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觅安宁-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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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什么？”

　　　　她问的自然是我对王妃的态度，今晚她真刁钻折磨我，我心里头清楚亮堂的知道答案，偏偏就是要装糊涂。

　　　　杨嬷嬷这么细心体贴，虽然让我有些感动，可她到底是敌是友，值不值得信任，也不是一两次就可以决定的。

　　　　一次两次的帮助，只是让你觉得她是个好人，以后相处的时候，可以多加注意跟留心，查看其是否可以依靠跟信赖。

　　　　这个时候，才是最不能急于跟人交心，掏心掏肺的把什么事情都一股脑的倒腾出来。

　　　　“你说呢？”

　　　　嬷嬷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生气的追问我。

　　　　“我初来乍到，自然是不得人信服，就是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心里头惶恐不安的厉害，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别的？”

　　　　眼瞅着装傻躲不过，那就只能转着脑筋说囫囵话，只挑实话，掺杂这一句推辞，一笔带过，不去把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

　　　　“嘴巴倒是会说的很，人却是不怎么聪敏！”

　　　　嬷嬷收手站在一边，默默的看了我一会儿，这才又给我涂起来了药。

　　　　“林王妃在这府里不得宠，又比不过先王妃的贤德，自然是对你恨入骨髓，她做的事虽然荒谬，但说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杨嬷嬷一边叹气，一边小声的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嘱咐却是一句接一句。

　　　　“王爷最近有些忙，还没见到他之前，你只管忍着，王妃虽然跋扈，到底是不敢伤你的性命，只不过，皮肉之苦，还是要受一些的。”

　　　　“她再刁难你，你只管顺着他，别不吭不响的，这会让他变本加厉！”

　　　　嬷嬷给我上药完了以后，这嘱咐的话也讲完了。

　　　　“这药都是好药，睡一晚上，第二天就能好一大半，你且早些休息，明天还需打起精神来，等着明天的考验！”

　　　　嬷嬷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背对着我小声的说着。

　　　　“杨嬷嬷，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忍不住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问完我就后悔了，别人好心提醒你，你还不领情吗？

　　　　“我是先王妃身边的陪嫁丫鬟。”

　　　　嬷嬷的身形顿了顿，一转身，就吹灭了油灯，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形，往门外退去，“郡主，早些休息吧！”


………………………………

第108章　进退两难

　　　　往后七天，我胆战心惊的等候着，以为这个王妃，会日日来我的住处，天天变着法子找我的麻烦。

　　　　可实际上，这七天，我都过得很安逸，很平静，一点纠缠跟欺侮都没有，反而是每天都好生的对待我，就是一日三餐，饭菜里还有鱼肉。

　　　　这般的友好跟平静，怪异的厉害。

　　　　我能发现的，也就是这餐食里的荤腥，我记得嬷嬷说的，进去祠堂跪拜，须得斋戒跟沐浴熏香。

　　　　所以，我唯一能发现跟避免的暗算，甚至不能说是暗算，就是饭菜里的荤腥。

　　　　为了不给人抓到把柄，我顿顿都是只吃白饭跟白粥，且吃的也不多，送来的菜肴，我一个都没敢动。

　　　　除此之外，我还问嬷嬷要了佛经，每日都在屋里抄写着，抄不动了，就默默的盯着佛经看。

　　　　这些日子，我不曾出过这个院子，也不能出这个院子，所以就一直待在屋子里，忐忑的等候着七日之期的到来。

　　　　真的到了那日，一大早，嬷嬷就把我喊了起来，沐浴洗漱，梳妆打扮，按照着府里郡主的服饰跟标准，穿着特制的衣配，端着这几日抄写的经书，一步一步的往祠堂走去。

　　　　嬷嬷今日也穿的甚为隆重，她在前头走着带路，我就在后边默默的跟着。

　　　　这一次，是清晨，并没有多少人跑出来阻拦跟捣乱，我很自然的就到了祠堂里头。

　　　　三进三出的庭门，高高在上的排位，一层又一层，高低起伏的蜡烛，还有摆着的新鲜果品，不间断的香火，甚是庄严肃穆。

　　　　嬷嬷带着我，再那一排牌位前跪下，毕恭毕敬的磕头上香，焚烧手抄，然后才是绕到了后头，站在了那一排一排的画像前边。

　　　　嬷嬷带着我，在这一排排的画像之间，走了很远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的画像。

　　　　画像上是一位女子，环佩珠钗，一律按照王妃的标准，身上穿着的贡袍，让她整个人更显得端庄大方，微微含笑的嘴脸，拉弯的眉眼，很是和善亲切。

　　　　我盯着上边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哪里熟悉。

　　　　好半天，我才醒悟过来，她这个模样，很像是我在水里，看到的自己的影子。

　　　　不对，应该是说我像她，不是她像我。

　　　　我与她，面容相像，可也不是全像，她身上的那种大气温婉，并不是我能模仿出来的。

　　　　“安宁，跪下！”

　　　　嬷嬷命令着，声音里都是不可抗拒。

　　　　我低下头，没有再去观摩画像，毕恭毕敬的跪在了画像前的蒲团上。

　　　　“跟着我一起说——”

　　　　嬷嬷也跪了下来，只不过，她没有蒲团垫着，直接跪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

　　　　我低着头，跟着她的声音重复着：

　　　　“不肖之女安宁——”

　　　　“不肖之女安宁——”

　　　　“今次来拜祭——”

　　　　“今次来拜祭——”

　　　　“母妃神灵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母妃神灵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跟着她说完最后一句，我就顺着话语的意思，朝着那画像，拜上了一回。

　　　　“把我刚才说的说，连起来说三次，拜三次！”

　　　　嬷嬷等我拜完后，这才给了我指令。

　　　　“不肖之女安宁，今次来拜祭，母妃神灵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我按照她的指示，毕恭毕敬的在那蒲团上，诚心诚意的跪拜了这位先王妃三次。

　　　　我想，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一路会这么笃定，我来这里，一定会被认亲，而不是会被乱棍打死了。

　　　　我的容貌，我的眼睛，甚至是先王妃身边的丫鬟，他们都觉得我是先王妃的女儿，不对，应该是已经认定了。

　　　　长老们说过，所有来这王府里认亲的郡主们，没有一个人能挺到进到祠堂里边。

　　　　我是第一个，虽然不知道后头还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但既然先王妃身边的丫鬟都认定了我，想必，其他人也就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个安王爷——安逸了。

　　　　祭拜完了祠堂，我跟着嬷嬷，去了后边的佛堂，又念了一下午的经，直到天快黑了，才听到外头有动静。

　　　　“杨嬷嬷，王爷回来了，让你带着郡主过去！”

　　　　外头有小厮跑了过来，站在门口的地方，往里头大声的喊着。

　　　　杨嬷嬷原本是跪在我身边的，听到喊叫声，立马就出去了，跟着那小厮去了门外，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就回到了我身边。

　　　　我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我有一种预感，马上，我就会见到那个传说中，暴戾残忍的马上君王了。

　　　　这个屠杀上万人的传说，让我又怕又惊，强撑着让自己镇定，偏偏还是镇定不下来。

　　　　“郡主，我们该出发了！”

　　　　杨嬷嬷到了我身边，只给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该出发了，该去见最后一位抉择的人了，如果能蒙骗过他，那我以后，就在这皇宫大内，站稳了第一个脚步。

　　　　“我知道了，多谢嬷嬷提醒！”

　　　　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还笑眯眯的佛像，我在心底，给自己加了一把劲，一咬牙就扶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

　　　　这一回，去见我这未来的父皇的路，相当的漫长幽深，我跟着嬷嬷和小厮的脚步，走过了比去祠堂还要远的道路。

　　　　终于，在一个大厅门口停了下来，门口都是穿着盔甲的战士，拦在哪里，不让外人进入。

　　　　“王爷说，只让郡主一个人进入！”

　　　　等我们到了门口，里边立马就出来了一个小厮，满脸堆笑的看向了杨嬷嬷。

　　　　杨嬷嬷低头，伏身行了礼，然后才拉着我手，让我往大殿的台阶上走。

　　　　“别怕，你父皇又不是吃人的野熊！”

　　　　杨嬷嬷在我耳边小声的说着，“他跟王妃不一样，你不必太紧张。”

　　　　这还能不紧张吗？

　　　　我苦笑着，进了这府里头后，我哪里遇到过正常的事情？

　　　　嬷嬷不能跟进来，丫鬟也只能站在门外，只有小厮在前头带路，一路指引我往大殿里头走去。

　　　　这去往大殿的台阶真长啊，长到我以为一辈子都走不完，走不到终点。

　　　　这去往大殿的旅途也太短了，短到我的脑子里还没有理清楚思绪，就已经到了殿门口，一抬眼就能看到里头。

　　　　“里边就劳烦郡主自己进去了，小的就先告退了！”

　　　　小厮带路也就到了这里就拜别退了回去，只留下我一个人，进退两难。


………………………………

第109章　幻境

　　　　我站在门口，只犹豫了一瞬，就把心一横，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里头的声音是一个中年人沉稳雄厚的嗓音，只两个字，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低头臣服。

　　　　我知道他看不到我，可我还是伏身行了礼，这才推开门，往里头款款走了进去。

　　　　殿门一推就开，等我走了进去，这才发觉，有两个士兵站在门后，等我完全踏入屋子后，门就立马又被关闭了。

　　　　宫殿里头，挂满了厚厚的帷幔，周围的门窗附近，都是漆黑一片，就算是门外的天还是亮着的，这屋子里，也是漆黑的一片。

　　　　有星星点点的烛火，在这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里亮着，昏黄的光线，透过帷幔，把这里头都映射成了影子，我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习惯这里头的光线。

　　　　帷幔中间，弯弯绕绕的留了条小路，路很窄，看不到尾端在哪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侍卫，他们如同雕塑一般，默默的站在那里，就是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知道，这前头的路，必须得我自己去走了。

　　　　往前，缓缓的踏入这帷幔里，只是几步路，身后的入口就看不见了，待我回头，这条路就只有前路，没有退路了。

　　　　这帷幔像是活物一般，我每往前走一步，它就跟着我的步伐收紧一步，我伸手去触摸，那背后看似轻飘飘的布料，却硬邦邦的，根本就推不动。

　　　　不仅是身后，就是我的前方，左右两边，也都是一样的。

　　　　这帷幔，这屋子里，有古怪，可偏偏，这样的古怪，我必须要面对，必须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没有退路，没有来路，只能往前，不能退后。

　　　　既然知道结果，我也就不再左顾右盼，前瞻后嘱，只管硬着头皮，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努力让自己冷静的往前去。

　　　　帷幔似乎没有重点，我走了很久，却依旧是没有到头。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前方终于是瞧见了一片光明。

　　　　我看到了一个出口，几乎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加快了步伐，往那亮光处走去。

　　　　一脚踏进光亮里，我以为我总算是到达了尽头，却没有想到，却是走进了一场虚幻的梦里，一场我都不愿意醒来的梦里。

　　　　光亮在我周围消失后，我看到了我曾经生活的部落，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样子，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站在母河边上，身旁是低头吃草的牲畜。

　　　　突然，我的裤脚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一个粉嫩的娃娃，约摸着也就两岁多，正咬着手指头，咿咿呀呀的看着我。

　　　　“阿娘，抱——”

　　　　这是个男孩子，他的脸粉嫩又可爱，生的虎头虎脑，望着我的眼睛的时候，笑眯眯的，见我盯着他，立马就伸开了胳膊，向我索求。

　　　　“你叫我什么？”

　　　　我有些不敢相信，弯下腰来，蹲在了他面前。

　　　　“阿娘，找阿大，饿——”

　　　　男孩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看着我，扯着我的衣角，低下了头。

　　　　“阿大，你阿大是谁？”

　　　　叫我阿娘，喊了阿大，这难不成是我跟谁的孩子吗？

　　　　“宁儿，都中午了，怎么还不回去吃饭？”

　　　　身后有人轻轻的喊着我的名字，只是一个字，我的瞳孔就骤缩起来，眼眶里迅速布满了泪水。

　　　　这是我阿娘的声音，这是我阿娘，我阿娘她没死吗？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身，缓缓的回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一个眨眼，这人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的阿娘，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依旧是从前的模样，拿着一只小手鼓，正望着我身边的娃娃笑，逗他看那只小鼓。

　　　　“阿娘——”

　　　　我的声音里，满满的颤音。

　　　　这是我的阿娘，我的亲阿娘！

　　　　“嘟嘟，过来，到家家这里来！”

　　　　阿娘拍着小手鼓，引逗着我身边的孩子，这孩子，在看到我阿娘的时候，一点都不胆怯人生，迈着蹒跚的步子，追着她手里的鼓去了。

　　　　“嘟嘟乖，肚肚饿不饿啊？饿了的话，家家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呀？”

　　　　阿娘抱着他，就往回走，走了几步，一回头，看我还楞在那里，立马就喊着，督促着我，“宁儿，看什么呢，一起回去吃饭吧，天都要黑了！”

　　　　我这才发现，刚才还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天空，已经是日暮西山，红霞烧尽，黑夜即将来临了。

　　　　我的内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迈起来步子，追着他们，一起往部落深处去了。

　　　　又是一年一度的篝火节，我看到了阿大也在，族长，米娜，还有其他的熟悉面孔，大家全都围坐在一起，载歌载舞。

　　　　阿天坐在我身边，他依旧是一副黝黑的皮肤，只不过，脸庞比之前更成熟了，娃娃在他的怀里坐着，指着架子上烤的肉跟果子，咿咿呀呀的闹腾着。

　　　　他叫阿天阿大，喊我阿娘，我看向阿天的时候，他会很温柔的看着我笑，眼神交错，我忽然意识到，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现在的一切，就是我三年后的生活。

　　　　依旧是我们的部落，依旧是熟悉的族人，依旧是熟悉的生活，我会跟阿天成婚生子，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也会跟阿大阿娘他们，继续待在一起，过着平凡又重复的日子。

　　　　以往，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是枯燥无味，是乏陈可就，根本就不是我追求的刺激跟惊心动魄。

　　　　可如今，等我的心漂泊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坐回他们中间，我是开心的，欣慰的，依恋与不舍，全都深深的环绕着我。

　　　　我突然就想一直活在这个幻境里，就此醉生梦死。

　　　　我知道，这只是帷幔里给我编制出来的一个幻梦，我也知道，这个梦是不真实的，可偏偏，我的心就是想要去依赖，就是想要去拥有。

　　　　母河，部落，这是我从记事起，就一直生活跟存在的地方啊，如果可以，我真想就此陪着它，陪着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人们，翻看云起云落，山河人间。

　　　　理智跟情感，不断的相互冲击，不断的相互碰撞，他们一个让我清醒，一个让我继续沉溺，我在这之中，犹豫不决，沉溺不醒。

　　　　我不舍得的是这幻境里的一切，我走到这里，为的也是曾经存在的这一切。

　　　　梦跟现实，梦是虚幻的，现实是残酷的，该如何抉择，我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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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梦醒

　　　　欢歌笑语还在继续，载歌载舞的人群，热闹嘈杂的交谈声里，我低头亲了亲现实里并不存在的嘟嘟，仰头喝下面前的一杯酒：

　　　　“该醒了！”

　　　　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狠了狠心，直接把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原本柔软的土地，瞬间就成了坚硬的砖石，原本豁着口子的土碗，也变成了精致的瓷碗。

　　　　依旧是在帷幔里，只不过，这帷幔里，多了一张桌子，一壶酒，一个碗，碗被我摔碎了，壶却还是好好的。

　　　　晃动着的烛火，昏暗的阴影，摇曳的黄光，我恍惚着笑了笑，很苦很苦的那种，抬手就把那一壶酒都拽了过来，仰头就往嗓子里灌。

　　　　这酒，真是熟悉啊，跟部落里，阿娘酿的果酒一模一样，初入口，酸甜可口，到了嗓子里头，就是苦涩发干，到了肚子里以后，又是滚烫煎熬。

　　　　我一贯不怎么会饮酒，因为我对酒不怎么熟悉，每次喝酒，都会让自己浑身发红发烫，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子，几日都褪不下去的那种。

　　　　可偏偏，今日，我就是想喝。就算是难受的要死，就是全身都起红疹子，我也是要喝的。

　　　　喝过酒后，坐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又起身，摇摇晃晃，继续往前。

　　　　这一次，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我的身体，竟然是不受控制，东倒西歪的，一路跌跌撞撞往前走去。

　　　　恍惚间我又踏入了一片光晕里，在这里，我只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睡梦里，我听到一个女人在我耳边哼唱着歌谣：

　　　　小娃娃，哭嗒嗒，爱哭的娃娃为啥呀？

　　　　娃娃哭，哭妈妈，妈妈我不想长大啊！

　　　　这两句话，一直在重复，重复到睡去又醒来，它依旧没有停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那个女人的尖叫声，然后就是风呼呼吹过我的耳边，没过多久，又有野兽低吠，人的尖叫，嘈杂的交织在我的梦境里。

　　　　我听着这一切，逐渐的远去，最后，是我熟悉的声音，属于我阿娘的声音。

　　　　“我们带孩子走吧，以后叫他什么好呢？”

　　　　“安宁，就叫安宁！”

　　　　是我阿爹的声音。

　　　　“为什么要是安宁？”

　　　　阿娘问着。

　　　　“因为山神已经给了指示，你看！”

　　　　阿爹很肯定的说着什么。

　　　　山神，这世界上还有神？

　　　　一句话，让我猛然惊醒，从睡梦里坐了起来。

　　　　头有些炸裂的疼，我一边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去看摸索着身边的环境，眼睛是干涩的疼痛，仿佛它已经睁开了很久，一次也没眨过一般。

　　　　好疼，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戳过了，刚醒过来，四周还是一片黑暗，根本就是什么都看不到。

　　　　好半天，我才从黑暗里，慢慢的恢复过来。

　　　　这一次，帷幔总算消失了，我直接躺在了一张席子上，席子是铺在宫殿正中间，抬头顶部，是一只虎头雕像。

　　　　席子是直接空旷的铺在地上，刚好就在大殿中间，四周摆着一长串桌子跟蒲团，蒲团上坐满了人，桌子上满满的美酒佳肴。

　　　　我看到正前方，是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正静静的看着我，一动不动，像是雕像一般。

　　　　四周里坐的人，显然都没有他这么高贵，桌子小了一圈不说，就是衣着也暗淡了不少。

　　　　我很想看清楚所有人的容貌，偏偏，我的视线还没有恢复，完全就看清楚远处人的模样，他们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个带着黑色脑袋的无面人。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多年寻觅，终得佳音！”

　　　　一干人马，直接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毕恭毕敬，异口同声的向那华衣男子行礼。

　　　　这个坐在中堂的男子，就是安逸，安王爷了。

　　　　我捂着头，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一些，偏偏脑子不听使唤，就是没办法，把他的样子记牢。

　　　　“坐——”

　　　　安逸没有起身，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挥手让所有人都免礼坐下。

　　　　这是敬酒，他不起身，也没有端起酒杯，反而只是一个字回答，这让所有人都不知损失，楞在了当下。

　　　　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知道为什么？

　　　　“不必拘束，我有话问她！”

　　　　安逸袖手起身，往我走来，四周的人，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忙起身，跪在了原地，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打起精神，冷静的面对着这一切。

　　　　“不必对我行礼，你这个女儿，我只怕是不敢认！”

　　　　刚准备行大礼，认大亲的我，头还没磕下去，就被安逸给扶住胳膊，不能再动了。

　　　　这一句话说的轻巧平凡，偏偏却在这宫殿里炸开了锅，四周的人，立马就沸腾起来，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

　　　　我的耳朵嗡的一声就乱了，身体僵在原地不敢动，完全不知道，他话语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意图。

　　　　“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安逸松开我手，垂眉望着我。

　　　　我低头，眼睛看地，心里头却在不停的转着，我错在哪里？我能错在哪里？是帷幔里幻境中遇到的事情，还是指别的？

　　　　那些梦境里，无非就部落里的事，让人有些没有头脑，别的又哪里有错？

　　　　“不知道吗？”

　　　　安逸的语气越发冷冽，直接就降到了冰点。

　　　　“请王爷明示！”

　　　　我抬手，毕恭毕敬的请教。

　　　　就他如今这个态度，认亲大礼未行，我自然是不能改口叫父皇的。

　　　　“好，那我问你，你可是心中有恨？”

　　　　安逸点头，语气里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