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觅安宁-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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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是一段漫长又痛苦的旅程，如果我的期待没有了，如果我的迷茫不见了，如果我知道自己，永远等不到结果，我想，早些解脱，也未尝不可。

　　　　“不怕死？很好！”

　　　　王艺的手卡住了我的脖颈，让我有些呼吸困难。

　　　　“反正你还会重生，那你这肉体凡胎，不如借我一用？”

　　　　我想挣扎，想要掰开他的手，可身体上却一丝力气也没有，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看到了他。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刀，一刀捅进了王艺的身体里。

　　　　脖子上的力度消失了，王艺的身体，也破碎了，像燃烧后的灰烬，风一吹，就散在了空气里，跟尘埃融为一体。

　　　　“安宁，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他一把抱住我，没有心跳的胸膛，却剧烈的起伏着，我能感觉到他的惊魂未定，更能体会到他抱着我的力度，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

　　　　“一路？”

　　　　我呢喃着，抬手抚上他的面庞。

　　　　他的容貌依旧是我记得的样子，可他的长发，已经不见了，寸断一般的扎手，衬衣，西裤，还有那双黑色的雨鞋。

　　　　“你一直都陪着我吗？”

　　　　我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迫不及待，时不可耐。

　　　　“我一直都陪着你，安宁，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身体顿了顿，却还是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安抚着我。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还有他的安抚，都让我觉得，等候的一切，都有了结果。

　　　　我终于，等到了他，我这千万年的孤独跟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我很开心。

　　　　“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我收紧胳膊，在他怀里呢喃着。

　　　　以后，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再跟他分开。

　　　　“好——”

　　　　他的回答，只有这一个字。

　　　　恍惚间，我看到整个世界的边缘，像是裂开了一般，星星点点的走向了幻灭。

　　　　无数的银丝，在世界里翻飞，翩翩起舞。

　　　　“你记得我，可好？”

　　　　抱着我的他，呢喃着。

　　　　记住他，我不是一直都记得他吗？

　　　　“如果你记住的人不是我，我宁愿你忘了。”

　　　　他捧起我的脸，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似是叹了口气：

　　　　“他就这么好吗？”

　　　　我抬头看着那张如出一辙的面容，脑子里的记忆，开始破碎。

　　　　他的脸模糊不清，他的人也跟着碎在了风里。

　　　　“记住祁玉，忘了一路，可好？”

　　　　祁玉，祁玉——

　　　　我从地上，猛然坐了起来。

　　　　“你没事吧？”

　　　　是小白，他正那鼻子拱我的脖子，看我醒来后，这才摇着尾巴，兴奋的声音，掩盖不住。

　　　　“我怎么了？我是睡着了吗？刘佳呢？”

　　　　睁开眼，我却是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盖着被子，额头上放着的湿毛巾，也跟着掉在了腿上。

　　　　“她死了。”

　　　　是柳馨儿的声音，她坐在米娜身边，正握着她的胳膊，替她把着脉。

　　　　“是被蛇给吞了灵魂，已经没救了。”

　　　　小白不等我追问，就告诉了我事情。

　　　　越过小白挡在面前的身影，我看到了，紧闭的门后，刘佳靠着门，一双眼睛，睁的又圆又大，微张着的嘴，已经没有了血色。

　　　　整个人，苍白无力的靠在那里，胸前是一整个圆形的破洞，空荡荡的，没有血，更没有多余的骨肉。

　　　　“怎么会这样？”

　　　　我记得，她不过是突然就要摔倒，我去拽她而已，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

　　　　“是王艺养的东西，这次，如果不是壮壮拦的及时，你也会没命的。好在，你没有什么大碍。”

　　　　柳馨儿松了一口气般，看向了刘佳的尸体。

　　　　“你确定壮壮跟王艺，他们俩是好人？”

　　　　梦里的情形我都记得，除了一个人的脸跟他的名字，但这并不妨碍，我对王艺跟壮壮的质疑。

　　　　“谁告诉你，他们是好人了？”

　　　　柳馨儿挑眉反问。

　　　　“你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是我不曾想到的。

　　　　“一直都知道，不过是相互制约存在而已。”

　　　　柳馨儿一点都不惊讶，习以为常的跟我解释着。

　　　　王艺他们心怀鬼胎这件事，她一开始就知道。

　　　　王艺每一次转世，也都是他带人去找回来，安置在这护林苑里，不让他逃离。

　　　　他的目的，是用人来接近妖，然后玩弄感情，窃取妖的能力，甚至是生命。

　　　　他所在的组织，从一开始，目的就是妖的能力，追求所谓的长生跟不老。

　　　　柳馨儿也并非一个人，这护林苑，妖也不只他一个。

　　　　狼林是狼族的聚集地，为什么这么多强大的妖王，不敢轻易接近此处，就是因为王艺的存在，围绕着他的组织，千万年的心血，都耗费在制衡妖的身上。

　　　　这是一个可怕的组织，也是一个所有妖族都忌惮的存在。

　　　　柳馨儿他们，一方面就是监管，另一方面，也是培养眼线，知道他们这个组织，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好以此来做应对。

　　　　同样，王艺这边，也不仅仅只是人。

　　　　这世上，所有的种族都有叛徒，所有的叛徒里都有败类。

　　　　王艺的支持者里，也有妖，也有被情爱迷惑了双眼，想要成为人的妖。

　　　　自愿献出力量，自甘堕落成泥，这样的选择，没有人能对当事人做出指责。

　　　　妖的世界，就是如此。

　　　　我虽然知道你在谋划对我不利的事，但是我依旧会让你做，只不过，我会想办法来盯着你。

　　　　这种较量，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你们不怕他们吗？”

　　　　我有些不懂，这时候，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怕，但是他们也怕我们。”

　　　　柳馨儿的回答，就是这样的情况，是相互的。

　　　　没有任何一方，是实力上的碾压，这样的拉锯，反而更能让彼此，有质的进步跟飞跃。
………………………………

第74章　事实不对

　　　　屋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默默的或坐或站，没有一个人回应。

　　　　“水——”

　　　　米娜呢喃着。

　　　　我这才动起来，取了床头的杯子，却发现屋子里并没有水。

　　　　“这里的水不能喝，忍耐一晚，明天送你们出去。”

　　　　柳馨儿把我手里的杯子抽走了。

　　　　“安宁，外边不安全。”

　　　　小白在我起身的时候，扯住了我的衣角，阻止着，“况且门口——”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我抬头看着堵在门口的刘佳，默默的坐了回来。

　　　　我们，出不去，也不能出去。

　　　　“韩云朵跟洛天呢？”

　　　　这里让我感觉到压抑，如果可以，我真想立刻，马上就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他们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

　　　　小白摇摇头，“安宁，好好待在这里，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一个小房间，两张床，米娜还在昏迷里，豆花在匣子里一动不动，刘佳已经没了气息，剩下的我，柳馨儿，还有小白，只能压抑的对望着。

　　　　我不知道外边的情况，小白跟柳馨儿，皱着眉，凝着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明显，这外头的局势，已经相当紧迫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这一分一秒却格外的漫长跟煎熬。

　　　　我再也坐不住了，只能在狹窄的空间里，来回走动着。

　　　　心里头再着急，出不去也是没办法，就算是出去了，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要是帮了倒忙，那就更不利于眼前的局势了。

　　　　我着急，着急着屋子里米娜的情况，着急着门外，我不知道的现状。

　　　　让我出去，我知道不好，可让我留在这里，我也是坐不住的。

　　　　“安宁，你别走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小白恳请着，我这么走动着，他原本就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到了脆弱的边缘。

　　　　“我们能去帮忙吗？”

　　　　我只想让一切赶快结束。

　　　　“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

　　　　小白摇头。

　　　　“你别看我，看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柳馨儿仿佛知道我的想法，在我扭头看向她的时候，一口回绝了我。

　　　　好吧，我知道了。

　　　　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坐在这里。

　　　　“小白，你能告诉我，外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没坐一会儿，我就忍不住了。

　　　　就算是不能出去，知道些外边的情况，我也能稍微安心些啊！

　　　　“苗清在外边暴走，韩云朵，洛天，还有王艺他们，在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小白知道我坐不住，只能捡他认为，可以告诉我的内容说。

　　　　“那条蛇呢？”

　　　　我记得那条蛇，还有在枯井里的柳江河。

　　　　想到柳江河，我的目光，立马就飘向了柳馨儿。

　　　　柳馨儿，柳江河跟韩菲菲的女儿。

　　　　我很想通过柳馨儿，找到柳江河的模样，可事实上，对于一个毁了容的人来说，看着他的子女，你完全找不到她的眉眼里，哪里随她的父母。

　　　　“你看我做什么？”

　　　　柳馨儿突然盯着我的眼睛看。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那条蛇。”

　　　　我忙转过头，继续追问小白，柳江河的存在，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开口告诉柳馨儿。

　　　　“那条蛇？让苗清给吃了。”

　　　　小白哦了一声，有些遗憾的说着。

　　　　这蛇虽然修炼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成精怪，但是平日里，王艺可是都喂得好东西，这对于妖来说，也算是补品了。

　　　　苗清是被关押了起来，韩云朵跟洛天，昨天晚上出去，就是解救他去了。

　　　　说是解救，更应该像释放。

　　　　小白的意思，就是苗清的关押，是附带一些禁忌限制的。

　　　　在他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之初，是很微弱，但是精神力却依旧旺盛的程度。

　　　　也就是说，他的意识还很清楚，不过，他的妖力被削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想来，他确实是个棘手的存在。

　　　　韩云朵跟洛天，救他出来的目的，肯定是跟去狼林救苗秒有关。

　　　　可这个苗清，似乎有些不太想配合，到了护林苑，不过片刻，就开始使用自己的能力，潜移默化的搞事情。

　　　　王艺的那条蛇，就是被他引诱出动的。

　　　　一开始，壮壮他们还以为是蛇饿了，喂了东西给它，一直等它安静了，才离开。

　　　　没想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很快，这蛇就自己跑了出来。

　　　　刘佳在跟我提让我赶紧走，突然之间，身影失控，就是它在捣乱。

　　　　大蛇直接掏心，就是我跟着上前去扶刘佳，也被他的尾巴，直接拍到了地上，晕了过去。

　　　　小白虽然是比这蛇妖要高一等级，可论起能力来，这千年的蛇妖，还是要更胜一筹。

　　　　大蛇吃了心后，就想要对我跟米娜下手，小白的震慑，逐渐失去威力，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际，柳馨儿跟壮壮赶了过来。

　　　　我跟米娜这才转危为安，柳馨儿陪在这里，壮壮则追着逃跑的大蛇去了。

　　　　只是，这蛇逃跑的路线，偏偏选在了苗清在的屋子里，刚一进去，就被苗清给控制住，失了丹元不说，蛇胆也被刨了吃下。

　　　　也正是这蛇的误打误撞，让苗清的妖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恢复，并迅速的开始攻击护林苑的人。

　　　　原本，这里是让妖害怕的地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苗清不仅不怕，还对这里了如指掌，现在，韩云朵他们，都在外边寻找他的身影。

　　　　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隐匿在黑夜里，不知所踪。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他一定还留在护林苑。”

　　　　小白补充着。

　　　　“没错，失心草他虽然不怕，但是也不代表，困不住他。”

　　　　不怕跟挣脱，还是不一样的意思。

　　　　这失心草，一个是防止妖进去，另一个就是防止妖逃走。

　　　　进出其中，如果没有王艺他们给的秘方，那消耗的妖力，越是等级高的妖，消耗越大。

　　　　苗清好不容易恢复的妖力，自然是不会浪费在这上边。

　　　　“不对，这是不对的。”

　　　　我摇头，小白他们的解释，跟我的灵魂进入枯井时遇到的情景，并不一致。

　　　　“哪里不对？”

　　　　小白跟柳馨儿追问着。

　　　　“蛇，是王艺放出来的，我亲眼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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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为何不救

　　　　我把昏迷时，灵魂出窍遇到的情景，都告诉了他们，柳江河的身份，我一笔带过，我跟他在枯井里的交谈，还有王艺答应我的事，一并都隐了去。

　　　　重点提到的，只有王艺对我的蛊惑，带我从井里出来，以及那条从井底窜出来的蛇，还有他对我动了杀心。

　　　　“你确定？”

　　　　柳馨儿听完我的陈述后，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安宁不会骗人的，她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

　　　　小白相信我，不会无缘无故的乱说。

　　　　“我知道，只是有些奇怪。”

　　　　柳馨儿摇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难题，让他把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如果是换到了灵识或者鬼怪恶灵的静止时空里，你就算是再有能力，也告知不到。”

　　　　小白猜出来他的困惑，跟他解释着。

　　　　作为妖，或者半人半妖，都会在听力或者嗅觉上有一定的突破。

　　　　比如，作为狐妖后代的柳馨儿，比如本就是狼族的小白。

　　　　他们自身的能力，会得到强化。

　　　　人也好，妖也好，古灵精怪也罢，除非是刻意隐藏，不然，相互之间都会有感应。

　　　　我说的这些，不是他们不信，是因为这一切，他们从没有感应到。

　　　　原本，若是我灵魂出窍，他们应该第一时间知道才对，不可能等着我自己回魂，醒来后这么久，依旧没有察觉。

　　　　如果不是我提及，他们完全就被蒙在鼓里了。

　　　　这么厉害的隐藏，需要消耗的能力不少，在这护林苑，能撑得起的人跟妖，不多了。

　　　　仔细感应，就知道，我说的并没有差错。

　　　　我的灵魂确实是受到了波及，只是这波及，不是细细品味的话，压根就感受不出。

　　　　小白之所以给出这么一个解释，是因为，他在明德陵园的时候，曾经遇到过。

　　　　鬼婆抓人，就是这么个法子。

　　　　先是以相近之人的灵识，把灵魂拉进去，然后再换到被钉在时间长河里的恶灵魂魄里，最后才是被她吞掉。

　　　　这么煞费苦心，盘错更生的法子，不是为了避开什么，只是鬼婆觉得无聊。

　　　　漫长的生命无聊起来，就会去做更无聊的事来耗费它。

　　　　比如，酒，比如，鬼婆怪异的食魂法子。

　　　　我今日的遭遇，怕就是遇到了同样的，或者类似的法子。

　　　　“那就是说，他心存臆想了？”

　　　　柳馨儿的眉头疏解开来，不过片刻，就又紧皱了起来。

　　　　要真这么说的话，那王艺，还有他的追随者，这千百年来，都是在盘算着不得了的事情呢！

　　　　“我觉得，他想的更复杂，更多变，也更深机些。”

　　　　我摇了摇头，想把柳江河的事情告诉她，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话到了嘴边，又吞了进去。

　　　　“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小白使劲的嗅了嗅鼻子，有些不确定的说着。

　　　　“你见到他了？”

　　　　柳馨儿看着我，一脸的审视。

　　　　嗯？

　　　　我呢，反而是一脸懵。

　　　　我见到他？熟悉的味道？他们想要说的，到底是谁？

　　　　“跟她是有血缘关系的死鬼。”

　　　　见我一脸茫然，小白的爪子搭在了床边，舌头一伸，头一歪的跟我解释着。

　　　　“你知道他没有走？”

　　　　这是让我感觉到意外了。

　　　　他的意思是，他知道，柳江河一直没有魂散？

　　　　“我一直都知道。”

　　　　柳馨儿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她的语气，平淡到了极致，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物一般，疏离又冷漠。

　　　　“你有告诉他，我的存在吗？”

　　　　等了半天，却等到她这么一句话。

　　　　我有些气结，不愿意回答她，扭头去看窗外去了。

　　　　妖都是跟人不一样的七情六欲，这我知道，可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却一丝动容也没有，这让我难以接受。

　　　　我不觉得，柳江河有错。

　　　　柳馨儿的冷漠，也轮不到我说三道四，可我就是心情不佳，不想同她讲话。

　　　　“你不该说的。”

　　　　柳馨儿已经得出了答案，叹了口气，从床上起来，来回踱步着。

　　　　“王艺，是不是跟你之间，还有关于我父亲的契约？”

　　　　我哼了一声，没作声。

　　　　契约是没有的，但是他答应我，会给他选择，放他出来的承诺，倒是说过。

　　　　“不要着了他的道，王艺想要什么，你该清楚。”

　　　　柳馨儿警告着的话语，让我更毛躁了。

　　　　“既然他不是什么好人，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面对威胁自己的存在，就该在找到他的那一刻，快刀斩乱麻，立马让他失去生命才对。

　　　　可偏偏，他们不仅让他活着，还整日跟他厮混，甚至还相互勾结，又在背后互相捅刀。

　　　　王艺能有今日的权势，也全拜他们所赐。

　　　　妖都是傻子吧？

　　　　我不仅腹诽，傻子一样的存在。

　　　　“如果要杀他，那你也活不了。”

　　　　柳馨儿撇嘴，一副你以为我不想的模样。

　　　　“安宁，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所有妖都这么友善。”

　　　　小白摇头，提醒着我，这尘世间，修行的妖怪，除了自相残杀，更多的是拿人的命做补品。

　　　　诽谤妖心善，如同是告诉杀人犯，你是个善良的人。

　　　　“我没有说你们友善。”

　　　　我叹了口气，那句带着脾气的话，不过是因为虎毒不食子，不太能理解，作为父女的两个人，情分为何会如此淡薄？

　　　　能修炼成妖的兽，都是能摒弃在它那一阶层的情义，如同是传说里修炼成仙的人一般，绝情绝育，才能脱离生死轮回。

　　　　“我知道，你在怨恨什么，你觉得我无情无义？”

　　　　柳馨儿正了正色，看着我的眼睛里，有一束光闪过，像流星般迅速陨落。

　　　　“你既然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救？”

　　　　我一向不太喜欢在这个时候，假情假意的说着没有，心里头想着什么，我就敢说什么。

　　　　“不是不想，是不能，你觉得，他这样，还正常吗？”

　　　　柳馨儿质问我，“王艺什么样的人，你该最清楚，他做事，可能是无缘无故，没有使任何诈吗？”

　　　　这句话，问的我哑口无言。

　　　　“但是，你也可以想办法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日复一日的折磨，她就不曾心疼过吗？

　　　　那可是她的生父啊！

　　　　“我想过，但是无解！”

　　　　柳馨儿摇头，叹了口气：“你觉得我无情，可我身上，也有人的血脉，那些七情六欲我也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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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你不配

　　　　柳馨儿说，她并非无情，也不是隔断了七情六欲的人。

　　　　那些冷漠跟坦然，是她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点一滴看破的。

　　　　初到人世的生命，每一个都是纯粹无暇，宛若一张白纸，会因为点滴的委屈，哭的肝肠寸断。

　　　　作为一个妖跟人的孩子，柳馨儿从一出生，面对的现实，要比任何生命都要残酷。

　　　　她是个人类孩童的模样，黑眸子，黑头发，软糯糯的一个小婴儿，只是，她的成长速度很缓慢。

　　　　那些普通孩童只需一年就能完成的成长，她需要耗费一百年，这样的成长，是在身体，也在心灵。

　　　　那些最初的岁月里，在她最初懂得珍惜的时候，是执拗又深情的。

　　　　那时候，韩菲菲的牢笼，她还可以每日去探视，每一次，她都会问她，我的父亲呢？我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些问题，持续时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两三百年。

　　　　再傻的孩子，再发育迟缓，也会在这千万次的询问回复里，得到自己的答案。

　　　　她的不甘，她的生气，她的质问，甚至是难过，最终都在日益苍白的发丝里，到了尽头。

　　　　有些问题，问多了，想多了，懂得透彻了，就不会再执迷不悟了。

　　　　柳馨儿的成长，虽然比别人慢，但却是她一步一步，认真踏出来的。

　　　　在她能够懂得前因后果，知道趋吉避凶，明白大局为重时，年少时那一心想要救出父亲的心思，皆被淹没在了隐忍跟理智的背后。

　　　　柳江河救不得。

　　　　他是被王艺抓住的人，也是被苗清下了咒术的人，除了被困在哪里，别无他法。

　　　　柳馨儿眼里有着悲痛跟隐忍，一闪而过。

　　　　“我知道他在，我娘也知道，他们隔得这么近，我也总是会去那附近，远远的看着。”

　　　　这一切，也只能是远远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