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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斜红-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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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涂!耀焱你糊涂!朕方还夸你为雄才,既有雄才,怎能生出如此糊涂荒唐的念头?!”拓文帝转眼又全无了祥和之色,痛心疾首的样子看得刘赫心中止不住地酸胀:终还是要牵扯到梅素啊!罢了!今日过,来日偿罢!

    “陛下息怒。赫看的是盛家财大势广,若能联姻,于陛下大有裨益。然若在诸皇子中择人,用意难免昭彰。故赫便起了此意。”

    “你起了此意?你可知她是何人?若你娶了她,天下皆会以为是我大寒朝在挑衅齐家,南北战事便会一触即发。耀焱究竟是受了何等的蛊惑,才是一意孤行要冒这天下大之不韪?”

    “陛下明鉴!赫初识她之时,只为公事,并无他想!得知她因故与恪王起了龃龉,有退婚之说乃是后事。

    “除家学馆之外,盛家女郎于它事上对耀焱也是诸多相助。若无她保荐,耀焱拜会结交南方诸位门阀绝并联姻之事定不会如此顺遂!这诸多的相帮,赫便觉她或是对吾有所心动!”

    “耀焱本就领陛下旨意,要在南朝寻亲。如此种种机缘之下,赫便当她是良配,有意婚娶。只是不料恪王与她会重修旧好!更不知会牵出这许多的风波来!陛下恕罪!”

    “呵呵!”拓文帝干笑两声:“耀焱以为只要齐恪不与她修好,就可娶她了?朕谕!你娶尽天下之妇都是可以,唯她不可!”

    “那盛馥做王妃也好,做弃妃也罢,那都是他们齐家的人!事关皇家宗室脸面,齐家又岂容别人觊觎?”

    “你去染指于齐恪与盛馥之间,岂不是给了南朝最好的借口与我大寒开战?!我朝百废待兴,一旦开战,胜算全无!若大寒朝就此灭国,你又该如何自处?就算战死沙场,也是逃不脱误国之名!万死不赎其罪!”

    “届时勿说是你,只要与你牵扯之人均要一死以谢天下!你且加上一加,从你阖家上下连同你父王那府,是要多少条人命陪你送命?!”

    刘赫低下头,隐忍不语。衣袍下寸寸血肉随着不甘,跟着痛惜,片片僵直。。。。。。

    怕打仗么?无钱无粮无兵么?南朝齐家励精图治,你又做了什么?所谓文治,于你便是酒池肉林,声色犬马、日日笙歌么?所谓不愿战事再起,也不过是怕皇位不保吧?!的确,若是皇位不保,你那孜孜以求的长生不老又有何用?

    “耀焱,尔只是区区一届宗室,著姓盛家的女郎,可不是尔可肖想!切莫因朕对尔许以三分期许,尔便觉己拥得七分尊贵了!”

    拓文帝狭长的眼眸中狠戾之色若隐若现,待见到刘赫又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伏倒在地,髯须一动,嘴角吊了吊,复又缓和了起来:“若无有此事,自也无有你纵妾行凶,要射杀齐恪之说,朝堂之上也便不会有如此之多的纷争。你可知错?”

    “耀焱知罪!”

    “朕方才确是严厉!也是恨你不知进退,贪功冒进!朕信你怀有忠君之心,绝非奸佞之辈!如今便允你将功补过,自解困局!”。

    “朕就在这厢等耀焱想出这解局之计。你有计、朕有威,才是能化了朝堂上这片干戈!”
………………………………

一百零叁、樨香隐

    刘赫跪拜在那里,低垂着头,眼前只有被打磨得光洁如镜的青砖地,映着光,泛出的一点灰涩的晕,不晃眼,却让人有些恍惚。

    “这里已是有了裂缝!只是细小之极,无人发觉。”

    “此处既有,想来便是处处都有,孤要不要逐一验看一番?”

    “嘟!不可动诶!不可动!”

    刘赫收敛了心神,数着自己的呼吸,试着静气凝神:“千般万种归于一,便是要孤与梅素再无瓜葛。于此最好之佐证,便是孤速娶他人为妻。按他们想,此人还定是要出自南朝,还要是跟梅素相识相熟的。”

    “如此,往日梅素的一切相助便是缘于闺阁之谊,与孤并不两涉。既然与孤无涉,孤便毫无缘由要去刺杀齐恪,南朝便自然不能藉此发难。战事亦不会因此而起。”

    “至于孤要娶何人。呵呵。。。。。。定是宇文凌旋!凌瑶!看来你不仅是私相授受,而是一早便保荐了她罢!你当宇文是个好捏的泥团?来日后悔之时,记得自怨罢!”

    “你们一个是怕龙椅不保,一个是惧来日有欺,至于孤,只是个能保你们无恙的用具罢了!”

    “孤赐死四娘是为息事,而今倒成了自缚手脚的桎梏!不知当初齐恪想到此计时,可曾谋算到了如今?若是,他的心机也是可敬了!孤不怪他算计,他为他计,天经地义。只是日后,孤断不能再小觑于他了!”

    刘赫心绪宛如困兽,在牢笼之中不住地徘徊低吼,无处可出。一闪间,木樨香起。香气涌动着带起了酒楼的初见、盛家园子中的信步、那日的送别。。。。。。待到再见。。。。。。竟是无有再见!想再见时只有朗星一般的齐恪迎上来道了一句:“孤这里,替梅素谢过!”刘赫两滴清泪落下,一时间心酸、委屈种种纷至沓来,心口酸涩涨满,悲愤填膺,眼看就要将自己撕碎!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孤要镇定!孤要平宁!”

    “而今孤乃笼中之兽。人为刀俎我为肉,人若举刀,孤便是刀头活鬼!哪里还有来日可期?”

    “孤不作这无谓之斗!不斗,才能出得牢笼做那猛兽,撕碎今日之所有不甘不愿!”刘赫收捡着已是愈来愈淡的木犀香,一丝、一缕、深深地埋入血脉、藏于心底。

    拓文帝嚼着点心,时不时喝上一口参汤,看似悠然地等着刘赫回话。左等,刘赫不动,右等,他还是这样跪拜着,似乎连手指头都未曾动弹过一下。

    拓文帝逐渐不耐起来。本以为绕了一大圈终于把刘赫带至了原点之上,他只要如往日那般心领神会,那一切均是安定了!可今日,他竟是像失聪失明了般心智全失!

    “耀焱,可是想到了?”不耐与不悦并驾齐驱,驶出了拓文帝之心,之口。

    “赫愚钝!还是无解!”刘赫直起腰板又弯了下去,头碰在青砖地上,咚声作响。

    “耀焱一向睿智,朕不信你无解!只是这解法非是耀焱所喜,故不情愿。朕说得可对?”

    拓文帝一向疑心深重,万事都要求个“合情合理”才觉真实。如今他既认定了刘赫对盛馥有情,那便定是有情。若有情人瞬间爽快之极换娶别人。那此人定是奸猾之徒,不可用,不可信!

    而此时刘赫起伏已过,心神渐稳,既然要自献其身,既然要自落陷阱,那便按着拓文帝的步骤来罢,一步都是不要踏错了!

    “赫实在无解!斗胆请陛下明示!”

    拓文帝有些烦躁,今日刘赫为何尤其的崛强?!是因求而不得又因此引火烧身,最终得了个四面楚歌之境,故此心下不服有气?倒是可能!

    “耀焱在回朝之前就知与盛家女郎嫁娶无望。既如此,为联姻计,可曾甄选过别家女郎可做你王妃?”

    “陛下恕罪!赫一直忙乎公务,不曾甄选过!”

    拓文帝听得刘赫这四平八稳之答,烦躁丝毫不减。又察刘赫一直跪拜着回话,连脸都是看不见,便更觉不适。考量着今日这事总得有个了结,终于又让他平身看座,待见他额前红了一片,略觉解气。

    “南朝除了盛家,就无有别家女郎了?朕曾听闻盛、谢、李、宇文四家世交,四家的女郎自幼便是处在一处,耀焱难道就不曾留意?”

    “回陛下,赫都曾见过!”

    “盛馥除外。其他三家女郎,耀焱愿娶谁为王妃?”

    拓文帝终于是全失了迂回的耐心,单刀直入,再不想行循循善诱之道。娶妻本就是:父母之命安敢违,更何况是天子之命了!

    刘赫对于此问早有所料,此时最好之答便是…………千言万言不如一默。因此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果然,见刘赫迟迟不语,拓文帝又忍将不住了:“依耀焱看,宇文家的女郎如何?”

    刘赫心内嗤笑了一回,如何?自然是好啊!如此之好之人,你应自己召进宫封个淑媛,甚至贵姬都是可以。你得新美,郑贵嫔得良伴,两全其美!

    然拓文帝既不问婚嫁只问人,刘赫自也不能不答:“回陛下。宇文家女郎,于这四个中,最为平乏。”

    “最为平乏?”拓文帝听了忽觉有些好笑!这不答心性,不答为人,只说相貌,岂不是年轻儿郎终逃不过以貌取人这一劫!?

    “朕问的是心性为人,并非只是相貌。”

    “赫与她并不相熟。只几次看,也是个平庸无趣之人!”

    “按耀焱说,宇文家女郎竟是一无是处了?!若朕说你该娶她,你当如何?”听得刘赫又是答非所问,拓文帝便不想再纠缠下去。迟早都是要说,那便不等了!

    刘赫这边却又跪下了:“禀陛下。若要从三中择一,赫当择谢家女郎。谢家女郎无论样貌家世,都是优于宇文家甚多。陛下若是允了,赫这便着人回南朝求亲!”

    刘赫说完,心中暗道一声:“留清,得罪了。”同时竟也有些担忧若拓文帝万一允了,这之后的戏便要做得狼狈了!

    “不妥!不妥!谢家、李家均是不妥!”拓文帝此时心头倒是松懈了:如此看,耀焱虽是对盛馥有情,但离疯魔尙远。若真是疯魔了,便是会毫不在意这耀王妃姓甚名谁。况且论常理,确是谢家为首选!合情合理!看来凌瑶所说,也是以讹传讹,言过其实了!

    “禀陛下,谢、李两家坐拥重兵,财力宏达,宇文家虽是同列,却是靠着先辈余名勉强占个末位。联姻本就为互借声势、相补瑕玷。赫愚钝,不明为何谢、李两家均是不妥!”

    “耀焱平身。坐下说话!”拓文帝今日也是说了多少次平身了,想起来,刘赫的膝盖怕是已经跪得青肿了。

    “耀焱所言不错,谢、李两家确是兵多势重!然他们与齐家世代交好,盘根错节、牵扯太深。你若娶了他们任何一家的女郎,日后如有战事,耀焱是休妻一表衷心,还是变节以全夫妻情分?!”

    “赫鲁莽,未曾想到此层。但若如此,宇文家虽是势弱,却与谢、李两家相类,那也是不妥!”。

    拓文帝听罢“呵呵”而笑,却又不急与刘赫说道其中道理,只是唤过了门外伺候的人,吩咐赏耀王一碗参汤,等都是妥当了,才是启开了话匣。
………………………………

一百零四、流晱落

    拓文帝滔滔不绝,掩于须髯之中两瓣血色太盛的嘴唇不停地一张一合。。。。。。

    刘赫看着看着,愈发觉得是见着了一尾脱水的频死之鱼,正在拼力地苟延残喘。。。。。。

    至于这听?!听不听的,都已是知道了!无非是宇文家与齐家貌合神离,想另择高处而栖。而因他家势弱,齐家必也不会在意他们出走北地。若是万一有了风波,以宇文家处事之圆滑,也定是能化险为夷。更何况是他家自求而来,看似图个两厢扶持,实则是落魄投奔,日后只能占个下风。且他家于鲜卑旧族势力还在,假以时日,定是能成大寒一大助力。。。。。。

    类此等等,诸般都是迎娶宇文凌旋有百利而无一弊。至于样貌烧欠缺些,拓文帝这样说道:“娶妻娶德。只要她德行美好便是圆满。耀焱若要相貌好的,府里多几个侍妾偏妃便是了。”

    “耀焱于这联姻的深意可是领会了?”拓文帝终是结束了这长篇累牍的宣讲,许是说得太多了,端起参汤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安抚刘赫,让他也尝一尝。

    刘赫端起参汤抿了一抿,入口之味,与那日在托林寺所偿丝毫不差。于是放下了,不想再碰。

    拓文帝见了有些不悦:“这参可是你那姨妹寻了好久寻来的。拢共也没得几只,朕都是紧着吃,耀焱倒是嫌朕的赏赐不好了?”

    “赫不敢!贵嫔娘娘替陛下寻的,自是极品。然赫近来因是体湿燥热,府医开了清火祛湿的药方在吃,再三说是不宜参茸等大补之物。故赫不敢多饮,陛下恕罪!”

    “原是如此!江南之地,本是湿重,你一个北地儿郎确也是会水土不服。既如此,朕也不能怪罪于你。”拓文帝说罢又自一匣子里镊出了一枚朱砂红的药丸置于口中,看着参汤已尽,也不待再唤人来添,一仰脖子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朕险些错过了服丹的时辰!”拓文帝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此丹亦是耀焱姨妹所炼。她于此道是愈发长进了!朕服着甚好。”

    “贵嫔娘娘侍奉陛下,自然是全心全力!”刘赫干巴巴地说着套话,眼神再次落于拓文帝那两瓣嘴唇之上:“或是人人皆察有异,故才骤然间要闹着废了旧律。他却是不自知觉,还当那是不老仙药。想来也是无人会去劝诫一个服丹成癖之人,痴狂于此道者,劝了非但无用,还会累及身家性命。谁人又会这般痴傻?

    “耀焱既是身体有恙,也可服些丹药。然不凑巧,你姨妹前些日子便出宫炼丹去了。不然让她选些给你,不会有错!”

    刘赫回了一句确是可惜,忽想到一会回了府里,势必要将药库翻透一遍,凡是出自郑凌瑶的药材、丹药,都是要毁去了才好。能毒一人者亦能毒天下人!她的心如此之大,已是大得看不见半点真了。

    一时静寂下来,两厢无话。刘赫继续沉默以示“不满不甘”,拓文帝容他“犟”了一会儿,又忍不得了。

    “耀焱,朕的意思,你可是明白了?”

    刘赫叹息了一声,真真切切地叹息了一声:“赫若断不肯娶宇文家女郎,陛下会当如何处置?”

    “胡闹!”拓文帝拍案而起:“朕已是姑息了你许多!你若还要悖逆,提头来见罢!”

    刘赫戚戚然一笑,跪下叩首:“赫谨遵陛下旨意。”

    “好!甚好!耀焱平身!”拓文帝刹时龙心大悦,两坨嫣红爬上了双颊,眼眸中也冒出晶光来。

    “既如此,耀焱就当尽快提亲、下聘、成婚!越快越好!”

    “陛下恕罪,赫这些年身家全在府中门客之上,身无长物,不知以何为聘!”

    拓文帝乍听要怒,这样无赖岂不是刁难于朕?!刚要斥责,忽想起刘赫确是经年累月地把银钱都花费在眷养门客、结交名士之上,平日生活一向清减。又记起曾在郑凌瑶处见过他府中四娘,那浑身上下的穿戴竟是连体面些的宫女都不如!

    “耀焱竟是穷成这样,连聘礼都是拿不出么?若此刻要娶的盛家女郎,可还是会如此?”拓文帝想即使要赐,也是不能让他轻易得了去!

    “陛下明鉴,赫确是清贫。无论娶谁,均是一样。”

    “罢了!朕本来还想处你罚俸一年,而今这样,倒是非但不能罚,还需赏你了!”

    “这事本应皇后来管,朕念着郑贵嫔是你姨妹,更用心些,待她回宫让她挑选些送去你那里,便是朕与你大婚的赏赐了!”

    “赫谢陛下隆恩。”

    “聘礼既有了,耀焱何时遣人南去提亲下聘?”

    “待赫南下之后,自会。。。。。。”

    “南下之后?朕已是说了愈快愈好,耀焱却还想拖延不成?”

    “赫不敢!毕竟大事,不想太过匆忙!故而想南下之后再是操办。”

    “你也是离家许久了。此番既然回来,就好好与家人团聚一番。待等大婚之后,再是南下吧!”

    君臣间一阵明枪暗箭之后,刘赫心道:果然!继而一副无奈模样回了遵旨。拓文帝这才笑哈哈地抚掌称好!

    “敢问陛下,这样可算解局了?”

    “自然是解了!耀焱早已与宇文女郎情投意合、定了终身,哪里还有醋妒那恪王,纵妾刺杀之说朝堂上谁还敢胡言乱语,朕定轻饶不了!?”

    刘赫只觉心口有些麻木,此事算是尘埃落定了罢!你们各个都是得其所求,定是称心如意。孤呢?孤只有走那破而后立,置于死地而后生之路了!待尘埃再起之日,你们切莫被迷了眼!孤要你们清清楚楚地看见如何叫做“悔不当初”!

    “耀焱,空了便多进宫来配朕坐坐。也跟朕说说这些日子你在南边的见闻。”拓文帝见刘赫始终恹恹不振,便转了个话题。

    毕竟刘赫才识过人,乃可堪大用之材。杀威棒既已打过,自然要给颗甜枣稍微安抚。

    “赫遵旨。”刘赫依然淡淡的。

    “想朕年少之时,也曾一骑踏遍华夏南北。而今却是困于朝堂之上,不可离了半步!也是烦扰不堪!”

    “陛下乃天子,身在朝堂,心系天下。虽是不曾离得朝堂半步,意念所到便是天威所至了!”

    “你这个小子!”拓文帝被气笑了!:“无非是让你娶了个不甚趁心的王妃,你便是无休无止地敷衍搪塞于朕!难道从此都是如此了?”

    “赫不敢!赫句句属实!”

    “耀焱就不要再给朕添堵了!你可知朕这些日子给他们闹得头晕脑胀!再加上你这混账事!”拓文帝似是想起来什么,当真显得烦忧起来。

    刘赫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动。根本就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又激起了拓文帝的火气。

    “朕既烦忧,耀焱须当问候才是臣子之道!为何不问?”

    “陛下圣明!诗有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生杀予夺,爵禄废置全在陛下一念之间。故此赫若问便为不当,若议则更是于君臣之理不合!”

    “呵呵,明哲保身!倒是与你姨妹如出一辙!”

    “赫怎敢与贵嫔娘娘累?赫惶恐!”

    拓文帝只觉得一股邪火由腹而生,烧得心焦:“你惶恐?若说你刚到之时有些惶恐倒还恰当!自定下了宇文家的事之后,你便不是惶恐!而是有持无恐!”

    拓文帝说罢又想去取参汤来喝,一拿才是想起早已空了。大声唤了伺候的太监进来,让再去添来。小太监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入刘赫眼中,无需揣测便是明了,拓文帝于这参,已是用得太过了。

    “你那姨妹为何非要在此时出宫去?当朕不知道炼丹只是个幌子么?!”

    刘赫一惊,两手瞬握成拳。

    “她这回出宫,一避了你这姨兄之事,你不能找她求情,她也不会受你好歹牵连;二避了近来后宫之乱,只求摘个干净清爽。可不就是与你一样!”

    “耀焱之事,当初宇文家也是找的她的门路。她往朕这里一丢,便甩手不管。整日里炼丹也就罢了,还竟摆弄些熏香脂粉。好好的皇子,让她教得不知像个什么。朕问功课,众皇子都是四书五经,诗辞经纶熟稔于心,偏她生的,居然只有丹方倒背如流!”

    拓文帝此时已是全无了帝王之威,这声声怨怼,似极大族之中失舵的家主。

    “如今朝堂之上,上奏请废“立子杀母”旧律的臣子众多。也正是这一条,才让她把朕好好的七皇儿养成了这般模样。她是怕皇儿一旦被立,她就要陪朕躺在冷冰冰的地宫里!”

    刘赫觉得此时当是要说些什么,劝慰一回才是合情,但字到嘴边,却串不起一句合适之话,吞吐半晌,还是一言未发。

    拓文帝眼中阴鸷忽闪,嘿嘿冷笑一声。。

    “七皇儿甚是聪敏!若是好生教导,将来可成大器!她也莫以为这般混搅着朕便是真糊涂了。就算七皇儿日后不承大统,朕若要她陪,一样一根白绫送她永享朕之独宠!”
………………………………

一百零五、旧驿空

    阿卫、阿壮离了刘赫,一路疾奔着往王府而去。待等到了门口,阿卫倏得就起了恍若隔世的迷离之感。也就离开了数月而已,怎么如今回来倒像是做客,处处透着生分?!

    府中众人一见他俩,彷佛白日见鬼似得大呼小叫,等惊够了就是一连串的问这问那,阿卫此刻只怕耽误了迎主子出宫,故以一概不答。只跟管家说了主子交待之事,便拖着阿卫回了南下之前的住处沐浴更衣。

    两人跟着刘赫一路颠沛,甚是辛苦,本来就只凭着一股劲儿撑着,如今回了家,这劲儿首先就是松了。待等两人四叉八仰躺下之时,直觉得困意如狂浪般卷来,打得眼皮再睁不开。

    就要沉入无边寂静之时,阿卫突然一个激灵:“阿壮!这次任是娘们儿再问你什么,可不能再说一个字!上次说多了,害了四娘一条命。这次要再说,阿卫第一个来割你的舌头!”

    阿壮本来鼾声将起,听得阿卫说要割他舌头,吓得汗又出了一身:“我可再不敢说了!上回主子饶了我,要还有这回,我自己死去得了,也不劳哥哥了!”

    阿卫“嗯”了声,心里有些怨。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怎会再也寻不着跟财宝一起玩儿的时候,还有那俩夜叉、罗刹,竟是再也不曾见过。。。。。。。。

    阿卫抱憾睡去,待等被五脏庙闹腾得睁眼,天已是暗了。阿卫叫了一声不好,本就想打个盹儿,没成想这一睡竟是天都黑了。着急忙慌得喊醒了阿壮,胡乱擦了把脸就要去看主子可是回来了。

    两人一阵狂奔,竟是未曾留意路过之处连一盏灯都未掌起。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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