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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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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长诀还没回答,便听外面喧闹起来,一个婢女跌跌撞撞地跑进屋里,笑着高声道,

    “大小姐,老爷和二爷回来了!”

    宫长诀闻言,站起来,

    “父亲?父亲和叔父回来了?”

    婢女道,

    “小姐快去吧,如今老爷和二爷在前厅呢。”

    话音未落,宫长诀跑出了门。

    宫长诀跑到前厅,看见的是一身盔甲的宫韫和宫霑,两人面上都有些小伤。

    宫长诀冲上前去,抱住了宫韫。

    “父亲!”

    宫韫和宫霑大笑。

    宫韫朗声道,

    “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

    宫韫拍着宫长诀的肩膀,笑道,

    “嗯,长高了许多,比一年前我和你叔父走的时候要高多了。”

    宫长诀笑着,眼泪却掉下来,

    宫霑笑道,

    “这怎么还哭了。”

    宫长诀抬眸,看着宫韫和宫霑的笑脸,两人站在堂上,衣上仍有一些泥泞和血迹,可是却神采奕奕,与前世在地牢里被鞭打得满身疮痍和样子截然不同。

    宫霑道,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我和你父亲都听说了,我本来就不看好那孟家的什么劳什子嫡子,娘娘腔似的,没想到居然敢干出这种事情来。”

    宫霑拍拍宫长诀的头,

    “这种死娘娘腔配不上我们长诀,叔父给你找个比他好看,比他高,比他壮,武功比他高的,再不行就跟叔父到军营里,看中哪个,叔父就让他娶你,不娶也得娶。”

    宫长诀破涕为笑,

    “叔父这般岂不是强取豪夺,强抢民男。”

    宫韫用手肘一捅宫霑,佯装怒道,

    “说什么呢。”

    “你这是给长诀选侍卫还是选夫婿。”

    宫长诀笑。

    一个婆子上前道,

    “老爷,二小姐近来都病着,您看看,要不要去看看二小姐。”

    宫霑道,

    “这丫头怎么老是病怏怏的,往后一定要带她去猎场练练,否则马都不会骑,也太不像宫家的人了。”

    宫长诀没有说话,宫元龄从小与她就是不同的性格,宫元龄柔柔弱弱,体弱多病,向来都是要人疼惜的,而她自小便跟着父亲和叔父,去过西北,赛过马,与人比赛射箭,若不是遇见往后发生的事,她也许会一直大大咧咧。

    宫元龄从小就知道怎么讨好人,大人生气了,她就撒娇装病。

    在大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宫长诀身上时,宫元龄就装柔弱,把众人的视线从她这儿分走。

    宫长诀一向端着长姐的身份,没有与她争抢过什么。其实前世里,心里也是介意过的。

    宫长诀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情绪外露,不知道怎么讨好人,看起来机灵,其实也是个笨拙的,每当自己的见识能力长进,收到大人表扬时,宫元龄总有办法将大人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而宫长诀不会争,只是暗自里不甘和伤心,却又学着像大人一样关心着宫元龄。

    所以心里再不开心,也不会表现出来,对于宫元龄,也是一再忍让,做好一个长姐应该做的本分。

    两姐妹之间的关系,其实一直都不算好。

    宫元龄常常投机取巧,喜欢偷懒,好逸恶劳,大多都是从万姨娘身上学到的。但实际上,宫元龄只是喜欢出出风头,有些小心思,本性还是好的。

    至少,从来没有害过人。

    如今,重来一世,那些心里曾有过的不平与难受,已经烟消云散了,她记忆中,宫元龄被狱卒侮辱的时候,她的心痛如锥心刺骨。

    就算再有嫌隙,她们也是姐妹,也是一家人。

    若有机会,这辈子,她想将宫元龄的性子带正一些,也算是弥补了上一世姐妹关系淡薄导致的疏离。

    宫韫道,

    “如今我换过衣裳,得去宫里,要是病了,只怕也得回来才能看看她了。”

    宫韫话音刚落,一个穿紫色衣衫的少女便跑出来,委屈道,

    “父亲偏心!只看姐姐不看我。”

    宫韫和宫霑笑起来,

    宫霑道,

    “你这丫头,又投机取巧。”

    宫韫道,

    “这会子父亲是真没时间看你了,但父亲给你带了青州的夜明珠。”

    宫韫将一个匣子递给宫元龄,宫元龄忙打开,一颗圆润饱满的夜明珠暴露在眼前。

    宫元龄喜上眉梢,抱着宫韫的手臂撒娇道,

    “父亲,女儿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谁让父亲居然不来看女儿。女儿生气才说的气话。”

    宫韫也不拆穿她,笑道,

    “现在父亲能走了吧?”

    宫元龄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女儿会在家里等着父亲的。”

    宫霑大笑,

    “还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宫韫递给宫长诀一把剑,道,

    “我和你叔父走的时候,你说想好好学学剑术,我寻得一把徐夫人剑,想来是最适合你的。”

    宫长诀接过,道,

    “多谢父亲。”

    父亲离开时,是一年前,那时,她满心都是楚冉蘅,听闻楚冉蘅的剑术好,她才想着要练剑。

    如今…如今一切都灰飞烟灭了,这剑,她不需要了。

    宫韫和宫霑换过衣裳,进了宫。

    大殿上,元帝虚咳几声,而后笑道,

    “如今匈奴臣服,两位爱卿护国有功,朕深感欣慰。”

    元帝的视线流连在宫韫和宫霑身上,

    “便赐先帝亲手所书’流芳千古’之匾额,望两位爱卿永护大周,牢记宫家使命。”

    牢记宫家使命六字一出,不少人面色微变。

    陛下…这是在敲打宫家什么吗?

    宫韫面不改色,与宫霑两人高声道,

    “谢陛下隆恩。”

    元帝道,

    “若朕没记错,你二人都已过不惑之年了。”

    宫韫道是。

    元帝咳嗽几声,身旁的小太监忙呈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粒赤金色的药丸,元帝拿过服食了。众臣只以为是治风寒的药。

    元帝道,

    “如今太尉手中握着虎符,要掌管的军队不计其数,如今却又早过了不惑之年,年近五十,想是掌管不过来了。朕心里,亦是心疼太尉征战沙场,落下的这许多旧伤和隐疾。”

    宫韫闻言,眸色微变,却在一瞬间明白了元帝的意图。

    朝堂上的人都是从官场诡谲波澜中过来的,怎会不知道元帝的意思,霎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宫韫身上。

    大殿上,一瞬气息凝滞。

    宫韫撩袍跪道,

    “臣确实年纪大了,如今受过了许多伤,想多多歇息,也想将虎符交与其他有能力者去掌管。多谢陛下体恤,臣亦正有此意。”

    元帝闻言,眸中露出了一丝精光,

    “那便将虎符交与廷尉关无忘暂时保管,代为操练军队和掌管细务。”

    众人面色一变,一个掌管法度的廷尉,无疑是文官,纵使这关无忘武功再高,也不是上战场打仗的武将,陛下怎能将兵符交与关无忘。更何况,如今关无忘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朝堂新贵,怎堪当此大任?

    关无忘出列道,

    “臣领旨。”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元帝又道,

    “卫国大将军。”

    宫霑道,

    “臣在。”

    元帝道,

    “朕记得,你如今还没有娶妻?”

    宫霑道,

    “陛下圣明。”

    元帝笑道,

    “是朕和这江山耽误了你啊。”

    宫霑跪道,

    “臣不敢。”

    元帝道,

    “朕,允你告假,没有成婚生子,不许再回来。”

    宫霑面色一变,手抓紧了衣袍,沉声道,

    “大周江山为重,臣愿终身不娶。”

    元帝皱眉,

    “不必说了,朕当真是心疼朕的两位爱卿,为江山征战多年,却都没有过过自己的日子,即日起,你二人亦不必上早朝,该成亲成亲,该修养修养。”

    元帝口中说着心疼,却没有半分心疼的表情。

    宫霑正欲反驳,却听元帝身边的太监急道,

    “退朝——”

    退朝二字一出,宫韫和宫霑明白过来,此事已是板上钉钉,绝无逆转的可能。

    陛下如今,是忌惮宫家了,铁了心要削去宫家的权利,架空宫家,没有给他们半分反驳的权利与机会。

    宫韫与宫霑对视一眼,两人皆眸色沉重。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宫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宫韫与宫霑回到宫家,本该开心,两人却都不带丝毫喜色。

    宫长诀替宫韫夹过菜,

    “父亲可是有什么心事?”

    宫韫回过神来,强撑着笑意,道,

    “没事,许是这些日子行军累了。”

    宫长诀不疑有他,过了几日,却听梳妗说左窈青上了门。

    宫长诀以为左窈青是来与她聊天解闷的,却见左窈青面上有些不安。

    宫长诀推了棋,

    “窈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左窈青看向宫长诀,踟蹰道,

    “你最近,有没有听说外面的传言?”

    宫长诀道,

    “什么传言?”
………………………………

削权(7)

    削权(7)

    左窈青道,

    “最近外面传得很厉害。”

    左窈青看着宫长诀,

    “说宫家已失帝心。”

    宫长诀握住棋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左窈青,

    “为什么?”

    左窈青道,

    “朝堂上的事情,难道你没有听说吗?”

    宫长诀落下棋子,

    “我猜测过,但是,父亲与叔父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也不好过问。”

    左窈青道,

    “圣上削了宫家的兵权,卫国大将军的名号亦名存实亡,无论是你父亲,还是你叔父,都已经没有了几分实权,唯一留着的,是你父亲和叔父在军中的威望。”

    宫长诀面上微变。

    元帝现在就坐不住了?

    明明前世的这个时候,宫家没有遭遇削权,元帝也还是任宫家掌管军政大权,为何这一世,变化如此之大?

    难道…是受陈王一事的影响?

    宫长诀凝眸。

    是了,陈王一事提前爆发,引得元帝格外忌惮权臣,尤其是手中有兵权的朝臣,而宫家无疑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难怪,难怪这次元帝赐下来的只有一块牌匾。

    给钱,元帝害怕宫家用这钱招兵买马,收买人心。

    给权,更加不可能。

    所以,赐下来的只有一块毫无用处的匾额。

    左窈青道,

    “外面的流言已经从朝臣之间传到各家小姐公子之间,若不再制止,比起皇权,宫家恐怕会先葬没在流言之中。”

    左窈青落下一子,缓缓道,

    “毕竟三人成虎,流言伤人。”

    黑子落在棋盘上,咯噔一声。

    宫长诀的白子被团团围在左窈青的黑子之间,只需左窈青再下几子,便可将宫长诀的白子一网打尽。

    宫长诀明白左窈青的担忧。

    前世,她被退婚后遭遇那般的惨境,最大的推动因素就是流言。

    民众是最容易蒙蔽的一类人,因为可以加以流言和鼓吹,只要一点点若有似无的证据,都能被有心之人无限放大。

    前世她被编成各种不堪入耳的故事的主角,导致民众对她憎恶,几乎与故事共情。

    只要有一个人说那故事是真实故事改编而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将故事当成了事实来看,久而久之,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这一世,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编出公侯女断发毁婚记,在民众的舆论中占据主导地位,引起民众对朱钰和孟华文的憎恶。

    众人义愤填膺,也毫不犹豫地认为自己一定是正义一方,于是,朱钰和孟华文人人喊打。

    毕竟人的感情和第一倾向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如今,若是不及时制止流言传播,恐怕当宫家陷入流言后,就会有人放出所谓小道消息,说宫家是因为做了错事才被陛下架空。

    要是这个所谓小道消息还关乎百姓的利益,那么,民众就会与宫家反目成仇,

    升米恩,斗米仇。

    智者永远占少数,且智者一向不会让自己陷入流言之中,一旦流言四起,极少可能会有人出来反驳,到时候,宫家再怎么解释也都没有用了。

    到时,无论元帝怎么处置宫家,都是顺理成章,宫家也会如前世一般重蹈覆辙。

    宫长诀落子,正好堵住了左窈青可以封住宫长诀出口的位置。黑子从层层白子中杀出一条活路。

    宫长诀道,

    “是死是活,得到最后一刻才知晓,逆风翻盘,也未必不可能。”

    左窈青笑,落下一子。

    宫长诀落子,将内部白子与外部的白子连接起来,霎时,本是占优势一方的黑子就被吞食殆尽。宫长诀的白子将左窈青的黑子重重包围。

    化劣势为优势,层层诱敌,步步反杀。

    左窈青将棋子丢回棋笥中,笑道,

    “姐姐化劣势为优势,出其不意地逆转战局,窈青佩服。”

    宫长诀握紧手中棋子,

    如今宫家正是处于劣势,若不先发制人,必然后果难堪。

    茶楼里,几人在茶楼窃窃私语,

    “听说宫家遭遇了陛下削权,说是夺了虎符,又让卫国大将军让出位置。”

    “真有此事?”

    “这还有假。”

    “可是宫家也没做错什么,陛下怎么就要褫夺虎符,逼卫国大将军让位?”

    旁边的人听了,也凑上去,

    “你们在说什么?”

    “小声些。”

    “我们在说宫家近日里被削权的事情。”

    “欸,我听说宫家的虎符被收了,真有此事?”

    “是真的。”

    越来越多的人凑上去,

    “不对啊,明明宫家就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什么陛下还要削宫家的权?”

    “谁知道啊。”

    “欸,你们说,会不会是宫家犯了什么错,陛下龙颜大怒,然后才削的兵权?”

    “不至于吧,要是宫家犯了什么错,陛下直接昭告天下便是了。”

    “但要是这个错不能说出来呢?”

    “怎么会有陛下不能说出来的错?”

    “你傻啊,最近朝廷那么动荡,都是为了什么?”

    “你说的是……陈王!”

    此言一出,有人忙捂住了说话之人的嘴,

    “这你们也敢说,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可是确实是有这个可能啊。”

    “陛下看在宫家过往立下的汗马功劳,不忍心赶尽杀绝,这才削权,将这件事掩盖下来也说不定啊。”

    “这么说,倒真是有这可能。”

    “这么说来,倒算是通了。宫家勾结了那位,陛下仁慈,不忍宫家受流言中伤,所以才这般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只是,这小惩大诫是绝对少不了的,所以才削了兵权。”

    “这么说,宫家是因为犯了错才被削权。”

    “难不成你还能想到什么旁的原因吗?”

    “确实是,如今朝廷里的所有动荡,哪件不与陈王有关?宫家只怕是不能幸免。”

    “我看可不一定,你们难道都不记得宫家这些年立下的汗马功劳了吗,这般忠心耿耿的宫家,怎么可能谋逆,我相信宫将军。”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除了陈王谋逆一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陛下对宫家做出如此决判?”

    “怎么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削去兵权吧,这总得有个原因吧。”

    “我也赞成,朝堂动荡哪有无缘无故的?而近日里朝堂有的动荡,也就唯有陈王谋逆一案。依我说,宫家必定与陈王谋逆一事脱不了干系。”

    之前那个反驳众人的人听众人如此反驳,也没有丝毫要信的意思,又辩解道,

    “可宫家为国为民在外征战百年,自开朝以来便是大周的守护神,怎么对大周会倒戈相向?”

    这一次,有人终于敢附和,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宫家待大周,待大周百姓不薄,要是真的要谋反的话,何必拖延数百年,待如今大周根基稳固才谋逆,这不是送上门去吗?”

    “我也觉得是,宫家要是真的谋逆,陛下是绝对不会放过宫家的,怎么还能像如今一般平安无事。”

    有人反驳道,

    “也许就是看了这大周盛世,才起了歹心,毕竟如今的宫家不是数百年前的宫家,你怎能保证现在宫家的人就没有歹心?”

    “可是,可是要是真有歹心,怎么可能这般轻轻揭过?”

    “自然是陛下隆恩,知宫家这些年确实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所以网开一面,只夺取兵权,叫宫家不能再有任何动作。”

    一个青衣书生怒斥道,

    “你们怎能这般污蔑宫家,难道都不记得宫家的恩情了吗,连年匈奴进犯我大周,是谁带兵剿灭匈奴,又是谁抵御西青,守住我大周国土,要不是宫家,如今你我还能在这好好地说话吗?”

    “欸,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就是就事论事,这以前是好人,并不代表现在也是好人,财帛权势动人心,久了难保有异心啊。”

    “我呸,你们就是妖言惑众!”

    “欸,你说谁妖言惑众!”

    “就说你,怎么了,我说得有错吗!”

    旁边一个身材略壮的大汉摁住青衣书生,将其摁在桌案上,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青衣书生愤愤道,

    “我就说!你们妖言惑众,污蔑忠良,构陷好人!有辱斯文!”

    大汉拎住书生的领子就要打人,众人忙拉住,但书生的同伴却加入混战之中,摁住大汉反击,众人见了,忙上前拉,却被误伤,霎时一片混战。

    “你们怎么打人啊!”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我们说的明明就是事实,你们这些穷书生,力气没有,就知道酸溜溜地掉书袋子反驳!还以为就自己心怀天下,我呸!”

    “你再说一遍!”

    “老子不仅要说,还要打死你!”

    “救命啊!打人了!”

    “我可是新举子,你打了我要吃官司的!”

    “啊——”

    茶楼一楼中一片喧嚣狼藉,而二楼雅间内,宫长诀握住茶杯,轻抿一口,

    “关大人,小女子似乎并没有请您。”

    关无忘撑着额头看宫长诀,漫不经心道,

    “宫小姐主导的这出戏,演的精彩。”

    “若我不来看看,当真是亏了。”

    宫长诀道,

    “大人如今手握重权,应当把全部心力放在军队中才是。”

    宫长诀盯着关无忘,

    “将士也是人,粮饷,抚恤,衣甲,家属,日常操练,哪一样不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大人既然拿了这虎符,就该负起责任来。”

    宫长诀严肃道,

    “我宫家可以没有兵权,可是大周的军队绝对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你拿了虎符,就该做你要做的事情。”

    关无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宫长诀,你还真是板正得厉害。”

    “上次,我以为你是要转移话题,结果你却是提醒我不要伤及百姓,如今,你这般操纵舆论,却是一句不提,反而要教训我专心军政。”

    关无忘一双桃花目潋滟流连,眸中似含情地看着宫长诀,

    “你生得这么漂亮,却只会讲大道理,叫人好生无趣。”
………………………………

削权(8)

    削权(8)

    宫长诀看着关无忘,目光平静,

    “关大人,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小小年纪就斗花饮酒,敞着衣怀从渭河畔走一圈会有无数的姑娘看过来,纨绔子弟的名声从你十六岁就传遍了盛京。”

    “你可以对所有事情漫不经心,可我不能,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既然生在宫家,放在我心中第一的,自然是百姓。大周的军队里,全都是百姓的儿子,丈夫,父亲,兄弟,绝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存在,关大人心中既然有百姓,拿了虎符,自然该做对百姓有用的事情。”

    关无忘眸光流转,眸中似有勾子一般,

    “宫长诀,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些。”

    宫长诀没有回答。

    关无忘站起来,淡淡道,

    “自少无分菽与麦,

    富贵全凭父祖力。

    贪赌贪姝又贪酒,

    花花太岁称第一。”

    关无忘走到宫长诀身边,低头看她,扬起嘴角笑道,

    “这是我十六岁时,长安中人唱和我的歌谣,我就是这般的人,既然宫小姐知道,就不该对我抱太大希望。”

    宫长诀道,

    “关大人,是不是当纨绔久了,自然而然就当自己是纨绔,不愿摘下面具了?”

    关无忘闻言,挑眉笑起来,

    “我是纨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需要装吗?”

    宫长诀道,

    “一个纨绔,被卷进陈王一事中毫发无伤,进献了女子给陛下,而那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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