢的为何就不曾想到!原是因着女郎从未伤到过?如此,以后便是知道了。呸呸呸!没有以后!以后女郎断不会再伤着。
初柳讪讪:“可女郎起身,却是要痛上一番的呀。奴又不敢乱扶,弄痛了更不好。”
“我不起来,你想让我臭死在这绣床之上么?”盛馥嗤笑一声:“你且过来,伸手给我,让我搭着,我慢慢起来。”
初柳实在无法,且不说拗不过自家女郎,这三急之事,确也是。。。。。。遂踏近床边,伸出手臂,带了半个身子:“女郎你尽管借力,奴担得。”
盛馥伸出右手攀着初柳,想拉自己起来,稍一用力,痛得就差哭出声来。
“女郎你试着慢慢侧身到左边,奴再扶着女郎起来试试。”初柳紧咬着牙,像是对于这番苦楚感同身受。
盛馥一点一点挪着,终是侧过了身,初柳扶着她左边身子慢慢的,总算是坐了起来。
盛馥是痛的,初柳是怕压着,惊着躺在外面的齐恪,两人都是一声汗。对视了一眼,又都笑了出来!
“女郎,奴为何觉得,这一箭射得甚好!”初柳见着盛馥眉头之前残存的一点郁结也是散了,笑容也终是跟从前那样酣畅,由衷欣喜!
“呸!莫不是把我射死了,你便会愈发得意了去?”盛馥一个白眼丢去。
“女郎,你切莫如此瞧得起初柳。昨日,她便是生生厥了过去。可是出息得很。”绿乔也是顶着一样的一双水泡眼,欢脱着蹦了进来。
“你不是去歇了?又起来?”初柳问。
“本就是忧心女郎,睡得不安稳。后又听得一只聒噪鸟在那边叽叽喳喳的,便也不睡了。”绿乔俏皮一笑,不去瞧初柳丢来的杀人眼光:“奴也来伺候女郎。”
半个时辰之后,盛馥神清气爽地靠于软榻之上,初柳正一勺一勺喂着清粥,绿乔嘟着嘴在边上烹茶。
“唐太医一会要怪罪起来,女郎自己担着。那老儿郎可是刮躁得紧,昨日还跟垂爷为个药膏争了半晌。奴可说不过他。”
这三急也不急了,也是细细得擦洗了身子,换上了衣裳,这女郎偏就是不要去躺下,明明是疼得龇牙裂组,偏就是生生坐在这里不动了!
“老祖亲昨夜就请了通昭寺的阿上们在佛堂念经,奴刚遣了人去回了,说女郎醒了。免得她再记挂。”
“今儿一早上,谢家女郎、李家女郎,还有宇文家的,朱家娘子都是来过了。殿下昨日就吩咐过,来人探访的,一概不见。所以奴就告知她们女郎无事,道了谢便送客了。”
初柳边喂着盛馥,边细细禀告着。
“垂爷昨儿晚上歇在园子里了。二郎跟殿下一样,天要放亮了才睡下。方娘子一早也来了,奴想她园子里还有家学馆事多,便让她回去了。”
“嗯,的确。她做好那些才是正经。”盛馥甚是赞许。
对于初柳、绿乔,盛馥一向是再放心不过的。任是什么事情,都是做地妥妥帖帖。
“再有就是。”初柳咬了咬唇,声音细若蚊蝇:“殿下昨日便上了奏折给朝廷,另外,也给京里大家送了信。奴猜想着,这几日,家里要来人了。”
盛馥听了,脸颊抽了几抽:若是父亲、母亲来也便罢了,要是大哥来。。。。。。一下觉得不光是肩膀痛,头也痛得要炸开一样。
“女郎,你这几日可要好生养着。若是家里来人,见你无事还好些,若见到你不好,奴们,还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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