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朝歌-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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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公主的身子骨这么弱么？竟然一丝风都吹不得。

　　　　听说是胎里带来的弱症。

　　　　那几个月，王后夜里总睡不安稳，什么都吃不下，时常召了兰香夫人和孙昭仪去说话，有她们陪着说说云州旧事，才能勉强吃下一小碗粥。

　　　　兴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一进幔帐里头，热气夹杂着香气便扑面而来，魏常侍被激得打了个喷嚏。

　　　　小宫女回身就招手唤清明进来：“帮魏常侍脱了外头的大袄子。”

　　　　魏常侍忙摆手：“不用不用。”

　　　　他一个内侍脱了外头的大衣裳，在主子跟前不合规矩。

　　　　小宫女莞尔一笑：“那常侍就忍着点儿，这屋子里头热，常侍多饮茶。”

　　　　魏常侍答应了一声，跟着小宫女转进了内室，十公主正坐在羊毛地毯上，与一个小宫女抓棋子玩。

　　　　他赶忙跪下，给十公主行了大礼：“老奴给公主殿下请安，殿下长乐未央。”

　　　　十公主玩得正开心，把一枚黑色的墨玉棋子翻腾来翻腾去，怎么抛，那枚棋子都不会落下来。

　　　　“看到没？这就是技术！”

　　　　十公主很得意，小宫女们也围着十公主又笑又跳，好像十公主就是她们的神明。

　　　　引着魏常侍进来的那个小宫女快步走到十公主跟前，在十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又笑着指向跪地施礼的魏常侍。

　　　　十公主便“哎呀”叫道：“我只顾着玩，把魏常侍给忘了！常侍快起身吧。”

　　　　魏常侍谢礼起身，他弓着腰，因为屋子里太热，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一滴一滴地渗进了衣领子里。

　　　　“不知殿下是要听哪一出戏？老奴好尽快给殿下安排。”

　　　　十公主跪坐在地毯上，仰着头望着魏常侍。

　　　　稚子双眸灿若星子，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笑容可掬的魏常侍。

　　　　“常侍怎知，我是要听戏？”

　　　　魏常侍擦了一把汗：“殿下说笑了，老奴管着翠韵台，殿下召老奴来，不是为听戏，又能是为了什么？”

　　　　“为了报恩啊。”

　　　　“报恩”二字让魏常侍心头一颤：“殿下说什么，老奴听不懂。”

　　　　十公主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棋子，将圆润的棋子从一个指间换到另一个指间，懒洋洋地朝着一个小宫女道：“苏苏把匣子交给魏常侍吧。”

　　　　魏常侍额上的汗珠子流得更多了：“老奴不敢要殿下的赏赐。”

　　　　“都说了是报恩了。”

　　　　十公主将棋子扔给一个小宫女，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当当地落入宫女白皙的手心。

　　　　“魏常侍。”苏苏唤了一声，将手中的红漆螺钿匣捧至魏常侍眼前，“这是殿下赏给你的。”

　　　　魏常侍的双眸倏然睁大，一双已经长了老年斑的手在身侧收紧，迟迟不肯接匣子。

　　　　“魏常侍，”苏苏温和地催促他，“您快打开这个匣子瞧一瞧，这里头是殿下亲自准备答谢常侍的谢礼，常侍瞧瞧喜不喜欢。”

　　　　魏常侍额头上的汗珠子越流越多，像一条条不断流的小溪，冲刷着他苍老的面庞。

　　　　“殿下准备的礼物，老奴肯定很喜欢。”他道。

　　　　十公主却拉下脸：“魏常侍真的不打开来看看吗？兴许这里头装了毒蛇呢。”

　　　　魏常侍咧开嘴赔笑，汗珠子落入他的嘴中，咸咸的，带着几分苦涩：“殿下，这匣子……”

　　　　“这匣子怎么了？”

　　　　到了这个时候，魏常侍反而平静下来：“殿下，老奴打不开这匣子。”

　　　　十公主终于肯正眼看他了：“魏常侍打不开？那么魏常侍当初把这个匣子送给我的时候，我是如何打开的？还是说，送给我的时候，这匣子就是开着的，是我自己给锁上了？”

　　　　十公主发怒了。

　　　　虽然她脸上带着笑，但魏常侍还是从十公主的眼底看出了几丝愤怒。

　　　　他慌忙下跪：“老奴不敢！”

　　　　“魏常侍不敢什么？”

　　　　十公主赤脚踱步，粉嫩圆润的脚指头陷入柔软的地毯中，洁白的羊毛附于其上，衬着十公主像是踏云而来。

　　　　魏常侍身子趴得更低了：“殿下，老奴不敢欺瞒殿下，老奴的确会开这个匣子，却也只会开当年的匣子。当初老奴把这匣子送给殿下，并不知殿下有无更换划扣锁的位置啊！”

　　　　果然是个密码锁。

　　　　萧沅好双眉紧蹙，这么说来，除了砸开这个匣子之外，没有别的法子打开它了？

　　　　她从苏苏手中接过匣子，捧在手中反复观看，始终无法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出有用的东西。

　　　　看来只能靠自己摸索了。倘若多几个同样的匣子，说不定还能从中寻找出规律。

　　　　“这个匣子只有这么一个吗？”

　　　　魏常侍抬起头，视线落在萧沅好手中的匣子上：“殿下，这匣子大大小小共有十个，是王后当年大婚之时的陪嫁之物。”


………………………………

第176章　这是亲妈

　　　　萧沅好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这个匣子竟然是孙阿蛮的陪嫁之一。

　　　　“你为何要单单把这个匣子给我？”

　　　　魏常侍仍旧跪着，但身子却挺得笔直，他一双眼睛十分锐利地扫过苏苏等人的脸庞，沉声道：“请殿下屏退左右。”

　　　　萧沅好一抬手，苏苏等人鱼贯而出。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说吧。”

　　　　“殿下！”魏常侍重新跪伏在地毯上，显得很激动，“王后弥留之际，特地吩咐老奴，将这些匣子都留给殿下。可老奴只会打开一个，还是王后亲手教给老奴的。其他的，老奴就打不开了。”

　　　　萧沅好很无语，她的个亲娘啊！想要偷偷摸摸给她个东西，也得告诉她这东西怎么才能拿到手啊。

　　　　就给了她一个能打开的空匣子，剩下的那些要她自己琢磨怎么打开吗？

　　　　这也太难为她了。

　　　　“殿下？”

　　　　萧沅好摆摆手，让魏常侍起身：“魏常侍回去吧，记得排两出热闹的戏就成。”

　　　　魏常侍赶着追问一句：“殿下，那这匣子的事儿……”

　　　　“魏常侍以后不必再提起这些匣子。把它们忘了吧。”

　　　　魏常侍有些失望，他还想再劝十公主几句，毕竟是自己阿母偷偷摸摸给的，里头的东西肯定很重要，十公主得放在心上啊。

　　　　但十公主现在这个态度让这个老内侍很受伤，他可是拼了命在守护这个秘密，他珍而重之的东西，在十公主心里头却是个大麻烦。

　　　　十公主连提都不想提。

　　　　魏常侍从西偏殿出去，回到翠韵台就倒下了。临近年关，奴才病了总归是个晦气，哪怕魏常侍已经熬到了常侍的份上，也得老老实实挪出后宫养病。

　　　　魏常侍心灰意冷，这病就来势汹汹，本来不过是个小风寒，到后头愈演愈烈，腊月二十八竟然都下不来床了。

　　　　毕竟是个有些资历的常侍，又是曾经在凤栖梧伺候过王后的人，下头的人不敢瞒报，一层一层报到高宏安这里来了。

　　　　高宏安想了想，随便寻了个玩意儿，叫来个小内侍，要他往西偏殿走一趟。

　　　　萧沅好收了东西，也没多想，打发清明跟过去道谢。

　　　　清明再回来的时候，就跪在萧沅好跟前，小声把魏常侍的事儿给说了。

　　　　萧沅好当机立断，让苏苏收拾了东西出宫去定国公府，然后想办法递消息给恩泽庄的廖峰，让他寻了人冒充魏常侍的老家侄子，把魏常侍接出宫荣养。

　　　　总归是曾经伺候过孙阿蛮的人，就当是她尽一份做女儿的孝心吧。

　　　　这事儿瞒不过萧乾，萧沅好也没打算瞒着他。

　　　　除夕守夜那日，父女两个仍旧相携着去了凤栖梧。

　　　　这回进来，萧沅好就留神观看起屋中的陈设，尤其留意魏常侍说的那几个红匣子。但遗憾的是，一个匣子也没找到。

　　　　“阿好找什么呢？”

　　　　萧沅好收回视线，乖巧地跪坐在萧乾的下首：“孩儿什么也没找，就想多看看阿母住的地方。”

　　　　一句话让萧乾的眼睛发涩：“以后阿好想进凤栖梧，不用去跟孤说，想来就来。”

　　　　萧沅好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她可以随时进来翻找魏常侍口中的几个匣子啦。

　　　　这可真是正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啊。

　　　　“阿好，你老实告诉父王，那个魏如海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萧沅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魏如海就是魏常侍。

　　　　没想到萧乾会直接问起。

　　　　萧沅好不敢掉以轻心，微蹙着眉头，想了会儿，才道：“魏常侍说，我生得像阿母。阿母若是见了我，必定欢喜。”

　　　　她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也是我不好，我那屋子太热了，魏常侍进去也不肯脱大衣裳，脑门子上的汗珠子汩汩地往下流。听说一出西偏殿吹了风，回去就病倒了。我心里过意不去，想着大过年的，他一个人孤苦伶仃被挪出宫去，能去哪儿？就让人冒充魏常侍的侄子把他领回家去，好歹给他一口饭吃，也算是替我阿母恩赏他。”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哪怕是萧乾，也找不出破绽。

　　　　“以后这种事儿不要瞒着孤。若是跟孤不好说，跟太后说也是一样的。你瞒着太后行事，让太后知道了，该多伤心？”

　　　　萧沅好着急了：“祖母知道了吗？”

　　　　那可是个爱吃醋的老太太，让她生气一回，萧沅好得花好大的力气才能哄回来。

　　　　萧乾便有些吃味：“阿好只怕太后生气，不怕孤生气？”

　　　　得，又得哄另外一个。

　　　　萧沅好使出浑身解数，又是撒娇又是卖乖，终于哄得萧乾笑开颜：“不逗你了。”

　　　　气得萧沅好直翻白眼，喜欢逗弄小孩儿的大人最讨厌！

　　　　看萧沅好生气了，萧乾才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一脸严肃：“阿好，孤与你说一件正事。你记住了。奴才这种东西的话最不可信。他们或是为名或是为利，什么瞎话都能编出来，哄得主子上当。尤其是看你年纪小，身份又尊贵，就更喜欢拿着一些话来骗你了。你若是吃不准真假，就先与太后或者孤说，免得被骗了。”

　　　　萧沅好眨眨眼，萧乾为什么这么害怕魏常侍会跟她说什么？

　　　　难道，萧乾和孙阿蛮并不像外人看见的那么恩爱？

　　　　萧乾的紧张使得那几个红匣子的重要性陡然增加，萧沅好哪怕是在梦中，也会梦见几个红匣子就摞在一处，却已经被人打开了，里头空空如也。

　　　　她总是会因为这个而惊醒。

　　　　一连几天，萧沅好都没睡好，眼下都青了，唬得徐太后一颗心都提起来，连夜命把萧沅好挪进她的寝宫，要亲自看着小孙女安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太后在旁，萧沅好睡得果然安稳许多。

　　　　第二日就是元月初三，大公子萧鉴宁的十六岁生辰。

　　　　去年大公子的生辰已经行过了束发礼，十六岁的生辰便就只是个小生辰。但大公子既然已经开始给大王办事了，那么就离成婚不远了。

　　　　因此这个小生辰也不容忽视，众人对于太后请了各家女眷进宫赏梅是为了何事，也都心照不宣。

　　　　有这样打算的人家，年前就开始准备，各个世家大族要根据大公子的身份前程，自家以后的打算，挑出合适的女子，悉心训导。

　　　　到了进宫这一日，更要精心打扮，既显得庄重，又要符合小姑娘家的身份，凸显出各自的优点。

　　　　一时之间，落霞坞中莺莺燕燕，竟分去了梅花的大半风光。

　　　　这其中，胖乎乎、黑不溜秋的楚倠就尤为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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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正月遇罗刹

　　　　袅袅一进落霞坞，就看到坐在一群莺莺燕燕中的楚倠，孤单地像是个离群的老鹞子，灰扑扑的。

　　　　袅袅叹了一口气，这位楚姑娘，生得不好看，脑子也不大灵光。

　　　　殿下一早就让白露在宫门口等着，见着几位世家姑娘就往翠韵台里带，偏生这位楚姑娘，非说得先去落霞坞给徐太后磕个头，死活不肯跟白露走。

　　　　没办法，袅袅只得亲自跑一趟。

　　　　要她说，这个楚姑娘就是个死脑筋。谁不知道徐太后今儿个召各大世家的女眷进宫赏梅，意在沛公。没见世家夫人们带的女君都是到了适婚年龄的吗？这个楚姑娘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袅袅再来请，楚倠就不好推辞了。

　　　　她站起身，款款行至徐太后跟前，跟徐太后行了礼，还说明了要离去的缘由。

　　　　徐太后忙挥挥手，话都不让楚倠说完，就嘱咐袅袅好生伺候着楚倠。

　　　　楚倠还有些愣神，就被袅袅给请走了。

　　　　楚家大娘子就很尴尬，朝徐太后讪笑道：“太后恕罪，这孩子就是实诚。”

　　　　徐太后跟着夸了几句，心说楚倠这丫头哪哪都好啊，就是太丑了。楚家大娘子怎么就不发愁呢，这样的女儿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楚倠跟着袅袅在园子里慢悠悠地晃，袅袅也不能推着楚倠走，急得都快翻白眼了。

　　　　可巧就在问水亭附近遇上了三公子萧鉴实。

　　　　楚倠一板一眼地俯身施礼：“倠见过三公子。三公子长乐未央。”

　　　　萧鉴实没叫起，往她们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是打哪儿来？”

　　　　“回三公子殿下的话，倠自落霞坞而来，要往翠韵台而去。”

　　　　萧鉴实挠挠头，这个楚倠说话怎么文绉绉的，这又不是在含章阁跟先生对答，跟个老学究似的，难怪不讨人喜欢。

　　　　他摆摆手让楚倠起身，似乎害怕楚倠再一本正经地与他说话，就问起了袅袅：“怎么带楚倠去落霞坞？不知道落霞坞今儿个干什么吗？”

　　　　袅袅心里头委屈，她常跟着萧沅好去含章阁读书，与三公子也算是熟识，因此也不怕三公子：“婢子冤枉啊。是楚家女君非要在落霞坞与太后行了礼，才肯跟着婢子走。”

　　　　她小声嘟哝，不满地哼哼：“如意女君和君汝女君早就在翠韵台等着了。”

　　　　楚倠解释：“催跟着阿母来，不与徐太后请安，实在是不合规矩。”

　　　　萧鉴实皱皱眉：“楚倠，你不知道落霞坞那帮人都是干嘛来的吗？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跟着凑什么热闹？你别告诉我，你也想嫁给萧鉴宁。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萧鉴宁能看得上你，才怪呢！”

　　　　袅袅吓得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

　　　　乖乖隆地咚啊！三公子也真敢说。待会儿楚倠女君哭起来，她怎么跟殿下交代啊。

　　　　别看公主面上待楚倠女君淡淡的，但有什么好事也不曾忘了楚倠女君啊。这就是心里头看重楚倠女君了。

　　　　和袅袅一样慌张的还有三公子萧鉴实。

　　　　他这张嘴啊，就是个没有把门的。明明对着别的小丫头都挺温和的，可就是面对楚倠，他就温和不起来，总想着要杀杀楚倠的傲气。

　　　　一个丑丫头，凭什么这么傲？

　　　　可每次讽刺完楚倠，三公子心里头就后悔。再怎么傲气，楚倠也是个小丫头。是小丫头，面皮儿就都薄，经不得打，经不得骂，话说重了，就得哭个梨花带雨。

　　　　他可不是怕楚倠哭，他是怕这事儿传出去，他的名声不大好听。

　　　　堂堂大燕三公子，把一个小丫头弄哭了，说出去多丢人。

　　　　三公子紧盯着楚倠，结果楚倠真的皱起了眉头。

　　　　坏了坏了，要哭了！

　　　　“三公子，”楚倠福了福身子，“大公子是三公子兄长，三公子直呼大公子名姓，不合礼制，请三公子以后不要再这样做。”

　　　　萧鉴实气了个倒仰！

　　　　“本公子的事儿，你管不着！”

　　　　他气哼哼地抬脚就走，走了好久，转头看楚倠若无其事地又逛起了园子，心里头有气，又折返回来。

　　　　楚倠很惊讶：“三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萧鉴实甩甩宽大的袖子，背着手走在她身侧，没好气地道：“我也去翠韵台听戏，怎么着，你不乐意啊！”

　　　　楚倠敛衽施礼：“君子好音律，是大雅之事。不过，三公子切莫沉迷声色犬马，耽误了正经功课。”

　　　　这话就差点指明了告诉萧鉴实，你功课不行的话，就别跟着一起来听戏了。赶紧回去做功课吧。

　　　　萧鉴实更加郁闷，也不想搭理楚倠了，迈步走得飞快，快到翠韵台的时候，才停下来等楚倠赶上来。

　　　　“三公子在等倠？”

　　　　萧鉴实两眼望天，等她？想得美！

　　　　“我问你，阿好都请了谁呀？”

　　　　楚倠看向袅袅，袅袅垂首道：“回三公子，公主殿下还请了祁公家的如意女君，钱太仆家的君汝女君，另还有几位公主殿下。但只有五公主和八公主赴约。七公主说要练琴，九公主说昨夜未睡好，不来了。”

　　　　都是和萧沅好交好的人。

　　　　萧鉴实不在意这些，自言自语道：“怎么没请于家的两位表妹？”

　　　　“请了，可太尉大人家的两位女君都跟着太尉夫人在落霞坞呢。”

　　　　“什么？”

　　　　萧鉴实跟被开水烫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就要往落霞坞赶。

　　　　萧沅好在翠韵台二楼往下看，正好看到三人，见萧鉴实要走，就高声喊道：“三哥哥哪里去？”

　　　　萧鉴实不得不停下脚步，想想现在过去也于事无补，只得垂头丧气跟着楚倠进了翠韵台。

　　　　“真没想到三哥哥也喜欢听戏。”八公主萧沅姝讶异地与五公主萧沅婉笑道，“便是喜欢，也只喜欢些热闹的戏文。那今儿个三哥哥可来对了。”

　　　　五公主心细一些：“我看着三哥哥有些不高兴，不像是过来听戏，倒像是谁惹了他生气。”

　　　　萧沅姝一眼看到跟在萧鉴实后头的楚倠，努努嘴，不屑地道：“五姐姐别担心，我看准是因为路上碰到楚倠了。这大过年的，谁愿意出门就遇上个罗刹女？”

　　　　萧沅婉瞪她一眼：“阿姝，你又胡说。楚倠好歹是阿好的伴读，你多少给阿好点面子。”

　　　　萧沅姝这才撇撇嘴，不说话了。

　　　　萧沅好把萧鉴实和楚倠迎上二楼，众人落了座，萧沅好就示意可以开始唱戏了。

　　　　锣鼓点刚一响，翠韵台又走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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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英雄救美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六公子萧鉴宜。

　　　　萧沅好一看六公子这张阴恻恻的脸，就觉得晦气，也没下去迎他，只让宫婢去迎。

　　　　六公子上得二楼，与众人见礼，目光就停在三公子脸上：“三哥也在？”

　　　　三公子这会儿心里头不得劲儿，正愁怎么发泄，一见六公子，就有了个出气口。

　　　　他眼一斜，没好气地哼道：“咋了，就只准你和萧……”

　　　　三公子想起楚倠的话，又改了口：“就只准你和老大来听戏，不准我也来？”

　　　　到底是叫不出“大哥”二字，改用“老大”代替，倒也不失礼数。

　　　　六公子欠欠身，好脾气地不与三公子计较，本想着与萧沅好打招呼，待看到墙角立着的那一抹黑色人影，腰腹间骤然疼痛起来，便只看了萧沅好一眼，什么都没说，坐下来认真听戏。

　　　　萧沅好舒服地长叹一口气，有了阿肆就是好，终于不用害怕面对六公子了。

　　　　她扭头冲阿肆眨眨眼，见阿肆表情漠然，也不觉得尴尬，转过身坐好，静下心来听戏。

　　　　这是翠韵台新排的戏，讲的是少年英雄路遇劫匪，仗义不平刀下救人，一看被救的是个妙龄女子，便与此女结拜为异性兄妹。而后护送此女寻亲，一路行侠仗义，最终将此女平安送回家中。

　　　　女郎双亲对少年英豪感激不尽，于是以良田豪宅相赠，自此皆大欢喜，英豪行侠仗义美名扬，而女郎双亲也以知恩图报而为人称道。

　　　　戏词热热闹闹，文戏催人泪下，打戏酣畅淋漓，就连一向不喜欢听戏的萧沅好也给吸引住了。

　　　　不过她总觉得这里头有些地方是在胡扯。

　　　　比方说这少年英豪初见女郎，就在那儿一个劲儿地惊叹，此女只应天上有啊，地上绝无娇婵娟啊。结果转头跟人家结伴异性兄妹了。

　　　　两个人一路结伴，共沐风雨，孤男寡女地相处了这么多日子，到最后要分别的时候还特伤心，尤其那女郎唱腔婉转，唱词凄凉，唱得座中诸人都跟着抹眼泪。

　　　　萧沅好满以为这对璧人的情谊都写在脸上了，那女郎的翁母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出来，看出来了说不定就把女郎许配给英豪，成就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

　　　　谁知道女郎双亲小气吧啦的，就以良田豪宅相赠，而英豪钱财到手，竟然美滋滋地走了。

　　　　弄得萧沅好郁闷无比。

　　　　这肯定是翠韵台的人给改了。怕什么啊，就真的唱两人你侬我侬那一套，又能如何？

　　　　忒小心了。

　　　　戏台子上偃旗息鼓，戏子们结伴出来谢场，五公主萧沅婉按按眼角的泪，对伺候的宫女小声说了句什么，那宫女便上前一步，扬声道：“赏！”

　　　　戏子们便跪下来谢赏。

　　　　五公主开了头，剩下的几个主子就都要赏，当然，做客的祁如意等人不用跟着赏了。

　　　　她们这里热热闹闹地听了戏，落霞坞那边也散了，萧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