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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醉光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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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寂看向齐望舒,说道:“放心,我会替你找到他的。”
只单单这一句话,便让齐望舒安心下来,她点点头,翻身上马,愿听从梁寂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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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赵钊听令!”梁寂手中紧紧攥着缰绳,表情严肃,眼睛直视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眼神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之外,还夹杂着一丝丝骄傲。
“是!”赵钊携众人翻身下马,抱拳单膝跪地,身上所披的鳞甲在交错间碰撞出整齐划一的声响。
这也是齐望舒和秦瑞兰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么精良的部队,她们无不随着众将士的目光统一看向梁寂。
“赵钊带二十人进林中勘探,其余人跟着我以此处为中心点向四周展开搜索,就是将整座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大小姐找到!”梁寂句句铿锵,掷地有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众将士昂首挺胸,抱拳领命,年轻坚定又略带沧桑的面容上写满了势必达成的决心。
堂堂梁府大小姐,身后势力天朝第一建威大将军,更是有着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梁家军,区区黑风寨几个小贼竟然敢公然在大小姐必经之路上设埋伏,这不仅折了梁大将军的颜面,更是不把这众将士放在眼里,实在可恶!
此时太阳还剩一点余晖,赵钊带人点起了火把,分给众位将士,准备按照梁寂的吩咐迅速进林中查看。
梁寂也带着剩下的几名将士准备往四处奔往。
秦瑞兰和齐望舒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眼下天气虽然不像晌午那会儿炎热,情况也不如那时险峻,可看着大家都有事可做,自己孤零零待在原地,难免会有些格格不入。
齐望舒率先跟上梁寂,问道:“那我和秦小姐呢?你便不管我们了?”
梁寂当时带她们来的时候,还曾担心会有余下的贼人埋伏,可如今看来四处静谧安详,梁寂手下的将士以遍布方圆几里,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便能将眼下情景看的一览无余,便想着她们二位姑娘能好好的待在原地休息,至于找焕卿和靖王的事就交由他们来做。
“你们能好好照顾自己不给我们添乱就是了。”梁寂心里想的本是满满的担心,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儿,一时半会他倒也说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所想。
齐望舒本是天之骄子,身为皇室独女的她,就连皇上梅妃与她说话时都要哄着她,在她面前哪有人敢这么傲气的对她说话?
“梁寂!”齐望舒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怒吼他的名字以发泄自己的情绪。
可眼下时间紧迫,事态严重,梁寂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齐望舒身为公主的小小情绪,他只堪堪说道:“公主,臣有要事在身,您和瑞兰就在此处休息,莫要乱跑。”
说着,还没等齐望舒应允便扬鞭催马走了老远。
齐望舒气的大喊,秦瑞兰轻轻皱着眉头看向树林,心中无时无刻不担心着梁焕卿。
“秦瑞兰。”齐望舒回到她身边,说道,“既然梁寂不带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此时太阳就快要落山了,天边以现出了月亮浅浅的身影。
秦瑞兰没有回答公主,只呆呆的看着树林出神。
早在几个时辰前,梁焕卿为了救她们,只身跑进树林,引开几十个凶悍的追兵。
过了几个时辰再回来时,树林已经焦黑一片,寸草不生,林中百木摧毁,数千生灵逃亡,没有太阳的照耀,林中深处呈现墨黑一片,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想到卿卿可能在此处丧命,或者此时正在林中某处躲藏,秦瑞兰便心疼不已,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是最最怕孤独和黑暗的。
突然,一抹刺眼的光闪着秦瑞兰的眼睛,使她有些眩晕,坐在马上险些摔落下来。
齐望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问道:“你还好吧?”
齐望舒不在意方才秦瑞兰不回话的无礼行为,她知道,秦瑞兰才死里逃生,重回此地定然会有万般感慨。
秦瑞兰回过神,说道:“多谢公主出手相助,臣女无碍,只是方才看林中的时候被一抹闪光晃到了眼睛,这才有些晕眩。”
齐望舒顺着秦瑞兰方才看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处闪光处,此时落日余晖恰好照耀在那儿,出现了反射光线,先前并无人注意到。
“怎么会有闪光点呢?傅元他们不是将此处都搜寻了一遍吗,倘若有兵器匕首也该收走了呀。”齐望舒第一反应便是刀剑。
秦瑞兰摇摇头,直觉告诉她必须要上前去看看,于是她对公主说道:“公主,眼下将军他们正在对四处进行全方位的搜索,无暇顾及我们,实在无趣至极,索性我们去看看吧。”
齐望舒看着秦瑞兰紧皱的峨眉,也赞同她的意见:“好。”
二人翻身下马,携手走进树林,林外的将士远远看见了,连忙上前阻拦:“公主殿下,秦小姐,将军没下命令,还请你们在那边休息。”说着,就指向傅元留下的顶轿。
秦瑞兰没有理他,目光却一直在林外找寻,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便连忙要推开将士。
将士不明白秦瑞兰为何如此激动,只记得将军没有命令,此处危险,他要保证公主小姐的安全,欲上前拦住她。
齐望舒在他身后拉住他,面色凝重且严肃,将士没敢再拦。
秦瑞兰见到那个闪光的物件,眼泪瞬间绷不住了,她跪在满是碳灰的地上,拾起那个物件,用衣袖反复擦拭,双手捧入怀中,跪在地上无声的大哭。
齐望舒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影,大概能想到那是什么东西。
在周围看到的将士们停止了勘探,站在原地看着秦瑞兰。
她拿出手中的物件再看了一眼,终于崩溃的哭出了声音,她哭着说道:“是焕卿,是焕卿在求救,她…一定,她一定还活着。”
齐望舒缓缓走到她身边,慢慢蹲下,犹豫着将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秦瑞兰将手中的物件呈在公主面前,那是一个做工精美,品质上乘的瓒金玉镯,正是那日秦瑞兰听闻梁焕卿订婚赠予她的那只,梁焕卿进入树林太过于匆忙,不小心被林外荆棘勾掉了瓒金玉镯,而今却被秦瑞兰捡到。
想起在回上京的路上,也就是今日晌午,几个时辰前,她们还曾说着,姐妹二人就像这嵌入玉石中的金饰一般,永远都不会分离,而今却…
“公主,卿卿还活着,她还活着…”秦瑞兰精神已经支撑不住了,见到这个瓒金玉镯更是到了崩溃的境地。
将士们见到此情此景更是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小姐。
梁寂听闻此事,连忙赶到她们身边,看着那只瓒金玉镯,想要安慰秦瑞兰竟然说不出话来,他只好吩咐几个将士将崩溃的秦瑞兰送回秦侍郎府。
待到送走秦瑞兰后,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梁寂手下的将士们将树林还有周围一公里以内的地方连翻了好几遍,愣是什么也找不到。
不仅找不到梁焕卿,就连靖王爷也不见踪影。
梁寂看着周遭静谧的丛林,一拳打到树干上,只听树木咔擦作响。
将士们都知道,梁寂此时陷入了烦躁,他们心中也十分着急。
齐望舒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焕卿此时肯定还活着,方才秦小姐说了,她坚信焕卿活着,我…也相信焕卿和皇兄都会好好的。”
梁寂转头看向齐望舒,突然,他想起刚才傅元码放整齐的那些尸体,在那群黑衣人中,他看见了温石浩,那是从前黑风寨的少主,他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曾于他交手数次。
“黑风寨!”梁寂想着,可能是以往有过过节,于是温石浩众人埋伏梁焕卿用以报复。
“上马!去黑风寨!”梁寂脱口而出的命令,使众人来不及多想,跟着梁寂一同翻身上马,往黑风寨奔去。
倘若在此处找不到梁焕卿的尸体,那她定然是还活着,有可能被劫持到了寨子里。
梁寂这么想着,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加快了行军脚步。
………………………………
第四十九章
齐景炀回到东宫后,将捉拿傅元入狱的命令交由自己的下属虞陈去执行,自己在侧殿招来几个舞姬饮酒作乐。
今日总管荣富不在,从小伺候齐景炀长大的太监空岩上前替太子斟酒,齐景炀痛快的将酒一饮而尽,看着眼前曼妙舞姿的美人,不由得拍手叫好。
齐景炀指着那几个舞姬对空岩说道:“待会儿,要好好的赏赐她们!跳的真好,正得本宫心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岩拿着酒壶跪在一旁,看着那几个衣袂飘飘的美人,心里并不觉得她们比寻常舞姬跳的好在哪里,只是太子既然喜欢,那她们就跳的天下第一好。
“是。”空岩低眉顺眼的回答道。
伺候太子多年,他知道只要顺从太子,就会十分轻松,只要太子高兴,做什么都好,这么多年来,空岩已然成了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空岩又替齐景炀斟了一杯满满的酒,此时齐景炀已有了微微的醉意。
“太子因何事这么高兴啊?”空岩问道。
齐景炀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空岩,你跟本宫多年,什么时候见本宫这么痛快过?啊!”
空岩跟着笑着说道:“还从没有过哈哈哈。”
“没有是吧!”齐景炀举着酒杯站起身,说道,“本宫等这一刻!等太久了!十几年了!”他对着空岩吼道,“十几年了!本宫当太子十几年了!”
齐景炀开始有了一丝醉意,他举着酒杯走下上座,走入舞姬当中,几个舞姬赶紧停下跳舞,唯唯诺诺的跪在原地。
齐景炀似疯魔了一般笑道:“本宫与齐景钦争斗十几年了,从幼时念书开始,他与朝臣世子一同念书,本宫不一样,本宫请了全天下最好的老师,可奈何他更聪慧一些,在父皇面前更会表现自己!如今,如今在朝中处事,他也与朝臣勾结在一起,那些个狗奴才,处处维护他!与他狼狈为奸,弹劾本宫,在父皇面前告御状!
可是空岩,你知道吗,本宫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眼里却偏偏只有梅妃母子!却只有齐景钦!置母妃和本宫于不顾!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父皇老了,齐景钦失踪了,父皇只有本宫一个儿子了,本宫十五岁上朝听政,如今六七年过去了,本宫这是第一次被父皇委以重任!第一次!”
空岩眼看太子就要摔倒,连忙遣退殿中舞姬和宫人,扶着太子说道:“太子殿下,空岩扶您下去休息吧?”
齐景炀醉倒在空岩身上,依旧碎碎念的说道:“本宫在父皇眼里,只是一个可利用的棋子!就连娶个太子妃,娶赵佩瑜!也是为了替父皇稳定蜀疆!多可笑啊!本宫知道,父皇早就看不惯我了,若不是舅舅和蜀中王,我这个太子,早就不是太子了,东宫早就该易主了!”
这也只是在东宫,齐景炀敢这么胡言乱语,可空岩还是担心隔墙有耳,连忙劝慰道:“太子别再说了。”
“还让本宫去救齐景钦?做梦吧!哈哈哈哈做梦吧!本宫,本宫要让他,有去无回!有去无回!”齐景炀彻底醉了,空岩弱小的身子支不住齐景炀,只得让他倒在地上。
空岩连忙跑出去准备叫人来,可一打开殿门,却看到了太子妃赵佩瑜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贴身侍女菡瑶。
空岩见到太子妃,连忙跪下行礼:“奴才参见太子妃。”
心下却止不住的心慌,方才太子一席话,定是让太子妃听见了。
赵佩瑜面无表情的绕过空岩,她确实听见了,她听见了太子娶她的百般不情愿,可这些话她听得还少吗?只当没听见就好了。
菡瑶跟在身后,想着太子妃表面看似冷静,可听到方才那一番话后,又不知该哭上几夜。
赵佩瑜走到齐景炀身边,慢慢蹲下身子,齐景炀此时已经昏睡不醒,也只有这个时候,赵佩瑜才能好好看看他。
齐景炀平时对她太凶了,常常说不到几句话便面露不耐,多说几句便要让她滚出去,赵佩瑜早就知道,齐景炀娶她有多么不情愿。
这个心中怀着风花雪月的男儿郎,怎么愿意心甘情愿娶自己不爱的女人呢。
赵佩瑜拿出手绢,替齐景炀轻轻擦拭沾在脸上的酒。
她记得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早在天朝初年,当今圣上宴请众多藩王进京过春节,爹爹身为蜀中王,也应邀而去,同行的只带了自己和娘亲。
那时爹爹与众多藩王在宴上同饮,年纪尚轻的赵佩瑜偷偷跑了出去,那时她太小了,皇宫好大好大,她走进御花园,竟然再也走不回大殿了。
她在御花园大哭起来,引来了一个身着明黄色玄服的哥哥,他于漫天大雪中走来,牵着她的手带她回了大殿。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当今太子齐景炀。
再后来皇上赐婚于蜀中王府,要求爹爹嫁出自己的女儿为太子妃。
那时府中女儿众多,可适合嫁入东宫的只有三个,赵佩瑜是其中一个。
她们自小长在蜀中,远去上京,远离自己的爹爹和娘亲,自是百般不舍。
赵佩瑜不愿父亲为难,主动请缨嫁入上京东宫太子府。
她是有私心的,那个于漫天大雪中走出的男儿郎,成了她年少心口的朱砂痣,她不止一次幻想自己能嫁给他,可当她穿着火红嫁衣,戴着大红盖头在众人的簇拥下嫁入东宫之后才发现,当年大雪中遗世独立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早在与靖王的争斗中转了性子。
赵佩瑜自嘲的笑了笑,对身后的菡瑶和空岩说道:“找人来扶太子回寝殿休息吧。”
空岩和菡瑶对视一眼,福了福身子,道:“是。”
赵佩瑜心痛极了,原以为此次替太子解决了大麻烦后,能让太子对自己改观,没成想,她听闻太子回东宫,便急忙忙的往这儿赶,希望能在太子高兴的时候替自己多美言几句,可没想到,太子对自己成见如此之深。
赵佩瑜跨过大殿高高的门槛,看着渐渐隐入山谷的太阳,垂下了端放着三年的手。
这一刻,她觉得倍感轻松。
当太子妃三年,嫁给齐景炀三年了,她处处维护他,事事替他着想,心里心心念念想着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儿可以回来,可如今看来,已然是不可能了。
赵佩瑜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寝殿,这条路是寂寞的,是冷清的,三年来,其他小娘子房中日日笙歌,只有她独守空房,不曾半点承君恩露。
一路上,所以看见太子妃的宫人无一不跪下行礼,不敢抬头看着她。人前永远端庄的太子妃,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明眼人都知道,肯定又是太子责备她了,众人也想不明白,太子妃哪里不好,太子非要这么讨厌她。
赵佩瑜回到寝殿,夜色浓稠的无边无际,渗入房门,侵入骨髓,她没有点燃烛灯,默默坐在床沿,看着窗边的那轮明月。
从前听娘亲说过,人在异国他乡时,受委屈的时候是最想家的,她不以为然,如今,她却很想回到蜀中…
◎
棹棋回到王府后,听下人们说司南屏出门去了,便在城中四处寻找,而后在城墙上找到了司先生,便和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司南屏听后心中更加笃定是太子搞的鬼。
面对着急上火的棹棋,司南屏安抚道:“相信王爷,他会没事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人在城墙上合计片刻,便早早回了王府,为接下来的行动做打算。
◎
夜色笼罩着整座上京城,万家灯火渐渐熄灭,黑暗中,也有无数人开始奔波不停。
………………………………
第五十章
梁寂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黑风寨山下。
温石浩的先辈们占山为王,在离上京城不远处设立了黑风寨,靠打家劫舍、劫持上京沿路的商户为生,为祸一方百姓,为城中百姓所不耻。
梁风眠进驻上京城后,曾带兵将上京城外的几处山头一并扫平,将山匪招安,唯有这个黑风寨,地处环境易守难攻,一直攻不下来,而后曾有上头势力干涉,下发命令终止战争,扫荡黑风寨山匪的事也因此不了了之。
可梁寂年少轻狂,在和平年间满腔热血难以施展,面对黑风寨缕缕骚扰城中百姓的行为,他愤慨难当,曾带兵前去与之交涉,对于温石浩,他还是有点熟悉的。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了,梁寂等人勒马停在黑风寨山脚下,抬头看向那个黑洞洞的寨门。
这时正应该是寨中民众欢庆的时刻,可是在寨门外望去,寨中静谧一片,就连山门口都不曾有山匪把守。
一阵阵夜风拂过梁寂的面庞,他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而后眼神一亮,似有恍然大悟之意。
齐望舒和赵钊等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都闻到了风中夹杂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前方安静的可怕。
梁寂翻身下马,慢慢的走向山寨门口,齐望舒和赵钊对视一眼,也相继下马,其余将士将刀戟斜着,跟在他们身后,方便有不测风云,到那时好保护他们。
梁寂走到门口,这才将寨中情景看得真切,赵钊看到了之后,连忙招来身后将士:“快,拿火把来。”
将士们连忙举着火把走近寨子。
在火光的照耀下,黑风寨全貌清楚完整的呈于众人眼前。
黑风寨所有寨众,全都被斩首于寨门下,男女老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斜躺着,数不清有多少个头颅怒目圆睁的看着前方,寨前土地被鲜血染红,躯干中还汩汩流着鲜血,不停的渗入土壤,一时间,脚下所踩的土壤全呈黑红色,寨门前血流成河。
梁寂和将士们是沙场上历练出的雄鹰,这种场面在上京虽难见,但是在更残忍的战场上也算是常有的,他们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可再次看到时,还是被震撼到。
齐望舒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无数人的身体与头颅分离,不分男女老少,全都倒在了她眼前。
她不敢想象,那是一群多么凶恶的歹徒,在万家灯火团圆的夜晚,冲进别人家里,将家中的妇女幼儿全都拖到这高高的寨门下,不顾她们的求饶和哭喊,将数十人一并斩杀。
也许寨子里的这些人罪大恶极、罪不可赦,可是这群孩子们呢,他们未来也许会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做个山匪,也许会有着相对光明的未来。
可如今都倒在血泊之中,再也醒不过来了。
纵然是看惯了战场上刀剑乱舞场面的梁寂看着这一切,顿时也说不出话来。
齐望舒觉得心口一阵闷痛,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看来背后另有其人了。这招借刀杀人用的真好,这么快就耐不住要杀人灭口了。”梁寂再看了一眼山寨,转身扶起虚弱的齐望舒,“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梁寂心有不甘,他想再继续追查下去,可如今公主身体虚弱,看到这种场面难免不适,再加上如今断了线索,他必须回去和父亲合计一番,此事定然没有这么简单。
为照顾齐望舒,他们回去的路上并没有骑的太快,但众将士心中难免有些沮丧,行军路上只剩下马蹄踢踏作响。
远处山谷传来流水潺潺的声音,和几声夜莺的高鸣。
◎
梁风眠回到帅营中时,梁伯已在营里等了许久。
“老爷…”梁伯见梁风眠回来后,忙上前替他解下外袍。
梁风眠将外袍递给梁伯,径直坐在主位上。
待梁伯将外袍挂好后朝梁风眠走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道:“老爷…”
梁风眠接过热茶慢慢喝了一口,在外冻僵了的身子才渐渐回暖,他叹了一口气,眼前出现了一片氤氲的水汽。
他摇了摇头,叹气道:“我知道了。”
梁伯开始有些动容了,生死未卜的不是别人,是自己当亲姑娘一般照看的梁焕卿啊。
梁家兄妹俩自幼丧母,梁风眠又一门心思为国效忠,常年征战在外,梁寂性子要强一些,且早早就跟随梁风眠去军营习武了。梁焕卿,是梁伯一手带大的,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梁伯是打心眼儿里心疼这位小姐。
“老爷啊…”梁伯见梁风眠只是叹了口气,却并无下文,他心中实在着急。
梁风眠看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焕卿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寂儿已经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梁风眠也不知道,这番话说出来是安慰梁伯,还是宽慰自己。
梁伯听了这话,心中多少有些慰藉,寄希望于梁寂能带回好消息。
帐中顶部有一处镂空的圆顶,方便白天采光和搭建时支撑。
梁风眠顺着那个镂空处望向天空,无边的墨黑,像是要吞了他一样,他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眼眶却有些红润了。
素影啊,当面你病重时我未能来得及在身旁侍候,以至于你走了我都没能见你一面,如今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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