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朝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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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母，”萧沅姝扯了扯萧沅好，“她还是个小傻子！数数都不会！”

　　　　“不许胡说！”兰香夫人沉下了脸，到底是久居高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沅好拖着萧沅姝到了兰香夫人跟前，踮着脚尖扯下了经书，指着经书上的字一一念了出来：“所谓诸法，如是相，如是性，如是体，如是力，如是作，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如是报，如是本末究竟等。”

　　　　这下子，不仅仅是萧沅姝，就连兰香夫人也稀奇起来：“哎呀，阿好竟然识得字了！是谁教你的？”

　　　　“是如意姐姐！”

　　　　“如意？哪个如意？”

　　　　苏苏蹲了个万福礼：“回夫人的话，是祁公家中的如意女郎。”

　　　　兰香夫人恍然大悟：“原是祁公家的！”

　　　　她又爱怜地摸了摸萧沅好的脸颊：“我们阿好真是聪慧，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识得了这么多字！可会写字？”

　　　　兰香夫人喊了宫人拿来笔墨，萧沅好握着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字。

　　　　萧沅姝便哈哈大笑起来：“小十，你的字难看死啦！像小虫子在爬！”却不再喊萧沅好“小傻子”了。

　　　　兰香夫人瞪了萧沅姝一眼：“你刚会描红的时候，比起阿好来差远了！”

　　　　萧沅好做了个鬼脸，点了点萧沅好的脑袋：“小十，你现在不傻了，也不流口水了，我就不嫌弃你了。你可知你从前流口水，把我新作的裙子都弄污了？”

　　　　萧沅姝眨了眨杏仁眼，乖巧地拉了拉萧沅姝的手：“八姐姐别气，我以后再也不流口水了。”

　　　　“少来讨好我！”萧沅姝仍旧气哼哼的，“虽然你不傻了，我还是不喜欢你！”

　　　　她垂下了脑袋，声音有点闷闷的：“你这么可爱，大家都会喜欢你，不喜欢我了。”

　　　　萧沅好讶然而笑，七八岁的小丫头竟然还吃这个醋，真是有意思！

　　　　她开始喜欢这个小丫头，就张开双臂，搂着萧沅姝的腰，撒娇一般地讨好她：“八姐姐，我喜欢你呀！”

　　　　萧沅姝一脸嫌弃，却没挣扎，任由萧沅好抱着，小红唇微微嘟着：“谁要你喜欢！我才不稀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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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打架

　　　　掌灯时分，萧沅好才被江嬷嬷接回了万福宫。

　　　　徐太后抱着她，仔细问苏苏这一下午萧沅好在景德宫都做什么了，可被人欺负着了，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萧乾就在此时过来了。

　　　　徐太后没理他，萧乾喊了几声“母后”，她才冷着脸，哼道：“大王真是稀客，总算肯来见我这个老太婆了，我还以为大王早就忘记宫中还有个没死的老太婆！”

　　　　“母后！”萧乾心虚起来，“母后如此说，儿子实在是无地自容。”

　　　　“你还记得我是你母后！”徐太后脾气大，抱着萧沅好就站了起来，那架势像要将萧沅好当个瓷瓶扔到萧乾头上。

　　　　“祖母！”萧沅好心惊肉跳，忙抱着徐太后的脖子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徐太后这才想起手里举着的是小孙女，便气哼哼地将萧沅好递到了萧乾怀中：“你自己的女儿自己养！阿蛮生前，你待她千般好万般好，她若是知道你对她的女儿犹如草芥，不知道要怎样伤心呢！”

　　　　萧乾抱紧了萧沅好，慢慢摩挲着萧沅好的头顶，不知在想什么。

　　　　“说说吧，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华清宫不能总封着，这些日子于夫人和你五嫂嫂总进宫来，我都称病不见，可这转眼就要过年了，我若是再不见人，可就说不过去了。”

　　　　“让母后为难了。”

　　　　萧乾抱着萧沅好在殿中踱起步子：“过几日，孤便放于从云出来。”

　　　　“那阿好的事儿，就这么过了？”

　　　　萧乾低头看了看萧沅好，稚子眼神纯真，却定定地看着他，仿若眸中盛满了委屈。

　　　　“母后还不了解于从云？”萧乾刮了刮萧沅好的小鼻子，“于从云虽然嚣张跋扈，但却蠢笨得很，也做不出害一个无辜幼童的事情来，这事儿另有其人。”

　　　　“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安心。”徐太后忧心忡忡，“不然我总想着有人要害阿好，觉也睡不好。阿蛮去了几年了，那人就算是与阿蛮有仇，也不该冲着一个小孩子下手。我知道你顾忌着朝堂的事儿，咱们私下里查访，把她找出来，以后也好有个防备。”

　　　　萧乾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母后，此事便交给儿子吧。”

　　　　“阿好怎么不说话了？”萧乾逗弄着萧沅好，“不记得阿翁了么？”

　　　　若不是还要继续装小孩，萧沅好真想锤爆萧乾这张脸！

　　　　算什么亲爹！

　　　　女儿都要被人害死了，还磨磨蹭蹭不想查真凶，就这样还爱小萝莉的生母孙阿蛮爱得要死要活呢！

　　　　萧沅好扭过脸，她怕自己再看着萧乾，会真的忍不住打他的。

　　　　“母后，阿好怎么不与孤讲话？”萧乾似有些慌张，“阿母可曾叫了苏广白过来瞧一瞧？”

　　　　“许是与你生分。”徐太后接过萧沅好，逗弄了萧沅好几句，又笑道，“江嬷嬷说，阿好今日在景福宫念经文与兰香夫人听，还写了几个字。”

　　　　萧乾一脸惊喜：“阿好竟会写字？快去拿纸笔来，写来与孤瞧瞧！”

　　　　萧沅好极不情愿地写了几个字，徐太后乐得见牙不见眼，直夸萧沅好聪明机灵，写的字清秀雅致，简直自带美颜滤镜。

　　　　萧乾哭笑不得地道：“母后，这字哪里好看了，与阿蛮的字相去甚远……”

　　　　徐太后瞪了他一眼：“阿蛮似阿好这般大，字写得也未必比阿好好！何况阿好才刚启蒙，能写出这样的字来已经很不错了。”

　　　　第二日，萧乾便命高宏安送了几本描红本，里头的字还带着墨香，显然是刚写就的。

　　　　徐太后选了上好的笔墨，亲自指点萧沅好描红。

　　　　萧沅好便一连过了几天的小学生生活。

　　　　腊月十五，倾城夫人于从云总算被放了出来。

　　　　她来万福宫请安的时候，萧沅好正和苏苏楚楚闲闲在院子里堆雪人玩。

　　　　跟着倾城夫人一道来的，还有三公子萧鉴实和七公主萧沅如。

　　　　兄妹俩很快从殿中出来，萧沅好刚刚好垒起了一个小雪人。

　　　　她把万福宫园中一块空地都摆上了小雪人，一个个小精灵似地排着队，煞是好看。

　　　　“什么破东西！”萧鉴实一脚一个，一眨眼间，就踩坏了几个小雪人。

　　　　“你做什么！”萧沅好团起一个雪球就丢了过去，可因为人小，那雪球不过丢到了萧鉴实的靴子上。

　　　　萧鉴实坏笑了几声，弯腰团起了一个雪团，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雪团里包上了一块大石块，朝着萧沅好就狠狠地丢过来：“傻子，我和你一同打雪仗啊！”

　　　　苏苏眼尖，忙扑过来挡在萧沅好身前，那包着石块的雪团硬生生砸在了苏苏的肩膀上，疼得苏苏“哎呀”了一声，小姑娘眼泪都流出来了。

　　　　丫丫个呸的！

　　　　萧沅好暗暗骂了一句，扑过去抱着萧鉴实的腿张嘴就咬！

　　　　“哎呀疼！”萧鉴实忙踢着腿，“你个傻子是狗投胎啊！”

　　　　萧沅好咬一口就松开，小短腿跑得飞快，跑进殿中，一头扎进徐太后怀中哭诉：“祖母，三哥哥打我！”

　　　　徐太后本来就不待见于从云，顿时就怒不可遏，指着于从云呵斥道：“你是如何教导阿实的！别以为你出身高贵，又得大王宠爱，便在宫中无法无天！可别忘了，你刚从华清宫出来！”

　　　　倾城夫人于从云诚惶诚恐，一张花容玉貌的脸都吓得失色了几分：“太后明鉴！妾身一直本本分分的，从未行越矩之事。况阿好还是小孩子，话也说不清楚，许是他们兄妹闹着玩的。”

　　　　“祖母，是三哥哥踩碎了我的小雪人！还用石块丢我！”她指着眼圈儿红红的苏苏，道，“苏苏帮我挡住了！”

　　　　于从云顿时便笑了：“阿好果然是小孩子，那是你三哥哥与你闹着玩呢，不然，怎么会丢到小宫女身上去？”

　　　　徐太后双眸都快喷出火来了：“闹着玩？谁家兄长闹着玩，会丢石块的？于从云，你若是不会教导公子，宫中有的是人帮你！”

　　　　“祖母怎可吓唬我阿母！”萧鉴实气势汹汹追进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祖母要罚便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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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勿藏拙

　　　　萧鉴实十二岁了，额头开始出疙瘩，唇边也冒出了点青色，他长得又高又壮，站在徐太后面前昂着头，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着实有些吓人。

　　　　徐太后拍了拍茶几，震得茶盖碗都跳了几跳：“萧鉴实！你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样子，难道还想打我不成？我就坐在这儿，你今日倒试试看！”

　　　　萧鉴实梗着脖子，很是不服气：“我阿母并没有做错什么，父王却因为这个傻子将阿母软禁三个月，我身为阿母的儿子，理应为阿母讨回这个公道！”

　　　　“阿实！”于从云失声叫道，“还不跪下，与你祖母赔不是！”

　　　　“我哪敢要他赔不是！”徐太后怒极反笑，“关你阿母的是你父王，你若是真想为你阿母讨回公道，不如现在就打去金意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好好地给你阿母讨回这个公道！”

　　　　于从云知道儿子的性子，吓得立马从椅子上滑下来，低低地跪在了地上：“太后息怒！阿实只是个孩子，一向口无遮拦惯了。是妾身没有将阿实管教好……”

　　　　“阿母，你这是作甚！”萧鉴实忙拉于从云起身。

　　　　于从云却抓住了儿子的手：“阿实，快与你祖母赔不是！不，快与你十妹妹赔不是！”

　　　　萧鉴实咬紧了嘴唇，恨恨地瞪着萧沅好：“要我与这个小傻子赔不是，做梦！”

　　　　“江嬷嬷，让人把这个孽畜拖到金意宫去！”徐太后气得气都喘不匀溜了，“告诉大王，就说他自己的儿子自己管教，我管不了！我已经下了令，不许人再喊阿好‘傻子’，这个孽畜却根本不将我放在眼中！以后，不许他踏进万福宫一步！”

　　　　江嬷嬷应了一声是，拍了拍手掌，便有几个小内臣进来，拖着萧鉴实就走。

　　　　萧鉴实是拜过武师傅的，拳脚功夫已经十分了得，几个小内臣根本奈何他不得。不仅近不了他的身，还打碎了徐太后心爱的几个花瓶。

　　　　徐太后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萧鉴实，嘴里嘟嘟囔囔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萧沅好心道不好，也不能藏拙了，从徐太后怀中跳下来，分派江嬷嬷道：“嬷嬷现在找个腿脚机灵的内臣，赶紧去金意宫，找个机会，将这事告诉中常侍高大人。翡翠姑姑快来给祖母顺顺气，玳瑁姑姑快去煮一碗参汤，我看祖母被气得狠了，怕是有点不好，所以咱们还得让人去请苏药神来。”

　　　　这个时候忙忙乱乱的，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姑娘说话这么有条理，头脑这么清楚。

　　　　江嬷嬷几个人立马按照萧沅好的吩咐去做，就好像萧沅好在万福宫中一直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只有一声不响站在殿角的七公主萧沅如，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一夜之间变机灵的十妹妹。

　　　　于从云往常是从不怕徐太后的。这些日子华清宫被封宫，她才有了点惧意，如今她才被放出来，又如何肯现在闹事，惹得萧乾和徐太后不快！

　　　　见徐太后气得狠了，于从云慌张起来，狠狠地打了萧鉴实几下：“看你把你祖母气的！还不赶紧跪下给你祖母认错！江嬷嬷已经派人去喊你父王了，你这孩子！是不是要把我气死！”

　　　　于从云一句话却炸了锅，萧鉴实扭头就要往外走：“谁今天敢跑去金意宫告状，我就打死他！”

　　　　“哥哥难道想要逼宫不成？”萧沅如闪出来，拦在了萧鉴实跟前，“若哥哥现在就跪在殿外，等父王来了，今日之事也不过就是哥哥一时冲动，惹得祖母生气，父王训斥哥哥几句也就了事。可若是哥哥现在拦着宫人，不让宫人去金意宫，这件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萧鉴实哼道：“我就是拦着了，又能怎么样？”

　　　　萧沅如深深地看了一眼萧鉴实：“舅父身居高位，阿母在父王的众多夫人中，又是第一人。哥哥你仔细想一下，大哥哥虽是王后抚养，生母却是个贱婢，二哥哥生母又是秦国人，哥哥你是最有前途的。若是你此时闹起来……”

　　　　萧鉴实脸色僵了僵，于从云趁机抓住了儿子的胳膊：“阿实，听你妹妹的！”

　　　　萧沅如趁热打铁，她冲着萧沅好的方向努了努嘴：“阿母，哥哥，你们瞧。阿好自从落水之后，脑子就灵光了许多，方才祖母脸色不好，殿中乱做一团，是阿好这个小丫头将殿中一切都料理得井井有条。你们不觉得太奇怪了么？阿好她……怎么可能会……”

　　　　“阿如，”于从云惊疑不定地道，“你的意思是，阿好被精怪附身了？”

　　　　萧沅如没说话，于从云却想起了什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阿好出生的时候，京城连日大雨骤停，晴空霞光万丈。有个仙游至此的道长断言阿好不寻常，被你父王逐出了燕国，哦对了，那个道长现如今可是陈国的仙师呢！我就说嘛，这阿好怎么会忽然变聪明了，原来本身就是精怪，说不准，王后也是她害死的！”

　　　　“管她是个什么东西！”萧鉴实眼神狠厉起来，“若是挡了我的道，我定要她灰飞烟灭！”

　　　　“阿实，此事不需你出手，眼下，你先应付好你父王这一关再说。”于从云得意起来，“等过了年，我便请个厉害一些的法师来，若是这阿好真的是妖孽，我就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徐太后喝了参汤，脸色好看许多，瞧见于从云母子三个还站在殿中，顿时怒不可遏：“还不赶紧将他们打出去！”

　　　　萧鉴实又要理论，被萧沅如死死地拉住了：“哥哥难道忘记了我方才说的话！还不赶紧到外头跪着去！”

　　　　萧鉴实喘了几口粗气，瞪了萧沅好一眼，转身出了正殿。

　　　　萧沅好不免多看了萧沅如几眼，几句话就能乖乖降服萧鉴实，倒有些本事。

　　　　不过，想就这么了了此事，那还得看她同不同意！

　　　　萧乾很快就赶到了万福宫，见到萧鉴实正跪在门口，上去就是狠狠的一脚：“孽畜！若是太后有个好歹，孤决不轻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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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待如何

　　　　“七郎！”于从云娇滴滴地唤了一声，照着萧乾迎了上去，一双美目泪光楚楚，当真是我见犹怜。

　　　　萧乾冷哼一声，一把推开她，就急急忙忙地过来瞧徐太后。

　　　　“阿母，你如何了？”

　　　　“我的儿！”徐太后是真被气着了，拉着萧乾老泪纵横，“你若是再不来，我就要被人给气死了！”

　　　　“阿母莫要生气！”

　　　　萧乾安抚了徐太后一番，又问江嬷嬷：“可请了苏广白？”

　　　　江嬷嬷道：“方才十公主已经吩咐人去请了苏侍医，也是十公主让人请大王过来的。侍医现在还未到，十公主命翡翠给太后顺气，又命人煮了参汤服侍太后服下，太后气色才好了一些。”

　　　　萧乾扬了扬眉梢，捏了一把萧沅好的脸蛋：“阿好如今竟然这么能干！怎地见了孤，也不知道喊人？”

　　　　萧沅好背过身不理他，这样不顾亲女死活的父亲，权当没有就是了。

　　　　萧乾摸不准小女儿为何见了他便冷着一张脸，恰好苏广白提着药箱匆匆而至。

　　　　给徐太后诊过脉之后，苏广白便开了一副凝神静气的汤药，嘱咐徐太后静养即可。

　　　　萧乾又命苏广白：“苏侍医为阿好看诊一番。孤不放心。”

　　　　苏广白笑眯眯地冲着萧沅好施礼，仔仔细细地为萧沅好诊脉，道：“大王放心，公主殿下的脉象还是如上回一般，只是秉性柔弱，不过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平日里要注意保养。”

　　　　萧乾和徐太后对视一眼，都有些忧虑。

　　　　萧乾追问道：“依苏侍医的法子，这病无法根除？”

　　　　苏广白一脸凝重：“殿下须得每日服食汤药，方能无忧。”

　　　　几个人说话云山雾罩，萧沅好听得一脸问号。

　　　　她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想了半天，却被于从云的哭诉给打断了：“七郎！阿实还是小孩子，不过是淘气了一些，七郎平日里不是常说，男孩子淘气一些是好事吗？今日之事，阿实委实不是存心的，七郎，你可要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于从云，你是说，我冤枉你和阿实了？”徐太后脸色阴沉，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于从云抽抽搭搭地哭道：“妾身哪敢啊！太后也不过是因疼爱阿好，才错怪了阿实罢了。”

　　　　“你还敢狡辩！阿实用石块砸阿好的事情，这么多人都看着了。你还能赖掉不成？”

　　　　于从云按了按眼角，虽是答徐太后的话，一双美目却始终幽怨地注视着萧乾：“七郎，阿好还是个小孩子呢，从前生病，也没人苛求管教她，她不懂事闹着玩，浑说阿实欺负他，跟着的人又都是阿好的奴仆，太后又宠爱她，谁又敢违背她的话？就都跟着混赖阿实罢了。”

　　　　徐太后气得刚要发作，萧沅好却抢着道：“夫人以前是伶人吗？”

　　　　于从云愣了愣，随即面色涨红：“阿好此话何意？怎把我与伶人混为一谈？”

　　　　萧沅好甜甜一笑：“我见夫人唱念做打样样精通，想来夫人从前定是做伶人的，这眼泪说来就来，瞎话信口胡诌，也不知道三哥哥和七姐姐有没有跟夫人学得这一身的本事？若是尽得夫人真传，将来倒也不用愁前程了。”

　　　　“你胡说！”

　　　　于从云怒不可遏，方才的楚楚可怜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狰狞狠厉：“你小小年纪口出妖言，对庶母和兄长姊妹不敬，肆意辱骂，满嘴胡说八道，是哪儿学来的规矩？”

　　　　萧沅好快言快语：“我跟夫人学的。夫人方才不也是满嘴胡言乱语，还纵容三哥哥对祖母不敬吗？难不成，这一地的碎瓷片是祖母自己摔碎的，就为了陷害三哥哥吗？”

　　　　萧沅好年纪小，一口奶声奶气，说出口的话也没有气势，却字字清晰，十分犀利，问得于从云有些发慌。

　　　　“七郎……”于从云又换上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你瞧瞧，阿好才多大，就知道辱骂庶母和兄长姊妹是伶人了，这难道不是正好说明了她无人管教吗？既能辱骂于妾身和阿实阿如，就也能纵容奴仆诬陷阿实！”

　　　　“夫人真可笑，”萧沅好从萧乾怀中挣脱出来，指着于从云冷冷地道，“我如何无人管教？我父是燕王，我母是美名在外的玉后，定国公之女，把我抚养长大的祖母是燕国太后，敬国公之姑母。倾城夫人，你倒是说说看，我怎地无人管教？”

　　　　萧沅好自以为自己很有气势，其实她的小奶音和小猫儿似的，软软糯糯的，丝毫震慑力没有。

　　　　但说出口的话却让于从云乱了方寸。

　　　　“你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你从前在各宫轮住，脑子又不清楚，四岁多了还不会说话，谁会真心管教你？你瞧瞧我的阿如，再瞧瞧你自身，谁更懂规矩，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萧沅好暗自吐槽，这个于从云可真是蠢笨如猪，当着徐太后和萧乾的面儿，还百般抵赖，老老实实低头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

　　　　“原来我在华清宫的时候，夫人果然没有对我上心，怪不得我会被宫娥抱走，扔进锦鲤池，险些丧命！”萧沅好挑衅一般瞪着于从云，“夫人可别忘了华清宫为何封宫！”

　　　　萧乾面无表情地盯着于从云，淡淡地道：“于氏，你就是这般对待孤的阿好？”

　　　　于从云一颗心犹如坠入冰窟中——萧乾竟然不喊她“云儿”！

　　　　冰冷的“于氏”两个字，彻底乱了于从云的阵脚，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连给萧鉴实求情都忘了。

　　　　“祖母，父王，”萧沅如跪在殿中，“阿母也是因为一颗慈母之心，才百般护佑哥哥。今日之事，不过是哥哥与十妹妹闹着玩，下手没轻没重……”

　　　　“七姐姐，”萧沅好慢慢悠悠晃荡到萧沅如跟前，她长得矮，与跪下来的萧沅如正好齐平，“你不会真的跟倾城夫人学会了伶人的本事了吧？你可要想清楚了，方才在院中，三哥哥真的只是与我闹着玩吗？那可是一块足以砸破我脑袋的石头！”

　　　　萧沅如一双眼睛无波无澜，静静地注视着萧沅好：“阿好，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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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名声

　　　　萧沅好笑嘻嘻，孩子气十足：“我要三哥哥给我的丫头苏苏道歉！”

　　　　“阿好，你疯了吧？”萧沅如一脸震惊，“我哥哥是公子，怎可与一个奴仆道歉！你怎能这般污辱他！”

　　　　“七姐姐，你不要冤枉我，明明是三哥哥自己污辱自己的！”

　　　　于从云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儿子不好，当即就要反驳，却被萧乾漫不经心地瞪了一眼：“于氏，孩子之间的事情，先让他们自己解决。”

　　　　他安抚了怕萧沅好吃亏的徐太后几句，就端坐在榻上，饶有趣味地盯着萧沅好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