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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鸾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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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你也见着了,咱们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秦氏拉住奶嬷嬷的手,眼角有咳出的点点水光,瞧着依旧楚楚可怜。
“这些年你总劝我忍,说总有媳妇熬成婆的那天,我听了。可你看看,这还怎么忍得下去?他们是想要活生生逼死我,逼死我沫儿,逼死我秦家啊!”
“我没法再忍了。”
秦氏眼角发红,思及薄情的丈夫,便是一阵心如刀绞。
“你派人去城门那盯着,我嫂子她们回来,立马报信。苏家靠不住了,咱们家要早做打算,侯府那边得抓紧。”
秦嬷嬷听得心惊肉跳,想再劝和两句,可看着自小奶大的小姐是这般神情,便知道她是钻进了牛角尖,轻易劝不回转的,只得先顺着她的意思应承下来。
“您安心养着,外头有我呢。大夫人马上要回京了,见着您这副模样,可不得心疼坏了。将军他们还在阵前拼杀,咱们不能乱,不能叫将军他们挂心。”
秦氏听着娘家事,半是提心半是安心地舒了口气,安安稳稳平躺好。
“爹跟大哥他们最是疼我,我不要叫他们担心。小时候咱们家多好啊,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处。都怪那些天杀的锦衣卫!”
“好在,我的女儿不用委身那些腌臜鹰犬。嫁给广平侯世子,连太后都看好的人,日后必定有大前程的。”
“我儿有出息,女婿也非是池中物,娘家也好起来,我什么都不愁了。”
秦嬷嬷见她噙着抹笑意睡熟,叹口气起身,揭开香炉的盖子,灭了那块燃着的安神香,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
“相爷,夫人睡下了。”
秦嬷嬷去书房,将秦氏方才的言语一五一十学了一遍。
苏相默然听着,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安神香不要停了。”
秦嬷嬷心里咯噔一声,低低应声是,悄悄退了下去。
“父亲,母亲她……”
苏慎之一脸复杂,欲言又止。
苏相抬眸望他,眼底无波无澜,不动如山。
“你娘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叫她好好养着吧。”
苏慎之默了默,脸上仿佛还留着他娘那狠狠一巴掌的力道,心下顿觉一阵茫然,片刻后,低低应声是。
苏相瞅着儿子眼底的青黑,关切问道:
“宝儿身子还不好?太医开的方子也不管用?”
苏慎之木然摇头,心思又转回家里更叫他头痛的那个女人身上。
昨晚,张氏依旧不肯叫他进房睡。
“宝儿的病已经大有好转,今日已经能用些米粥了,还笑了几声,精神瞧着不错。”
“那是与你媳妇置气了?”
苏相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苏慎之杵在那,一声不吭。
苏相看不过眼,温声提点两句:
“你妹妹才回府里,你娘又病着,中馈之事还得叫你媳妇掌起来。她们姑嫂二人年龄相仿,总有话说。”
苏慎之眼底一亮,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父亲说的是!我这便瞧妹妹去。”
“别急。”
苏相拿起书桌上的一枚白玉狮子镇纸递给他。
“这个送给你妹妹顽罢。”
苏慎之忙双手接过来,诧异地望向八风不动的父亲。
“这可是御赐之物,您的心头好,平日里我多摸一下都不肯的,这便给妹妹了?”
苏相摆摆手,说声“身外之物罢了”,继续对着桌上那张龙飞凤舞的字条冥思苦想。
“烟锁池塘柳,烟锁池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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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有伤风化
苏锦鸾一觉醒来,睁眼望着陌生的室内,几乎以为自己又穿了。
“那丫头还在闹腾?”
外头传来说话声,那股独特的调调瞬间在苏锦鸾脑海中调动出声音主人的形象来,是苏老夫人。
哦对,她回苏家了。闹腾的,是苏瑾沫?
“是,闹着要见夫人呢。”
有其主必有其仆,李嬷嬷说话也带着那么股子气定神闲的意味。
“秦氏也是个糊涂的。”
苏老夫人曼声说了句,又将话题转开。
“差点忘了,杨家那对狼心狗肺的,可曾处置了?”
“还不曾。”李嬷嬷的声音里透出为难。“毕竟是小姐的养父母,这养恩……”
苏老夫人冷冷一哼,不悦之意溢于言表。
“他们有哪门子的养恩?把好好个孩子硬生生养成了这副模样,不知道受了多少磋磨!尤其跟家里头那个一比,我这心里头哇,揪着疼。”
“您消消气。”李嬷嬷低声劝,又给她喂了口参茶,不自觉就叹口气。
“不怪您心里不是滋味,便是我看着咱们小姐那小手小脚的,想想她吃了多少苦头,也觉气得慌。”
“可那毕竟是养活了小姐十几年的,喊了那么多声爹娘,总还有些情分的吧?小姐才回来,跟家里头正生分着,便是顾忌着小姐的情面,也不好直接将那对黑心肝的处置了。您说呢?”
苏锦鸾撇撇嘴,想起魂飞天外的小杨锦鸾,心里就是一阵膈应。
若真看在苏家亲骨肉的份上,便是将杨岩泉夫妻俩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可偏偏她占了小杨锦鸾的皮囊活下来了,杨家夫妻非但罪过轻了,反倒还要论功行赏起来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苏锦鸾听不下去,干脆起床,折腾点动静出来,打断外头不靠谱的谈话。
“小姐醒了?”
芳草撩起帘子进来,黑红的脸盘满是喜气洋洋。
苏锦鸾瞅着她身上秋香色的褙子,将她偏黑的肤色衬得更加村气了,不由得摇头叹气。
“芳草,你这衣裳哪来的?”
“府里发的呀。”
芳草喜滋滋地扯扯身上的粗绸衣裳,又扶扶头上光秃秃的素银簪子,凑近来小声说:
“小姐,这府里待下人可真宽厚,一年发四身衣裳,都是好料子。”
“老夫人听说我是打小服侍小姐的,特意赏了我根银簪子,还有只银手镯,实心的!”
“还给我提成了二等丫头,每月有八百大钱的月例,快一两银子了呢!还不用干什么活计,就陪小姐说说话,其他什么洒扫啊针线啊灶上的活计,全都有人做。”
“小姐,我觉得掉进福窝窝里头了!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芳草跟偷着油吃的耗子似的,捂着嘴不停笑,利索地拿起新衣裳给苏锦鸾换。
“我先给老夫人请安吧,你去帮我准备热水,我好好洗洗。”
苏锦鸾没换衣裳,下地踩着软底的绣花鞋就跑了出去。
“祖母!”
她瞄准目标,绽开一脸灿烂的微笑,乳燕投怀一般扑了过去。
“哎哟,鸾儿睡醒了?怎的连衣裳都不穿就跑出来了?小心着凉。”
苏老夫人一把揽住她,同样眉开眼笑的,接过李嬷嬷递来的披风给她披上,又接过梅香端来的香片喂她喝两口暖身子。
“不冷。祖母屋里暖和,一点都不冷。”
苏锦鸾笑嘻嘻地倚在苏老夫人怀里,喝口花茶漱口。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老夫人畏冷,屋里还燃着火盆,温度有些偏高。
苏老夫人摸摸她的手,不放心地叮嘱:
“小孩子家家的不可贪凉,小心进了寒气,老了要受罪的。”
苏锦鸾拍下小胸脯,脆生生答:
“祖母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她踮起脚尖,响亮地在苏老夫人脸颊上吧唧了一口,滑溜得跟条小鱼似的跑开。
“祖母我回去锻炼一下,洗完澡换了衣裳,再来陪您说话。”
“这孩子。”
苏老夫人捂着被偷袭的脸颊呆了呆,哭笑不得地遥遥点了她一指头。
“血脉天性,小姐亲近您呢。”
李嬷嬷乐呵呵地捡起披风叠好。
苏老夫人笑骂一声没规矩,起身往碧纱橱走。
“我瞧瞧她又在瞎鼓捣什么。”
苏锦鸾已经在自己临时的小天地里,摆出减肥瑜伽的起手式,笔直笔直站着,凝神做着深呼吸。
“你这是,要扎马步?”
苏老夫人饶有兴趣地坐下,看她煞有介事的模样,只当她是彩衣娱亲在逗自己开心。
“不是。”苏锦鸾换个姿势,调节呼吸解释。
“这是我自梦中得来的一套锻炼身体的法子,主要用来拉伸身体缓解疲劳的,对塑身很有效果。”
苏老夫人不爱听这梦中遇仙的话,面色淡了淡,见她一板一眼做得认真,也不扰她,只坐着观看。
苏锦鸾却不甘寂寞地又问:
“祖母也不要久坐,生命在于运动,要不,您跟着我做操吧?”
苏锦鸾来了兴致,穿上窄袖胡服,拉着苏老夫人来到院子里,又叫李嬷嬷把没事做的下人全都喊了来。
“我教大家做广播体操,就是健身操,大家听我口令,模仿我的动作一起来。”
苏锦鸾冲苏老夫人眨眨眼,说声祖母别怕,很简单的,不许她打退堂鼓。
“所有人站成几排,横竖要对齐;双臂伸开,左右不要碰到,向前踢脚不要踢到,保持这个距离就可以了。”
苏锦鸾昂首挺胸,面对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站好。
苏老夫人出身武侯世家,虽自小喜文,但也见惯了家里父兄练武,对小孙女的胡闹也不在意,还挺乐在其中的。
“鸾儿这是要排兵布阵?”
旁边李嬷嬷凑趣地说:“有点老侯爷的风范!”
“都安静了!”苏锦鸾喊一声立正,站得笔直。
“立正的动作要领大家听清楚了!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微微向外分开,两腿挺直,挺胸收腹抬头,两肩端平,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贴于腿侧,下颌微收,两眼平视前方。”
“做得很好!咱们相府的精神头一下子就出来了!”
苏锦鸾夸赞了一句,紧接着喊起口令:
“原地踏步走!先抬左脚,喊一时左脚落地,喊二右脚落地,像我这样,一二一,一二一。”
“很好,立定。”
“第一节,伸展运动,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苏锦鸾在上头一板一眼领操,下面四排人亦步亦趋跟着照葫芦画瓢,都学得挺认真。
“哎哟这是在胡闹什么?有伤风化!还不快散了!”
秦氏领着苏瑾沫来给老夫人请安,一进福寿堂,便被这一幕惊了一跳,顿时拉下脸子训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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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不臣之心
“放肆!老夫人面前,谁敢污言秽语?”
苏锦鸾面色一沉,上前一步护住苏老夫人,正面对上两张趾高气昂的脸,心底一阵腻歪。
想必打头这个,就是小杨锦鸾的亲娘了?生不养死不护,有这样的娘,还真是小杨锦鸾的不幸!
梁嬷嬷上前,啪地一巴掌扇在苏锦鸾脸上,冷冷训斥:
“夫人小姐面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掌嘴!”
苏锦鸾早有准备,顺着掌风及时歪了下脑袋。
可惜对方经验丰富角度刁钻,她并未完全躲过去,左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被梁嬷嬷刻意蓄长的指甲划破了皮,立时渗出血丝来。
“小姐,你破相了!”
芳草慌忙挤过来,一把撞开身形也刻薄的梁嬷嬷,急地咚咚跺脚叫喊大夫。
苏锦鸾镇定地拍拍丫头发凉的手,抬手摸摸脸颊伤处,冷冷一笑。
“真是有意思,在这相府福寿堂,当着我亲祖母的面,居然有人喊打喊杀的。莫不是,这相府换人当家了?你哪位呀?”
梁嬷嬷脸色一僵,蓄着长指甲的右手往袖子里缩缩,拿眼神去寻苏瑾沫与苏夫人。
秦氏凭着一股意气闯进婆母的院子,见着先前那般不成体统的闹剧火冒三丈,端起这两日愈发招摇的当家主母的款儿,张口便是一阵训斥。
话一出口,对上婆母那双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的双眸,秦氏脑子里嗡地一声,上涌的热血瞬间又倒流回去,入门这二十多年在婆母面前的谨小慎微再度露头,整个人都蔫下去。
至于苏瑾沫,她胆子倒是大些,但也最有眼色,心知这相府里的话事人,除了当家的爷们,后院里当数老而不死的苏老夫人,连苏夫人都要退避三舍。
苏瑾沫向来习惯隐身在暗处,挑唆别人争斗,她自己面上做个纯净心善的好人儿,名利双收。
她自小谋划,苦心孤诣十几年,赚得大好名声,唯独不敢在苏老面前弄鬼,此刻更是缩得跟只受惊的鹌鹑一般,别提多可怜。
“鸾儿快来,叫祖母瞧瞧你的脸。”
苏老夫人一听芳草喊着破相了,顿时心慌,扳着苏锦鸾瘦弱的肩头将她扳过来,眯眼细瞧她的脸。
这一瞧,便是倒抽一口凉气!
“梅香,快,取回春丸来。这伤在了脸上,可不敢留疤!”
苏老夫人一迭声吩咐,压根顾不上旁的。
“母亲!”
秦氏脸色立刻变了,调门高且尖。
“那回春丸何等宝物,怎可抛费在这野丫头身上!上回沫儿受伤,我跟您讨了几回,您也不肯将药赐下,眼睁睁瞅着我沫儿大病一场,送去庄子上受苦!”
秦氏愤怒地指着苏锦鸾,面色狰狞可怖。
“如今她不过是伤了点油皮,您就要把我母女二人苦求不得的回春丸送她?您太偏心了!”
苏锦鸾被指着鼻子骂,不客气地将那根碍眼的手指头折弯回去。
“请你自重!有教养的人不会做出拿指头指人这么失礼的举动。”
苏锦鸾扔掉秦氏的手,嫌弃地拿手帕擦擦手,又将帕子丢回芳草怀里。
“回头拿肥皂多洗两遍。”
不等芳草回话,苏锦鸾昂首挺胸,以一种难度极大的睥睨姿态,自下而下地俯视来人。
“顺便我再提醒你一句,老夫人手里的东西,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容不得别人指摘觊觎。”
“成天净惦记着老人家的家底,还老的小的齐上阵,拒绝一回就记恨上了,连偏心的话都冒出来当面顶撞,简直可笑!”
苏锦鸾厌恶地扭开脸,低声安抚心急的苏老夫人,笑得自然而亲切。
“祖母别急,我的伤没事的。我不是和您说了嘛,我跟随神仙学了点子微末本事,这点小伤伤不到我。”
她摆出个练习多次的帅气手势,跟拍武打电影似的变换了几个花样,右手食指朝天,逼出一丝丝灵泉水来,轻轻往脸上渗血的伤口一涂。
“什么味儿?好香!”
微风拂过,清香扑鼻,下人们抽抽鼻子,用力地嗅啊嗅。
蝴蝶翩翩而来,燕子啾啁盘旋,家里看家护院的大黄狗汪汪吠叫,拼命往这边来。
“呀,伤痕不见了!真的好了!天哪,神仙显灵了!”
陶醉中的下人有眼尖的,嗷地喊了一嗓子,顿时把大家的注意力全引到苏锦鸾脸上。
那张玉白的小脸全无瑕疵,哪里还看得出一点点伤痕!
下人们惊得膝盖一软,噗通跪倒,磕头膜拜不止。
活生生的神迹出现在眼前,容不得人质疑,有人打头,跟从者众,噗通噗通跪倒一大片!
梁嬷嬷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瞧见指甲缝里还未干涸的新鲜血迹,整个人一哆嗦,软倒在地,身下一片洇湿。
老天爷,她冒犯了仙人!还有救吗?
苏夫人目瞪口呆,头晕目眩站不稳,伸手想叫奶嬷嬷搀扶,未曾想虔诚信奉神佛的秦嬷嬷老早跪了下去,哪里还顾得上她这个主子。
苏瑾沫不敢置信地伸手,恰好扶了摇摇欲坠的苏夫人一把。
秦氏欣慰地转头,虚弱地拍拍女儿的手。
“沫儿休怕,她不过是东施效颦,想抢我儿名声罢了。这点小伎俩,只能愚弄那些没见识的愚妇,娘不会上当的。娘知道我沫儿才是真正的福星下凡,福泽深厚,才气纵横!”
苏瑾沫勉强勾勾嘴角,低垂着睫毛,顺势搀住秦氏的胳膊,咽下到嘴边的质问。
问什么?怎么问?
问她到底会的什么妖法?说自己才是仙家正统?可她哪会什么回春术法,单靠一张嘴说,别人怎么肯信!
苏锦鸾谢绝祖母赐下的珍贵丸药,听了秦氏的话,嘴角弧度愈发冷淡。
“祖母,鸾儿如今知晓自家身世,万不敢眼看着苏家陷入险境而袖手。”
“祖母,千千万万别再宣扬苏瑾沫的才名了。她咬死了那反诗是她亲手所作,这是要连累咱们阖府问个大不敬之罪,祸及九族啊!”
“反诗?”众人悚然一惊!
“你胡说!”苏瑾沫与秦氏齐口否认。
苏瑾沫见机得快,见秦氏肯为她出头,立马又装起柔弱。
苏锦鸾抬手制止她们的胡搅蛮缠,直接将那首《沁园春·雪》从头背诵一遍,点评道:
“先不说秦皇汉武之后的唐宗宋祖成吉思汗是何人,便是你贬低前代帝王,大放厥词说,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便是明晃晃的不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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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断绝关系
咝!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不臣之心,这罪过可大了,背不起!
不过话糙理不糙。
苏锦鸾说得浅显易懂,便是他们这些粗人也全听明白了。
你苏瑾沫褒贬完这个那个皇帝,最后来一句,他们都比不过我,这是怎么个意思?咝!
梁嬷嬷腿上湿凉一片,就连后背都冒起凉气,手脚并用地爬开两步,趁人不注意就想溜。
“拦下她!”
面沉似水的苏老夫人一声令下,李嬷嬷果决出手,一招将其踹翻,反折起胳膊麻利绑了,动作那叫一个飒爽!
苏锦鸾眨眨瞪得溜圆的眼睛,对身边时不时有人露两手高明功夫已经适应了。
穿了么,世道不太平,习武之人众多,淡定,淡定。
“老夫人?”
李嬷嬷回头请示。
苏老夫人一摆手,做了个隐秘的手势。
李嬷嬷心领神会地将人堵上嘴押下去。
被擒的梁嬷嬷没有半分挣扎,像是被拿住了麻筋,死猪一样被拖走了。
苏锦鸾眼尖地看见,李嬷嬷拿帕子堵她嘴时,梁嬷嬷脸上有瞬间的不自然,随即两眼一翻,有昏厥的反应。
那帕子上有猫腻。
李嬷嬷还会用毒!
苏锦鸾顿时头皮发麻。
这都是什么人啊!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幸好她有灵泉水,百毒不侵!
的吧?
苏锦鸾有些发愁,本能地拿眼神望向老神在在的祖母,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来。
“祖母莫气。鸾儿会努力立功,保苏家平安。”
就当替小锦鸾还了生养之恩,也为自己再寻一座靠山。
左相,啧,权贵!
苏老夫人老怀大慰,慈爱地招她近前,眯起眼细瞧她的小脸蛋,不放心地抬手摸了摸。
“好孩子,你受苦了。”
苏锦鸾含笑摇头,猫似的主动将脑袋往老人家手心里蹭。
苏瑾沫被这祖慈孙孝的一幕刺伤了眼,忍无可忍地尖着嗓子嚷:
“那诗明明就是你写的!你才是反贼!”
苏锦鸾娇娇地倚靠在祖母怀里,满是兴味地看去。
“哦?现在又变成我写的了?那你是承认抄袭了?”
苏瑾沫顶着满院子质疑的眼神,脑袋再度嗡地一下,眼前苏锦鸾那可恶的笑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是个圈套,想陷她于死地的圈套!
苏瑾沫双眼漫上点点血丝,表情狰狞可怖。
“你、陷、害、我!”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苏锦鸾戏谑地勾起嘴角,落在苏瑾沫眼底,便像是戏耍耗子的猫那般可恶!
吃定她了?做梦!
苏瑾沫深吸口气,熟练地挤出眼中水雾,化作泪水潸潸而下。
“我,我不知道。自从上回我去了庄子上,便大病一场,魂魄悠悠荡荡,遇见了大慈大悲的太阴星君。”
“她老人家说我阳寿未尽,便一扬手将我魂魄送回,我这才得以还阳。”
“生死之间有万般玄妙,我懵懵懂懂窥视一眼,脑中便多了诸般念头;却因凡人之躯难以载受天机,时有昏迷。”
“这诗,这诗便是我有次回神后看见的。碧丝那丫头信誓旦旦说是我之前入定时所做,我便信了。”
“她是我的贴身丫鬟,与我一起长大,总不会害我吧?我,我真没想到,这诗竟然有这样大的不妥。”
“娘——”苏瑾沫期期艾艾解释一通,哀哀切切望向秦氏。
秦氏一把将她拥进怀中护着,满是心疼地哄她。
“沫儿莫怕,休听外人搬弄唇舌。大炎能人辈出,都夸你才气纵横学富五车,是不世出的诗才!”
“全天下人都没瞧出不妥的好诗,单凭一个黄口小儿上下嘴皮一碰,便想诬陷为反诗,忒也不自量力。”
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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