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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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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掌仍在流血,鲜血顺着她的手流下,滴在地上,绽放成一朵血花。
众人皆屏住呼吸,眼前女子倔强的眉眼落拓在他们面前,竟让人想起那沙场上铮铮战鼓鸣。
墨色,血色,凝聚成面前这幅画面。
皆是女子的决然与果敢,不屈与坚毅。
不愧是宫家的女儿,当真是好风骨。
宁愿承担退婚的风险也绝不愿委身嫁给一个婚前便不忠的人。
宫长诀转身离去,然她眸间的决然却仍留在众人心中久久不去,这般女子,这孟华文如何配得上?纵使宫家不退婚,这孟家怎么还有脸将这婚约继续下去?
女子们看见这一幕,却是极为动容,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勿说是将自己的丈夫送到他人面前,就是满园春色,唯自己黯淡,女子也得笑着撑下去,而未婚夫,亦有可能是薄情郎,常常还在未嫁过去之时,未婚夫的后院便已乱得伤人心。可是女子只能忍,只能挂着笑脸,否则便是善妒。
纵使是未婚夫有错在先,能为她们伸张正义的又有谁?哪怕是自己的家人都会劝她们要大度,要宽和。从没有人告诉她们还有这样一条路可走,原来她们是可以反抗的,她们也有反抗的权利。
既然那错的是别人,凭什么要她们来承担后果?
依着大周的规定,未婚夫妻成婚前本就该守身如玉,若有一方被发现不忠,另一方便可直接退婚。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犯了错的男人不再需要承担后果,那些本可以高傲决然地退婚的女子不得不被家人亲长的所谓教诲声中一步步萎缩自己,不要说堂堂正正地退婚,就是活得自由自在都是一种不可能的奢望。
敢像宫家大小姐这般断发毁婚的女子能有几个?这般胆量与决然,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模样。
只是她们早已忘记了她们其实是有资格反抗的,她们是否也本该如宫家小姐一般决然和勇敢?
众人思绪纷繁。
宫长诀转身,那一瞬,她眼角坠下一滴泪,她抬眸看着远方。
终于将这一切结束了,她宫长诀,再不是那个德行有失,败坏门风的女子。
她手掌上的血顺着她的衣衫流下,在她青衣上落下一道血痕。
左晋追上来,忙递给她一方帕子,宫长诀接过,草草包了包手。
左晋道,
“我送你回去吧,不要在此久留了。”
宫长诀点点头,
“好。”
左窈青还在曲水流觞的席上,却见广陌上走着的宫长诀与左晋,仔细一看,见宫长诀衣裳上有血痕,左窈青赶忙起身向广陌走去。
“姐姐,你怎么了?”
宫长诀道,
“没什么。”
左窈青的目光飘向左晋,左晋却是摇摇头,让她别多问。
左晋道,
“待会儿你自己回去吧,我送长诀回去。”
左窈青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也猜到不是什么好事,便道,
“好,那哥哥你先送她回宫家去,待会儿我自己回去便是。”
不远处高阁上,楚冉蘅放下笔,
“丞相大人,事已毕,冉蘅告退。”
宫长诀坐在马车里,听着碌碌仄仄的车轮声。
左晋推了几案上的棋盘,道,
“未曾与长诀下过棋,不知长诀棋艺如何?”
宫长诀笑,
“表哥若是与我下棋,定然是要吃亏的,父亲和母亲且叫我臭棋篓子,输了便要耍赖,表哥若是同我下棋,只怕是要吃亏。”
宫长诀明白,左晋目睹她割发毁婚,定然以为她如今悲痛异常,想要宽慰她。
街上有人驱马而来,靠在马车旁,
“少爷,出事了。”
左晋忙撩帘,马车停下,左晋下了马车,那拦住马车的人便低声与他附耳。
左晋眸色一重,返身道,
“长诀,只怕眼下不能陪你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好吗?”
马车的帘帐被风吹拂着,宫长诀看见左晋温和却不掩焦急的面色。
宫长诀点点头道,
“表哥既然有急事,我自己回去便是。”
左晋骑上来人的马,往反方向飞奔而去。
同时,丞相府众人知长亭中发生的事,纷纷告辞,却见大门外,一穿白衣的男子飞身上马,马疾驰而走,微扬起风沙,马上人衣袂翩飞。
门外一人惊道,
“是楚世子!”
“楚世子?”
“楚世子!”
楚冉蘅的衣袍被风吹得翻飞,长街上,与他侧身而过的是急驰而去的左晋。
两人背道而驰。
马蹄声嗒嗒作响。
楚冉蘅看见那红色的马车,放慢了速度,跟在那马车后不远处。
宫长诀抚着自己被截断的那缕墨发。
动作牵动她手心的伤,宫长诀解开包着手的手帕,一道蜿蜒的血痕出现在她面前。
母丁香和白茯苓去水消肿,再和别的良药相和,是外用最好不过,治伤自是最好的,这是李素开给她治手伤的药。
但极少人知道,这两味药再加上蛇床子、甘松、白怠⑷馍惾亍⒆仙曰ǎ毿粒晗悖突岜涑梢晃抖崛诵钠堑拿郧樯ⅲ较嗨妓
相思锁,男女欢爱,喜不自胜,难分难解,刻骨难忘。
至于刻骨难忘的是欢愉还是耻辱。
宫长诀不想再细思,他们给她的,终于被她一一奉还,分毫不漏。
那个被她丢弃的锦囊中所收的粉末正是相思锁,是她命梳妗磨成粉混合的相思锁。
她借买治手伤的药的机会,瞒天过海买回了相思锁,又扔掉了那个锦囊,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由她一手促成。
相思锁药效极强,只需一点,两刻钟之内定然发作。
她在亭中递给朱钰那杯茶,在宴席上敬孟华文的那杯酒,皆含相思锁。
她之所以去钗梦阁,买那支珠帘簪,就是因为她要让朱钰参加这场宴会,在宴会上与孟华文一同身败名裂。
前世,朱钰在钗梦阁与人争一支叫珠帘的簪子而大打出手的事情,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宫长诀便猜,这一世朱钰定然还会去寻那一支名唤珠帘的簪子,于是宫长诀先朱钰一步买下珠帘,借这支珠帘簪的机缘,她将请帖顺水推舟送至朱钰面前。
她刻意引导朱钰以为她是左窈青,让朱钰对她生攀附之心。
如此,在宴会上,朱钰必定刻意与她走近,她才有机会推出那一杯含有相思锁的茶,朱钰才会毫无防备地喝下那杯茶。
毕竟,她名义上仍是孟华文的未婚妻,若她在朱钰面前坦然自己的身份,这茶定然送不出去。
在亭中,宫长诀拖住左窈青,与左窈青交好的张家小姐必然会寻左窈青。
果不其然,她与左窈青在亭中时,便有侍女传话说张家小姐寻左窈青。
而宫长诀借口走后,朱钰也必定不会跟着离开。
因为朱钰以为左窈青才是宫家大小姐,必定要拖着左窈青不让她离开,防止左窈青见到孟华文。于是,宫长诀便有了敬孟华文那杯酒的时间。
那位让左窈青前去一聚的张家小姐见左窈青久久不来,便会前来寻左窈青。
如此,左窈青的身份掩饰不住,朱钰就会知道真相,于是气急败坏,赶紧到宴会上想寻得孟华文,阻止孟华文和宫长诀见面。
这般推算下来,孟华文朱钰二人终得见面。
依着朱钰的性子,定然要向众人及宫长诀宣誓主权,孟华文又不想将这种关系示于人前,定然躲避。
主人家不想挑起事端,便会安排他们到静谧处去谈,而最静谧的地方,当然是长亭,四周开阔,一览无余,纵孤男寡女也不至于被人说了闲话。
只是主人家这般玲珑心思,却没想到,这两人会在长亭处行苟且之事。这空旷而一览无余的场景正好让众人把这满亭旖旎春色看入眼底,私通苟且之事终究纸包不住火,被在场的所有人亲眼目睹。
这其中,一步都不能错。
错一步,满盘皆输。
唯一险的那一步,就是如何让众人前去长亭,宫长诀本想自己提出要去长亭一览长亭风光,却未曾想,倒是有人替她做了这件事。
如此更好,她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端倪,她宫长诀,与长亭苟且一事毫无干系,若非说有,那便是长亭中与女子云雨的那位,是她的未婚夫。
而这便使得她在众人面前割发为誓,被迫退婚之举合理且更惹人同情,她不仅不会因此名声败坏,还会得到众人的称赞和怜惜。
楚冉蘅跟着那马车而行,始终保持着十数步的距离。
宫长诀撩帘,想透透气,偶然间回头望,却见楚冉蘅在其后。
宫长诀眸色一紧,忙落了帘子。
楚世子怎么会在此处?
宫长诀摇摇头,不会的,楚世子此时不认识她才是,此番应是正好同路罢了。
宫长诀道,
“调转方向,去城外,从城南那条路回府。”
车夫忙微微调转方向,向另一条岔路行去。
宫长诀撩帘回头看,
楚冉蘅仍在其后。
宫长诀撩帘的手一紧,
“再快些。”
车夫闻言,扬鞭,马车奔得极快。
宫长诀道,
“能多曲折就走多曲折,不必在意时间。”
车夫道是。
到了城南,宫长诀撩帘,片刻后,却见楚冉蘅驭马而来。
宫长诀道,
“停车。”
车夫勒紧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宫长诀下了马车,走向楚冉蘅。
………………………………
退婚(11)
退婚(11)
宫长诀已确定,楚冉蘅是冲着她而来。
宫长诀行至楚冉蘅马前,半礼道,
“见过楚世子。
楚冉蘅骨节分明的手指勒着缰绳,他坐在马上看着她。
日影已西斜,残阳如血,他周身都被镀上一层霞光。
远处飞鸟归,呈一个人字排列着。红得似燃烧起来的落日撒下余晖,覆拢大地。
楚冉蘅坐在马上淡淡地看着她。
宫长诀道,
“楚世子,好巧。”
她发间步摇上珠玉碰撞,随她的动作摇曳。
一双明眸落入他眼中。
楚冉蘅松了缰绳,一双凤目直视着她的眼睛。
“不巧,我是特地来送你的。
这一刻,山河落碎,地动山摇。
楚冉蘅的模样在宫长诀瞳孔中放大。
漫天的桃花,深绿的山涧再现眼前。
那一红一白依偎的身影倒映在她眸中。
宫长诀眸色一紧,
”楚世子?”
楚冉蘅道,
“宫太尉在西北战事吃紧,朝廷总不能让他心爱的长女在他征战沙场的时候出了事。”
楚冉蘅递给她一方帕子,
“宫小姐,孟家不义之举我会向圣上禀报,这婚,会由圣上替你退,圣上亦会有决断,世间好男儿不胜枚举,孟华文不过沽名钓誉之徒罢了,无需伤心。
宫长诀接过帕子,心上一松,原来是她想多了。
无由来地,她心上却忽觉怅然若失,似乎有什么在流逝,但她摸不透,看不清。
宫长诀道,“多谢楚世子。”
宫长诀手中握着那方帕子,见一滴泪落在帕上晕染着绽开…朵花,她方惊觉自己落了泪。
原来她哭了。
宫长诀忙抬手将眼泪擦去,她明明没有在伤心,为何落泪?
宫长诀看着手中的帕子,方反应过来,楚冉蘅是以为她因为孟华文的事伤心而落泪,所以才递给她帕子。
楚冉蘅逆着霞光万丈,他马上的英姿在她眼中倒映。
宫长诀道,
“日色渐晚,楚世子不必送我了,还是早些回去罢。
楚冉蘅看着她,声音低缓而有磁性,
“宫小姐,上马车吧。”
宫长诀上了马车,只以为楚冉蘅会离开,撩帘看,楚冉蘅仍在十数米外,一路跟着她,一路将她送回宫家。
宫长诀在宫家门口下了马车,对远处的楚冉蘅行了一礼,算是谢过。
楚冉蘅在光影中立着,一身白衣尽染烟霞色,逆着光,一个剪影便可见其英姿,天边一缕霞光缓缓流泻而落,跃入人眼中,迸发惊艳。
楚冉蘅看着她进入府中,大门慢慢关上。
他目光仍凝在那道门上,片刻后,勒住缰绳,调转方向离去。
翌日,人人皆知楚世子纵马急驱。衣袂随风翻飞那一瞬的马上英姿落入多少人的眼中。
众人向来只见楚世子淡然清浅的模样,却从未见过楚世子此等风姿。
少年时楚世子曾成少年状元,簪花骑马过长安街,可那时,不过是跟着仪仗缓缓而行。这一次,楚世子却纵马在长安街上急行,墨发白衣皆随那刮过的风扬起,那残阳如血,漫坠在他衣上,天边的烟霞皆成衬托。那幕被亲眼所见者目睹,只怕是惊鸿一瞥,触目难忘。
同时被长安城众人所知的,还有那在宴会上,众人面前幕天席地与人偷情的孟家嫡子和朱家独女。
宴会结束当晚,随逸阁中就再摆数宴,。各个厢房门窗紧闭,仔细听,都在说这宴会上私通被众人目睹之事。
不过三日,此事便已满城皆知,
“'我听说那首富朱家的女儿在丞相小姐的宴会上公然与奉常公子行敦伦之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当时我跟着我们家公子,我就在场看着的,那场面当真是香艳至极。”
小厮笑着,与一个丫鬟在街上大声道,
”那首富朱家的姑娘坐在奉常公子的身上,身上连块布也没有,两人在红亭的长椅上,那叫一个火热朝天,众人来了就站在回廊间,这两人也入迷极了未曾发现呢。”
丫鬟红着脸道,
“那后来呢?”
小厮笑,
“毕竟非礼勿视,众人忙离开,丞相小姐叫了府里的老妈妈去叫这两人,好不容易才分开他们,只怕至此那丞相府景色一绝的长亭便会荒废了。毕竟,这亭中发生过这等子腌躜事,试问谁还忍得住恶心踏足那里?”
丫鬟红着脸道,
“我不同你说了,我要听的是宫家小姐割发毁婚的事,你怎么尽说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待我回去,我家小姐问起来,我可怎么说啊,小姐叫我问的可是宫家小姐,谁问你那两。。。哎呀,不听你说了。”
丫鬟红着脸跑走,小厮忙追,“欸,你等等我啊。”
身后的人已竖着耳朵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楚。
“当真是幕天席地啊,也太不要脸了。
“这朱家的姑娘素来嚣张跋扈,但没想到竟然做得出这种事来。
“当真是个荡妇。那孟家儿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还有婚约就与人无媒苟合。甚至还当着未婚妻的面。
“不过这宫家小姐倒是个有风骨的,果然是将门宫家之女,竟当场割发毁婚,试问能有几个女子敢这样做,当真算是女中豪杰了。”
“想来出身将门,到底是少有的烈性女儿,这般的女子,那奉常孟家的儿子,一个与人无媒苟合,当众宽衣解带坏人清白之徒怎能配得上?这婚,当真是毁得好。这宫家小姐值得更好的人。
”那首富朱家的庶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往前些时候,她亲生母亲就是靠毒死了原配才博得了独宠,奈何她亲生母亲运道不好,始终只是个妾室,想来这朱家的独女不过也就是与她母亲一脉相承,学得了这狐媚手段罢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若她不愿意,难道在那宴会上如此动情的只孟家嫡子孟华文一人不成?
“只可惜宫家的小姐了,这般有傲骨的女儿竟然要面临退婚这般的厄运,我听说她生得甚是出众,也不喜在众人面前出现,向是个循规蹈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个娴静性子。
”确实是娴静性子,也不喜欢抢风头,故而极少出席宴会,但听说,在这次宴会上,宫家小姐一诗惊众人,破了宴会的诗眼。看来还是个极有才学的女子。”
“如此这般,便更是叫人替她惋惜了,这般貌美有才学,竟许配了孟华文那般的登徒子,闹得如今长安里风风雨雨。”
“谁说不是呢,当真是可惜了这般女子,配谁配不上?不若你我去随逸阁听一耳朵,想来那随逸阁中定然比你我消息畅通,前去听听也无妨。”
“走,现在就去。”
宫长诀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人流,
“梳妗,如今消息都已传遍了。
梳妗道,
“小姐,这般退了婚,还保全了名声,您当是开心才是。
宫长诀撩起锥帽的纱帘,玉指搭在纱帘上,露出半张脸来,微风轻轻撩动着纱帘。她看着梳妗
“只是他们说的我,只怕是要有所失真了。”
她这一一世,绝不会再是那个娴静,不争不抢的宫长诀。
更不会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这一世,要争,要抢,名声和宫家,她都要,前世走过的路,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走。
宫长诀缓缓放下手,纱帘缓缓落下,遮住了她的容颜。梳妗道,
“小姐,方才出门时,您为何不穿那件红色的流仙裙?明明您之前很喜欢红色的。
宫长诀抬眸,眼前恍然是那刺目的伤口,坠崖的红衣,暗狱的血流成河。
红衣,她前世着红衣而死,宫家流出的血染红了一方苍穹,她怎么敢再着红衣?
她只怕是看都不敢再看一眼。宫长诀道,
“不仅是这一次,往后,我都不会穿红衣。
包厢的门忽然被猛地破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拿着剑直冲宫长诀而来。
剑破风刺向宫长诀。
宫长诀堪堪侧身躲过,将梳妗推到一边,
”躲好!”
女子的剑毫无章法,宫长诀抬手砍向女子的手臂,女子手臂一震,剑咣当一声落地。
朱钰瞪大了双眸,
“宫长诀,我杀了你!’
宫长诀脚尖一挑,剑稳稳地落在她手里,霎那间,她已将剑横在朱钰颈上,朱钰的脖子霎时一道血痕。朱钰眸含怒色,
“宫长诀,是你,是你在茶里下了药,我竟毫无察觉,都是你,害我如今名声尽毁,华文哥哥也不要我了。”
宫长诀抬着下巴,剑却向下用力一分,宫长诀道,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你真当我丝毫都不知道么?你与孟华文私通已久,孟家逼着我退婚,让我猜猜,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好了人,只要我再次拒绝退婚,你们马上就要在坊间放出我不忠不贞的谣言来,好置我于死地,让孟家与我顺利解除婚约?
朱钰面色一变,失声道,“你怎么知道?”宫长诀步步逼人,
“你以为孟家有多清高?孟家表面上仍对你爱搭不理,出了如今这件事甚至摆出一副要弃你的样子。”
………………………………
退婚(12)
退婚(12)
宫长诀讽笑道,
“你不必担心,孟家挖走了朝廷数百万两的银子,正等着你们朱家给他们填呢,孟家虽样态清高,但也不是傻子,你们朱家这样的救命稻草,孟家怎么可能放手?你该不会还以为孟华文是因为喜欢你而与你在一起的吧?孟家这般见利忘义,唯利是图,也就你们这铜臭之家才会受骗。”
朱钰身子一软,眼神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华文哥哥明明……”
宫长诀捏着朱钰的下巴,笑着道,
“朱小姐,我还有一个喜讯要告诉你。”
她唇角轻扬,却尤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周身气息阴翳。
朱唇微启,一字一句道,
“蛇床子、白茯苓、甘松、白怠⑷馍惾亍⒆仙曰ǎ毿粒晗恪!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味药名曰相思锁,只要服下,片刻后,服用相思锁的男女便会不由自主地交缠在一起,极尽缠绵,刻骨难忘。”
朱钰只觉背后发凉。
宫长诀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头,宫长诀直视着朱钰的眸,那目光直直地像利剑一般射入朱钰眼中。
“知道为什么是喜讯吗?“
”因为我还往里面加了一味鹿洋,抵去了麝香堕胎的风险,我替你保了胎,你该谢谢我才是!”
宫长诀放手,朱钰猛地倒下,倚着栏杆跪下,面对着人流,她面纱已落。
朱钰只觉得如坠地狱,似被恶魔盯上,浑身抖如筛糠。
宫长诀轻蔑地一笑,
猛地拉开阁台上的帘帐,面向朱钰哭着高声道,
“朱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与孟家公子私通害我退婚便罢,如今还要置我于死地,你已经怀了孩子,就不能有半分为人母的慈心吗?”
朱钰爬起,扶着栏杆,手仍颤抖着道,
“你说什么?”
宫长诀拉过朱钰的手,袖子在朱钰的颈上掠过,擦去了朱钰颈上的血,染得宫长诀袖上尽是血痕。
长袖遮挡住了宫长诀拔下朱钰发上簪子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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