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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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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们之间,纠葛不过如此。
宫长诀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梳妗,那药可买了?”
梳妗忙答,
“买了,不知小姐可是现在用?”
宫长诀,
“将药方上前四味药材和到一起,做成药膏,待我夜间睡觉再敷。”
梳妗道,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梳妗转身退下。
“等等。”
梳妗回头道,
“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宫长诀道,
“把从白茯苓、母丁香开始到最后的药材粉末混在一起装进香囊里,我有用处。”
梳妗道是。
到了辰时,宫长诀给左氏请过安,便和梳妗出府了。
宫长诀带着锥帽,轻纱遮住了她的面容。
街上人声鼎沸,
“卖包子,热腾腾白乎乎的包子——”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藿菜,新鲜的藿菜。”
一个妇人牵着孩子站在摊前。
“这紫苏也太贵了,二十文都够我买斤肉了。”
“大娘,我这紫苏可不是城郊的,是一大早从南城运过来的,可水灵了,您买回去尝尝就知道了……”
“姑娘,捏个糖人吧,不好看不要钱。”
梳妗摇摇头,紧跟在宫长诀身后。
宫长诀听着喧闹的声音,只觉得这世间是活着的,每个人都是活着的,安宁且幸福。
这是宫家所求,是宫家浴血沙场所换来的。
可是上辈子,这一切都在她眼前灰飞烟灭,宫家守护的百姓再不信了宫家。
对他们拳脚相向,请求处死宫家的呼声震天。
宫长诀阖眼,眼前的一切都还安好,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不该再想,不该再想。
她长叹一口气,缓缓睁眼,
“梳妗,咱们去钗梦阁。”
钗梦阁是长安中有名的卖首饰的地方,向来是长安贵女们常去之处。
钗梦阁外车马不少,看得出来,来往者非富即贵。
宫长诀抬步进入钗梦阁中,摘了锥帽,不多时便有人迎上,
“宫小姐,有什么想看的首饰,小的都可一一向您介绍。”
宫长诀道,
“你们这儿是否有一只叫珠帘簪的簪子?”
引者喜道,
“宫小姐真是好眼光,阁中确实有一唤珠帘的簪子,小的这就取来让宫小姐一观,还请宫小姐稍等片刻。”
宫长诀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有人端上茶水。
宫长诀轻抿一口,茶香四溢,想来钗梦阁生意红火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连茶水这等小事都极精细,哪怕是只来了一回的客人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想是有些生意经的。
宫长诀到底是将门之后,常去的总是些卖古董刀剑的店里,未被退婚前,她也常常跟着父亲叔伯射箭练武,像这等卖钗环首饰的店,她极少踏入。
引者很快将珠帘簪呈上。一柄青玉簪上坠着长长的金线坠子,最下面是颗颗饱满的南珠,而玉簪簪体隐隐透着紫色,颜色极其瑰丽。
宫长诀接过簪子,引者忙道,
“这柄玉簪所用是难得一见的南珠,您看这大小,数千颗南珠中才能出一颗,颗颗都饱满圆润,连做簪子的匠人都说难得一见,而且这簪体虽是青玉,却剔透可见里面的一抹烟紫,也是极难得的,您气度不凡,正是能压得住这簪子的华贵。”
宫长诀点点头,
“梳妗,去付账。”
引者喜形于色,忙带着梳妗去付账了。
不多时,便闻一道突兀的声音在柜台处响起,
“什么?已经卖出去了?”
宫长诀回头,一个穿戴奢靡的紫衣女子站在柜台处,
“这不是还在这儿吗,我不管,我可是特地一大早就来这儿就是为了这柄簪子,你们将它卖给我,要多少钱都由你们开。”
掌柜的忙用汗巾擦着脑门上的冷汗,
“朱小姐,这柄簪子确实已经卖了,要不您看看别的簪子如何?”
朱钰道,
“既然它还在这里,你们就得卖给我,至于那个付了钱的人,你们将她的钱退掉就是了,我光顾你们生意这么久,难道还买不到一只想要的簪子吗?”
宫长诀抬步向柜台处走去。
朱钰一拍柜台道
“哪有这么多不行,你们说,这簪子卖给谁了?”
掌柜的抬头,正好见宫长诀抬步缓缓而来。
朱钰顺着掌柜的的目光,看向宫长诀的方向,宫长诀一身青衣缓步而来,气度逼人,明明是该洒脱温柔的青衫,在她身上,却让人想起那沙场上刀光剑影,旌旗飞扬,手起刀落,是黄沙纷飞,杀伐决断。
她体态挺拔,神态淡然自若。一身青衣叫她看起来似高山上的一棵青松,清瘦而挺拔。
朱钰不由得愣住了,这世间竟有能用青松二字形容的女子,她曾以为青松二字只能形容男子。
宫长诀道,
“这柄玉簪,是我买下的。”
朱钰回神,
“将这簪子让给我,我双倍给你钱。”
宫长诀摇摇头。
朱钰拧眉,双眸睁大,
“三倍,不,四倍也可以。”
宫长诀依旧摇头,
朱钰面色大变,
“四倍还不行,看来你是根本不打算让,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着,朱钰抬起手,巴掌就要落在宫长诀面上,宫长诀抓住她的手,浅笑道,
“既是这位小姐喜欢这簪子,我送予你便是,何必要以金相易,如此岂不俗了美物。”
朱钰收回手,转而喜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宫长诀道,
“自是如此。”
她笑着,眼神却尤自地狱中爬出。
朱钰不由得背后一冷,再看过去,宫长诀的眼神却已如常了。
朱钰松了一口气,想是她看错了罢。
掌柜的已满头冷汗,这长安首富朱家虽是首富,但说到底不过是士农工商的最后一等,而朱家的女儿竟然敢伸手便在钗梦阁中打人,难道是不知道钗梦阁中来往者非富即贵吗。
要是宫小姐真的被打了,只怕这钗梦阁就开不下去了,谁不知道太尉大人素得民心,手握重权,极得陛下信任,要是太尉大人知道他的千金在他这钗梦阁中被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打了,这钗梦阁只怕是……
掌柜的忙擦汗,还好宫小姐大度,果然是将门之女,气度与那等子破落户自是不同的。
朱钰道,
“你怎么这般好心,该不会是要讹我罢。”
宫长诀笑道,
“不过是一柄簪子而已,借这柄簪子,我想同小姐交个朋友罢了。”
朱钰道,
“那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我叫朱钰,是皇商朱家的女儿。”
宫长诀淡淡道,
“我记住了。”
她面色淡然,手却在衣袖中握紧成拳,这是害她开始一切痛苦的人的名字,她怎么可能忘记。
梳妗上前道,
“小姐,这簪子您让出去了,明日的宴会上您戴什么,眼见着这簪子可是最配您明日要穿的衣裳了?”
宫长诀低声细语道,
“不过是寻常宴会而已,不必过分装扮,想来申小姐定不会因装扮简单这等小事而不悦的。”
朱钰闻言却惊道,
“你要去申小姐的赏菊宴?”
宫长诀看向朱钰,故作惊讶,
“怎么,可是你也要去?”
朱钰拧眉,她自然是想去的,因为听说华文哥哥也会去,而且与华文哥哥有婚约的宫家大小姐也会去,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心急如焚,听闻那宫家大小姐虽腹中无诗书,却长得甚是貌美。要是华文哥哥对那宫家大小姐动了心,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
可是她身份不高,也没有与丞相小姐交好,丞相小姐根本就没有给她递帖子。她求了向来与她交好的少府大人家的嫡小姐,人家却嗤笑一声,说她不适合出现在这等宴会上。
………………………………
退婚(5)
退婚(5)
或许就是因为身份不高,到现在孟家对她的态度都还模棱两可,一直吊着没个准信,要是这次宴会上华文哥哥看上了那宫家大小姐,只怕就麻烦了。
朱钰暗暗摸向她还平坦的肚子,心中纠结。
华文哥哥才名出众,不是那等子沽名钓誉之徒,她信他会负责,所以她才执意留下这个孩子,可是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华文哥哥就是看上了那宫家大小姐呢?即便看不上那宫家大小姐,那宴会上必然贵女如云,要是华文哥哥在宴上注意到了其他女子,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已有夫妻之实,又有了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有人横插一脚,后果不堪设想。
宫长诀看着朱钰若有所思的样子,刻意装作疑惑道,
“不知朱小姐为何事烦心?”
朱钰看向宫长诀,对了,眼前这人能参加申小姐的聚会,定然是朝臣之女或是勋爵人家。
朱钰心中暗叹,还好自己方才那巴掌没有打下去,方才见这女子穿得简单,还以为她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商户之女,没什么惹不起的,没想到竟是个有身份的,既然这女子说要同她结交,不如借她的手,说不定能让自己有机会参加这聚会。
朱钰道,
“这宴会我自然是想参加,可是我没有请帖,不知该如何是好。”
宫长诀闻言,笑道,
“这有何难,正巧我这请帖带在了身上,此厢便给你罢了,我与申小姐素来交好,没有请帖也可入内,这请帖对我来说倒不算什么非有不可的物事。”
朱钰眼中一亮,果然,眼前女子不是普通人家,能与申小姐交好到不用请贴也能入内的地步,是不是代表着,眼前这女子也是身份卓越到可比拟丞相之女的地步,那这般,若是她能与眼前女子交好,定能在贵女圈子里有一席之地,孟家是不是也不会那么排斥她,觉得她身份低微了?
梳妗将请柬递给宫长诀,宫长诀递到朱钰面前。
朱钰忙道,
“这怎么好意思。”
手却已接过宫长诀递过来的帖子。
宫长诀只是轻笑,孟华文的眼光不过如此,眼前这女子吃相实在难看。
可前世,就是因为眼前这浅薄的女子,她自怨自艾,萎靡不振。
不,如今不是前世,她也不是那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宫长诀了。
朱钰道,
“不知姐姐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宫长诀看向梳妗,梳妗忙道,
“我家小姐是三公之女。”
朱钰闻言大喜,三公谓之丞相,太尉,御史大夫,既然眼前这人不是丞相府的申小姐,脾性又如此淡然温柔,定然不是将门太尉府上的宫家小姐,当是御史大夫家的小姐。
而御史左家的女儿只有御史大夫的孙女左窈青一人,眼前的应是御史大夫的孙女左窈青无疑。
朱钰道,
“原来姐姐是左家的长孙女,之前便素有听闻姐姐才貌出众,如今一见,果是不同凡响,确有左大夫的风骨。”
梳妗在宫长诀身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宫长诀道,
“朱小姐,失礼,我这婢女生性顽虐,不通礼数,叫朱小姐见笑了。此厢我亦还有事情要办,先不陪朱小姐了。”
朱钰忙道,
“在宴上定要再见姐姐,姐姐慢走。”
宫长诀笑着道是,她转身后,面上笑容尽散。
梳妗跟在身后,递给宫长诀锥帽,
“小姐,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宫长诀抬步出了钗梦阁,
“他二人暗有纠葛,只要有这一引,两人定然入套。”
“你可看着了,她如今以为我是窈青,所以转换面孔,急急地要攀上我,宴会上必定要与我交谈的。”
梳妗点头,
“小姐,咱们回去吗?”
宫长诀摇摇头,
“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了长巷子,里面走出一群孩子,高声唱着歌谣,
“宫内是君,宫外是王,杨花落尽宫中墙。杨花落,宫柳扬,凯旋归来宫家郎。”
梳妗听着孩子们的声音,笑道,
“小姐,是百姓们编来赞颂宫家功勋的歌谣呢。”
宫长诀听着歌谣,只觉得心发慌,如坠冰窖,她启唇道,
“梳妗,你听见他们在唱什么了吗?”
宫长诀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梳妗笑着,转过头来看宫长诀,却见她面色苍白,梳妗惊道,
“小姐,您怎么了?怎的面色这么白?”
宫长诀颤抖着声音道,
“你听见这些孩子们唱什么了吗?杨花落尽宫中墙,你听,这是在赞颂宫家吗?”
宫长诀握着梳妗的手,她指尖冰冷,
“天家姓杨,谁人敢叫杨花落,谁人敢承杨花落,是宫中墙,该是宫中墙吗?”
梳妗闻言细思,面色大变,梳妗抬头对上宫长诀的视线,二人眸中皆是震惊恐惧。
宫内是君,宫外是王,
宫内的是君主,宫外的王又是谁?
这一个宫字,到底是在说谁,是否更有含义是,
宫,内是君,宫,外是王
宫家在大周之内是君主,宫家在大周之外是王。
杨花落尽宫中墙。
杨花落,宫柳扬,这又是借这两个姓氏在拟喻什么?
杨花谢去,死在宫墙之内,取而代之的是宫柳。
这一个宫字,是在指谁?
是否有更深的含义。
那归来的宫家郎,斩杀的到底是贼寇还是君王?
宫家郎斩杀的是否是那杨花,于是杨花死在了宫墙之下,拟喻的是杨姓之人死在宫姓之人手下。
梳妗握紧了宫长诀的手,
“小姐,怎么会这样?”
宫长诀摇摇头,
“我不知,咱们把那些孩子叫过来吧。”
梳妗忙上前将孩子们叫住,梳妗拿出钱袋,远处正响起糖葫芦的叫卖声。
孩子们闻言,纷纷咽了咽唾沫。
梳妗掂了掂手里的钱袋,
“想吃糖葫芦吗?”
孩子们纷纷道,
“想!”
梳妗道,
“要是想吃糖葫芦,就得答应姐姐一件事情,只要答应了这件事,姐姐就请你们吃糖葫芦,而且只要见我一次,我就会请你们吃一次。”
孩子们争先恐后答道,
“好!”
“答应!”
“答应!”
梳妗道,
“刚刚你们唱的是什么歌?”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道,
“是叹王令!”
“叹王令!”
梳妗点点头,
“答应我,往后这首叹王令再也不准唱了好吗?”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梳妗刚想开口,便听宫长诀笑道,
“因为姐姐有更好听的歌谣。”
梳妗看向宫长诀,她面上的笑容似挂着的一般,面色苍白着,如此一笑更是孱弱。
宫长诀蹲下身子,
“姐姐有更好听的歌谣,你们想不想学?”
“想!”
“想!”
宫长诀点点头,拍着掌唱起来,
“杨花繁茂宫墙长,宫柳巍守杨花安,俯首称臣宫墙柳,忠心为国安大周。”
梳妗听着宫长诀的歌声,她轻而朦胧的烟嗓如一注风沙,随最后一个字消逝在风中。
梳妗忙道,
“谁记住了?”
一个男孩忙高举起手,
“我!”
“还有我!”
宫长诀道,
“那唱一遍给姐姐听好不好,唱完了姐姐就请你们吃糖葫芦。”
“好!”
孩子们拍着掌,唱道,
“杨花繁茂宫墙长,
宫柳巍守杨花安,
俯首称臣宫墙柳,
忠心为国安大周。”
宫长诀摸着其中一个小女孩的头,笑道,
“唱得很好。”
梳妗叫住卖糖葫芦的,将糖葫芦全都买了下来,分给孩子们。
梳妗道,
“往后不唱叹王令,就唱这首歌好吗?”
“好!”
小女孩儿扯着宫长诀的裙子,
“姐姐,那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宫长诀凝眸,思虑片刻,缓缓摸着小女孩的头发,
“这首歌,叫忠义谣。”
宫长诀眼前兀地重现那阴暗的牢狱,满地的血迹,刺耳的尖叫声。
忠义,宫家只对百姓忠义。
唯有山河百姓,万物生灵才值得宫家对其忠义。
而过河拆桥,鸟尽弓藏的天家不值得。
但为了保全宫家,如叹王令一类会引起君王忌惮的物事,决不能再出现。
叹王令,无论其叹的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沙场称霸的战王。这首歌,都决不能再现。
上辈子百姓被天家嫁祸所蒙蔽,以为宫家是那背信弃义之人,殊不知,背信弃义的是天家,是那高高在上,看似干干净净的天家。
自大周建朝时,宫家便承载着护国的命运,代代为将,可是,如今,坐享其成的皇帝反而不信了为大周生死相搏的宫家。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他不知道沙场上生死相搏是一样怎样需要胆量和勇气的事情。
宫家若是要这大权,在建朝之始便可直接篡位,这杨家的皇位亦是来得不干不净,纵使宫家夺权,对百姓来说也根本没有区别。
宫家浴血沙场,保家卫国,十位先祖中九位都是死在沙场之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可就是这样的宫家,最后竟被冠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合族覆灭,这何其可笑,何其荒谬。
宫家通敌叛国,那宫家为何还前仆后继地死在沙场之上,难道宫家之人就真的如此愚不可及吗?
宫长诀将手从小姑娘头上移开,梳妗递过来一串糖葫芦,宫长诀笑着道,
“小姑娘,给你。”
小女孩笑了,接过糖葫芦,
“谢谢姐姐。”
宫长诀点点头,
“去吧。”
她抬头看着天,天上的云收抱扶摇,卷起展开,随风而动。
前世她未曾对这些歌谣细思,直到宫家被抄家,一条条罪状被列出,她方知,原来民间那些赞颂的歌谣也可以成为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向宫家的心窝。
她此遭阻止了这些歌谣的传扬,是否能助宫家避免些灾难?
………………………………
退婚(6)
退婚(6)
梳妗拿着药膏替宫长诀敷上,
“小姐,今日那三百两当真花得冤枉,您竟买了那样贵的簪子送给那朱家庶女,当真是拿珍馐喂狗,她可是害您被退婚的罪魁祸首呢。”
宫长诀摇摇头,
“喂狗,狗自然会摇尾巴,可她不会。”
梳妗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姐,您今日还教我引导那朱家庶女误以为您是表小姐,看她一脸的想攀附,不知她知道了您是孟华文一纸婚约上的未婚妻后,会是何感想呢。”
宫长诀道,
“知道又如何,明日她便要知道了,只是这回借了窈青的名头,倒是对不起窈青了。”
梳妗笑道,
“表小姐定然不会怪罪您的,只是今日小姐您忍着那朱家庶女,看得奴婢心中怪来气的。”
宫长诀眸光凝聚,淡淡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虽不是什么滔天的大事,但眼前若不忍,之后的计划便难以实施。”
梳妗点头,道,
“小姐说得是。”
梳妗停下手,替宫长诀将手包起,
“小姐,李大夫说这药只需要敷四个时辰便可大都痊愈了,今日白天里小姐的手也好了不少,想来刮得不深,明日定然就能痊愈的。伤在手心里,不在手背上,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宫长诀点点头,
“你出去吧,夜已深了,今夜你就不要守夜了,明日要去赴宴,可得打起精神。”
梳妗道是。
翌日辰时,宫长诀上了马车,马车直向申府而去。
到了门口,宫长诀拿出一张帖子递给门房,婢女忙笑着引入。
宫长诀将自己的帖子给了朱钰。
虽宫长诀确实是不用请贴都可进入,但到底没有与申小姐如此相熟,她不想给人添麻烦,正好庶妹宫元龄不来赴宴,她便用了宫元龄的帖子。
走过曲折的回廊,正好见她的表妹左窈青站在亭中,一身浅紫的衣裳,眉目落拓温婉。
宫长诀道,
“窈青。”
左窈青转过身来,见是宫长诀,笑道,
“姐姐,你不是说不来了吗,原来是骗我的。”
宫长诀道,
“二妹说身子不爽,推了聚会,我也想着不来也罢,如今呆在家中烦闷,倒想着来见见人了。”
左窈青将宫长诀拉到一旁,
“我听父亲说孟家要退婚,是不是真的?”
宫长诀道,
“自然是真的。”
左窈青道,
“那你还来,申行姝可是请了孟华文前来,你这般与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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